------------ 正文卷 ------------ 第一章 就这么穿入江湖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一条尚属宽阔的街道,街道两旁的店铺全部都关门落锁,一阵凄凉的秋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萧瑟,死寂。 肮脏的土路上有一口破碎的铁锅,锅已经碎成了数片,一大锅滚烫的油泼了满地。 香喷喷的油条也撒了一地。 萧腾肚子“咕噜噜”直叫,他悄悄伸出肮脏的小手,偷偷摸了一根油条,无声含在嘴里,也不敢咀嚼,只能用口水一点点湿润了,再偷偷咽下去。 眼前的情况很复杂,很复杂。 他在网吧连续作战了几天几夜,连饭都来不及吃,眼见就要大满贯了,突然就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眼前不远的地方,站了一群什么人? 瞧模样像山贼吧,穿着的服饰很古老,手中操的还都是冷兵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还有一些是他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的兵器。 和这群山贼对峙的是一清瘦老者,稀疏的白发,油渍麻花的衣服。 他或许就是个炸油条的,他的铺子刚刚被人给砸了。 难道是油条不好吃,还是价格不公道? 气氛很紧张,山贼们个个横眉竖眼,眼见就要群殴油条店店主。 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光。甚至有些兵刃还散发着蓝幽幽、诡异的光芒。 肯定是淬了剧毒! 萧腾好歹也是啃过无数武侠小说的少年,这一点儿常识还是有的。 他此刻肚子饿得很厉害,紧张得浑身发抖,根本来不及考虑自己的境遇,只是害怕那些个兵刃招呼到他身上。 “宿主大人,您已经穿入了古武世界,期待您能在这里大显身手,我是您的江湖导航系统。” 突然,熟悉的电子声传入耳中,吓了他一跳。 萧腾急忙四下偷看:油条铺老板和山贼仍在对峙,没人听见这个声音。 “难道是穿越标配?只有我能听得到?” 萧腾有点儿欣喜,穿越者肯定是要有金手指的,他自然不能例外。 “姓吕的,想不到吧?你隐姓埋名,不顾身份委屈自己,在这无名的小镇上炸了二十年的油条,还是被我们找到了吧?那东西呢?快拿出来!” 山贼中领头的大汉冷笑了一声,恶狠狠说道。 “嘿嘿,你们还真是有耐性,找了我二十年。可惜这番苦心白搭了,那东西并不在我这里。” 姓吕的油条铺老板嘿嘿冷笑,手里的一双极长的筷子敲得铛铛直响,原来那竟然是一双铁筷子。 “姓吕的,你还敢不认?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们会白白在你身上浪费二十年?你到底拿不拿出来?你若是真的不肯交出来,可别怪我们不讲多年的兄弟情分!” 为首的山贼失去了耐性,双眼凶光毕露,抖了抖手中的蜈蚣钩,眼看就要动手。 油条铺老板凛然不惧,怪笑不停:“嘿嘿,李彪,你还好意思和我提什么兄弟情分?想当年你若不是怕我抢了你大寨主的位子,明里暗里算计我,我吕风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没想到你比你手中的蜈蚣钩还毒,就是这样也不肯放过我。既然如此,咱们就兵器底下见真章!” 老板说罢,又敲了敲手中的铁筷子,一闪身就跃过来,居然要独身一人和一群山贼打群架。 勇气可嘉! 萧腾偷偷抿了几口油条,肚子也不那么饿了。他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越听越糊涂,实在不知道这两个人谁说的是真话,总之他们两个看起来没一个是良善的。 江湖险恶啊,没一个好东西! “宿主,这老板在撒谎!这帮山贼要找的东西就在你手里。” 导航系统突然出声提示,吓了萧腾一跳,差点儿把手里剩下的油条扔了。 “在我这里……什么……什么东西?” “弟子券。” “弟子券……什么弟子卷?” “当年武林中十位绝顶高手齐聚泰山之巅,众人各自谈论起自己学武的历程艰难,不由得都唏嘘慨叹学武道路之艰难。要想成为武林高手,需要极丰厚的资源。世间有天赋的少年虽多,但却大都缺乏资源,未免太过遗憾。因此这十位绝顶高手一人发出一张弟子卷,只要能得到这份儿弟子券,那么就是再愚笨的人也能入门做他们的徒弟。” “是吗?真的吗?还有这种好事儿?那张弟子卷居然藏在自己手中的油条里?” 萧腾大喜过度,突然感觉手里剩下的大半根油条沉重异常。 “是,这老头子坏得很。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就把这张弟子卷藏进了油条里,想的是先把这群山贼打发走了再说。” 系统继续提示,它很牛叉啊,什么都知道,是个不错的金手指。 有了它的提示,萧腾成为绝顶高手,笑傲江湖指日可待哈。 “等等,不对!” 萧腾毕竟快二十岁了,最基本的逻辑思维还是有的。他感觉这里面问题很大啊。 “那个……这老头子,吕风是吧,得到这张弟子卷已经二十年了,他怎么不赶快去拜师学艺,还在这里炸什么油条?而且,他油条炸得不错啊,皮脆芯软,好吃得很。” “他倒是想啊,你以为他是傻子?可是这十位绝顶高手个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天天玩儿失踪,去哪儿找去?另外,这十张弟子劵又被江湖中人称为阎王劵,谁敢轻易暴露,大摇大摆去拜师学艺啊!” 系统的提示音无限感慨,电子音都能表达出如此丰富的感情,萧腾很吃惊。但是他更加感兴趣的还是那十张“弟子劵”的事情。 “后来呢,那十张弟子劵倒底怎么样了?” “嗨,别提了,那十张弟子劵一经发出,立刻在江湖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啊。不论是青年才俊也好,还是风流倜傥美少年小鲜肉也好,只要手握弟子劵,立刻会被无数江湖人士追杀,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局,最惨的是被人割断了手筋脚筋丢去喂狗了……” “啊……怎么会这样啊?” 萧腾吓得浑身打哆嗦,他刚刚穿越,一万个不情愿被人追杀,更不愿做狗粮啊。 他突然觉得手里捏的那多半根油条有千斤重…… 真特么要命! 江湖、武林,听起来是逍遥快活,快意恩仇,实际上却是千难万险、步步是坑啊。 一点儿也不好玩! ------------ 第三章 天下英雄,始于狗爬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萧腾急忙说道,这系统真不错,还挺人性化的。不错,是个好东西,正规大公司出品的。 他在这里纠结的时候,不远处一群人打得如火如荼。 李彪真是不行,丢盔弃甲,一柄蜈蚣钩被打飞在地上,手里握着剩下的另一柄四处奔逃。 他狼狈至极,裤子上被吕风这个猥琐老头扎得到处都是洞洞,淌风漏气,夹着两颗宝贝蛋蛋拔腿就跑。 这样子逃跑,姿势真的非常怪异。 丢人至极! 好歹他也是一寨之主,脸面全丢光了! 偏生吕风这老匹夫不肯罢休,擎着两只铁筷子一路狂追,不住扎他臀大肌。 李彪无奈,夹着腿,不时还要东扭西扭着屁股躲避。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寨主李彪,如今就是一身材魁梧、相貌丑陋,一路狂扭屁股的女人样儿! 众山贼骇异之余都忍不住偷笑得肚皮疼。 “干,你们都特么是死人?都特么来看戏来啦?快给老子上啊!” 李彪一路狂扭,一路怒吼。众手下这才从怪异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纷纷抄起手中的家伙就向吕风包抄过去。 一时间,各种兵刃返射着落日余晖,精光耀眼,一齐朝着吕风要害处招呼。 吕风是江湖老手,打了不知多少架,拼过无数次命。他经验老道,怎么会叫这些人把他包围了。 当下他也顾不上去撵李彪,一扭身子就斜窜了出去,又一个折身就奔着最弱的一个人去了。 挑柿子就要挑软的捏! 他的目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嘴唇上的胡须还毛茸茸的,脸色也嫩。 “你娘哎,你们当我吕风是吃素的?连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青瓜蛋子都敢来找我的麻烦,今天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江湖中还真没了我吕风的一席之地了!” 吕风嘴里骂骂咧咧,身子一晃就来到了小鲜肉跟前,手臂伸缩如电,一根铁筷极速插入了他的喉间,斜插入脑。 二十年前,吕风在江湖中厮混的时候,手里的兵刃是一对峨嵋刺。 二十年前的某一日,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居然得到了一张在江湖中掀起滔天骇浪的“弟子劵”。 吕风当时极度惊喜,这“弟子劵”可是能送他一飞冲天的无价之宝啊。 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得到“弟子劵”的“幸运儿”的下场? 除了寥寥一二位大家子弟,凭借家族的势力保护,拜绝世高手为师外,其余的下场极其凄惨。 他琢磨了几天,索性就悄然远遁,想等着这一场大风波过了以后,他再暗地拜师。 可谁想这一场风波愈演愈烈,二十年过去了,仍旧没有丝毫平歇的迹象。 当日十位绝世高手发出了十张“弟子劵”,只有五人成功收徒,实践了当日的诺言。剩余的五张“弟子劵”时隐时现,一直也没有找到最终的主家。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某张“弟子劵”浮现江湖。 只要它一出现,立刻便会引起无数屠戮…… 吕风怎么敢冒头? 他在这无名小镇上装聋作哑,依靠着开着这家小买卖,炸油条勉强度日。 时光如梭,岁月蹉跎。 一晃眼二十年就过去了。 这二十年间,他把峨嵋刺早就深深埋于地下,又找铁匠专门打了一副重量和峨嵋刺相仿又极长的铁筷子,日日苦练。 这双铁筷子头极尖锐,平日是用来夹油条的,可谁又能知道它竟然是杀人的利器? 吕风这一筷子扎入小鲜肉喉中,久违了二十年的手感猛然再度出现:初时有些阻力,有些生涩,但随着手臂用力,铁筷子前行得又快又顺畅! 特别是铁筷子抽出时,那种滑畅,加上顺势飘出的血水…… 吕风激动莫名,眼眶都湿润了。 二十年,他终于又回了江湖。 杀人,不杀人就要被杀! 老吕豪情万丈,一声鬼号后,飞速飘离。 小鲜肉满脸的茫然,他只能感觉到一阵剧痛,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个江湖、这个世界,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众人皆骇然,从心底往外冒凉气。 吕风这老不死的,武功越发精进了,这么难缠! 众人各自暗暗戒备,两眼死死盯着吕风,生怕他突然暴起对自己下手。 至于那倒下去的少年,谁都无心无力去顾及。 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人死万事休,这就是江湖。 没人关心倒下的江湖小鲜肉,除了萧腾。 萧腾要被吓死了! 这位不知名的江湖小鲜肉,正巧直挺挺摔在他身旁,无力垂下的手臂甚至还重重打了他一下。 小鲜肉双眼圆睁,瞳孔放大,一条条红色的血丝瞬间绽放,有如一朵绮丽诡异的红花。 萧腾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咬住了自己的手指,这才勉强没有叫出声音来。 穿越古武世界,初涉江湖。 死亡,这就是江湖给他上的第一课。 “尼玛,吓死劳资了。劳资不要这样,我一定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就躺下!” 萧腾的心紧紧抽在一起,他发誓,无论是用什么手段,坑蒙拐骗都好,只要能好好活下去,他都不介意。 英雄侠者风范,那是插在他心中的一杆圣旗,不知他何日才能真正做一名英雄,何日才能被人尊称为大侠。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活着,哪怕是活得再难看,再狼狈,也要拼命活下去! 活着,才有希望。 “宿主大人,好志气!你只有先活下去,有朝一日才有可能成为万人敬仰的大侠、大英雄!作为您在江湖崛起的导航系统,本系统一定会兢兢业业为您准确指引航向,精准定位,完成您的大侠之路。” 导航系统的电子音听着很欢快,这让萧腾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他扭转过头,尽力不去看那一枚死得很难看的小鲜肉,他的手紧紧捂着胸口。 他的胸口油腻腻的,里面是他闯荡江湖开局第一个希望:弟子券! 不知道那些个吃饱了撑的高手究竟云游何方,萧腾是打算开溜了。 他手足并用,紧贴着墙根慢慢往外爬。 是,他在爬。 像狗一样难看。 或许天下大侠都是从这“狗爬”开始的。 ------------ 第四章 江湖险恶,快点儿跑 萧腾蹑手蹑脚,想趁人不注意偷偷逃走。 刚刚爬出去没几步远,耳边一阵疾风刮过,又是一具尸体重重摔落在眼前。 一样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只是看起来情形更惨,一条铁筷子贯穿太阳穴,血水顺着脸颊汩汩直流。 很难看的死相。 萧腾心猛烈一抽,心口抑制不住的恶心,差点儿就要吐出来。 很显然,那群江湖人物已经打出了真火,众人都在恶毒咒骂,粗俗狠毒异常。 萧腾忍不住斜眼儿偷看:只见众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把吕风围在了当中。 一群人操着各式兵刃,狂殴一个老头子! 根本不讲什么江湖规矩。 或许,江湖从来就没什么规矩。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才是江湖唯一的金科玉律。 萧腾胆战,哆哆嗦嗦绕过眼前的死尸,继续向前爬行。 很好,众人都在拼命,没人有空关注他这个小乞丐。 正是他逃跑的良机。 萧腾本应该站起来,拔腿狂奔。只是他两腿发软,能爬就不错了。 “尼玛的,好好的打什么打,劳资不奉陪,劳资先走一步,咱们江湖再见!” “兄弟们,这老不死的已经少了一根儿筷子,咱们和他拼了,给小十九和老三报仇啊!” 萧腾能听见大寨主李彪扯着嗓子在喊,声音嘶哑,显然是激动劳累过度,有些体力不支了。 他的喊叫声刚刚落下,突然又听到他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一嗓子比刚才的喊声高出数倍,尖锐而凄惨。 萧腾虽然一心想着快快逃走,可还是被这一声惨叫吸引了,他忍不住扭头看去: 只见李彪捂着两腿之间,眼睛瞪得极大,眼角都开裂了,顺着眼角流下两道细细的血线。 他两手之间是一根极长的铁筷子,兀自还在不住颤抖。 “啊……噢……吕风……你……老不死的……干你娘……” 原来李彪的命根子终于还是没躲过这一劫,被吕风给毁了。 李彪身为大寨主,极贪花好色,生平不知糟蹋了多少少女少妇,吕风这一次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众人见到大寨主被伤,惊骇异常,都愣了一瞬。个个举着兵刃不知如何是好。唯有李彪捂着下体惨叫连连。 吕风是老江湖,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双掌一拍,柔身窜过去,对准了李彪的脑袋狠狠一掌击下去。 “噗……” 沉闷的声音远远传出,就连萧腾都听得一清二楚。 下一刻,只见李彪痛苦的面容瞬间凝固,七窍流血。 萧腾视力极佳,他看得清清楚楚:李彪的颅顶整个儿被打碎了……形状说不出的怪异……红红白白的粘稠液体顺着李彪的脸往下淌…… “呕……” 萧腾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他胸口说不出的烦躁恶心,终于呕吐了出来…… 震撼! 这特么就是江湖么?这就是江湖险恶么?一转眼就被人爆了头? 萧腾四肢酸软,匍匐在地上不住呕吐。 可惜他如今是个小乞丐,已经数日没有进过食了。刚刚饿死就被萧腾穿越了进来,刚才吃的那小半根油条早就被强大的消化系统分解得一干二净。 因此,萧腾只一个劲儿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眼泪、鼻涕、口水、胃里的酸水齐流,狼狈异常。 不过此时却没人注意到他。众人眼睁睁看着大寨主健硕的躯体轰然倒下,不知谁怪叫了一声,众人扭头逃窜。 去特么的,这老头子太难惹,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谁也不愿意糊里糊涂就丢了性命。 这二十年来,他们就知道李彪一刻不停地在打探吕风的消息,只说是他偷走了寨中要紧的东西。 至于他偷走的到底是什么,除了李彪谁也不知道。 如今李彪都死了,还有谁关心吕风到底偷的是什么要紧的物事,竟然值得大寨主二十年来穷追不舍。 管他娘的,爱啥啥吧,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逃啊! 众人做鸟兽散,向四面八方拼命逃窜。 “嘿嘿嘿,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别客气!” 吕风杀红了眼,他咧嘴嘻嘻一笑,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满手的鲜血,足尖一弹,奋力直追。 弟子劵的事情太过重大,绝对不能走漏一丝风声! 所以,今天来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全部要死! 吕风轻功不错,他这一发力,转眼就追上了跑得最快的一个,抬手狠狠一掌击打在他后心窝。 那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被打得飞出去多远,摔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嘿嘿嘿……老夫的摧心掌味道不错吧……” 吕风狰狞一笑,折身向第二个人追去。 很快第二记摧心掌又结果了一人的性命。 众人边跑边不时回头观看,见到李彪竟然如此凶恶可怖,吓得人人腿软胆寒,大叫着跑得更快了。 “嘻嘻嘻……想跑?一个都不能少!老夫今天全部送你们上路!” 吕风神情愈发狰狞,双目凶光直冒,看起来就如同恶鬼相似。 他今天杀尽了性,数十年的功力在体内蒸腾,一招一式无不是得心应手,在这一场屠戮中,他的武学发挥至巅峰。 只见他身体灵动,速度快得惊人,宛如一道白色闪电四处激射,随手挥出一记摧心掌,便取了一人的性命。 酣畅淋漓,可惊可怖! “哈哈哈……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统统都给老夫留下……” 天色暗淡,夜风又起。 这座无名小镇变成了修罗场,空气中满是血腥气。 吕风状若疯癫,身形快得无法捕捉,一个接一个地收割性命。 这就是真实的古武世界? 这就是风波险恶的江湖? 萧腾干呕了半天,目瞪口呆地望了一会儿化身为死神的油条铺老板,见到一个又一个江湖人倒下,他烦燥异常。 “宿主大人,您还不逃么?等这个疯老头子杀光了山贼,下一个就是您了……” 导航系统开口提示。 “啊……我……” 萧腾猛然警醒,是啊,这个疯子杀人不眨眼,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虽然自己不过是个小乞丐,手无缚鸡之力,这个疯老头子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鸡犬不留吧? 江湖险恶,快点儿跑! ------------ 第五章 这就是弟子券 油条铺老板吕风化身死神,疯狂收割着过去一众老兄弟的性命。 都是为了那一张“弟子劵”。 不过,除了李彪,众人都做了糊涂鬼,死到临头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来找吕风的麻烦,又为什么会白白丢了性命。 这张要命的“弟子劵”,如今正乖乖躺在萧腾怀中,藏在半截儿油条里。 萧腾自然不舍得丢了这张“弟子券”。更何况,即使他肯放手,吕风也绝不肯放过他。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所以,萧腾只能快点儿逃命。 他大口喘着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前行。 走了没几步,萧腾想了想,弯腰捡起脚边的一柄冷兵器藏在袖子里。 这兵器外形既像匕首,又像是一把铁锥,锋利异常。也不知是哪一位江湖人物死后留下的。 使劲儿攥了攥握在手心儿里的利器,萧腾些许有了点儿安全感。 力气恢复了不少,他抬腿就跑。临逃跑前,萧腾不自觉又回头看了一眼: 天色昏暗,黑云遍野,到处都是一动不动的尸体。 隐约可见吕风似乎在四处搜寻,一会儿跳上房顶,一会儿又跳入院子……想来那些个山贼知道跑不过吕风,都藏起来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夜风就吹送过苦苦哀求的痛哭流涕声,随即便是一声短促凄惨的嚎叫…… 萧腾打了个哆嗦,扭头就跑。 夜色降临,眼前是一座黑乎乎的大山,一道细细的山路略略发白,弯弯曲曲通向大山深处。 萧腾心中暗喜:这座大山看起来很深,山里林木茂密,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宿主大人,眼前这座山是黑风岗,山里没有江湖人物,只有几户依靠打柴狩猎为生的猎户,您可以放心进山。” 电子导航适时提示。 萧腾更加心安,急忙拐上了羊肠小道,慌慌张张往山里逃窜。 夜色越发浓了,山路越发崎岖,山路两旁树木越发稠密,枝枝杈杈延伸得到处都是。 萧腾深一脚浅一脚在山路上艰难行走,每走一步都要睁大眼睛,剥开头顶的树枝,借着淡淡的月光仔细分辨半天,这才敢走下一步。 小镇早就不可见了,现在四处都是繁盛的植被树木,耳朵里只能听见秋虫的鸣叫,偶尔能听见鸟啼声和小兽奇怪的叫声。 萧腾大口喘着气,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疲惫异常,双腿不住颤抖,索性就坐在一颗大树下歇息。 刚一坐下,萧腾急忙去摸怀里藏着的半根油条。 还好,还在! 他急忙从怀中掏出那半根油腻腻的油条,下意识左右张望了一眼,这才准备撕开它,看一看那闻名江湖的弟子券到底长什么模样。 “宿主大人,您放心,有我在,哪怕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出现在您方圆十里之内,我都能确切定位。现在您周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物出现,您放心吧。” 导航系统突然发声,把萧腾吓了一跳。但是他随即大喜:真的,你还能定位靠近我的武林高手? “当然了,本系统能自动定位所有方圆十里内人类,并能自动识别其内力高低,提前示警,您就放心吧。” 导航系统傲然说道,就连电子音都掩盖不了它的自信。 “好,那可太好了,我在江湖中的安全系数大大提高啊!” 萧腾大喜于色。 既然现在极度安全,他的心思又全放在了手中那半根油条上面。 说实话,吕风炸了二十年的油条,这功夫可是没有白费。 萧腾手中的半截儿油条虽然已经在他胸口呆了很长时间,但依旧坚挺,外脆里酥,香气扑鼻。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撕开薄如蝉翼的表皮,撕一块吃一块。 不长时间,一片类似牛皮,两三寸长一寸宽的东西便出现在眼前,和剩余的油条糅合在一起。 萧腾小心剥开油条塞进嘴里,手中最后只剩下轻飘飘一片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弟子券。 他一边大嚼油条,一面用手指捏起弟子券细看: 黑乎乎的,似纸非纸,似皮非皮,表面纹路很粗糙,可见粗大的毛孔,其中有一面用红色的颜料写着一个“华”字。 因为时间太长,鲜红的颜色慢慢都渗透了,所以字迹看起来没那么清晰,“华”字的每一笔一划的边缘都有些毛糙。 这就是弟子券么? 萧腾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薄薄一片、毫不起眼的东西,就在江湖中掀起无数腥风血雨?有多少青年才俊就是为了它丢了性命?! “啊……是它,就是它,它就是弟子券,如假包换!” 导航系统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这张是华山派第一高手穆清尘亲手发出的弟子券!” “哦……是么,是真的就好。” 萧腾有些泄气,但还是把弟子券小心贴身收好。 本来他以为这弟子券不是金就是玉的呢,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张不起眼的东西。 “宿主,您不兴奋么?这可是弟子券啊。” 系统发觉他情绪有些低落,奇怪问道。 “哦,还好吧,我还以为这弟子券这么贵重,不是金就是玉的,原来这么不起眼儿啊,小小有些失望。” 萧腾摸了摸贴着他胸口的弟子券,小心翼翼地说道。 “宿主大人您不知道吧,据说这弟子券可是用龙皮制作的,千年不腐,不惧水火,坚韧异常,金玉这些俗物怎能和它相提并论。” 系统傲然道。 “啊……龙皮?真的么?怎么可能,这世界上哪儿会有龙呢?” 萧腾顿时来了精神,又惊又喜,急忙又掏出弟子券,借着月光贴近细看。 他这回用心观察了半天,这才发觉出弟子券的贵重来。它虽然只是薄薄一小片,居然真的是十分坚韧,怎么撕扯都无法损坏。 且它表皮的纹路的确很特殊,隐约还有一股极特殊的气息,悠远沧桑。 至于它到底是不是真的水火不惧,那可就没人敢试了。 不过自从它签发之日起,二十年都过去了,也不知几易其主,更不知被多少双手争夺过,其表却不见一丝磨损,想来它的材质定然是极其罕见特殊。 萧腾的心里再次喜悦起来,更加小心地把它贴身收好了。 ------------ 第六章 一切靠自己 弟子券是什么材质的丝毫不重要。 重要的是,无论是谁,只要他手持弟子券,都能拜天下十大绝顶高手之一为师,勤修苦练,最终成为一代大侠! 它是江湖无数草根儿的终极梦想! 只要能拜这十大绝顶高手为师,即便是你最终因为资质平庸,无法成为一代高手,可师门巨大的庇护伞,也能确保你一生在江湖无虞。 这才是它挑起无数厮杀,引天下人趋之若鹜的终极原因。 萧腾开局不错,一穿入古武世界就得了一张弟子券。 他喜滋滋捂着藏在胸口的宝贝,起身继续赶路。 夜深路陡,他一路走得很缓慢,很艰难,生怕丢了怀中的宝贝弟子券。 “宿主大人,您高兴了吧?我还知道其余四张弟子券的下落,您感不感兴趣?到时候您拜五大绝顶高手为师,笑傲江湖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导航系统突然说道。 “什么……另外四张……” 萧腾震撼得无以复加,忍不住脱口问道,但随即就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害怕被旁人听了去。 “另外四张……你也知道它们的下落?” 萧腾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 “是啊,我是导航系统,怎么会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 导航系统回答,语气里大有责怪萧腾少见多怪的意思。 “五张弟子券,五位绝顶高手师傅,笑傲江湖,一统天下……哈哈哈,一想就美滋滋啊!” 萧腾立刻就兴奋起来,走路都开始发飘。 倘若我能一统江湖……哈哈哈…… 萧腾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他这么飘飘然摸黑走了一会儿夜路,被巨大惊喜冲得有些发昏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他现在除了有个标配的导航,什么也没有啊! 他连各门各派最基础的入门功夫都不会啊,随意来个武林人士都能轻松秒杀了他! 像他这样的菜鸟,别说是五张弟子券,就是十张、一百张都给了他也没什么用啊。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希望。 想到这里,他急忙问道:“你能不能给我灌输几门功夫先?就让我做一个江湖中的普通高手就好,怎么样?” 系统哑然。 萧腾催问了几次,系统这才回答:“大人,我是导航,江湖导航系统,不是功法下载安装系统,怎么可能办到这些事情?” “怎么,难道没有下载安装系统么?我怎样能得到这种系统?只需要积分兑换还是需要虚拟币购买?” 萧腾继续追问。 “没有,暂时还没有这种系统,它需要的数据太过庞大,而且对宿主本体要求太高,除非宿主本身就是万中无一的先天高手才可以。太难了,太难了,本公司目前还不能为您提供这种系统服务……” 导航系统无奈道。 “这样啊……那就是说我只能靠自己了?” “是的,目前来说您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谋生存,谋发展,我只能给您提供各种咨询,如此而已。” “那……好吧……” 萧腾有些失望,捂着胸口,急匆匆向前继续赶路。 那个吕风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要是他杀光了所有以前的兄弟,又找不见弟子券,一定会追来收自己的性命。 一想到吕风变态般的招式、魔鬼般的笑容,萧腾吓得提睾肌痉挛,浑身都是冷汗。 他下意识夹紧了双腿,迈开小碎步在崎岖的山路中越走越快。 “宿主大人,左前方五百步处,有一座木屋,里面储备有食物,您可以在里面过夜。目前您周围方圆十里没有可疑人物靠近,请放心。” 导航系统提示。 “哦……好,我先暂时歇一歇也好。” 萧腾点了点头,他心里紧张害怕,又赶了这么久的路,再加上几天几夜未曾进食,他双腿早就哆嗦个不停,暂时歇一歇补充点儿能量也好。 果然,在他左方五百步左右出现了一座小木屋。 萧腾打开木屋门,里面漆黑一片。他在黑暗中站了许久,这才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屋子里的大致情形。 果然,在小木屋的墙壁上挂着几条熏制好的腊肉、腊鱼,还有一大串辣椒和大蒜,地上有火坑,还有装盐的罐子和米缸。 萧腾大喜过望,无论上世还是今生,他都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虽然误打误撞吃了老吕一根油条,可那点儿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倒是更刺激得他饥肠辘辘。 当下他也不敢生火做饭,况且他也不会,只是伸手摘下墙上的腊肉,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大嚼起来。 这肉虽然又干又硬,但味道却是极佳,也不知是什么野物的肉,他也来不及分辨,风卷残云般就吃了一大块儿下肚。 身边居然还有清冽的山泉水。 一大瓢水饮下肚,萧腾舒服得直哼哼,胃里面胀得他站都站不起来。 这间木屋里的所有吃食都是山林中的猎户准备的。一来是为自己方便,二来也是为了方便在山中迷路的外人。 这些个吃食大山中随处可以猎杀,并不稀罕。但山中猎户的纯朴善良却可见一斑。 萧腾不客气地大吃大喝了一顿后,倦意铺天盖地袭来。 要知道他在另一个空间可是接连在网吧里奋战了几天几夜没有合眼,这时候倦意袭来,他挡也挡不住。 虽然明知自己还在险境,心里想的是要赶紧逃命,但一双腿却重有千斤,怎么抬也抬不起来,一双眼皮不知什么时候就粘在了一起。 “宿主大人,宿主大人……您怎么睡着了?快起来,快起来!咱们还得赶紧赶路啊……” 导航系统连连催促,可是它的声音在熟睡中的萧腾听来如此飘渺,如此遥远,根本就不能把他唤醒。 沙漏中的沙子一粒粒落下,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导航系统突然发出一阵又一阵尖锐的提示音。 “宿主大人,宿主,有可疑武林人士接近,距离您还有十里远,还有九里远,快起来逃命啊!” 萧腾倦极而眠,导航系统无论怎样呼唤,他依旧是躺在床地上动也不动,睡得和死过去一样。 “还有五里远,快醒醒!四里,三里……宿主,您再不醒就死定了!” “三里,二里……完了,他来了……是吕风追来了……” “吱呀呀……” 木门被人缓缓推开了,一道消瘦的黑影站在了木门前。 “嘿嘿嘿……小乞丐,你还想跑吗?” 来人缓缓抬起了手掌,一滴滴粘稠的鲜血落入满地的尘土中,溅起无数微尘。 ------------ 第七章 让我剖开你肚子,好不好? 萧腾还在熟睡,一阵阵剧烈的疼痛生生把他从睡梦中撕扯了回来。 “疼……疼……” 萧腾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眼前的情形立刻吓得他魂飞魄散。 一身黑衣的死神来了! 他狞笑着,喘息着,双目通红,嘴巴大张,露出了满嘴尖利的牙齿。 是吕风! 这个糟老头子这么快就杀光了他以前所有的弟兄,又来追杀萧腾了。 他手里擎着那一双该死的铁筷子,其中有一只已经深深插入了萧腾的右肩。 “疼……疼……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萧腾胆战心惊,开始装傻。 “嘿嘿嘿,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臭要饭的,你少给我装傻,我的东西呢?还给我!” 吕风低声嘶吼着,摊开手掌伸到了萧腾面前。 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如同鬼爪,上面还沾满了兄弟的血。 “给我!” 吕风蓦然一声历吼,吓得萧腾浑身乱颤。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有拿你的东西……我只是吃了一根油条……我……我赔你……” 萧腾眼泪直流,浑身哆嗦个不停。 他右肩剧痛,一根长长的铁筷子贯穿肩膀,疼得要死。 “嘿嘿嘿,很好,你既然吃了我的油条,我就剖开你的肚子取出来……” 吕风喋喋怪笑,一反手就扯开了萧腾的衣服,伸出干枯的食指点在萧腾小腹,慢慢用力向下划去…… 吕风丝毫没有起疑心,在他看来,眼前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乞丐,又瘦又小,他懂得些什么? 要是他发现了弟子券,自己这么一吓,早就乖乖交出来了。看来这叫花子一定是饥不择食,把那宝贝和油条一起吞下去了。 吕风哪里能想得到,这个小乞丐的身体里栖息的是一个阅读过无数武侠作品的“老江湖”,还随身配备了导航系统。 他更加不会想到,自己苦苦寻觅的东西,就装在被他扯开的衣服口袋里面。 他心里认定那东西一定是被萧腾给吞进肚子里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划破他的肚皮取出来! 一个小乞丐的命,在吕风看来轻如草芥。可是那张弟子券,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吕风恨不得立刻就把萧腾的肚子破开取宝。 可是他如今也是强弩之末,费了半天力气不过只是在萧腾肚皮上留下一道抓痕,连皮肤都不曾划破。 原来,今日他以一人之力全歼强敌,功力体力早就极度透支了。 特别是他剩到最后的几个人武功都不弱,他接连剧斗了几场,虽然最后成功全歼强敌,自己却也受了很重的伤。 等到他好容易返回油条铺,把散落一地的油条统统都掰碎检查了一遍,却没发现弟子券的影子。 这一下吕风惊得魂飞天外。他为了这张“弟子券”付出了二十年,他人生最宝贵的二十年都消耗在这间小小的油条铺中。 今天更是为了它又身负重伤,险些把命都搭进去了,可是那张比他生命还重要的“弟子券”居然不翼而飞了! 吕风顿时如堕冰窟,颓然坐倒在地上,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愣了半晌,这才仔仔细细又把刚才的情形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猛然间想起似乎那时候墙角里还坐着一个小乞丐。 当时敌人众多,他根本无暇顾及一个要饭的。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似乎那小要饭的手里似乎是抓着一根油条。 对了,一定是那个小叫花子,一定是他拿走了“弟子券”! 一想到这里,吕风兴奋得立即从地上蹦起来,在小镇中搜寻了一番后,顺着山路就追了过来。 他心急如焚,脚下加劲儿,不多时就找到了正在木屋中睡觉的萧腾。 一见到这小叫花子正安安稳稳地睡大觉,吕风心中狂喜,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放下了。 既然这臭要饭的还在,那弟子券也跑不掉了! 他心情一放松,勉强凝聚起的最后的一丝力气迅速消退。吕风只感觉疲惫异常,恨不得现在就倒在地上大睡一场。 可是弟子券还没有找到,他也只能咬牙死撑,因此这才连动手带吓唬,把萧腾惊醒了。 本来,依着他的想法,一上来就先毙了萧腾,然后在仔细搜查。 可是他才勉强提起手来,别说运气了,连稍微动一动都是浑身颤抖个不停,只好改用手中的兵刃杀人。 他先是想着一筷子扎入萧腾的心脏,直接要了他的命。 但转念间又怕萧腾还有同伙,要是弟子券被他同伙拿走了,那可就再也无处寻觅了。 有了这些顾虑,他把准头一偏,一根尖锐的铁筷子就插入了萧腾的肩头。 吕风是老江湖,况且人年纪一大,想事情就复杂得多。也正是因为他心思复杂,萧腾才没有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可即便如此,萧腾也被吓丢了半条命。 更何况他做贼心虚,生怕吕风发现了那张宝贝弟子券后要了他的命,心里就更加害怕了。 等到吕风恐吓他,说要剖开他的肚子,萧腾更是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 这老头子的手指头冰凉刺骨,偏偏他还不讲个人卫生,指甲又长又尖锐,划在他雪白的肚皮上,疼痛难忍。 “啊……救命啊,救命,我不过是吃了你一根油条,我赔你就是了,你不要杀我,不要剖开我的肚子啊!” 萧腾杀猪一样狂叫,手脚一顿乱踢。 他年轻力气大,刚刚又美美饱餐了一顿,浑身上下都是劲儿,这一番挣扎,正好一脚就踢在吕风胸口。 吕风本来就是勉强支撑着,这才能勉强站立。冷不防被这一脚踢中,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就向后仰面摔倒。他又惊又怒,暴喝着就想要扑过来取萧腾的命。 只可惜他体力早就透支了,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才刚刚站起来,却双腿一软又瘫坐在地上。 萧腾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一咬牙就拔出仍然插在肩头的铁筷子抛在一边。 鲜血立刻汩汩而出,顺着肩膀淌了下来。 萧腾痛得呲牙咧嘴,含恨瞪着在地上不住挣扎的吕风。 “臭要饭的,你给我乖乖站着别动,等爷爷我剖开你的肚子!” 吕风兀自脸色狰狞,低声咆哮着恐吓萧腾。 萧腾见了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好笑:这老头儿如今就是一条拔了牙的老虎,却仍然还想着抖威风! 想到这里,萧腾又含恨踢了他一脚,捂着流血不停的肩膀就往外走。百忙之中还不忘偷偷摸了摸衣服:还好,那张宝贝“弟子券”还好好地躺在口袋里。 他这下更加放心了,大跨步就向外走,心里想得是离这个疯老头子越远越好! “回来,你给臭要饭的,你给爷爷我回来,你吃了我的油条,快还给我!” 吕风一见萧腾要走,心急如焚,躺在地上大吼大叫个不休,真和条疯狗一样。 ------------ 第八章 这个江湖,我不杀人,人就杀我。 “臭要饭的,你给我站住,你拿了我的东西这就想走么?你给爷爷我乖乖把命留下再说!” 眼见萧腾就要跨出木屋的大门,吕风急怒交加: 要是让这个臭要饭的就这么走了,天下之大,自己又能去哪里找得到他? 自己这二十年的辛苦隐忍全部都付诸东流不说,就连他日后称霸武林的雄心壮志也成了一场泡影。 想到这些,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然从地上弹起,跃到萧腾身后,举掌就向他后心击去。 摧心掌! 这是吕风苦练多年的绝技,今日,这一招摧心掌不知拍碎了多少人的心脏,取了多少条性命。 “嘿嘿嘿,臭要饭的,你给爷爷我留下吧!” 吕风阴森的笑容无比狰狞可怖,狠狠一掌击打在萧腾后心窝。 “啪” 一声脆响。 吕风脑子一阵眩晕,全身脱力,瘫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了。 萧腾却只是感觉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好像在帮他拍蚊子一样。 他一扭头,便看见了委顿在地,昏迷不醒的吕风。 “老东西,都这样儿了还要逞凶?我呸!” 萧腾“啐”了一口,抬脚把吕风踢在一边儿,抬脚就走。 “哐当” 他才迈步,耳边又传来一声脆响,吓了萧腾一跳。 萧腾急忙低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柄匕首长短的钢锥。 他这才想起,今天他逃离小镇的时候,随手捡了一把兵器防身。随后他一心忙着逃命,又跑到这里来大吃大睡,倒是把它给忘记了。 萧腾弯腰捡起兵刃,重新放回袖子里,转头就出了木屋。 屋外天色已经隐约有了光亮,萧腾辩清了道路,急忙就走。 他也不知道那个疯老头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万一他苏醒得早,自己可就真没活路了。 一想到这些,萧腾心里越发着急,两条腿也加快了速度,在幽暗的密林中迅速前进。 走了不过百十步,萧腾就累得浑身冒汗。他一边走,脑子里不时就回想起吕风可怖的样子,脚步也越发快起来。 偏偏他右肩又受了很重的伤,他这一剧烈运动,血就流得更快更多,伤口处火烧火燎得疼。 萧腾不得已,只好咬牙忍痛蹲在原地歇息。 这糟老头子下手真狠,趁着人睡觉就下黑手! 幸亏他今天打脱了力气,要是他精神好、力气足,那我…… 那我…… 我…… 萧腾蓦然警醒,浑身冷汗直流: 这糟老头子一找到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就下狠手;浑身都没一丝力气了,还想着要剖开自己的肚子。 若是他力气尽复了,他会把自己怎样? 剥皮? 抽筋? 点天灯? 千刀万剐? 他一定能干得出来,而且还会干得兴高采烈,绝不会有一星半点儿的犹豫! 别的不用说,他今天杀了多少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老兄弟! 他不是人,他是恶魔,是死神! 萧腾蹲在大树下,越想越心惊,汗流浃背。 自己拿了吕风的“弟子券”,他这一辈子都会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自己这一生都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把这东西还回去? 吕风一样会毫不留情诛杀了自己,他害怕自己泄露消息! 怎么办? 怎么办? 萧腾霍然站起身,不安地在大树下转来转去。 心里、脑子里已经隐约有一个答案浮现。 可是这做法太可怖了,他连想都不敢想。 算了,我日后就躲在最偏僻的地方,他去哪里找我? 萧腾想到这里,急忙拔腿就走。可是他没走出几步就停下来了。 吕风,他老奸巨滑,是在江湖混迹了多年的老油条,他躲了二十年,还不是被找到了? 自己又能躲多久?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难道……只能…… 杀了吕风? 杀了他,一了百了,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杀了他!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萧腾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满脸惨白。 可是,除了杀人,再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了。 要么就是被人杀。 萧腾不想死,谁也不愿意死,哪怕是居无定所、餐不裹腹的小乞丐,也想要活着。 这个江湖,你不杀人,人就杀你! 想清楚了这些,萧腾不再犹豫,咬牙就掉头往回走。 这一路,萧腾胆战心惊,矛盾重重。可是,别无他法了呀。 吕风杀人的场景又一幕幕上演,每个细节都在萧腾脑海中无限放大。 萧腾心越跳越快,双腿不住打颤。 杀人…… 他要去杀人么? 他连鸡都没有杀过,现在却不得不去杀人? 他真心很害怕,很惊慌。 他突然有点儿憎恶这个江湖,憎恶这个武林。 为什么非要杀人不可? 一想到吕风杀人时的狠辣和毫不留情,萧腾更加害怕了。 他很想拼命嚎两嗓子,很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眼前视线有点模糊,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偷偷流了满脸。 萧腾就这么慢吞吞,泪流满面地走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小小的一间木屋终于出现在眼前。 娘的,我不杀他,他就杀我,不管了! 萧腾心一横,擦了一把眼泪,从袖子里掏出那把捡来的铁锥,紧紧握在手中,一步一步向木屋走去。 晨曦已到,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悄爬了出来,千万条光线透过茂密的枝叶直射进来。 小木屋静静矗立在绿荫之中。 一切都安详美好。 萧腾却要去杀一个老江湖,去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很紧张,心跳得没有了节奏,手心、后背、额头都是冷汗。 他咬着牙,把铁锥藏在肥大的袖子里,一步一步向小木屋走去。 虽然心里很慌乱,可是他的脚步很坚定。 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不得不这么做。 “吱呀呀” 小木屋的门开了。 萧腾瞳孔瞬间收缩,心脏停止了跳动。 木屋门口阴恻恻站着一个人,满眼狠毒地望着他。 是吕风,是吕风,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吕风! 他这么快就苏醒过来了。 “嘿嘿嘿,臭要饭的,爷爷我正愁去哪儿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儿来了,不错不错!一会儿我就不折磨你了,直接送你上西天!” 吕风笑容阴森,身子一晃就扑到了萧腾身边,手里的铁筷子迅疾对着萧腾的心口扎落。 痛楚自胸口瞬间蔓延,萧腾浑身都麻木了。 他很后悔,要是自己不这么犹豫不定,如果自己先下手,结局肯定不是这样。 娘的,Game over 了! 他真后悔! ------------ 第九章 他自己杀死了自己 痛楚,自胸壁蔓延。 萧腾浑身都麻木了,他眼前一阵发黑,心里懊悔至极。 都怪自己太单纯,太犹豫不决,到最后自己把自己坑死了。 吕风得意非凡,他还以为自己要辛苦一番,四处寻觅萧腾。 结果这个臭要饭的竟然是个傻子,居然主动又送上门来给他杀。 简直是天降之喜! 志得意满。 今天还真是个黄道吉日,不仅把过去的老兄弟杀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弟子券”都失而复得! 看来老天就是眷顾他,他果真是江湖中的娇子,日后的武林至尊! 吕风满脸都是狂喜的神色,老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 只不过他现在体力不支,他发出的致命一击把刚刚凝聚起的最后一丝力气消耗殆尽。 萧腾满脸的懊悔,瘦弱的身体向后倒去,双眼圆睁,眼中满是不甘和后悔。 吕风却是满面笑容,他重重向前跌去,结结实实压在了萧腾身上。 猛然间,吕风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他还没有明白这痛楚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意识就消失了,狂喜到有些狰狞的笑容凝固在他的老脸上。 他的笑容很诡异。 鬼笑,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柔柔的秋风吹过,太阳升到了树梢,阳光正好,不热也不冷。 鸟啼声喧嚣热闹,不绝于耳。 萧腾一睁开眼就看到眼前阳光七彩的光圈,美丽而空灵。 耳边鸟啼欢快,犹绿的树荫上方是湛蓝的天空。 风轻云淡。 白云飘,雨水摇。 唱尽世间逍遥。 自由的风,自在的鸟。 唱我逍遥调。 我快乐得不得了…… 此情此景,萧腾脑子里突然想起这首欢快的歌曲。 蓝天白云阳光树荫……难道我还活着么? 萧腾激动异常。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没有错,眼前的景色活生生的,绝对不是幻觉! 狂喜! 但是下一刻,萧腾就感觉到了异常:自己被人给趴了! 他转动眼珠,赫然发现吕风这个老家伙一动不动趴在他身上。 毛骨悚然! 特别是想到这老货专攻男人下三路,萧腾就感觉更不好了。 难道这老东西占自己便宜? 萧腾想也不想,伸手用力推开了吕风,慌忙抽出了自己的身体。 吕风直挺挺被推在一边,身体翻转过来。萧腾一眼就看到他浑身是血,胸口插着一把铁锥…… 再看到吕风脸上诡异的笑容,萧腾急忙挪开了目光,竟然不敢再看第二眼。 魔鬼的笑容……狡诈、得意、阴险…… 萧腾吓得心“噗通”“噗通”乱跳。他一闪身就蹦到了一旁,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吕风依旧是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脸上依旧挂着慎人的鬼笑。 尼玛,死了? 吕风死了? 谁杀了他?难道他找不见“弟子券”就自杀了? 萧腾蹲在大树后,心慌乱得MMP。 他蹲在地上不住大口喘息,过了许久才稍微好过了一些,心跳也稍微平稳了一些。 “我记得我胸口很痛,好像是被那老东西用铁筷子扎了……” 萧腾仔细回想“死”前的情形。他急忙站起来检查自己的胸口:胸前的破衣服上有一个圆圆的小洞。小洞后面是一个口袋,口袋里装着“弟子券”。 “我记得那老鬼用铁筷子扎了我胸口,难道是这张弟子券救了我?” 一想到这里,萧腾急忙从口袋里掏出弟子券翻来覆去仔细看来半天,这才发现背面有一点浅浅的扎痕。 “这张弟子券果真是个宝贝啊!” 萧腾大喜,吕风全力使出的一招居然也刺不破它! “真是个好宝贝!” 萧腾捏着弟子券狠亲了几遍,这才又仔细把它贴身收好,穿好了他那件破烂不堪的旧衣服。 可是,吕风怎么会死呢? 萧腾忍不住嘀咕,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满脸鬼笑、身体僵直,已经死透了的吕风。 “宿主大人,您运气很好啊。那个老家伙扑过来想要杀你,结果自己撞到你手中的铁锥上,他力气尽失,摔倒在地上的时候,铁锥穿透了他的心脏。所以说,他是自己杀了自己。” 导航系统突然出声,吓了萧腾一跳。 “咦,你怎么才出现?刚才我有危险的时候你跑哪里去了?” 萧腾得知了吕风的死因,心情一放松,又和导航系统计较起来。 “啊……这不关我的事儿啊,吕风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拼命提醒宿主大人您了,可是您睡得太死,我叫不醒您啊。” 导航系统的声音很委屈。 “况且,我只是一个导航,具体问题还需要宿主大人您自己解决。” “这样么?” 萧腾有点儿泄气,看来这江湖还得靠他自己闯荡啊。 可是,江湖险恶,他又是毫无功夫的菜鸟,叫他怎么闯,怎么笑傲江湖? “宿主大人,您快跑吧,弟子券的消息已经泄露了,现在正有一大批武林人士向这里赶来,功夫最低的都在中阶,您快跑吧。” “啊……什么?” 萧腾吓得一哆嗦,再也顾不得考虑日后的江湖大计,还是先保命要紧。 他甩开两条腿,连滚带爬地向大山深处跑去。 身后,弟子券的临时主人,武林人士,吕风,横尸山林,满脸鬼笑…… 虽然是到了秋季,但是大山中仍旧满眼都是绿色,地面匍匐生长的植被依旧繁盛。 萧腾一路狂跑,他也不敢顺着小路逃命,一头扎进茂密的山林中,哪儿偏僻就往哪儿逃。 狼狈不堪啊,一双破鞋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破裤子的裤腿也跑丢了,脚底和小腿鲜血淋漓,右肩的贯穿伤疼得要命,鲜血直流…… 狂奔了将近两个小时,萧腾一屁股坐在林间的草丛中,向后一躺,剧烈地喘息着。 “不……不跑……了……叫……他们来……杀……杀我……好了……我跑不动……动了……这特么什么……什么……江湖……” 他后悔死了,早知道要穿越到这么残酷的一个世界,他压根儿也不会去网吧玩儿什么狗屁游戏。 原来的世界简直就是天堂,哪里会担心有人追杀? 只要你遵纪守法,没人会动你一个手指头,甚至都没人愿意搭理你…… 那是多逍遥的一个世界啊! 可是这里呢?说好的逍遥烂漫、快意恩仇呢? 说好的侠之大者、劫富济贫、荡气回肠呢? 说好的义盖云天、锄强扶弱呢? 狗屁! 他看见的、经历的都是无情的杀戮,真实到令人作呕的死亡。 萧腾很想大哭一场。 这个江湖,这个武林,他玩儿不起啊。 ------------ 第十章 小叫化,快点跑啊! “不跑了,跑不动了,叫他们来杀我好了!” 萧腾四仰八叉平躺在密林中,剧烈地喘息着。昨天吃的一大块腊肉早就消耗得一干二净。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衣不遮体,消瘦的上身几乎全部裸露出来。 看着自己棱角分明的肋骨,深深凹陷的肚皮,萧腾都觉得自己可怜。 怎么就能瘦成这样?皮包骨啊。 他举起胳膊看了看:手腕和小臂骨瘦如柴,十指细长如同鸡爪。 我的天,这小乞丐还真是可怜。 嗯,不对,这副身材很瘦小,看样子也就是不到十岁的模样,会不会…… 萧腾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扭头四处迅速张望了一下,密林中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于是,萧腾飞速拉开裤子检查了一下。 啊…… 果真是毛还没长齐呢,白白嫩嫩的。 欲哭无泪,萧腾感觉自己亏大了。 “宿主大人,大约十里之外有武林人士靠近,中阶下级,还是快跑吧。” 导航系统提示。 “我……实在跑不动了……叫他杀了我算了……反正我是不想活了。” 萧腾内心崩溃,决意破罐破摔了。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别人穿越不是自带外挂,就是一教之主,最次的也穿成个富贵公子。 他呢?变成了一个小叫化不说,就连好容易养大的鸟都不翼而飞了。 虽说也给他标配了一个系统,可那是个导航系统啊,没什么大用。 “宿主大人,您还是躲避一下为妙,来人速度很快,看来是个轻功高手,到时候,您连跑都跑不掉。” 导航系统有点儿急,不断催促。 “躲个屁啊,我哪儿有地方可躲?还有,我是个小屁孩,小叫化子,以后别叫我大人!” 话虽这样说,可萧腾还是摇摇晃晃站起来,四处张望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咦,来人速度超快啊,远远超出了中阶下级水平,直逼中阶上级水平,好像是在逃命啊……” 导航自言自语个不停。 “中阶下级?什么意思啊?” 萧腾一边急着寻找藏身之所,一边随口问道。 “宿主,这是武林人士最新分级标准,根据内力值、速度值、体力值、耐力值、伤害值、体力复原值等一系列复杂数值,把江湖中的人物分为低、中、高、超高四阶,每一阶又分为上中下三级,另外还有神阶高手,不过,这一阶的高手在江湖中极为罕见,放眼整个武林,也不过一手之数。” 导航系统解释道。 “神阶高手?我的天,那是神么?” 萧腾忍不住赞叹。 “不是神,这个世界哪儿来的神,不过他们功夫高得令人咋舌,瞬息千里,如同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凡人眼中,他们已经无限接近于神了。” 听导航系统的语气,他对这一类高手也是无限神往,很想见识见识。 “就譬如东方不败,东方教主,他能算是神阶高手么?” 萧腾问道。 “东方不败?这里没有什么东方不败。”导航系统回答:“不过,假如东方不败来了这里,也不过是高阶上级,距离神阶高手还差得远……” “啊?这里居然还有比东方教主他老人家更牛的高手啊……” 萧腾更加赞叹。 “宿主,先别问这么多了,来人已经快要接近了,他速度很快。他后面还有不少人紧追不舍,都是中阶下级,你还是快躲起来吧。或许又是江湖仇杀,宿主大人,您可别被卷进去了。” 导航系统连连催促。 “哦……好……我这就躲起来……可是要往哪儿躲啊?” 萧腾被它这么一催促,顿时心慌意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厌恶。 他刚刚穿越就碰见一场血淋淋的大屠杀,险些把小命都交待了。 这好容易脱离危险,怎么又碰见仇杀?而且又是一群人追杀一人。 这……太不像话了! 江湖道义呢?江湖难道不应该讲规矩么? “宿主大人,来人轻功真不错,就轻功而言,已经足以和高阶媲美。他马上就要到了……” 导航系统连连示警。其实现在已经不需要导航系统了,萧腾已经看到来人了。 来人的速度果真很快,萧腾才见到远处有人影儿出现,不过几秒钟后,那人就来到了眼前。 这是什么速度,感觉很不真实啊! 萧腾张大了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惊讶,来人见到他也很惊讶。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萧腾。 两人对视一番,萧腾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竟然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鬼,十来岁的样子。 不过,两人也就是年岁身高相仿,其余方面可是天壤之别。 人家长得唇红齿白,好像画儿里的人一样,人家穿着也很高大上,一身白色的长衫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最上等的料子,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还有人家穿的靴子,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上好的皮料,手艺高超的制鞋师傅静心打造的,特别适合长跑…… 再看看自己,破衣烂衫,四处露肉,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有些血迹是他肩膀上的伤口流出来的;有些血迹是他在树林里逃亡的时候被树枝和灌木丛上的刺划出来的;绝大部分血迹,是吕风那个老东西的,他死在自己身上,血流了他一身…… 总之一个字:惨! 比狗还不如。 萧腾自惭形秽,急忙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一双赤脚。 脚丫子也很惨,肮脏不堪,血了呼啦的。 没一处是好的! 萧腾简直不知道往哪儿看好了。 不过,那少年似乎并不在意,居然还对着萧腾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小白牙,两只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盯着他看个不停。 萧腾更加局促不安,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瘦瘦的小脸儿也是通红一片。不过,他脸太脏了,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颜色。 “喂,你是谁?” 少年笑嘻嘻问道。 “我……我……我是……我……” 萧腾吭吭唧唧,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个小叫化,难道会有“萧腾”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么? 少年只是随口一问,看见萧腾嗫嚅着说不出来,倒也并不在意。 他紧接着又问道:“喂,你是不是杀人了?” ------------ 第十一章 江湖,我萧腾来了! “你是不是杀人了?” 少年笑嘻嘻望着萧腾问道。 “啊……杀人?没有,我怎么敢杀人?” 萧腾一惊,急忙否认。 “没有杀人,你怎么浑身是血呢?” 少年追问,亮晶晶的眸子不住上下打量着萧腾,最后在他右肩仔细看了几眼。 “我……我是被人杀,不是我杀人……” 萧腾回答,满心都是悲伤。 “哦,我看出来了,你一点儿武功都不会,肯定杀不了人,一定是被人杀。” 少年一呲牙笑了,再次露出一嘴白花花的整齐牙齿,晃得萧腾头晕。 “喂,你不跑么?有很多坏人追来了,小心人家看见你好欺负,顺手再把你杀了。” 少年笑嘻嘻说了一句,作势就要跑。 “嗯……好……” 萧腾迷迷糊糊,也跟着抬腿要跑。 “对了,快跑!” 少年笑眯眯鼓励了他一句,一抬脚就窜了出去,瞬间就去得远了,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雪白的背影。 萧腾傻乎乎跟着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他一双赤足疼得很厉害,右肩上的贯穿伤又开始向外冒血。浑身没有一处不疼,他根本就没力气再逃了。 萧腾颓然坐倒在地上,愁苦交集。 娘的,真跑不动了。爱怎样就怎样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他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其实他心急如焚。 谁好好的想死啊?他还准备着要笑傲江湖呢,他还有一个大侠梦,准备着拯救苍生于水火呢。 奈何,没那个命啊! 萧腾心酸无比,低着脑袋,眼泪就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咦,你怎么不跑啊?你不怕那群人么?他们没一个好东西,各个都是凶神恶煞,他们瞧着你细皮嫩肉的,把你煮来吃了都有可能。”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萧腾一抬头,只见刚才那个少年居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吓了他一跳。 神出鬼没啊! “你……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萧腾忙问他。 “我担心你啊,你这么弱,万一被人杀了吃肉怎么办?” 少年笑嘻嘻吓唬他。 “哦……吃就吃吧……反正也没几两肉……” 萧腾绝望了,他真的是没办法啊。 “噢……这样啊,那你多保重,我走了!” 少年嘻嘻一笑,抬腿又跑远了,比兔子还快。 “什么人啊……” 萧腾无奈看了一眼已经模糊的背影,心里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英雄流血不流泪,呸,劳资不哭! 萧腾默默安慰自己,可是眼泪根本就不听话,止不住越流越多。 他这才醒悟:劳资根本不是英雄,劳资是个小叫化。 心酸流泪。 什么狗屁的穿越! “宿主大人,五里外有十位武林人士迅速接近,八位是中阶下级,两位是中阶中级,您还是跑吧。” 导航系统贴心提示。 滚! 萧腾更加心烦意乱。要是能跑,他会坐在这里,像个小姑娘似的掉眼泪吗? “你给劳资立刻加持到高阶上级,劳资坐在这里不动,抬抬手指就秒杀了那群王八蛋。只要你给我加持神功,哪怕是葵花宝典,老娘想都不想,立刻自宫!” 萧腾恨恨叫道。 “宿主,这是不可能的。江湖路,还要宿主大人您一步一步去走,自己奋斗得来的才是真的,才会心里踏实。” 导航系统苦口婆心规劝他。 “滚蛋!你没本事,等着我被人煮着吃了,我看你去哪儿找宿主去!” 萧腾急眼了,一边威胁导航系统,一边站起来又准备跑路。 可惜他才迈出一步,肩膀和双脚就火辣辣地疼,根本没法儿挪动。 眼泪,很不争气地又流了满脸。 “咦,你哭啦?” 耳边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少年再次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眼前。 唇红齿白,衣品超高,又是那个神经病少年。 “大哥……你又回来做什么?” 萧腾抹了一把眼泪,不想叫他看笑话。他咬紧牙关,趔趄着往前就走。 一只脚刚刚落地,脚底立刻就好像有无数钢针扎进肉里,疼得他呲牙咧嘴,眼泪又流了出来。 不是萧腾懦弱,实在是太特么疼啊! “咦,你又哭啦!” 少年明显是来看笑话的,不断嘲笑着他。 “干!” 萧腾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刺一个窟窿。 “宿主大人,两里外出现武林人士,一共十名……八人中阶下级,两名……” 系统电子提示音再次出来捣乱,简直要把萧腾逼疯了的节奏。 “干,死就死,劳资不怕……” 萧腾努力向前再跨出一步,钻心疼痛传来,他一晃就摔倒在地上,眼前是少年那双雪白高档的皮靴。 “唉……好弱啊……我这人就是心软,既然你都给我行这么大的礼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少年叹息道,但听起来总有无病呻吟的感觉。 萧腾还来不及腹诽,猛然就感觉被人提了起来,扛在了肩膀上。紧接着,眼前景物就花成了一片。 是那个一直嘲笑他的少年,扛着他在飞奔。 少年的速度还真不是吹的,绝对能达到高阶高手的水平。 萧腾眼花缭乱,周围的景色在他眼中化作一片一片的颜色,飞速向后退去。 他感觉有些头昏,很想吐。 太快了,太快了,时速绝对可疑和磁悬浮列车媲美。 风变得锐利起来,刮得他脸皮生疼,长长的头发笔直地拖在脑后。他破烂不堪的衣衫在风中哗哗直响,眼见就要破碎飞去。 弟子券,弟子券,我的弟子券! 惊慌中,萧腾唯一惦记的就是它。 那可是他的保命符啊! 萧腾艰难地伸出手,悄悄伸进怀里,偷偷把弟子券紧紧攥在手中。 即便是他死了,弟子券也绝不能有失。 “宿主大人,恭喜您,您已经远远把一众江湖人士甩在身后了。” 导航系统突然发声。 不过萧腾根本没办法回答,他不敢张嘴。 这少年的速度太快太快了,一张嘴烈风似乎都能把他的嘴撕破。 少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扛着萧腾一路飞奔。很快,他们两个就出了深山,又一路向前,越过一条大河,继续再向前一直飞速前进。 萧腾脑子都变成了一团浆糊,他痛苦地呻吟着: 江湖,这个操蛋的江湖,我萧腾来了! 呕~~~ ------------ 第十二章 大气的姜逸飞 不相识的少年,也不嫌萧腾脏,扛着他一路疾驰。 他从早上一直跑到傍晚,直到太阳快下山了,这才停下脚步,把萧腾扔在地上。 额滴亲娘啊!这少年究竟是不是人,他的体力值简直是逆天啊! 萧腾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形状很像一条毛毛虫,一拱一拱地,在干呕。 可是他一天水米不进,哪儿有什么可吐的,连胃酸都消耗光了。 少年皱起清秀好看的眉毛,抬起脚,用他那双高档的白色小皮靴,狠狠踢了踢萧腾高高撅起的屁股。 “喂,别装死了,快点儿起来!你一天都没动弹过,都是我扛着你在跑,你好意思吗?” “噢……好……” 萧腾哼哼唧唧,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仍然死死攥着那张弟子券。 奈何他真的是很难受,肚子里翻江倒海,大小脑都颠簸得混为一团。 他刚站起来,立刻感觉天旋地转,腿一软又摔倒在地上。 “真弱啊你,就你这样儿也敢要饭?丐帮的人不嫌弃你丢人?” 少年啧啧称奇,伸手把他拽了起来。 就是这样,萧腾也是翻了半天白眼儿,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喂,你手里拿的什么宝贝啊,拳头攥得那么紧?” 少年眼尖,一眼就看到萧腾紧握的拳头。 “啊……这个啊……” 萧腾心脏猛地一抽,娘的,露馅儿了。 “这个,是弟子券,你没有听说过?” 萧腾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开诚布公。 他可不傻,这少年在江湖中恐怕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是对他来讲却是能随时秒杀他的存在。 在他跟前撒谎,结局恐怕不妙。 “什么,弟子券?” 少年听闻,脸色大变,立刻惊呼,但随即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紧张地向左右看了看。见到两旁空无一人,他这才放心。 “喂,拿来我看看!” 少年毫不客气地摊开手掌,向萧腾讨要。 “给你!” 萧腾大大方方地把弟子券放进少年的手掌心。 这一刻,萧腾心里有不舍,有些忐忑,而且,很奇怪,竟然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为了这张弟子券,吕风亲手杀了他所有的老弟兄,自己最后也冤死了,就连萧腾也好险丢了性命。 谁知道还有多少人为这薄薄的一张东西送了命? 它珍贵是珍贵,可也算得上是很不祥了。 它在萧腾怀里呆了一天一夜,上面浸透了萧腾的汗水和鲜血,显得皱巴巴的,表面有一层淡淡的红晕,血腥气很重。 少年皱了皱眉头,用手指捏起来仔细看了看,又两手抓着拼命扯了几下。 弟子券被拉长了不少,却没有破裂。 “咦,好像是真的啊……” 少年面色古怪,既吃惊又好奇,还有些嫌弃。 他嘟囔了一句,又捏起它放在眼前仔细看了半天。 “还真的是弟子券啊,是华山派穆清尘发出的,你怎么会有?” 他抬头盯着萧腾问道,目光一瞬不瞬。 “啊……这个啊……我吃油条吃出来的……” 萧腾实话实说。 “放屁,你运气逆天啊,吃油条能吃出这个大奖来?” 少年明显不相信。 “真的呀,我骗你做什么,是这么回事儿……” 萧腾把整件事情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少年一声不吭地听了。 这件事情匪夷所思,但又合情合理。 再说,萧腾讲述整件事情的时候,少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见到萧腾目光清澄,没有一丝慌乱不安,他就知道萧腾说的的的确确是实话,并没有扯谎。 更何况,萧腾还有肩膀上的伤口作证,那更是不能有假了。 少年听罢,探了口气:“看来你运气真是好的不得了。别人千辛万苦寻找的东西,你一点儿也不费力气就得到了。” 说完,少年便把弟子券还给萧腾:“给你,快收好了。这东西可能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千万不敢让别人看见了。” “弟子券”失而复得,萧腾既惊又喜,忍不住嘴贱:“你……就这么还给我了?你不要么?” 萧腾惊讶万分。整个江湖只有这么十张弟子券,这么稀有珍贵的东西,这少年居然随手就还给他了? 要知道,别人可是为了这东西都杀红了眼。 “不要,不稀罕。” 少年撇了撇嘴,把“弟子券”塞回了萧腾手中。 萧腾怔怔看了他两眼,急忙把那张弟子券又贴身收好,心里对少年好感倍增,看他的眼光也亲热了许多。 少年感觉到萧腾的善意,心里对这小叫化子也更近了一些。 不为别的,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自己看,没有撒谎骗他,这小叫化人品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问他,眼神中满是亲热。 “萧腾,你呢?” 萧腾反问。 “我啊,我叫姜逸飞。” 少年回答。 “姜逸飞,这个名字不错,飘逸灵动,和你性格很像啊。” 萧腾赞道。 “你的也不错,只不过你也太弱了一点儿,丐帮的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闯荡江湖?那些个什么传功长老没有传授你武功么?” 姜逸飞奇怪问道。 “啊……丐帮啊……我不是丐帮的……” 萧腾以前只在武侠小说里、电视电影里面听过丐帮这个名字,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活生生的人提起丐帮,不由得大感新鲜有趣。 “你不是丐帮的?那你怎么穿成这副德性?你是什么来历?” 姜逸飞更奇怪了。 “啊……我啊……我是……” 萧腾吞吞吐吐,面露为难之色,他的情况太复杂,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人家听。 穿越?他告诉人家说他是穿越来的,会不会被当做妖怪当场击毙? 姜逸飞见到他满脸为难的神情,明显是会错了意,嘻嘻一笑说道:“既然不方便说,那就别说了,谁没有点儿难言之隐呢?既然你不是丐帮的就好,咱们去前面的镇上去买点儿好衣服好鞋穿,再美美吃上它一顿。” 萧腾听他这么一说,抬头向前面望去:只见一片夜色朦胧中,不远处隐约灯火闪烁,似乎是一处人烟密集的镇子。 ------------ 第十三章 大少爷 萧腾随着姜逸飞来到不远处的镇子。 这个时候,小镇里正热闹,街道两旁灯火通明,店铺林立。满大街都是食物和脂粉的香气。 各商铺老板看到萧腾破衣烂衫,且浑身都是干涸的血渍,无不皱着眉头,目光中的厌恶没有一丝遮掩。 但一见到姜逸飞生得漂亮,衣衫又极尽华贵,急忙又换上一副讨好的神色,点头哈腰如同哈巴狗一样。 萧腾暗暗叹息这些俗人市侩,不由得就有些局促羞涩。 姜逸飞却丝毫不理这些人的奉承,大摇大摆进了店铺,东挑西捡了半天总是不满意,随手一扔便趾高气昂走出来店铺。 萧腾灰溜溜跟在他身后,很是感觉不好意思。 姜逸飞感觉出萧腾不自在,扭头笑嘻嘻安慰他:“不怕,你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看中你,世人都贱得很呢。” 萧腾却一把拉住他袖子,满脸羞涩道:“别买什么衣服了,我……我……没有钱啊……” 姜逸飞听了,满脸都是奇怪的神色,说道:“怕什么,你没有钱,我有啊,我买给你。” 萧腾更加不好意思,萍水相逢,他怎么好用人家的钱?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姜逸飞却一把拖着他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嘟囔:“你这人,看着比我还大些,怎么婆婆妈妈的。钱这东西,你没有就花我的。我没有了,就去和有钱人拿就是了。” “什么?这是什么神逻辑?” 萧腾隐约感觉情形有些不妙。 只是他还没功夫多想,就被姜逸飞拖入了下一家店铺。 不大一会儿功夫,整条街的成衣铺子都被两人逛了个遍,姜逸飞好容易挑了几套最贵的衣服鞋子。但他很是不满意,嘟嘟囔囔道:“地方太小了,没什么好东西,先对付穿吧,等去了大地方再买好的。” 萧腾咋舌:我滴妈呀,这几套衣服就好几百两银子,还嫌便宜? 这小子莫非是富二代? 看他怀里还装着厚厚一沓银票,恐怕家世当真是显赫。 可是,那一群武林人士追他做什么?还有,刚才他说的话感觉也不对啊。 姜逸飞丝毫不在意,只是盯着萧腾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笑嘻嘻称赞:“萧腾,没想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这样子多好,以后再也别当叫化子了,多难看!这人啊,一定要好好活着,否则让人看不起。不过,要是有谁敢看不起我,我一定狠狠收拾他,叫他倾家荡产。” 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总感觉很怪。萧腾心里疑云更重,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拖进了镇上最大的一座酒楼。 面对满满一大桌的精美菜肴,萧腾很没出息地流下了口水,很可耻啊。 “吃,快吃!人生一世,千万不能亏待了自己!” 姜逸飞筷子一挥,豪气干云。 其实,他也就不过是十来岁的模样,个子比萧腾还矮一点儿。可是他偏偏要照着江湖豪客的标准行事,未免有点儿滑稽好笑。 萧腾此时却什么也顾不得了,一筷子扎过去,夹了一大块肉就往嘴里塞。 风卷残云。 不多一会儿,半桌子的菜肴都进了萧腾的肚子,撑得他靠在椅子上直哼哼。 姜逸飞却略微意思了几口就扔下了筷子,直抱怨菜肴难吃,无法入口。 果真是标准的富二代! 萧腾此时揉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姜逸飞一阵傻笑。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运气还真是逆天。一穿越就得到了一张江湖中人人为之垂涎的弟子券不说,还结交了这么一个豪爽的好朋友。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萧腾这是吃也吃了,拿也拿了,对姜逸飞感觉更亲近了许多,看着他哪儿哪儿都好的不得了。 姜逸飞看着也不讨厌他,一顿饭下来,和萧腾也亲密了不少。 “走,咱们去住店,去找最好的客栈,你先好好洗个澡,明天咱们再上路。” 姜逸飞挥手说道。 “上路?去哪里?你准备去哪里?” 萧腾问道。 “我……不知道……你呢?” “我也不知道……我没地方可去……” “那怕什么,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明早再说,先去洗澡睡觉。” 姜逸飞隐约有些兴奋。他一个人在江湖瞎胡闯了一年多,虽然好玩但一个人终归寂寞,这下子有了个年龄差不多的玩伴儿,他很是快活。 不一会儿功夫,萧腾泡在暖洋洋的浴桶里,舒服得直想哭。 温暖的水流温柔地包绕着他的身体,水汽缓缓蒸腾,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不好意思的是,这已经是第五盆热水了。他身上太脏了,一进去水就变黑了。 姜逸飞在一边儿看了,笑得肚皮直疼,把他新买的衣服拎着就扔了出去。 萧腾心疼得直叫唤,姜逸飞却不以为意,指着身边儿的包袱说道:“这里面还有好几套呢,足够你穿了。那一身太脏了,还怎么能要?” 原来这位少爷只知道买衣服,却不知道衣服脏了可以洗,洗了还可以穿。 “哎,对了,小飞,今天那一群人为什么追你啊,他们什么来头?” 萧腾躺在浴桶里,忽然想起还有人在追杀他们呢。 “哦,他们啊,没什么来头,不过是江湖中的小门派,什么狗屁金刀门。” 姜逸飞不屑地扁扁嘴说道。 “哦,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啊。” 萧腾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接着打听。 姜逸飞在他对面的浴桶里泡着。不过他很讲究,水里面还撒了不少花瓣儿,闻起来香喷喷的。 “我很看不惯他们,太牛皮哄哄了,门里面都没什么了不起的高手,就算是他们的掌门,也不过勉强算得上高阶下级,还敢自称什么金刀门,哼!” 姜逸飞愤愤不平地抱怨。 “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人家爱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得着嘛?” 萧腾心里暗想,却没好意思说出来。 “那么他们追杀你做什么?你当面说他们的名字起得不好了?” 萧腾问道。 “没有啊,他们爱叫什就叫什么,甘我屁事儿啊!” 姜逸飞说道。 “嗯?” 萧腾被绕晕了,这个姜逸飞大少爷究竟想表达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为什么叫金刀门,原来他们门派中真有一把纯金的大刀,金光闪闪的,据说是开派祖师留下来的,那刀真是纯金的,可值钱了。” 姜逸飞突然改口夸赞金刀门,萧腾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小祖宗到底做了什么? ------------ 第十四章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金刀门祖传的那把金刀真是纯金的啊,刀柄上的那条金龙的眼睛镶嵌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红宝石,啧啧啧……他们门派功夫不怎么样,那兵器还真不错。现在掌门手里的那把金刀也不错,有一多半是纯金……” 姜逸飞突然改口开始夸奖“金刀门”,萧腾不由咽了口吐沫,一抹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浮起。 “姜大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偷……偷……了人家祖传的兵刃?” 萧腾瞪着眼睛,结结巴巴问他。 “这叫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我怎么会偷东西?” 姜逸飞瞪大眼睛,满脸惊讶望着萧腾。 “噢……对不住……对不住……我想歪了……” 萧腾立刻满脸通红。 是啊,姜逸飞武功虽然不低,但他还是个孩子,而且是富二代,为人又豪爽仗义,他怎么会偷人家东西呢? 萧腾很为自己的猜测感到羞愧! “我是暂时借用了一下,日后会归还的。” 姜逸飞纠正。 “啊……” 萧腾目瞪口呆,心里刚刚生出的羞愧迅速消散。 “大哥,暂借是什么意思?你把人家的宝贝弄到哪儿去了……” “当铺啊!” “当铺?哪家当铺敢收这种东西,不怕被人家砸了店么?” “你真笨,化整为零不就可以了么?” “什么是化整为零?” “就是把金刀弄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把那条金龙整个儿抠下来,分着当去不同的当铺就可以了,你真笨!” 姜逸飞得意洋洋,萧腾目瞪口呆。他隐隐觉得跟错了人,前途堪忧。 萧腾坐在浴桶里大眼圆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这么一激动,右肩膀上的伤口崩裂,一缕鲜血缓缓流下。 “呀,我都忘了你肩膀上的伤了,你等着啊!” 姜逸飞看见他肩膀上鲜血直流,惊叫了一声,光着屁股就从浴桶里跳出来。 他扑到床上,从他那一堆衣服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儿,转身就跑了过来,也不知道羞耻。 萧腾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暗自和自己比较了一番:还好,难分伯仲,也是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 姜逸飞没意识到这些,奔到他跟前,飞快打开瓷瓶,用手指挑出一抹洁白的药膏就抹在他伤口上。 沁人心脾的冰凉! 肩头火烧火燎的疼痛立刻消失了,血流既止。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太神了! “给你,拿着,每天抹一次,这一瓶儿用完了,伤也就好了。” 姜逸飞睇过瓷瓶。 “给……给我么?这怎么行,这么珍贵的东西。” 萧腾鼻子有点儿发酸,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啊? 他不会是弯的吧,难道是看上了自己一身细皮嫩肉,还有这张堪称惊艳的帅脸? 萧腾前些时候才发现,他穿入的这个小乞丐居然长得十分不错,最起码不比姜逸飞差。 要知道,姜逸飞已经是武林罕见的小帅哥了啊。 他正低着脑袋胡思乱想,姜逸飞却跳进了他的浴桶里,两只脚丫子搭在浴桶边儿晃荡,悠哉悠哉。 “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萧腾再次问,一半儿出于感激,一半儿出于警惕。 “嗯?我对你好么?我愿意对谁好就对谁好,哪儿需要什么理由。哼,别人看不起你,欺负你,嫌弃你是个叫花子,我就偏偏要对你好!” 姜逸飞愤愤不平地说,小小年纪就有愤世嫉俗的气质。 “当然你也不错,连弟子券那么重要的东西都给我看,你信得过我,我当然会对你好了。” 姜逸飞想了想又添了一个对他好的理由。 萧腾真有点儿羞愧地低下了头:把弟子券给他看,还真不是因为相信他,而是出于无奈啊。 他功夫那么高,自己狗屁不会,不乖乖交出弟子券,那不是找死? 姜逸飞瞥见萧腾满脸通红垂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一时会错了意。 他还以为萧腾这样子是出于感激,急忙安慰他:“你好好跟着我混,只要有我姜逸飞在,谁敢动你,除非先把我撂倒!” “哦,好,谢谢你,我……我……” 萧腾这次是真的感动了,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浴桶里。 他现在就是个小要饭的,而且连丐帮的都不是,就是个散户。 再则说,他很可能连饭都要不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饿死在街头了。 他根本就一无是处,叫万人看不起。 可是姜逸飞,这个“富二代”,居然对自己这么好。明明知道弟子券珍贵无比,却还是还给了自己。而且对自己出手大方…… 这人品……这人品……? 他人品虽然还是有些瑕疵,但他对自己的的确确是好。 有这么一个朋友,值了! 就跟着他混了! 想到这些,萧腾抬头,很诚恳地叫了一声:“姜哥,兄弟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还请姜哥多多关照,日后我就跟着姜哥混了。” 姜逸飞初闻他这一番话有些愕然,盯着他有点儿不知所措。但听了几句以后,他显然很受感动,高兴得眉眼弯弯,笑眯眯一挥手:“没问题,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在江湖,我罩着你!” 这句话听着有点儿别扭,可话糙理不糙。 萧腾感动到哭得稀里哗啦。 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么脆弱,也许是因为初来乍到,也许是因为这个江湖太过现实,太过危险,也许是因为姜逸飞对他真的很好。 萧腾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姜逸飞却在一边儿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小弟。 “宿主大人,您先别忙着伤心了,有十名武林人士正在接近。八名中阶中阶下级,两名中阶中级……应该是您大哥的仇敌……” 导航系统突然发声示警。 “啊……真的么?” 萧腾慌忙从浴桶里跳出来,连一身的水珠儿也来不及擦,慌忙捡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你这是怎么啦?” 姜逸飞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急忙就问他。 “大哥,快,快穿衣服,你金刀门的仇人追来了。” 萧腾一边穿衣服穿鞋,一边瞪着眼睛吼叫。 “啊……真的?这么快?怎么阴魂不散啊?” 姜逸飞听了也急忙跳出来,飞速往身上穿衣服。 “你怎么知道的?” 姜逸飞穿了一半儿衣服,突然停下手,狐疑起来。 “大哥,我天赋异禀,耳力惊人,你信我就对了。” 萧腾顺口胡扯。 “哦,好,我信你。” 姜逸飞不再问,飞快穿好衣服,一把扛起萧腾,一脚踢开窗户,跃入沉沉的暗夜,瞬间不可见了。 ------------ 第十五章 劫富济贫? 姜逸飞扛着萧腾在暗夜中一阵狂奔,转眼间就把金刀门的人甩远了。 他一路跑一路不住抱怨,嫌弃金刀门的人太小气,就为了那两把破金刀,追得人喘不过气来。 萧腾惊问:“大哥,不是一把?怎么又变成两把了?” “噢……他们掌门那掺了一半儿金子的刀也被我给当了。” 姜逸飞一派风轻云淡地说道。 “我滴哥啊,那人家还不玩儿命追你?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了。” 萧腾暗暗想到。 “哎……小弟,咱们去哪里好啊?” 姜逸飞跑着跑着突然问他。 “啊……我也不知道啊。” 萧腾很蒙逼,他对这片神奇的江湖一无所知,他怎么知道去哪里呢。 “不然咱们去华山?你那张弟子券不是华山派的?咱们去找穆清尘那个老货,你和他学几年本事,然后咱们兄弟两人并肩闯荡江湖,怎么样?” 姜逸飞突然说道。 “啊……能行么?他会收我为徒么?” 萧腾有点儿心虚。这个穆清尘是江湖顶尖儿高手啊,他可不过是一个小叫花子,人家真的肯收他为徒,教他本事么? “哼,他敢不收?当年他们一帮老不死的,闲得蛋疼,签发了十张弟子券,把江湖搅得乱七八糟。他们敢不认?他要是敢不收,咱们就叫他名誉扫地!老不死的一帮老东西!” 姜逸飞恨恨骂道,言语中对这十位绝顶高手极为不满。 萧腾有点儿心惊,急忙劝他:“大哥,祸从口出,你以后说话千万小心。人家可是江湖顶尖儿高手,万一这话传到他们耳朵里就糟了。” “呸!狗屁的顶尖儿高手,要是碰到真正的高手,还不是被人家一巴掌就拍死了。哼,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姜逸飞不屑说道。 “啊……真有这种高手么?” 萧腾愕然,不由心生向往。这种高手应该就是神阶高手吧? “哼,当然有了,不过是很少很少,凤毛麟角。” 他回应了一句就不再吭气,低着脑袋扛着萧腾跑了一会儿,突然又说道:“就这样吧,咱们一路往北去华山,这一路上也有不少好玩儿的地方,咱们悠哉悠哉,一面游山玩水,一面去华山找穆清尘那个老东西。” 姜逸飞言语中对这些个江湖中的顶尖儿高手很是不善,萧腾也只有听着没好意思多问。 姜逸飞到底什么来头?估计背景惊人。 但是他不好打听。他自己的来历都不敢告诉人家,又怎么去打听别人的私事儿? 他们两个人一口气跑到天色放明,姜逸飞这才停下脚步,把萧腾放在地上。 在晨曦微光中,眼前隐约是一个小村落。庄稼人勤劳,已经有人起了床,在地里务农。 “哈,有人就好,咱们打听打听,再买点儿东西吃。” 姜逸飞欢然道。 两人踩着满地的露水往村子里走去,不一会儿功夫裤子边儿,靴子上就湿了一小片。 姜逸飞皱了皱眉头,嘟囔道:“这小地方,也没个卖衣服的……” 萧腾很无语。这位大少爷从来不肯穿洗过的衣服。 两人在村子里转悠了半天,直等到太阳高升,这才等到村里的人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 姜逸飞忙笑嘻嘻拦住一个穿戴最干净的女人,央求道:“大姐,我们两个是路过的,饿得很,大姐能不能卖我们些吃的?” 那农妇见他们两个生得好,心里不由喜欢,忙笑着回答:“到了我们这里,哪里还有买饭吃的道理?就去我家吃好了。” 两人听了更是欢喜,姜逸飞急忙抢着帮人家扛锄头,提篮子。 那农妇更是喜欢,一回到家里就挑水撒扫,干干净净、丰丰盛盛给他们两人做了一顿早饭。 农妇的丈夫是个极老实的男人,始终蹲在院子里抽烟,满脸都是笑容。 他们家里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些的有五六岁,小的才两三岁的样子。 两个孩子虽然小,却很懂事儿。他们见家里来了客人,都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儿,目光紧随着二人打转。等到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个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农妇和老公两个自然也没有上桌,任凭姜逸飞和萧腾怎么请,他们只是摇头不肯。 两人无奈,只得低头自己吃早饭。 乡村中并没有什么珍馐美味,但山村中的食物却胜在味道纯粹,清新自然,别有一番滋味儿。 吃过了饭,姜逸飞掏出一张银票付钱,把农妇夫妻惊讶得嘴也合不拢。 一顿早饭,你要给我五百两银子? 两人吓得脸都白了,急忙把银票推回去,死活不肯收。 没办法,姜逸飞只得把银票揣回怀里,又和他夫妻两人问明白了方向,这才起身告辞。 只是临走时,姜逸飞偷偷在他家床铺下偷偷塞了好大一块亮晶晶的石头。 不用问,这肯定又是他在哪个门派中“暂借”来的……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劫富济贫? 萧腾说不上来。 虽然姜逸飞这小子不算什么优秀五好少年,更不是什么道德标兵,但是说不上为什么,他心里很认可他,很喜欢他。 两人转出村落,辨明了方向,姜逸飞又扛起萧腾向前飞奔。 听那夫妻二人说,前面一百多里地有一座很大的镇子,很热闹,什么衣服都有得卖。 姜大少爷的衣服脏了,该买新衣服了。 天地广阔,太阳当空。姜逸飞撒开腿,眨眼儿的功夫就是几十里路程。 萧腾像口大麻袋一样趴在人家肩膀上,心里正感慨万千,突然听见导航系统提示: “宿主大人,前方十里处有江湖人士出现。一共有五人,一人中阶上级,四人中阶中级……请注意避让。” “什么?这荒山野岭的怎么还有武林人士出现?还都是高手?这什么情况?” 萧腾急忙低声示警,叫姜逸飞停了下来。 “啥?前面有江湖上的朋友?还都是高手?那可得去见识见识!” 姜逸飞听了这个消息,不但不吃惊,还特兴奋。 这个小祖宗,简直就是个惹事儿精啊…… 看着他兴奋得两眼放光,萧腾心中慨叹不已。 ------------ 第十六章 情人泪 前方有武林人士活动,姜逸飞兴奋得两眼放光,撒丫子就向前跑。 萧腾心跳加速,紧张得很。前面儿又有人打架,而且还是一群打架高手,动辄就是以命相搏,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做不了主啊,还在姜逸飞肩膀上呆着呢。 “大哥,我说,一群流氓打架有什么可看的?咱们饶道儿走,好不好?” 萧腾低声下气、几乎是在哀求姜逸飞大哥了。 “别怕,有我在,你怕什么?你以为江湖群殴这么容易就能碰见?要真的是高手决斗,那可精彩得很呢,一定不能错过!” 姜逸飞一边安慰着萧腾,脚底下加劲儿,也不过喝盏茶的时间就无限接近了打架现场。 “哼哼哼,你们七星门卑鄙无耻,用的全是下三滥手段,有本事和我李某人光明正大比试比试!”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喝骂声。 姜逸飞停下了脚步,把萧腾轻轻放在地上。 “下三滥?嘿嘿,姓李的,什么叫下三滥?只要招数好使,能把你放倒就行了。” 有人哈哈大笑,听声音就很无耻。 萧腾头皮发麻,他委实不愿意看这种场面。姜逸飞一把拉着他就往前闯。 两人走了没两步,一拐弯儿就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群人。 说具体点儿,是四个人、东南西北分四个方向围着中间一位男子。 那四人长相都不怎么样,最多算个五官端正。 五官身材也不必挑了,就是普通人,扔进人堆儿就找不见了的那种,很平凡。 主要是他们气质真不怎么样,猥琐、下流、目光飘忽。 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中间被围着的男人长得倒是蛮帅,个子很高,面目俊朗。 和围着他的四人一比,立刻就显得他鹤立鸡群,仪表堂堂。 不过,他帅是的确帅,却受了很重的伤,身上血迹斑斑,帅脸上也被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皮肉外翻,看起来很可怖。 更要命的是,伤口处的皮肉颜色发黑,一看就是中了毒。 想必是这四个低阶人士干的。 萧腾和姜逸飞正看热闹,围着的那四个人见有人来了,回头张望了他们一眼,皱眉喝斥:“喂,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来这里做什么?快走,快走!” 萧腾听了扭头就要走,他不喜欢凑热闹。姜逸飞一把扯住他,嬉笑道:“我们兄弟两个没事儿闲逛,不过是无聊,想看看热闹,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理会我们兄弟。” 那四个獐头鼠目的家伙皱了皱眉头也没再吭气。 他们绝对不是脾气好,只是现在正忙。他们师兄弟四人好容易得了手,先解决了大敌是正事儿。 这被围的人姓李,李梓阗,是江湖闻名的剑客,剑术甚高。若是往日,别说他们四个人了,就是四十个、四百个也奈何不了人家。 前几日他们四个人结伴在镇上闲逛,本来是打算去镇上喝上一顿花酒,搂几个粉头取乐放松放松。 可无意间竟然遇到了李梓阗,见到他一人一剑失魂落魄,四人立刻就上了心,悄悄尾随而去。 等到李梓阗去了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子饭菜,却无心饮食,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李梓阗是江湖有名的剑客,一手“无情雨”剑法独步江湖,少有人敌。 要是放在往日,这四人怎么敢前去招惹。他们七星门在江湖中名声一向不好,掌门摘星上人为人好色,最喜欢用毒用迷烟,虽然武功不是甚强,但往往能毒翻比他段位高出不少的好手。 因此,江湖中人对七星门既厌恶又颇为忌惮。 这四人见到李梓阗魂不守舍,师兄弟几个对视了一眼,就打定了主意,决意冒险行事,把这位出了名的剑客拿下。 江湖盛传:李梓阗手中有弟子券! 为了弟子券,多大的风险都值得了。 于是,四人绞尽脑汁想了个办法出来。先是由三人装作喝多了酒撒酒疯,靠近李梓阗,另一人再伺机下毒。 他们还真得手了! 不是李梓阗不够谨慎,实在是他们四个演技太好。 再说,李大剑客一眼看出三个人武功低微,便也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谁知就吃了大亏。 最主要的是,李梓阗痴恋多年的女友,江湖中有名的美女,段青青突然嫁入武林世家,他正烦闷异常,伤心欲绝,根本无心防备这几个小人。 他们害怕李梓阗武功厉害,下毒的量又大,足足是平时的三倍还要多一些。 这毒下得也应景,“情人泪”。 李梓阗可不是正为了情人惆怅百结,血泪内流? 七星门一众宵小把毒下在了他的酒中。这“情人泪”微微有些苦涩,要是在平时,李梓阗怎么会尝不出来?偏这日他心中苦涩,猛灌烈酒消愁,自然就中了毒。 凡是中了“情人泪”之毒,都会面颊通红,头昏脑胀,双目泪流不止。 等到李梓阗发现情形有异,脸上早就被人狠狠砍了一刀。要不上他功力深厚、武功精湛,这一刀恐怕就要受了重伤。 可饶是他躲避得快,脸颊之上仍旧翻了深深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李梓阗这才和四人打斗起来。 四个低阶下级和一个中阶高级放对,那简直是找死! 可惜那是平日。 李梓阗中了情人的毒,心里一阵比一阵伤心难过,隐约有一波盖过一波的冲动:恨不得赶快叫人剁了爽快…… 他知道不好,忙暗中调集起深厚的内力,强行压住流转到四肢百骸的毒。 这一来,他除了剑招精妙,一点儿内力也不能施展。还好他剑法并非浪得虚名,这才边打边逃支撑到现在。 萧腾年纪虽然小,却是老江湖了。再加上他来历惊人,自出生就天天听长辈讲江湖中的故事,其眼界之广、见识之多,就是混迹了江湖数十年的老江湖也不一定能比得上他。 他笑嘻嘻站在一边儿看热闹,只不过看了一眼就看出李梓阗中了毒。 萧腾是只菜鸟,什么也不懂,他见李梓阗胸膛起伏不定,满脸通红,双眼不住流泪,忍不住惊讶问道:“咦,他这是委屈的么?为什么一直流眼泪?” ------------ 第十七章 剑术精妙 “什么委屈的,你不知道别瞎说。很明显,他这是中毒了,中的毒应该是情人泪。” 姜逸飞拍了拍萧腾肩膀说道。 “情人泪?那是什么东西?名字倒挺别致的。” 萧腾不明所以,顺口问道。 “情人泪?是七星门秘制的毒药,味苦涩,中毒后双目流泪不止,皮肤红润,心生绝望,只求一死。就和被情人伤了一样。他七星门中还有几种毒药,叫什么忘情散、断肠丹、极乐水……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效力很奇特,和江湖上的毒药决然不同,也不错了。” 姜逸飞笑嘻嘻在一边不厌其烦给萧腾普及江湖知识,七星门几个弟子听了心惊不已,不由扭头狠狠瞪了姜逸飞一眼,戒备之心大起。 这几门毒药确实是七星门掌门摘星上人苦苦研究出来的,绝不外传。平日就连这几种毒药的名字也是绝少对外提起,按道理说来应该很少有人知道,可这小子怎么这么清楚? “噢,原来是中毒了,那可有解药么?” 萧腾忍不住好奇多嘴。 姜逸飞不屑点头道:“这些个毒药虽然罕见,想要解毒也容易得很,不过是吃一大把巴豆,痛痛快快拉上几天,毒自然就解了。可这毒药也有厉害的地方,它催人情欲,助人忧思,无限放大人的七情六欲,要是不快点儿解毒,哪怕是你功夫再高,最后也是或痴或疯,任人宰割。” 七星门弟子听了更是惊讶:这解毒的秘法连他们都不知道。掌门每月只给他们毒药,却从来不提解药的事情,只说解药太难配置。这小子怎么会知道,肯定是胡说八道。 几人又震惊又是疑惑,实在忍不住,都扭头呵斥:“喂,你是谁,还不快点儿走,只管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劳资们一会儿腾出手来弄死你!” 姜逸飞闻言也狠狠回瞪一眼,扯着嗓子叫道:“呸,七星门算个什么玩意儿,就是你们掌门摘星狗蛋来了,我都不放在眼里,大嘴巴子往死里抽他!他不就是仗着那几味毒药在江湖上蒙事儿么?小爷我年纪还小,又没有喜欢的人,怕你们个鬼?” 几个人听了,心里更惊疑不定,但眼前还有大敌,也没有心思搭理姜萧两人,心里对姜逸飞的话也是将信将疑,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少年会懂他们门中的秘药。 李梓阗也把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却是对姜逸飞这一番言论信了个九成。 他起初知道自己中了毒,一味惊慌失措,但除了觉得伤心欲绝,又不住想起段青青,倒也没有其它的不适。 只不过他体内有欲火咆哮不止,若不是强行用自己深厚的内力压住,估计立刻就会血脉贲张,被情欲之火吞噬。 待他听姜逸飞说起巴豆居然就能解毒,希望大增,只想着先把这四个宵小解决了,再恳求姜逸飞求他指点解毒之道。 想到这里,他勇气倍增,一抖手中的长剑,剑身轻轻一颤,剑尖就奔四人刺过去。 这一招剑法名叫“山雨欲来”,去势漂浮不定,极难琢磨。 敌人若是以为他刺向肩膀,等到防备时却发现原来这一剑是刺向大腿。 且这一招后劲十足,风来时漂浮不定,雨到时来势惊人。 七星门这四人平时就疏于练功,再加上他们的掌门摘星上人潜心于制毒一道,对门下众弟子极少关心,这四人的眼光、功夫都只是平平。 他们见到李梓阗使出这一招“山雨欲来”,只觉眼前一花,四处都是剑光,等到胸口吃痛,这才幡然醒悟,“哎呦”叫了一声,急忙后退躲避。 萧腾也被这一招晃得眼花,待见到李梓阗一招中敌,忍不住大声叫好。 姜逸飞在一边儿却直呼可惜。 原来李梓阗这一剑虽说是刺中了敌人,但他后继无力,伤害值却极低。 这一剑的后半势全凭内力催动,他内力都用来压制体内的毒火,自然就无法伤敌。 李梓阗心里也是懊恼无比,更恨眼前七星门的卑鄙小人用这种怪毒束缚住了自己,恼怒冲天。 他一剑不曾重伤敌人,顺势拖回长剑,反手又是一剑刺出,攻向身后的敌人。 这两招衔接自然,流畅无比。 七星门四位宵小还在为刚才那精妙一剑心寒,不料眼前一片清光闪耀,又是一招妙招袭来。 这一招叫做“杏花微雨”,讲究的是剑势温柔,连绵不绝。 李梓阗醉心于剑术二十多年,每天练剑少说也有五六个时辰,甚至就在梦中也能领略剑道的奇妙,剑术早已经是炉火纯青。 以他在剑道上的修为,别说收拾这四人,就是四十个、一百个,也能轻易取胜。 但是他现在混没了内力,就如同没了牙齿的老虎,就算是再凶猛,杀伤力终究有限。 因此,他这一招“杏花微雨”虽然妙至巅峰,却只剩下了一副空架子。 姜逸飞在旁边看到这一招剑法,忍不住“啊……啊……”大叫起来。 这第一个“啊”是赞叹李梓阗剑法精妙,第二个“啊”却是惋惜不已。 在他的“啊”声中,七星门四个弟子也都“啊……啊……啊……啊……”大叫起来。 不过,他们的“啊”声,纯粹是因为吃痛不过发出的惨叫声。 原来李梓阗这精妙一剑竟然同时伤了四个人。 一个是眼角被划破,鲜血直流; 一个是嘴唇被深深划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 一个是耳朵被削下去一小块,热血长流; 还有一个是被刺中了左眼,眼球剧痛,一丝细细的血线顺着脸长流。 萧腾不懂剑术,在他眼中只能见到李梓阗人剑合一,飘逸出尘,震撼到无语。 李梓阗心中大叫可惜,他一剑伤了四人,破开围困,闪身就走。 七星门四大赖皮好容易毒翻了李梓阗,又听说他手中有一张弟子券,怎么舍得放他走。 当下四个人强忍着疼痛,纷纷拔出兵刃来,拔腿就追。 可是他们就算是拿着兵刃,又怎么是李梓阗的对手? 就在他们追逐之际,李大剑客猛然回身,使出一招“暴风骤雨”,顿时满天都是剑光闪烁,隐约间竟可闻风声阵阵、雷声滚滚。 四人这一次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脸上、双手、前胸、后背、双腿纷纷中剑,手里的兵器掉了一地。 四人被这一记大招所伤,心里又惊又怕,呆在当地不敢再追。 突然有人扯开嗓子哭道:“我的情人,我的心肝宝贝,我为了你什么都舍得,你怎么就忍心撇下我和别人好……” ------------ 第十八章 勾引死你 李梓阗虽然中了七星门的奇毒,无法运用内力,但是剑术精妙,仍旧能用手中利剑伤敌。 七星门四个无赖才一放对就浑身是伤,根本就无法和李梓阗抗衡。 特别是最后这一招“暴风骤雨”把四人刺了不下数十个伤口。 萧腾和姜逸飞正要叫好,突然有人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声嚎叫起来:“我的亲亲好宝贝,我的心肝宝儿,我为了你什么都舍得,你怎么就忍心弃我于不顾,一心和别人好去……我的亲亲情妹儿啊……” 这一嗓子哭嚎情真意切,感人十足。 萧腾还姜逸飞惊得合不拢嘴。 这人被打傻了? 还是他和李梓阗之间有什么故事? 难道他和李梓阗有一腿,因爱生恨,这才下了毒要泄愤? 难道这是…… 他们两人浮想联翩,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一幕。 萧腾心中惊讶更是无与伦比:天呀,天呀!这个江湖果然精彩,万事皆有可能啊! 他们两个都不由看向李梓阗: 只见这位剑术精妙的美男子在听了这一声情真意切的哭嚎声后,居然浑身一震放慢了脚步。 脚步慢,慢,慢…… 李梓阗停了下来 转身 泪流满面。 果然有故事??? 姜逸飞和萧腾震惊得无以复加。 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剑客,居然爱着一个俗不可耐的江湖赖皮? 震撼!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李梓阗眼泪狂流,哽咽着,一字一字说道。 姜萧两个恨不得立刻抠了自己的眼珠子。 这一幕惨不忍睹! “你……为什么……和别人……好……” 李梓阗全身剧烈颤抖,眼泪汹涌如山洪爆发,流得叫人看了害怕。 瞧他流泪的架势,似乎是这一刻就要把一生的眼泪流光一样。 萧腾和姜逸飞看得震撼无比,心里又隐约有点儿害怕。潜意识里,两人都有些疑心。 李梓阗会爱这个无赖? 怎么可能? “嘻嘻嘻,我就是要和别人好,你要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不喜欢你,怎么样?” 那坐在地上哭嚎的汉子,突然站了起来,举止突然扭捏起来,语音也柔媚肉麻起来。 叫人恶心得受不得。 “嘻嘻嘻,我就是喜欢他抱着我,抚摸我,占有我,我喜欢他,就是不喜欢你,怎么样?” 七星门这位奇葩越来越行为诡异,自己抱着自己不住扭着屁股,一边甚至还做出许多不雅的动作,儿童不宜! 萧腾和姜逸飞见他这样变态恶心,惊骇异常,狂汗到发抖。 再看李梓阗浑身更是抖得厉害,一张原本很清俊的帅脸红得几乎要流血一样,甚至连眼白都变得红彤彤一片。 “我一生……只喜欢你一个……你负我……” 李梓阗艰难地说着,眼角有细细的血迹流下,嘴角和鼻子也流出了鲜血…… 骇人耳目。 七星门那个恶心货扭动得越欢了,甚至开始解衣服…… 不对,不对,不对! 糟了,糟了,糟了! 姜逸飞突然大叫,幡然醒悟。 他虽然见闻广博,但毕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他哪儿懂得情能如此伤人? 七星门的毒药独步江湖,果然有其神妙。 它虽然毒不死人,又极容易解毒,但是却能把人的七情六欲放大百倍! 李梓阗正为情所伤,堪堪这个时候中了七星门的奇毒,再加上七星门弟子如此不要脸的“勾引”,他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痴情,且更加十倍、百倍的发作了。 他体内情欲如同山崩地裂一般呼啸而来,全身静脉寸寸崩裂,恐怕终身无法复原了。 “亲爱的……摸我啊……我喜欢你这样……” 七星门的下流龌龊弟子越发卖力,不“勾引”死李梓阗不肯罢休…… “狗日的……给我停下……太恶心了!” 姜逸飞一声暴喝,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那人屁股上。 他表演得正卖力,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和青楼里的相好欢爱的情形,哪儿想到后边有人偷袭? 姜逸飞恶心至极,这一脚使出了全力,那货一声也没吭,静悄悄飞起数丈高,狠狠摔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原来是被摔昏了。 “呼……恶心死我了……” 姜逸飞拍拍手,长出了一口气。 “你……我……” 李梓阗忽然指着姜逸飞,摇摇晃晃喝醉了酒一样,一张嘴就是好大一口血喷了出来,紧跟着就直挺挺摔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我去……” 姜逸飞和萧腾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七星门剩下的三个弟子本来心中狂喜,眼见李梓阗着了道,全身武功尽费,这一下就可以严刑逼供他“弟子券”的下落了。 可谁又能想得到,姜逸飞受不了这份儿恶心,居然突然出脚偷袭?! 他们三个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是大怒,恶狠狠向姜逸飞扑过来。 他们瞧着姜逸飞才十来岁,生得又瘦,一身穿戴是个富贵公子的模样,还以为他好欺负。 更何况他们是三个人,个个人高马大,收拾这小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错了,全盘想错了。 姜大少爷在江湖混迹了两年,到处惹是生非,什么时候吃过亏? 他见三个大汉扑过来,嘻嘻一笑,迎着他们就冲过去。 三人只觉眼前一花,紧跟着耳朵里就是一阵清脆的响声,脸瞬间疼得都麻木了。甚至还有一个一张嘴吐出半颗牙齿。 三人瞬间石化,捂着脸愣了一会儿功夫才明白:自己被人给打了! 疼得都没知觉了,只是眼前景物有些模糊,想来是眼睛肿了。 姜逸飞混不再意,笑嘻嘻拍了拍手,扭头问萧腾:“兄弟,你瞧我这招逍遥手使得怎么样?” 萧腾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动手,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小子!跑步跑得快就算了,这一阵大嘴巴子打得真潇洒,身法确实逍遥,怪不得叫逍遥掌。 七星门三人捂着脸,呆愣愣看着姜逸飞,一时间踌躇万分:被一个小屁孩给痛扇了,这可怎么办? 是扭头跑路,还是上去找回场子? 走,太丢人。 上,不是人家对手啊,这大嘴巴子打得,痛入骨髓啊! 姜逸飞抬手击掌,对萧腾笑了笑:“兄弟,我这套逍遥掌共分八段,刚才是第一段,我现在就给你展示一下后七段,怎么样?” 八段?还有七段? 七星门三位弟子肝儿颤,再承受七次暴击,估摸着命都没有了…… 跑吧! 风紧,扯呼! ------------ 第十九章 因爱故生恨 七星门三大弟子落荒而逃,不一刻就跑远了,连他们昏厥在地上的同门师兄弟也顾不上了。 “呸,渣滓,什么玩意儿,连同门的死活都不管了么?” 姜逸飞鄙夷说道,抬脚将那人远远踢开。 萧腾:“……” 姜逸飞已经弯腰去看萎顿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李梓阗。 他呼吸微弱,满脸满身都是血,看起来很吓人。 “喂,你怎么样了?还活着没?” 姜逸飞用脚尖踢了踢李梓阗,一脸嫌弃地盯着他看。 萧腾:“……” “喂,你醒醒,还有什么遗言没有?我们兄弟可要走了,没时间搭理你!” 姜逸飞说着,抬脚轻轻踢了他头顶的百汇穴,随即紧张地看了看自己靴子尖儿:还好,没沾上血。 他这一下子足尖用上了内力,等时就把李梓阗激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盯着姜逸飞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刚才的事情来。 “他……他们……跑了?” 李梓阗说话有些艰难。 “嗯……被我打跑了。” 姜逸飞点头。 “多……多谢小英雄……李……李某终生不忘救命之恩……” 李梓阗目光中的感激之色看起来的确很诚恳。 “不客气,我也不是为了救你,主要是他们太恶心,更是 因为他们居然敢和我动手,罪不可恕!” 姜逸飞瞪起眼睛叫道。 “哦……原来……原来如此……” 李梓阗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他喘了一会儿,又颤声问道:“小英雄,你……刚才说的……解毒……巴豆解毒……可是真的?” 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无比热切地盯着姜逸飞,一瞬不瞬。 “废话,当然是真的,本少爷难道连这点儿事儿都不懂么?” 姜逸飞皱了皱眉头,很为李梓阗的怀疑不爽。 李梓阗眼中光芒大盛,他有救了。 “不过,你解毒不解毒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姜逸飞突然摇头说道。 “啊……为什么?” 李梓阗心一抽,急忙追问。 “你全身筋脉尽断,解了毒也是废人一个,还不如普通人,这一生上炕都费劲,你还解毒做什么用……” 姜逸飞快人快语,他说了一多半,终于感觉出这话有些刺激人,闭上了嘴。 李梓阗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双眼一翻人事不醒。 姜逸飞急忙后退,抬脚提裤子,前后左右看了半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老天保佑,没溅上血。 萧腾:“……” “大哥,他又昏过去了,你老是看裤子鞋子干什么?” 萧腾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开口询问。 “哦……我害怕脏了衣服……” 姜逸飞回答得理直气壮。 萧腾无语。 李梓阗这一次不过一刻功夫就悠悠醒转过来。 “小英雄……我……我……真的没救了么?” 李梓阗艰难开口问道,眼中希望的光芒仅剩下一丝。他不肯死心,极度渴望自己还有机会,哪怕是机会再渺茫,终归还有。 萧腾不忍心看他这副模样,只得扭转过头去,递了个眼色给姜逸飞。 姜逸飞似乎没有看到,张嘴说道:“没机会了,你余生就做个普通人吧,其实普通人也不错……” 话没说完,李梓阗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出。 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也熄灭了。 萧腾不忍,瞪了姜逸飞一眼:你丫的,撒谎骗人都不会么? 姜逸飞撇撇嘴,很是不屑:“我为什么骗他?” “小英雄……小……兄弟……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儿么?” 李梓阗一脸死灰,眼神空洞地望着姜逸飞。 “嗯?什么事儿?你先说来听听,要是举手之劳我或许会答应。要是太麻烦,我真的没功夫……” 姜逸飞皱了皱眉头回答。 “不算……不算麻烦……我自然不会白用小英雄……事后一定有厚报……” 李梓阗苦笑不已,眉宇间满是绝望。 “说吧……快点儿……我还有要紧事儿忙……” 姜逸飞皱眉催促,一点儿不古道热肠,一点儿也不讲江湖道义。 “小英雄……你能不能帮我去西京西门家一趟?” 李梓阗望着姜逸飞,满眼都是恳求。 “西京?”姜逸飞皱着眉头想了想,他们两个是要去华山派,倒是能路过西京。 至于这个西门世家,他很不喜欢,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西京我倒是路过,可是西门家的人,我讨厌他们,不愿去他们家,一家子都是小人,笑面虎!” 姜逸飞话音刚落,李梓阗就狠狠点了点头,恨声道:“可不是,他们一家子没个好东西。不过他们西门家毕竟苦心钻营了数百年,和武林各大门派关系盘根错节,势力极大。若非如此,我早就仗剑砍杀得他们鸡犬不留了!” 姜逸飞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点头笑嘻嘻说道:“你很有见识,说得不错,你既然讨厌他们,为什么还要我去西门家?” 李梓阗咬牙切齿道:“我想求小英雄去西门家找段青青……她……她……她负我良多……我要求小英雄帮我讨回我给她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那是什么东西?” 姜逸飞一听立刻大感兴趣,急忙问道。 “那是一柄古剑,名曰断肠……里面……里面有大秘密……小英雄救我性命,使我免遭宵小荼毒,那断肠剑和剑中的秘密就赠与小英雄了……” 李梓阗苦笑一声说道。 “秘密?大秘密?什么秘密?” 姜逸飞越听越感兴趣,忍不住追问。 “弟子券!古剑剑身内藏着弟子券……” 李梓阗低声道。 “什么?又是弟子券?” 这下子不仅是姜逸飞,就连萧腾都上心了。 “弟子券?那东西很珍贵啊,整个江湖也没几张了,你肯送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讨要?” 姜逸飞很惊讶,他和李梓阗不过萍水相逢,他怎么会白送自己这么珍贵的东西? “我?” 李梓阗苦笑不已:“我李梓阗一生从不弱于人,如今静脉尽断,已经成了废人,还怎么去见人?更何况是去见她?我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他,她却弃我如破屐……若不是因为她,我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恨她……” ------------ 第二十章 无情剑客偏多情 “我恨她……我什么都给了她,一心一意待她,她却转身嫁给了别人……我……我……” 李梓阗越说越激动,体内毒性发作越发猛了,且十倍、百倍地放大。他静脉全断,气息紊乱,鲜血大口大口往外喷。 “我去……你快沉住气,不然血都吐光了……你会死的……” 姜逸飞惊叫连连,一伸手就点了他的穴道。 这一下血虽然止住了,但李梓阗心神激荡,一张俊脸红得几乎要渗出血珠儿来,连双眼都高高鼓出眼眶,看起来既怪异又可怖。 “完蛋了,他自己要死,就是神仙来也救不了他的命啊!” 姜逸飞无奈叹息。 “哎,这人太痴情了,不就是为了前女友么,再找一个就是了,何必这样?” 萧腾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女孩子寻死觅活的。 他们两个哪里知道这位剑客在江湖中以一手“无情雨”剑法扬名立万,他却极是痴情的人。 他生平第一对剑术痴迷,第二就是对段青青痴迷。 自从初见段青青,二人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 段青青是江湖中有名的美女,不知有多少江湖豪客追逐,她却一眼看中了李梓阗,迅速坠入爱河。 两人日日粘在一起,并肩闯荡江湖。 按常理说,他╱她二人本应该喜结连理,成为江湖中的一段佳话。 可谁知道段青青有一日竟然不辞而别,李梓阗心急如焚,苦苦寻觅了数月,却等来了她嫁入武林世家的消息…… 李梓阗痴情至极,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这才不小心着了道,中了七星门古怪的毒药,最终送了性命。 姜逸飞和萧腾眼睁睁看着李梓阗脸颊,甚至是脖颈、双手的皮肤越发红得吓人,终于有无数细密的血珠儿渗了出来,从耳鼻眼中更有血流缓缓流出…… “没救了……” 姜逸飞摇头叹息。 萧腾:“……” “女人真是可怕,你日后一定要离女人远远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越麻烦,千万记得!” 姜逸飞突然扭脸告诫萧腾,脸色无比严肃。 “啊……什么……你这从哪里听说的?” 萧腾愕然,从姜逸飞这小小少年嘴里说出这番话,偏生又是极严肃地说出来,感觉很是怪异。 “我娘告诉我的,我娘从不会错,你记着就是了。” 姜逸飞表情越发严肃,萧腾也只得点点头,心里偷偷好笑。 两人再扭头看李梓阗,可惜这位江湖知名的剑客已经瞪着眼睛暴毙了,浑身都是鲜血,惨不忍睹。 “哎……真可惜……他剑法很高……” 萧腾叹息。 “剑法马马虎虎,不算太差,人太笨,剑法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姜逸飞摇头。 “这剑法还不算高明么?” 萧腾咋舌,突然对姜逸飞来历无比好奇:这小子背景到底有多深不可测?怎么眼界如此高? 他强忍着好奇心,没敢张嘴问。他自己的来历都无法启齿,怎么问别人? 正这时候,七星门剩下的那个弟子正好醒转过来,鬼鬼祟祟在一边偷窥。 姜逸飞一见他顿时火往上撞:第一,这个货刚才装女人,太过恶心;第二,他下毒害死了李梓阗。即便不是他亲手下毒,可也算得是同谋。 姜逸飞身子一晃就扑了过去,施展开他的逍遥手,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狂扇。 他这次动了真火,下手比刚才重了许多,那大汉居然被打得鬼哭狼嚎,跪在地上不住求饶,满嘴称呼姜逸飞为长辈。 姜逸飞辈分飞速上涨,从大哥一路飙升为祖太爷,把萧腾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厮好贱! 姜逸飞最后一脚把他踢到李梓阗身边,呵斥道:“你们做的孽,把这么痴情的剑客给毒死了,你负责料理他的后事。快给他跪拜哭丧,再把他埋好了!” 那大汉被打怕了,姜逸飞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急忙扑到李梓阗尸身旁,抚尸大哭起来。 萧腾在一边看得又难过又好笑,实在是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等到两人眼看着大汉哭哭啼啼的把“无情雨”剑客掩埋好,姜逸飞突然飞奔过去,一掌拍在那七星门败类的后脑,那大汉双眼翻白昏厥了过去。 “咦,他这么听话,你又打他做什么?” 萧腾奇怪问。 “哼,我把他打傻了,省的他醒过来以后毁尸泄愤。” 说着,姜逸飞便远远把大汉抛了出去。 萧腾很无语。 这个江湖真的叫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再看看李梓阗几乎毫无痕迹的坟丘,萧腾更加感慨:这么一位剑客居然栽在这几名宵小手中,埋尸荒野,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这江湖还真是步步惊心,险恶丛生。 他在一边感慨万千,姜逸飞却拍拍肚子,叫道:“好好的,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我都饿死了,身上又沾了血,咱们赶紧去吃饭买衣服去。” 萧腾实在为他的心大折服,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就不难过么?” 姜逸飞惊讶道:“难过什么,为什么难过?因为衣服脏了么?这不要紧,反正我不喜欢这套衣服和鞋子……” 萧腾气得翻了半天白眼,这才说道:“大哥,活生生一个剑客,长得帅、剑法又高,就这么死了,你不难过么?” 姜逸飞撇撇嘴,不屑道:“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每天、每个时辰都会有这种人死掉,我难过得过来么?更何况,他死了你为他难过,说不定下一刻就是咱们两个死了,谁又为咱们难过呢?” 萧腾被噎得说不出话,可仔细想想他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心里不禁更加悲凉,对江湖的无情更是感受深刻。 姜逸飞扭头看了一眼满脸悲壮的萧腾,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别怕,有我罩着你呢,看谁敢动你,我扇死他!再说咱们这不是要却华山找穆清尘那老家伙收你为徒么,到时候你学成了本事,天下哪里去不得?咱们兄弟两个联手闯荡江湖,搅他个翻天覆地!” 萧腾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悲凉不由得少了一些,满腔豪情却多了一些。 但是转念间,他又愁起来。 ------------ 第二十一章 第三张“弟子券” “唉……咱们两个倒是想得美,要去拜华山派第一高手为师。可人家凭什么收我啊?” 萧腾愁眉苦脸说道。 “不收?他敢不收个试试!”姜逸飞叫嚣:“他们这班老不死的当日签下了这弟子券,他敢翻脸不认帐?他们的老脸还要不要?再者说,他要是给咱们玩儿花样,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你放心就是。” “噢……好,那就全拜托你啦。”萧腾心里怀疑,可是嘴上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对了,方才那个李梓阗剑客不是说把他那张弟子券送你了么?你到底要不要去和那个什么段青青要?” 萧腾问道。 “要啊,为什么不要?李梓阗这大傻子为了她死得那么惨,她哪儿还有资格留着人家的东西!” 姜逸飞愤愤不平地叫道。 “那到时候咱们两人一人一张,我去华山学艺,你那张也不知是哪一位绝顶高手的,你要是去拜师学艺,咱们可就得分开了……” 萧腾有些落寞,虽然和姜逸飞相处的时间很短,可是他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孩子,不忍心和他分开。 “那张弟子券我不要,给你吧。你先去华山学几年,到时候再去别家学艺,这样用不了几年,你就是绝顶高手了,咱们正好联手大闹江湖。” 姜逸飞笑嘻嘻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你不要么?你不去学艺?那可是江湖顶尖高手啊!” 萧腾骇然叫道。 “屁!屁的顶尖高手!我就看不上他们,一群道貌岸然、欺世盗名的老不死,我才不屑拜他们为师呢,呸!” 姜逸飞满脸都是激愤之色,狠狠吐了一口。瞧他那样子,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啊……这样啊……这……” 萧腾满心都是疑惑,想要问问为什么,却又不好说出口。 “就这么定了!还有五张弟子券流落江湖,咱们把这五张都集齐了,一家一家找上门去学艺,我非要把你打造成江湖第一高手不可!” 姜逸飞突然豪气云干、壮志满怀,神色兴奋不已。 “啊……这样么……你真的这么想?我怕我不行呢,会辜负大哥你的美意。再说,你真的不去拜师学艺么?” 萧腾心中有无限狐疑,只是姜逸飞不说,他也不好问。 “就这么定了,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走,先去吃饭去,饿死我了!” 姜逸飞不再说这个话题,一把扛起萧腾就向前飞奔。 虽然已经在他肩头呆过挺长时间,可萧腾还是不大适应,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就和晕车晕机晕船的感觉一样。 当下只能见地面的绿色飞速向后退去,脑子里发懵,哪儿还有心情琢磨这些事情。 哎,走一步算一步吧! “宿主大人,前方一百公里处有中型城镇,第三张弟子券就在镇中,宿主大人注意收集。” 昏昏沉沉中,导航系统突然发声提示。 “啊……第三张?怎么又出现了,还有完没完了?” 萧腾心里哀叹。 或许他运气当真逆天?江湖无数豪杰趋之若鹜的弟子券,对他来说怎么就好像是安慰奖一样,说来就来? 不管了,头好昏,到时候再说吧。 姜逸飞轻功是真的高,虽然还没有到草上飞、水上漂的境界,但是用来赶路绝对的实用。 不过一顿饭功夫,眼前不远处就出现一大片城墙,城墙内隐约可见高楼华厦此起彼伏,气象万千。 “哇,终于有一个像样的地方了。” 姜逸飞很兴奋,哇哇大叫。 萧腾站在地上,只感觉天旋地转,只好闭着眼睛稳了半天,这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大片极繁华的景象,数个巨大的城门肃穆而立,进出城门的人流多如蚂蚁。 再仔细看了看城里半遮半掩的景致,更显得这座城市庞大恢宏。 古代居然也有规模这么大的城市啊! 萧腾忍不住感慨。 再走得近一些,萧腾能看见城门中央有两个巨大无比的古字,只是他不认识而已。 “虞城” 姜逸飞指着大字告诉他。 “哦……” 萧腾脸有点儿红,没想到来了这个世界,他变成了文盲。 这时候距离城门更近了,萧腾更真真切切感觉到人潮汹涌,人声鼎沸,热闹喧天。 他看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没见过,一路不住东张西望。特别是看到许多打扮古怪,背着奇形怪状兵刃的江湖人物,他更加感到新奇有趣,盯着人家看个不停。 但是除了他,那些个进进出出的人流都对此习以为常,谁也没有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他正瞧着稀罕呢,突然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撞了一下。这个时候正是傍晚,进出城的高峰期,人潮汹涌,他也没有在意。 正巧这时候有一个胖大的头陀路过,和沙僧的形象相似,脖颈上挂的居然也是一串拳头大小的骷髅,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 萧腾正惊骇,突然听见身边有人尖声大叫:“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是不是讨打?” 萧腾忙扭头一看,居然是姜逸飞笑嘻嘻揪着一个小孩子的耳朵不撒手,那小孩子吃痛,正大声叫骂。 萧腾一愣,忙低声问:“怎么了,抓他干什么?这里人多,别惹事儿。” 姜逸飞不松手,笑眯眯指着他胸前道:“你看看,这小子刚才偷你东西,罪证都留下来了。” 萧腾闻言忙低头一看:自己雪白的衣襟上留着一个黑黑的小手印儿。果然是被人偷了。 “算了,反正我身上也没钱,他什么也没偷着,放他走吧。” 姜逸飞并不松手,反而更加用力揪扯,那孩子疼得喳喳乱叫。 一众路人闲得蛋疼,不少人就围拢过来看热闹。 “喂,你们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都走,都走!” 姜逸飞翻白眼呵斥,一边拧着小孩儿的耳朵就走。 那孩子没辙,高声呼痛,也只能跟着姜逸飞走。萧腾无奈,只好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姜逸飞扯着小孩子耳朵,一路走到城墙下人少的地方,这才松开手,一脚踢在小孩子屁股上。 那孩子好容易得了自由,也顾不上疼痛,拔腿就跑,姜逸飞却扑过去又扯着他耳朵给抓了回来。 如此三番四次,那小孩儿终于吃不住痛,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姜逸飞喉道:“你这魂淡,你到底想干什么?” ------------ 第二十二章 小宝,你个惹事儿精 “你这个魂淡,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是偷了你朋友,可是我什么也没偷到,你还抓我做什么?” 小孩子哭哭啼啼叫唤。 姜逸飞抬手赏了他一个爆栗,笑嘻嘻威胁:“你敢再骂我,你敢再哭,我还揍你!” 他这一下子用的力气很大,小孩子脑门儿上立刻鼓起一个大包。 孩子疼得直掉眼泪,但一眼瞄见姜逸飞高高抬起的手,很识趣儿地闭上了嘴,泪眼汪汪看着他。 “好,这才乖。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敢再哭再骂人,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姜逸飞嘴巴上翘,一脸的坏笑。小孩子翻了个白眼儿不吭气。 “你叫什么?偷了几年啦?” 姜逸飞问。 “小宝,三年。” 小宝回答。 姜逸飞手猛然落下,又是狠狠一个爆栗。 小宝疼得“哇哇”怪叫,瞪着眼睛质问:“为什么打我?” 萧腾在一边儿也是满腹疑问:好好的,又打他做什么? 况且,这一下看着就疼。 “我打你,是因为你笨。都偷了三年了,怎么还能被人发现?” 姜逸飞撇嘴。 “你什么意思?” 小宝和萧腾同时惊问。 “你看,我干这行才一年多,从来没有失过手。” 姜逸飞洋洋自得。 萧腾:“……” “真的?” 小宝来了精神,瞪着亮晶晶的大眼问他。 “废话。” 姜逸飞一伸手又是一个爆栗。小宝额头再鼓起一个大包。 萧腾很疑惑:这怎么也打?而且,他这到底是劝人向善还是挑唆少年儿童犯罪?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姜逸飞瞪着眼睛问。 “不知道,你为什么又打我?” 小宝瞪着眼泪汪汪的大眼,满脸都是委屈。 “你连个小偷都不配当,你看看他,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而且也不像什么坏人,你偷他做什么?要偷就去偷那些个为富不仁的坏人,懂了吗?” 姜逸飞谆谆教导,完全是挑唆儿童犯罪。 “我……我不懂……我不知道什么是为富不仁……” 小宝真正还是个孩子,哪里懂这么多。 “走,和我一起进城,咱们一起吃个饭,我好好教教你。” 姜逸飞挑眉说道。 “真的?你肯教我?” 小宝顿时两眼放光。 “骗你做什么,走!” 一行三人很快进了城门,姜逸飞搂着小宝走在前面,萧腾跟在他们后边,很无语。 这个姜逸飞,到底是个什么人? 他一路光顾着琢磨这件事情,也没太留心身遭的景致,恍惚间只感觉这座虞城确实是很大,道路宽阔,酒楼店铺林立,一栋栋气派的住宅鳞次节比,富丽堂皇,大有都市的风采。 三个人很快就找了一间最大、最气派的酒楼。 姜逸飞钱多,他拍出一张银票,伙计立刻毕恭毕敬把三人领进了最豪华的包房,不一刻三人面前碟盏罗列,摆满了珍馐美味。 萧腾没什么见识,看着这些精美异常的菜肴有些傻眼,小宝更是馋得直流口水。 姜逸飞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眼前的美食,撇嘴道:“勉强能吃吧,开动吧。” 他们两个巴不得这一声,急忙提筷子一顿狼吞虎咽。姜逸飞每样菜略微尝了尝就撅着嘴放下了筷子,不是说牛肉太老,就是嫌弃鱼不够鲜嫩。 萧腾暗暗翻了个白眼,只顾埋头苦吃,这可是他自穿越以来吃得最丰盛的一顿美食了。 小宝更是形象不堪,双手齐用,吃得狼藉一片。 等到两人撑得靠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姜逸飞才瞪了他们两个一眼:“没出息,这破东西也能吃得撑成这样子?” 两个人撑得无语,只是打饱嗝。 “宿主大人,有武林人士接近,一名中阶上级,三名中阶下级,准备逃!” 导航系统突然发声,吓得萧腾一激灵,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 两人一见他惊慌失措,忙问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撑糊涂了?” “咱们快走,有高手靠近,一个中阶上级,三个中阶下级……” 他话还没说完,小宝就从椅子上跳起来,猴子一样窜到窗户前,打开窗户就往下看。 他只张望了一眼,立刻就满脸惊慌地回头低声道:“哥,不好了,是来找我麻烦的,我得走了。” 说着就要往门口跑,却被姜逸飞一把拎住了。 “你傻啊,人家知道你在这儿呢,还能从门口跑?跳窗户啊!” 小宝满脸哭相:“哥,我……太高了……我不敢跳……” “笨蛋,就这点儿出息也敢出来混江湖?” 姜逸飞瞪了他一眼说道。 “小宝,小宝,你在哪儿?快出来,我是你秦飞叔叔啊,你娘想你了,叫我接你回家呢。” 酒楼里突然响起一个男人响亮的叫声。 “哥……怎么办啊?他找我来了,我不能被他们找到,要不然我真的会死的,大哥,你帮帮我……” 小宝更加惶急,苦苦哀求姜逸飞。 “你不是个小偷儿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姜逸飞翻了个白眼儿问道。 “哥,你先救我,一会儿有功夫了我全告诉你……快……快呀……” 外面酒楼里传来一阵阵嘈杂声,听着是来人正一间一间包房正搜呢。 “快点儿……哥……他们把我爹害死了……现在又想害我……” 小宝眼泪汪汪地说道。 姜逸飞听了这一句,眼中异光闪动,当下也不再多问,一把夹住了他,回身另一手抓过萧腾,一脚踢开窗户纵身跳下酒楼。 萧腾这一下可吓得够呛,心忽悠一下子,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他还来不及惊叫,姜逸飞却已经落在地面,一手夹着一个笨蛋,撒丫子就跑。 “喂,那小子,你站住,你把我们家少爷放下!” 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就有人也跳下楼紧追过来。 “娘的,来得倒快!” 姜逸飞骂了一句,一提气跑得更快了。 “站住,你再不停下,我可不客气了!” 后面的人一声大吼,吼声未落,一只袖箭已经破空而至,居然是直奔着小宝的后心而来。 “尼玛的,这是要杀人灭口么?” 姜逸飞一声怒骂,脚底一使劲窜上了路边的商铺,袖箭“噔”地一声响,直直插入店铺的门柱上,箭尾不住摇晃。 这一箭刚落,又是一片破空声响,又有不下五只袖箭极速射至。 姜逸飞轻功当真不错,他一手夹着一人,不住上窜下跳,堪堪避过数枚袖箭,提气急往前窜。 逃命! “小宝,小宝,你给小混球,你特么敢骗我,你个惹事儿精,等我逃过这一劫,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逸飞发全力逃窜,一边低低咒骂。 ------------ 第二十三章 疯狂逃命 快点儿逃啊,这是真的追杀,绝不是装腔作势演戏来的。 姜逸飞咬牙拼命向前飞窜,体内的内力极速流转,速度已经到了极致。 他快,身后的敌人也不慢,人家是中阶上级,他是中阶下级,体力、耐力毕竟还差了两个档次,再则人家正是年富力强的壮年,他还是个孩子,还带着两个人。 更何况,追来的高手根本毫不顾忌,一蓬一蓬暗器不要命一样激射而至,且伴随着暗器还有一股怪异的甜香味道。 “尼玛的,不要脸,一个大人追杀三个孩子,暗器不要命一样往外撒,就这,还要用毒?” 姜逸飞恼怒焦急异常,可他现在除了抱头鼠窜再也没有其它的法子。 还好姜逸飞轻功身法极其高明,他一手夹着一个人,身子在半空中四处飘忽,低伏上窜,左闪右避,这才艰难地躲过了身后无数暗器,在险象环生的险恶境况下安然无恙。 一路追来的强敌是下了狠心要斩草除根,使用暗器不讲究质量只求数量。一把又一把淬了剧毒的暗器不要命般撒了过来。 他轻功虽然不如姜逸飞,但胜在身轻体壮,不一会儿功夫就无限接近了他们三个,他阴险的笑声甚至都听得一清二楚。 姜逸飞急得浑身都是冷汗,头也不敢回,眼睛死盯着前方玩儿命般逃窜。 “嘿嘿嘿,小子,你到底是谁?我瞧你武功不低啊,想必是出自名门,这样吧,你放下我们少爷,我就放你走路,如何?” 身后的秦飞冷笑着诱惑。 “真的?” 姜逸飞脚尖用力一点,身子斜飞出去,在半空中便转回了身,和秦飞对面而立。 “不要啊……大哥……你别抛下我……” 小宝苦苦哀求。 “我跟你又不认识,犯不着为了你丢了性命。” 姜逸飞一伸手把小宝扔在地上,随即伸出脚尖点了他的穴道。 小宝立即就萎顿在一旁,身子蜷缩在一起,看起来更加弱小可怜。 “你……” 萧腾满脸惨白,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没办法开口。 姜逸飞这么做很卑鄙,可在这种情况下,哪儿还有选择的余地。 谁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丢了自己的性命呢? “嘿嘿嘿,少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不错,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秦飞嘿嘿冷笑着就要上前。萧腾这才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长得像人,却不干人事儿! 萧腾感觉恶心,老天爷怎么就能把这一副好相貌给了这种人? “等等!” 姜逸飞突然喝道,一伸脚把小宝踢回自己身后。 “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为了他不要命么?” 秦飞猛然变脸,面貌凶恶,看得人更加恶心。 “哼!” 姜逸飞冷哼了一声:“你别想骗我,我倒是能把这个小鬼送你,可是你万一拿到人还要杀我怎么办?” “嘿嘿嘿……你这可是多心了,咱们两个无怨无仇,再说看你年纪虽小身手却很不错,想来必定出自名门,我秦飞有不是傻子,干嘛要给自己找麻烦?” 秦飞听姜逸飞这么一说,面色顿时缓和下来。 “哼,你还挺有眼光的,我倒是有几个师傅,在江湖中也有点儿名气,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姜逸飞突然说道。 “哦?你师傅是谁?说来听听?” 秦飞大感兴趣,眼角瞟了一眼萧腾,随即便紧盯着姜逸飞不动了。 他是老江湖,眼光毒辣。这么略微一眼就看出萧腾没什么武功,是个废物。至于那个趴在地上不动的小宝他更加了解了:虽然他练了几年武功,但年纪幼小,不成气候。 眼前唯一要当心的就是这个少年,况且他打心底里也是很佩服姜逸飞的轻功,很想知道这门功夫是打哪儿学来的。 “天山大剑,武飞空,他教过我剑法;华山派的穆清尘,也教过我几招,好歹算个师傅吧;我的轻功是和慕容飘雪学的……” 姜逸飞笑嘻嘻说道。 “什么?真的么……” 秦飞脸色立刻大变,姜逸飞说道的这三个人,都是江湖中的顶尖儿人物,特别是慕容飘雪,据说她一身轻功登峰造极,几乎已经到了来去无痕的境界。 “我骗你这做什么,不信你去问问。我师傅多着呐,焦童、田万水、清明方丈、出云道长……他们都教过我。” 姜逸飞笑眯眯说道。 “你骗我!” 秦飞蓦然变色,姜逸飞提到的这几个人无一不是江湖巨擘,怎么可能都是他的师傅? 倘或这些人里有一个是他的师傅,那已经很了不起了。 “切!我骗你做什么?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我愿意和他们学武啊?都是家里头逼的,你知道我外祖是谁么?你知道我祖父是谁么?你知道我父母是谁么?” 姜逸飞满脸不屑地说道。 “是谁?他们是谁?” 秦飞急忙追问。说实话,他虽然不太敢相信姜逸飞的话,可也是半信半疑:这小子的轻功身法武林罕见,他绝对来历非凡。 “哼,我说了你可别害怕!”姜逸飞冷哼道:“我外祖是……” 他刚刚开口,原本萎顿在他身后的小宝突然站起身来,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拼命逃窜…… “啊……你怎么……喂……别跑……” 姜逸飞满脸疑惑,起身就追。秦飞先是一愣,但瞬间便反应过来,拔腿也追了出去。 小宝虽然偷跑成功,但是他年小力微、武功又差,没跑出几步就被姜逸飞撵上了。 “臭小鬼,贼小偷,你是怎能解开穴的?” 姜逸飞一边骂一边伸手就去抓他。 秦飞这次怎么可能再让小宝落入旁人之手?他当即爆发,紧贴着姜斜窜过去,用身体阻挡着姜逸飞,展臂去抢人。 他这一下时机抢得好,又挡住了姜逸飞,又抓住了拼命逃窜的小宝。 “哈哈哈,小宝,乖乖和叔叔回去,你要乖一点儿……” 秦飞志得意满,展颜欢笑。 猛然,他似乎感觉到后背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重重跌落。 江湖的纷纷扰扰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 第二十四章 青龙会 秦飞重重跌落在街头,后心直直插着一枚袖箭,那是他方才用来伤人的凶器,最后却要了自己的命。 “你娘的,想要我的命,那我就先弄死你!” 姜逸飞恨恨骂了一句,一脚把秦飞的尸身远远踢开。 秦飞身亡不过一瞬,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肤却已经一片漆黑,可见那袖箭上的抹的毒药药性有多猛。 “娘的!” 姜逸飞一眼看见他漆黑的肌肤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毒器,别说是被扎中,就是蹭破点儿皮也是要命啊…… 姜逸飞忍不住后怕,急忙伸出手掌使劲儿在衣服上蹭了蹭。 这袖箭是他刚才顺手牵羊接了一只藏在袖子里,又用来要了秦飞的命。 “真特么毒啊!这衣服也不能要了,快走,陪我去买衣服!” 姜逸飞不住抖动身上雪白的衣服,仿佛上面沾满了剧毒一样。 “大哥……你……你……杀了秦飞?” 小宝惊魂未定,匍匐在地上,抬起脏呼呼的小脸儿,满脸挂着泪珠儿,声音抖得很厉害。 “废话,他敢对本少爷下毒手,我不杀他还留着他么?不灭他满门就算本少爷菩萨心肠了。” 姜逸飞一边原地跳着,一边拼命抖动衣裳,不屑地回答。 “大哥……大哥……你不会抓我回去了吧?” 小宝可怜兮兮地问道。 “爬远点儿,本少爷是出卖朋友的人吗?刚才不过是计,你懂不懂,懂不懂,弱智儿童!” 姜逸飞屈起中指又准备赏小宝一个爆栗,但一见到他可怜兮兮的模样,终于还是没忍心下手。 萧腾在一边儿都傻了,脸色有点儿惨白,喉咙里发紧。 杀人了,杀人了,姜逸飞杀人了…… 杀人是不对的,可被杀就对了么? 在这种情况下,这属于正当防卫吧,有没有防卫过度的嫌疑呢? 他猛然间想到了吕风:那可怕的糟老头子。自己并没有伤害他,他却几次三番要杀自己。若不是自己命好,恐怕早就死了。 该杀,这种人该杀! 你若是心存善念,一定会被别人反杀的! “走,快走,一会儿那三个货追过来,我可是不想再杀人了,真恶心!再说,我衣服脏透了,快去买衣服!” 姜逸飞不停催促,一弯腰捞起小宝,夹在腋下,窜过来拖着萧腾转身就跑。 很快,三人就消失得不见踪迹,只剩下秦飞的尸体孤独地躺在偏僻的角落里。 天黑得不能再黑了,他们三人这才在虞城最昂贵的客栈里安顿下来。 萧腾和小宝精疲力尽,一到了房间就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姜逸飞这人买起东西来真叫疯狂,全虞城的店铺都被他逛遍了,这才买了几套叫他略微满意的衣服鞋子。 他一进屋就兴奋地叫店小二快点儿打水洗澡,他要梳洗打扮呀。 萧腾腿都快要走断了,躲在一边儿不住偷偷瞪他。 “你翻什么白眼?小心少爷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姜逸飞背对着他,居然还能知道他翻白眼儿? “没有,我哪儿翻白眼儿了,估计是累的眼珠翻个儿了。” 萧腾急忙回答。小宝已经累得连话都懒得说了。 姜逸飞这个购物狂,真是变态得令人发指。 不多会儿功夫,洗澡水奉上,三个浴桶齐齐摆好,三人脱光了衣服跳进去,真的是好幸福! 好舒服啊! 这一天他们三个过得胆战心惊、命悬一线,这时候安乐舒适,简直如同在天堂一般。 房间里还有熏香,丝丝缕缕的甜香闻着更叫人精神舒缓,心中愉悦。 一个热水澡洗去了满身的疲惫,满身的紧张。三个人懒洋洋爬上了床,姜逸飞轻轻敲了敲小宝的脑壳,问道:“喂,你这小鬼,今天差点儿坑死了我,还不快点儿说实话?你到底什么来历?” 小宝看了他一眼,低头小声道:“那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不许害我!” “呸!你当本少爷是什么人,会这么无耻么?要是想害你,我还救你做什么?” 姜逸飞说着又重重敲了他脑壳一下。 “哎呦……你不要老是打我……我告诉你好了……” 小宝捂着脑袋叫道。 萧腾在一边儿笑道:“你放心,小姜肯定不是那种见利忘义、出卖朋友的小人,我用命给他担保!” 姜逸飞听了,斜眼儿问:“你叫我什么?没大没小,大哥都不叫了么?” 萧腾嬉笑不语。 小宝瞧了姜逸飞一眼,稚嫩的眼神中是满满的信任和感激。 今天姜逸飞为了他好悬把命都搭进去,他年纪虽小却什么都明白。 这位姜大哥年龄虽然不大,可是人品行事比江湖上许多知名的侠客都靠得住。 “姜大哥,我姓甄,甄天宝。我爹甄剑锋,原来是青龙会的帮主……” 甄天宝低着头,一边儿说,一边儿抹眼泪,不一会儿就把他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青龙会是江湖上一支颇有名气的帮会,帮会中鱼龙混杂,既有隐身于此的江洋大盗,也有名门大派中犯下大错的弟子借此栖身。 帮主甄剑锋,是江湖中的一号人物,凭借掌中的宝刀力压群雄,硬是创建下偌大的青龙会。 青龙会的老巢就在虞城,经过数十年的苦心经营,甄剑锋把个青龙会打造得越来越俱规模,在江湖中名气也越来越响。今天毙命于姜逸飞手中的秦飞就是会中的高手。 谁知道两年前,帮主甄剑锋莫名失踪,青龙会群龙无首,顿时就闹得底儿朝天。 凡是能在青龙会存身的,哪个没有点儿来历,谁又没几招保命的绝技? 大家吵吵闹闹,都想做一帮之主,打得翻天覆地,不知有多少高手为此送命,更有一大部分高手远遁而去,另寻隐身之所。 昔日风光无限的青龙会于两年间迅速凋零,如今只剩下一群无处可去的江湖混混还借着青龙会往日的名头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如今会中高手已经没有几人,暂时主事的是曾经的副帮主,甄剑锋的亲哥哥甄天锋。 他四处派人寻找弟弟的下落,却始终找不到。 不知从何时起,江湖中便传言说:原青龙会的帮主甄剑锋得了弟子券,是去拜师学艺去了,只等着他艺成归来,就要重建青龙会。 ------------ 第二十五章 手足相残 “你爹呢?到底去哪里了?当真去拜师学艺去了?” 姜逸飞很好奇,他也听闻过甄剑锋的事情。 这个甄剑锋在江湖中虽然有几分名气,但是却无法和其它帮会门派的帮主、掌门相提并论。 说得难听点儿,他不过是聚集了一群乌合之众,江湖中的下九流人物,大家一起勉强在江湖中讨口饭吃罢了。 他创立的青龙会藏污纳垢、乱七八糟,声明很是不堪。 存身于此的帮众大都是些个在各门各派无法存身的弟子:有些是犯了大错被驱逐出来的,还有些是资质太差,功夫太低,无法在门派中安身的。 甚至还有些在江湖中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打家劫舍的强梁豪匪也隐身于青龙会。 因此,青龙会虽然闯出些个名气,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 至于甄剑锋,他刀法的确不错,为人又极仗义,这些个在江湖上吃不开的弃徒、大盗都很认可他,这才尊他为帮主。 甄剑锋在江湖中名声大噪却是从他失踪才开始的。 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消息,都说甄剑锋得了一张弟子券,秘密拜师学艺去了。 这消息越传越快,越传越真,大家这才都关注起甄剑锋和他的青龙会来。 可惜这个时候青龙会已经烟消云散,惨淡得不堪一提了。 姜逸飞也是因为弟子券的原因,这才知道了江湖上还有甄剑锋这个人物,还有青龙会这么一个帮会。 “你父亲呢?他到底去哪里了,你知道不知道?” 姜逸飞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连连追问甄天宝。 “我父亲……他……他已经死了……” 甄天宝蓦然抬起头来,含着眼泪说道。 “什么?死啦?怎么死的?他功夫不是不错么?” 姜逸飞惊讶万分。 “他……他被我大伯……不……被甄天锋那个王八蛋给害死了……” 甄天宝咬牙切齿地骂道,大大的眼睛里都是仇恨。 “啊……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一下不仅是姜逸飞,就连萧腾也失声惊呼,大感不可思议。 “为什么?为什么?江湖中不都传说他们兄弟感情极好么?怎么会这样?” 姜逸飞问道。 “哼,甄天锋是个王八蛋,他害了我父亲,又把我父亲的尸体埋在院子里。他以为没人知道,可是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甄天宝眼睛瞪得很大,眼角的泪水不觉滑落,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小身子颤抖不已。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是真的。 那个极疼爱他的大伯,那个对父亲又尊敬又爱护的大伯,会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杀了他亲侄子的父亲! 那一刀一刀扎得又快又狠又准! 他的父亲,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毙命了。 他死得很冤枉,很糊涂!被自己最信任的亲哥哥给杀了! 他清清楚楚看见,那个王八蛋狠狠扎了自己父亲十八刀,每一刀都又狠又准! 甄天锋这个魂淡,他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小宝经常会躲在父亲回家的必经之路吓唬他做耍。 正因为如此,甄天宝才能看到一切。 他大伯手起刀落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拼命咬着自己的手,把手咬得血肉模糊,这才强压着没有叫出声音来。 若非如此,江湖中再也没人知道甄剑锋去了哪里。 甄天宝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被大伯杀死,眼睁睁看他背着父亲的尸体进了他家的院子…… 从那天开始,大伯明里暗里四处搜寻,恐怕就是在找那张弟子券的下落。 甄天宝害怕他发现藏在自己身上的弟子券,于是就整日流落街头,靠偷鸡摸狗混生活。 他不敢回家,甚至不敢见他的母亲,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这一切都告诉母亲。 母亲容貌极美,却不会一点儿武功。若是告诉了她,只能是害了她。 “我没有撒谎,你们看……” 甄天宝伸出右手,纤瘦的右手上有深深的牙印。 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伤疤永远都在。 姜逸飞和萧腾看向小宝的目光满是同情,还有赞叹。 他今年也不过八九岁吧?两年前,他也就是六七岁,那么小的孩子,居然能深藏着这个秘密,艰苦度日…… “为了那张弟子券么?” 萧腾叹息道。 “是,就是为了它。” 小宝低头在怀里摸出一张弟子券,材质和萧腾手里的一模一样,甚至和萧腾的弟子券一样渗了许多鲜红的血渍进去。 看着他小小的手掌心里托着的那一张皱皱巴巴,浸透了血汗的弟子券,萧腾感慨万千:为了这一张东西,多少亲情都泯灭了,多少人由爱生恨,更不知有多少人为它付出了生命。 萧腾也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那一张弟子券,和小宝的放在了一起。 果真是一般无二,只是上面的字迹不同。 萧腾的弟子券上面是一个小小的“华”字,这是华山派的穆清尘发出的。 小宝手中的弟子券上面写了一个“英”字,字迹妩媚清秀,似乎是出自女子之手。 “难道这张是程梅英发出的?” 姜逸飞盯着小宝手中的弟子券惊叫道。 “程梅英是谁?” 萧腾和甄天宝一起问道。 “她?她是江湖中的奇女子,暗器和轻功并称江湖双绝,很是了不起!” 姜逸飞不住赞叹。 他居然还能称赞旁人,这叫萧腾很不可思议。 要知道,许多江湖顶尖儿高手,甚至就连穆清尘在姜逸飞看来都没什么了不起,但他却独独称赞这位女侠,看来她当真很了不起。 “大哥……你帮我父亲报仇……我就把这张弟子券送给你。” 小宝突然望着姜逸飞,神色郑重地说道。 “啊……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有最宝贵……还有,你是怎么得到这张弟子券的?” 姜逸飞惊讶地问道。 “我父亲自从得了这张弟子券,就一直叫我贴身藏着,说是等什么时候能打听到这位侠女的消息,立刻就送我去和她学艺……可是……可是……谁知道……” 小宝说着就哽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你还是好好收藏起来吧,我帮你打听这位程女侠的行踪,要是有机会你就投入她的门下,日后学成了本事,亲自去给你父亲报仇,那不是更好吗?” 姜逸飞急忙劝他,萧腾在旁边也连连称是,劝他好好把这张沁满血泪的弟子券收起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还这么小,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呢? ------------ 第二十六章 无情的江湖,无情的江湖客 “不,我等不到那一天,我天天都恨他恨得发疯,我害怕还没等我杀他,自己就先疯了。” 甄天宝摇头说道:“况且,那个王八蛋行事不义必自毙,倘若他活不到我学艺有成的那一天怎么办?” “再说,我这一生都不会学武的。” 小宝语气很坚定。 “啊……你不打算学武么?为什么?” 姜逸飞和萧腾齐声讶异道。 “不,我绝对不学武!要是有可能,我要带着母亲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我们要去乡下生活,这也是我母亲许多年的愿望。” 小宝说道,他的目光看起来很成熟,完全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和懵懂。 “为什么?” 两人都奇怪,按道理说,他父亲是江湖豪客,他怎么会嫌弃学武? “学武的没几个好东西!我爹虽然武功不错,但他还不是被亲兄弟害死了?他活着的时候,我和母亲还不是日日夜夜为他担心,我母亲每天都偷偷哭,我一定不让母亲为我也这么担心。” 甄天宝坚定地摇了摇头,又央求姜逸飞:“大哥……我求你帮帮我。除了你,我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旁人肯定会为了这张弟子券害了我的性命,谁还会真心替我报仇啊?” “这……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不要你的弟子券!” 姜逸飞摇摇头说道。 “大哥……你一定要收下,我又不去学武,要它做什么呢?” 说着,甄天宝便死活把那张害死了他父亲的弟子券塞进了姜逸飞的手中。 “唉……” 姜逸飞盯着掌心中的弟子券叹了口气,随手递给萧腾:“给你吧,我也用不着,这下你又多了一位绝顶高手师傅,可要用心习武,日后和我一同闯荡江湖。” “啊……我?” 萧腾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他却得到的这么容易,一时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快点收好,我要这玩意儿也没什么用。我是绝不会和他们这些个什么顶尖儿高手学武的,我师傅比他们强多了!” 姜逸飞冷冷哼了一声,傲然说道。 “噢……这样啊……那我就只好收下了……” 萧腾不好意思地把两张弟子券分别藏好,这才用既不好意思又感激的眼神儿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你当真看清楚了?是你大伯亲手杀了你父亲?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 姜逸飞扭头又问甄天宝。 这件事情牵扯两条人命,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 “是,就是这个王八蛋,我怎么会看错?他是左撇子,左手手腕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我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他的样貌,他的咳嗽声和走路的姿势,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绝对不会错!” 甄天宝语气极坚定。 “那好,那我帮你把他弄翻,你亲自和他对质!如果当真是他杀了你的父亲,你亲自杀他报仇!” 姜逸飞说道。 “好,就是这样!” 甄天宝坚定地点了点头。 “睡吧,不早了,好累!” 商量到这里,姜逸飞不愿再开口说什么了,他感觉很烦躁。 操蛋的江湖!操蛋的江湖人! 为了眼前的利益,这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没有一点儿底线。 小宝乖乖钻进了被窝不吭气了,萧腾也叹了一口气合眼睡下了。 一夜无话,三人各自想各自的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起,姜逸飞就先跳起来,叫嚷着说要去吃羊肉包子,因为他昨天逛街的时候看见了一家早餐铺,那里卖的包子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可惜昨天他们去得晚,没有吃上,害得他惦记了一晚上。 姜逸飞跳起来匆匆洗了一把脸就往外走,萧腾也只好跟着爬起来往外走。 小宝迷迷糊糊钻出被窝也想要去,姜逸飞忙说道:“你就在屋子里呆着,你大伯那个畜牲不是一直找你呢?” 小宝听了便又钻回被窝里去了,羡慕都萧腾牙根儿痒痒,却被姜逸飞拉着出了客栈。 他们几个起得迟,等到了大街上,萧腾这才发现街上早就是人流如潮,到处都是早点铺,卖菜的,卖鸡鸭鱼肉以至于各色生活用品的,比比皆是。 萧腾哪儿见过这些,立刻困意全消,东瞅瞅西望望,看见什么都稀奇,一路磨磨蹭蹭走得很慢。 姜逸飞却不屑看这番热闹,拖着他只顾着往前走。 本来客栈两边的早餐铺多不胜数,可姜逸飞这人对食物有一种变态般的执着。他说要吃那一家的羊肉包子就一定是他家的,谁家的也不行。 偏偏那家早点铺子还隔着好几条街,他们两个又不能施展轻功去买早点,所以等他们终于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半晌午了。 姜逸飞还拎了好几笼回来给小宝吃。谁知二人一进门却发现小宝这孩子不见了。 “这小子,又去偷东西了不成?” 姜逸飞嘀咕了两句,眼睛就在屋子里四处巡视。 等看见半开的窗户上有一个浅浅的脚印,他脸色立刻大变,怒骂道:“娘的,这帮王八蛋来过了……” 萧腾一听脸色也变了,他刚想开口说话,却觉眼前一黑,身体一载歪被人按倒在地上,后脑狠狠磕在地板上,疼得他直想骂娘。 还来不及张口,耳边就传来几声空气爆裂的呼啸声,紧接着屋子里的茶壶、茶碗发出清亮的破碎声。 原来是无数羽箭射入了房间。 把他扑到在地上的正是姜逸飞,他脸色极难看,低声咒骂不停。 羽箭密集如雨,姜逸飞搂着萧腾一翻身就滚入了床下。 四周光线立刻暗淡下来,耳中都是羽箭破空而入的呼啸声。萧腾脸色惨白,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这特么谁干的? 小宝呢? 是不是青龙会?一定是青龙会干的! 小宝会不会有危险? 萧腾脑子里很乱,羽箭穿入的声音变得很密集,屋子里的桌子椅子都被射垮了,“哗啦”一声变成了碎片,床也要塌了,床板上到处都是窟窿,箭尖密密麻麻穿透床板,距离两人不过分毫。 萧腾惊恐不安地扭头看了看和他并排躺在一起的姜逸飞。 看来姜逸飞是真的生气了,黑着一张脸,扯着袖子上的破洞在看。 “妈了个巴子的,劳资这是一千两才买的新衣服!青龙会不给劳资十倍赔偿,劳资灭它满门!” 萧腾:“……” ------------ 第二十七章 全部杀光 密集羽箭如雨,撕裂了空气,呼啸而入,声势惊人。 屋子里的家具器皿碎裂成无数片,墙壁、地板上密密麻麻都是羽箭。羽箭来势极猛,箭头深深嵌入木板之中,箭尾兀自摇晃不定。 姜逸飞脸色黢黑,萧腾脸色惨白,两人躲在床底下动也不敢动。 好好的一张木床已经破烂不堪,不少地方已经塌碎,猛烈的阳光冲入,把床底照得一片通明。 “你娘的,这特么是要行军打仗?放这么多箭?等劳资脱身了,把你们一个一个都弄死!” 姜逸飞不住低声咒骂。 他现在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施展,箭雨既猛烈又密集,一出去绝对会被射成一个刺猬。 姜逸飞憋火得很! 萧腾吓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遇到这种险境。 这一刻,他感觉距离死亡如此之近,死神的衣袖已经拂过了他的面庞。 江湖危险,他无处可逃。 箭雨无休无止,如同一头凶猛的怪兽,不把二人吞噬绝不肯罢休。 “娘的,拼了!” 姜逸飞低声吼了一句,一脚踢开破烂不堪的床板,疾跃而起。 “小心……你……” 萧腾惊骇的目光中,姜逸飞如同一只大鸟急速升空,身子在空中轻巧转折,猛向窗口扑去。 箭雨越发密集,萧腾手臂飞速挥舞,把迎面而来的羽箭抓在手里,飞速向窗外甩去。 他不用找什么准头,只是把内功运用到了极致,猛力向窗外挥舞出去。 萧腾内力流转不定,速度极快,力道极猛。很快窗外就听见数声惨叫,箭雨略略缓了一些。 姜逸飞一声大喝,一掌击碎窗户就冲了出去。 “喂,快点儿,有人出来了,快射他!” “你是谁……” “啊……” “你别过来……” “啊……哎呦……救命……” 窗外传来一阵惶急的嘈杂声,屋里的箭雨却停止了。 萧腾脸色更白,他小心翼翼钻出床底,费劲地穿过满地的铁箭,急忙向窗户走去。 “啊……哎呦……” “救命啊……杀人了……” “快跑……这小子不是人……” “啊……大爷……不……爷爷……我错了……饶了我……” “放过我……我是被逼的……放过我……” 窗外传来一阵惨叫声。 萧腾伏在窗口向外望去:只见姜逸飞速度极快,目光已经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只能看见一道白光在房檐、屋顶、墙壁四处激射。 有几具尸体散落各处,剩下的十几个灰衣人正四处逃命。 可惜白光速度极快,每激射至一个黑衣人身后就会迅速击毙一名敌人。 姜逸飞好猛! 萧腾先是赞叹不已,但随即就有些害怕起来。 姜逸飞好狠,看来他是被逼急了。 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敌人全歼,姜逸飞激射回屋中,手里还拎着一个活口。 他轻功卓越,如同一头雄鹰敛翅,轻轻落在窗口,手一挥便把手里的“猎物”掼在屋地当中。 地面满是深深插入地板、生铁铸造的羽箭。那人一落地,立刻就有数只羽箭插入体内,疼得他哇哇大叫。 姜逸飞纵身一跃落在一枚羽箭箭尾上,居高临下,冷冰冰望着那人。 “说,谁叫你们来的?甄天宝呢?” 喝问声中,他随手拔起地上的一尾羽箭,箭尖指定了那人的右眼。 “啊……好疼……我……我是被逼的……大爷……放过我……” 哀求声未落,姜逸飞手向前一送,锋利的箭头插入了他的眼球。 鲜血淋漓。 萧腾脸色更白,心剧烈跳动。 “啊……” 那人惨叫声大起,听起来极慎人。 “说!” 姜逸飞又拔出一只羽箭对准那人的左眼。 “少爷我不听废话,说,是谁叫你们来的?甄天宝在哪儿?” 那人又痛又怕,嚎叫道:“是青龙会,甄副帮主叫我们来的,甄少爷被他们接走了。” “甄天锋在哪里?” 姜逸飞双眼寒光四射,冷声问道。 “在……在……小西湖……” 那人颤声回答,姜逸飞手臂一送,铁箭贯脑,那人登时了帐,一声不吭摔倒在地上死去,鲜血流了一地。 姜逸飞咬牙切齿,活像个小阎王,萧腾在一边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一条金科玉律。” 姜逸飞突然扭头盯着萧腾,沉声说。 “好……你说……是……是什么~~~” 萧腾声音颤抖。 姜逸飞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生得又俊美可爱,怎么看都是豪富之家的宝贝大少爷。但他此时脸色阴沉,浑身都是杀气,这简直就是天差地远。 尽管知道他并不会伤害自己,可萧腾从心里感到害怕。 地狱来的少年…… 小阎王…… 索命少爷…… 一大堆称呼浮现在萧腾脑际。 “你听好了!” 姜逸飞瞪了他一眼,说道。 “好~~~我听着呢~~~” 萧腾声音颤抖得厉害,怎么也控制不住。 “人若杀我,我必杀人!” 姜逸飞咬牙切齿说道,杀气弥漫。 “好~” 萧腾点了点头。待看见姜逸飞寒光四射的眸子,心中一颤,忙再次重重点了点头。 “千万记得!江湖不讲仁慈,你若是仁慈,只能死!” 姜逸飞盯着萧腾说道。 “好,我知道了……” 萧腾看了一眼倒在他身边,满身鲜血的死尸,心中一抖,再次重重点了点头。 江湖殷红,鲜血染就。 “走,去那个什么小西湖,去找他们算账去!我新买的衣服全给我毁了,没个十万两银子这事儿没完……” 姜逸飞阴沉着脸说道。 讨债少年…… 他这些衣服一共花了一万多两,惹了他,就要十倍赔偿! 小西湖,在虞城外,山明水秀。 一汪大湖,小西湖。湖中心有一座小岛,青龙会的总舵就在湖心的小岛上。 站在湖边,凉风阵阵吹过,掀起两名少年的衣衫。 衣衫很新,雪白的颜色,但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处处透肉。 姜逸飞低头瞧了一眼片片裸露的肌肤,才有些好转的心情立刻又糟糕起来。 “娘的,二十万两!不给钱就平了它青龙会!” 他恨恨说道。 没有船,再生气也是白搭。 “尼玛,三十万两!” 姜逸飞坐在湖边,抱着膝盖,瞪着湖中心的小岛,气哼哼说道。 ------------ 第二十八章 蛛儿 小西湖凉风阵阵,坐在湖边的姜逸飞和萧腾望着极远处、位于湖心的小岛发愁。 凉风一阵猛过一阵,吹得两人的破烂衣衫几乎要随风而去。 姜逸飞低头望了一眼自己一身簇新昂贵的华服被人弄成这一副破烂相,再想起甄天宝现在不知死活,他懊糟异常。 甄天宝那么相信自己,把那么宝贵的弟子券送给了自己,让自己给他父亲报仇,难道自己就这样束手无策坐在这里?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坐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 姜逸飞越想越窝火,忽地站起身,和萧腾交待了一声就要纵身往湖里跳。 萧腾急忙一把拉住他,着急道:“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你?那里是土匪窝,你以为是逛街买衣服啊?快点儿藏起来,等我灭了青龙会再回来找你。” “不,我不怕,我得跟着你!你不是说要我和你一起并肩床江湖么?难道你说的并肩闯荡江湖就是你在前面杀敌,我在后面躲着么?” 萧腾叫道,情绪激动,一股豪情在胸腔熊熊燃烧。 “我说的是以后……” “现在这样的话,以后也会是这样!你要是不答应,咱们就此分道扬镳,从此再不相往来!” “你……青龙会可都是些卑鄙无耻的小人……什么阴毒的招都能使出来。你看你长得大姑娘一样,要是人家把你当女人受用了……你怕不怕?” “我……呸!真恶心!你少吓唬我!” “我就问你怕不怕?” “我……怕~” “那你就乖乖藏起来等着我。” “不,我一定要去!再说,你长得不也好看?你就不怕?” “我会武功啊……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也是!大不了我一头碰死也绝不受辱……” “你一定要去?” “是,一定要去!” “好兄弟!走,那咱们就一齐闯青龙会!出了事情别怪我……” “……” 两人在湖边争执不休,萧腾脸红脖子粗,嗷嗷叫着一定要去。姜逸飞连蒙带骗,可也没能唬得住萧腾。 “喂!摆渡啦……五两银子一位……青龙会风景区一日游……两位少侠有没有兴趣?导游费另算。”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把他们两个都惊着了。 “青龙会一日游?还有这种事情?大白天撞鬼了还是青龙会已经落魄得要靠出卖老巢才能度日?” 不过,这声音真好听。清清脆脆的,似乎声音里包着一汪甜水。 就好像,就好像是夏天最嫩的鲜莲藕,秋季最清甜的菱角,又像是夏日里的冰镇西瓜,冬日里的柑橘。 寻声望去,只见一蓬芦苇荡中轻轻巧巧荡出一只小舟。舟上站着一位少女。 说少女似乎不妥,她年纪还不够大,也就是和萧腾年龄相仿,满脸稚嫩,尚未长成。 虽然年纪幼小,但这小姑娘生得很美。萧腾一见忍不住心动,姜逸飞也愣了一下。 “嘻嘻嘻……” 小姑娘捂着嘴巧然笑兮。 “两位少侠,我叫蛛儿。蜘蛛的蛛,可不是大肥猪的猪,也不是珠子的珠。” 萧腾莫名脸红,心跳得有些厉害。 这小姑娘真美,一笑更美。 姜逸飞人小,比较正经点儿,他也笑嘻嘻回问:“蛛儿姑娘,你能带我们去青龙会?” “嗯,能啊。一位五两银子,需要我导游的话,导游费单结,一天二十两。” 蛛儿美目顾盼,笑嘻嘻说道。 “好说,好说。别说五两,就是五十两,五百两都行,快渡我们过去。” 姜逸飞喜出望外,一叠声叫道。 “原来是两位有钱的少爷,今天我可是赚了,那就五十两一位,两位一共一百两银子,导游费就免了,如何?” 小姑娘站在小舟中,洁白纤细的小手中轻轻握着一根极细极长的竹篙,满脸是笑盯着姜逸飞说道。 一湖的风吹拂,吹起她宽宽的衣袖,鬓角边长长的秀发随风飘舞,半遮住了她清秀异常的小脸儿。 年纪虽小,却已然大有倾国倾城之绝色风姿。 萧腾偷偷瞄了蛛儿一眼,心越发乱了。 姜逸飞只顾笑,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说道:“小姑娘,这是五百两银票,都归你了,快划船过来。” “好嘞!” 蛛儿嫣然一笑,脆声答应了一句,竹篙轻轻一点,小舟便飞也似的荡过来。 “喂!你别光顾着发花痴,这小姑娘不简单,功夫很高,你当心点儿!” 姜逸飞轻轻碰了还在惊艳中的萧腾,在他耳边低声嘱咐。 “哦……我……我没有……” 萧腾被惊醒,忍不住又望了一眼蛛儿小巧纤细的身形,心里一阵失落: 这世界真是可怕,难道这么个小姑娘也是一身本领不成? 他还在沉思中,小舟已经靠了湖岸,小巧的船头正停在二人脚边,随着水波不住上下摇摆。 “上船!” 姜逸飞碰了萧腾一把,自己先就跳上了小舟,伸手把银票递了过去。 “好啊,谢谢啦,今天我运气可是真不错,能碰见这么有钱的公子。” 蛛儿嘻嘻一笑,真的就接过银票,顺势放入怀中,连看也没看一眼。 萧腾有些笨拙地上了船,蛛儿提起竹篙轻轻一点,小舟便飞也似地离开了岸边,直向湖中窜去。 萧腾还没站好,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蛛儿望了他一眼,伸过小手轻轻拽住了他胳膊,笑道:“公子,小心!” 她这随手一扶,看着轻飘飘毫无力气,叫人看着心悬,害怕把她也一起带倒。 除了萧腾,谁也不知蛛儿这一下力道竟然大得惊人,登时就稳住了萧腾。 萧腾心中暗自骇然:这个蛛儿看着纤细小巧,容貌又极美,没想到真的是个高手! 蛛儿这时候却已经缩回了手,顺势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掖在耳后,笑咪咪看了萧腾一眼。 此时太阳高升,阳光照在湖面,又反射在蛛儿身上。水光倩影,怎么看她都像是一位依水而居的绝代佳人。 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位清丽无俦的小姑娘也是武林高手呢? 哎……这个江湖,深不可探,高不可仰啊…… 萧腾心里止不住叹息。 他还是菜鸟一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over…… 他遐思万千,蛛儿却已经扭头和姜逸飞聊了起来。 两人年纪都不大,又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堪堪绝配啊。 “公子,你们来这小西湖做什么?又要去青龙会做什么?” 蛛儿笑眯眯问道。 ------------ 第二十九章 江湖小儿女 “两位公子,你们来小西湖做什么?” 蛛儿笑吟吟望着二人问道。 她纤细的皓腕执着竹篙,轻轻连点几下,小舟便飞一般贴着湖面前进。 湖平风大,水波万顷,金光点点。蛛儿独立小舟梢头,一身翠绿色的衣衫鼓鼓而动,乌黑的头发迎风飞扬,飘飘然直欲随风而去一般。 萧腾和姜逸飞忍不住暗自赞叹这小姑娘风姿如仙,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和青龙会这种藏污纳垢的帮会搅和在一起。 蛛儿见两人呆呆望着自己不语,为自己的丽色倾倒。她虽然年幼,可也心中暗喜,当下也不再追问,话题一转说起别的话来。 “小西湖当真名副其实。在这片少雨干旱的地方有这么大一片湖泊可是少见呢。本来这里是虞城百姓最常光顾的风景佳处,特别是湖中心的天心岛,岛上鸟雀众多,植被茂盛,更是风景绝美,游人如织。可是自从甄剑锋在天心岛建立了青龙会的老巢,这一片地方来来往往大都是些个穷凶极恶的土匪大盗,自然就没有人敢再靠近这里了。没想到两位公子年纪虽小,倒是胆大……” 蛛儿一边轻点竹篙驾舟而行,一边笑意吟吟地解说,不时抬手收拾一下被风吹到腮边的秀发。 姜逸飞细细窥探了她半晌,到底也没能看出她究竟是什么路数、什么来头。 听蛛儿这么一说,姜逸飞笑嘻嘻装傻,回答道:“蛛儿姑娘,你年纪细小,不也很胆大?居然敢在这里赚钱,也不怕甄天锋帮主找你的麻烦?” 蛛儿听了,笑嘻嘻说道:“没几分本事,谁敢来赚这份儿钱?是他千求万求我才肯来的。再说要不是我师傅有要紧事儿脱不开身,鬼才愿意到这么远的地方!这里气候太干了,对皮肤一点儿也不好!” 姜逸飞听她抱怨,也不留心蛛儿皮肤怎样,急忙追问道:“小姑娘,你师傅是谁?方便说么?” 蛛儿灿然一笑:“不方便,我不告诉你。” 这个拒绝干脆利落,姜逸飞一愣,张了张嘴也不好意思再问。 萧腾闻言却仔细看了看蛛儿的皮肤:她毕竟幼嫩,皮肤极好,晶莹剔透,却略微显得有些干燥。 “你皮肤真好,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干,不过也好调理。” 萧腾毕竟是现代人。尽管他是直男一枚,但也不可能对护肤一窍不通。 “啊……真的么?你有法子调理?你快告诉我,快点!” 女孩子爱美是天性,更何况是蛛儿这般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小美人? 她当下连船也不撑了,提着竹篙就蹦过来,一把扯住萧腾的衣袖连声追问。 “这个真的简单,每天晚上睡觉前用补水面膜敷一下,保准你皮肤水当当。” 萧腾不以为意地说道,蛛儿却听得满头雾水。 “面膜?那是什么东西?” “面膜就是贴在脸上,给皮肤补水的东西啊,有很多种……” 萧腾比比划划解释了半天,蛛儿还不是很懂,一个劲儿追问不休。 姜逸飞在一边见奇货可居,忙伸脚踢了踢萧腾,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萧腾立刻便领悟了。 “这个容易,你要是今天好好带我们畅游,我就教你,如何?” 萧腾忙提要求,总感觉有点儿趁火打劫的意思,不由得就有些内疚。 “好啊,这没问题!你就是想坐青龙会帮主的龙椅都没问题!可是你一定要告诉我那个面膜的事情,你不许反悔!咱们拉勾勾!” 说罢,蛛儿愣是伸出纤细雪白的小指头,强勾住萧腾的小指拉了几下,最后还“盖了个章”。 萧腾见她明艳绝伦、憨态可掬,明明就是一副寻常小女孩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在江湖中闯荡的武林高手。 看来这个江湖还真是复杂。 蛛儿见萧腾肯教她做那个什么“面膜”,当下欢欣雀跃,足尖微微一点就飘落在船头,举起竹篙连点了几下,小舟更是如同飞一般直冲了出去。 小西湖果真风景极美,小舟行了一刻,前方就是成片成片碧绿的莲叶,接天盖地,蔚为壮观。 现在是秋季,荷花有些败了,莲蓬倒是结得好。 蛛儿弯腰折了几只莲蓬抛过来,笑道:“快吃吧,虽然开始有点苦,到后来就甜了。这湖里还有菱角,现在正是好吃的时候,可惜水里有怪鱼,我可不敢下去。” 姜逸飞一听立刻就留了心,急忙问道:“湖里有什么怪鱼?” 蛛儿便回答道:“不知道啊,我也不认识呢。那些鱼都是甄天锋那王八蛋从异域引进的,生得好大,比人还大,嘴长长的,牙齿锋利得很,又丑又厉害,把湖里的鱼都吃光了!” “噢……不过是几条食肉的鱼罢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姜逸飞心惊,面上却故作轻松。 “切!几条当然不怕了。要是几十条、上百条、上千条呢?那些个水里的畜牲力气很大,比大牯牛的力气还大,你自己想想。” 蛛儿翻了个白眼儿说道。 “啊……这么多么……” 姜逸飞小脸儿终于变了颜色。在水中和上千条这种怪鱼搏斗,恐怕就是高阶上级的高手来了也讨不到便宜。 想到自己刚才一冲动,差点儿就跳进湖里去,姜逸飞暗暗心惊不已。 萧腾闻言脸色早就大变,心有余悸地和姜逸飞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心生戒备。 本来姜大少爷还没把小小的青龙会放在眼里,更何况现在这帮会已经风流云散,光剩下些个江湖混子了,那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 要不是蛛儿说起,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甄天锋在水里还放养了这么些个怪物。 还有早起青龙会那一阵突袭,要不是姜逸飞轻功卓越,又拼了命,两人现在估计早就变成刺猬了。 看来能在江湖立足的,肯定自有它保命的绝技,容不得小觑! 两人正暗自戒备,猛然就感觉小舟剧烈抖动起来。 姜逸飞和萧腾措不及防,差点儿就摔进湖里。 蛛儿也是脸色大变,忙低头向湖中望去:只见清澈的湖水中,有几条体型硕大的鱼穿梭不定,来回撞击着小舟的底部。 想来是这些鱼把湖里的鱼鳖虾蟹都吃光了,现在饿急眼了,居然敢主动攻击起人来。 “畜牲,好大的胆子,敢惹姑娘我?” 蛛儿俏脸一板,满面寒霜,举起手中的竹篙用力向水中刺去。 ------------ 第三十章 打劫 “水里的畜牲,敢来惹我?你还想吃我么?叫你看看我的厉害!” 蛛儿冷着脸呵斥,手中的竹篙连连向水中猛刺进去。 顷刻间,碧绿的水波剧烈翻滚,大股大股的血水在湖水中冒起,红绿相映,甚是耀眼。 那几条怪鱼受伤不轻,在水中翻滚了几下便飞速潜入深水游走了。 姜逸飞和萧腾对望了一眼,两人满眼都是震惊:蛛儿这几下子又狠又准,和刚才嬉笑嫣然的小美人判若两人! 看来这蛛儿还真是深不可测,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姜逸飞还好些,毕竟身负武功,要有自信得多。萧腾这时候却是双手扒着船舷,满脸苍白,心里惊慌。 这还没到天心岛呢,就连连遭遇危险。等到当真双脚踏上了青龙会老巢的土地,估计危险更多,风险更大! 蛛儿却浑若无事,轻轻撑起手中的竹篙,在一望无际的莲叶中穿行。 小舟轻便,不一刻就钻进了莲海之中,曲曲折折,也分辨不出走的是什么方向。 两人坐在船舱里,只能感觉一片片高大的莲叶飞速向后倒退,看得人头昏眼花。 蛛儿站立在舟首,掌控得小舟圆转如意,尖尖的小舟头东拐西折,在茂密的莲叶中穿行极快。 姜逸飞和萧腾越看越吃惊,目光都露出惊叹来。 蛛儿一回头瞥见两人的表情,微微一笑:“你们两个是不是很少在水里戏耍?” 二人一齐点头。 姜逸飞还好,仗着内功精纯,下水倒是也不怕。萧腾却是只旱鸭子,一点儿也不会水。 他小时候家门口倒是有一条不深的小河。可是他淘气,掉进过河里几次,甚至有一次是在冬天掉下去的,没淹死却差点儿冻死。 因此,他自幼对水就天生恐惧,怎么也学不会游泳。 此时他见到身边到处是水,早就心里惊慌失措了。 蛛儿却嫣然一笑:“我可是喜欢水呢。我家里到处都是河流湖泊,还有凶猛的大江大河。我自幼就是在水里泡大的,划船行舟更是自从会吃饭就学会的事情,你们不用这么吃惊。” 姜逸飞点了点头,一扭脸却看见不远处一朵残荷花瓣上吊着一只蜘蛛。 居然是一只金色的蜘蛛! 阳光透过荷叶照在金色蜘蛛的身上,更显得它流光溢彩,金灿灿的好看异常。 他才发现金蛛,小舟就荡到了近前。姜逸飞忍不住伸手就想去摸一下。 “住手,快住手!” 蛛儿脸色一变,大声呵斥。 姜逸飞手一颤停顿在半空中,小舟疾驰,他的手很快滑过,金蛛转眼就被甩在了后面。 “你敢动那个?不要命了是不是!” 蛛儿正色呵斥。 “啊……怎么了……我……看它好看……” 姜逸飞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再看金蛛已经远远被抛在身后,变成了一个金色的小光点,一动不动地垂落在淡粉色的荷花瓣下方。 “它有剧毒,攻击性又强。只要你一碰,它立刻就会咬你一口,一盏茶的时间若是没有解药,你必死无疑!” 蛛儿满脸郑重道。 “啊……真的?” 姜逸飞满脸骇然。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它是异域几种剧毒的蜘蛛杂交出来的。别看它颜色好看,毒性却是极强!” 蛛儿一本正经地向两人解释。 “这么厉害?”姜逸飞变色骇然道:“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当然是我带来的。” 蛛儿赫然一笑,笑容中既有歉意,隐约又有些得意。 姜逸飞更加惊骇:“你?你带来的?!” 萧腾:“……” 蛛儿年纪幼小,居然和这种剧毒的东西有牵连,两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谁?你是什么来头?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姜逸飞再也忍不住,一连串炮轰。 “哼!我才不告诉你呢,你自己猜猜看?” 蛛儿小脸一瘪,撇嘴说道。 “五神教?天毒门?百草门……” 姜逸飞一口气说出一连串江湖闻名的毒帮毒教。 “呸!呸呸!我才不是它们门派中的呢。它们一味只知道钻研毒药害人,舍本逐末,我才不屑和它们为伍!” 蛛儿满脸嫌弃的表情,显然很是不把这些个江湖中叫人闻风丧胆的使毒帮派放在眼里。 “你……你究竟是谁?” 姜逸飞更加心惊,眼前这个小姑娘明艳不可方物,明明大有来历却一味装傻充愣,撒娇耍痴,就是不肯挑明身份。 她到底有多深的背景,来这小小的青龙会做什么? 难道说,她也是为了“弟子券”才会贵足踏贱地么? 想到这些,姜逸飞偷偷和萧腾对视了一眼,心里的警惕更深了。 没想到他们两个这小动作丝毫没有躲得过蛛儿的眼睛。 她红润如同樱桃的小嘴一撅,满脸不高兴,嗔怪两人:“喂!我说你们两个偷偷使眼色做什么?以为我看不见么?你们在乱想什么?” 萧腾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姜逸飞急忙笑嘻嘻遮掩道:“没有,我们哪里有乱想什么。只是小姑娘你本事太大,我们都敬佩不已。” “呸,你少耍贫嘴哄我开心。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以为我猜不出你们在想什么嘛?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是天天琢磨着用毒害人的?呸,呸呸,我才不是呢。” 蛛儿秀美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撅着小嘴气哼哼说道。 “没有,我们真的没有这么想啊……我们真是有点……有点儿……害怕你……” 萧腾结结巴巴急忙解释。 “哼,怕我,你们怕我什么,难道我还能谋财害命么?难道说你们身上有什么宝贝么,快拿出来我看看!” 蛛儿瞪起眼睛,故意鼓起腮帮子装狠,一对漂亮的大眼睛里却都是笑意。 萧腾自从第一眼见到蛛儿,莫名很是喜欢、信任这个漂亮得出奇的小姑娘。 既然她说不会伤害自己,那就肯定不会了。 现在蛛儿这番言语,他自然能看出是在开玩笑,也对她笑了笑,并不介意。 姜逸飞年纪虽小却已经是个老江湖了。江湖中尔虞我诈、阴险卑鄙的事情他从出生就开始听,开始见,他当然不会相信蛛儿。 见到蛛儿脸色一变,又说要“打劫”他们两个,姜逸飞立刻信以为真,立刻就拉下脸,一晃身挡在萧腾身前,沉声斥责:“哼,你想打劫也行,不过你先叫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才行!” ------------ 第三十一章 相斗 蛛儿开玩笑说要打劫,姜逸飞却信以为真,当下拉开架势护住了萧腾就要应战。 萧腾躲在背后又是好笑,又是无可奈何。 蛛儿见姜逸飞反应这么大,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故意沉下脸,冷冷说道:“好啊,我见大少爷你怀里银票不少,都给了我,我就放过你们两个。” 蛛儿今年才十一二岁,生性顽皮好动。她师傅平日里把她宠上了天,对她又是呵护备至,生怕她吃了亏,从来不许她和人动手。 再说她们师徒两个所居处极偏僻,难觅人踪迹。她又和谁放对一搏去? 自从她学艺有成后,从未真正有过一战,早就心痒手痒难耐。 这时候恰好姜逸飞跳出来索战,她哪儿有放过这一宝贵机会的道理? 姜逸飞见蛛儿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更加误会,身子一晃就到了蛛儿身边,举掌便打。正是他拿手的逍遥掌。 蛛儿全无实战经验,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见姜逸飞到了眼前,手掌带出的疾风刮得她脸庞微微作痛。 “哼,一个富家公子哥儿,没想到还真能苦下心学点儿真本事!” 蛛儿喝了一声采,脚尖一用力身子就向后飘去。 她本来就站在船头,这一下为了躲避姜逸飞突如其来的攻击,只得向后飘出小船,落在船边的荷叶上。 荷叶大如脸盆,枝茎细长。 蛛儿落在荷叶上,碧绿的荷叶微微抖动,她身形随之起伏不定,恍若莲叶中的精灵一般。 湖水碧绿,莲叶如海,莲叶上婷婷而立一位极美的少女。 此情此景,恍若仙境,有如在梦中一般。萧腾见了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姜逸飞是内行,他一见蛛儿这一身轻功,心里只有更加钦佩。 荷叶枝茎孱细,能支撑多大的分量?恐怕连一只大点儿的鸟都支撑不住。 蛛儿虽然纤瘦,可怎么也有七八十斤,她立身莲叶,身形随着莲叶摆动微微上下起伏不定,一如荷花仙子,美不胜收! 姜逸飞轻功卓绝,却知道蛛儿这是借势消散身体的重量。可见她对力道的掌控已经妙至巅峰。 就是他也做不到。 眼前这个小女子是劲敌! 姜逸飞瞳孔微微收缩,他满脸郑重之色,一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兵刃来:是一柄极长、极窄、极薄的长剑,几近透明。 姜逸飞抖了抖手中的长剑,一纵身就向蛛儿扑去。 剑光微闪,直扫蛛儿双足。 蛛儿脚尖用力,身子猛向上窜。姜逸飞手腕一抖,长剑一个竟然自下直上,直刺蛛儿足底。 原来姜逸飞这柄长剑极柔极长,灵活万方,既能当剑,又可以参杂许多软兵刃的招数,极其厉害。 蛛儿见姜逸飞手中长剑随着自己身形紧追不舍,忍不住低低称赞了一句,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团物事来,向下一抖迎着长剑攻击过去。 双兵相交却寂寂无声。 姜逸飞只感觉长剑去势受阻,似乎剑锋陷入了一团极粘稠的物事中不得前进。 姜逸飞无奈,手腕向后用力,抽出长剑再次出递招,蛛儿却身形一晃远远飘落在另一片莲叶上。 只见她此时已经是素手空空,方才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挡了自己一招。 姜逸飞想要再次出招,可蛛儿距离远,长剑不可及。他自知轻功不及,也不敢轻易追逐,至自身于险地。 眼见蛛儿站在远处的莲叶上起伏不定,满脸得意。姜逸飞满心不服,一眼瞥见舟上横着的竹篙,他弯腰操起来就向蛛儿刺去。 竹篙极长,极柔韧,和姜逸飞的剑倒是相似。 这一下姜逸飞把竹篙当做极长的长剑,有时又当做软鞭,一时是剑法,一时是鞭法,攻击凌厉,招招惊险。 蛛儿本来可以再飘远一些,那姜逸飞也拿她无可奈何。但蛛儿外表柔弱,生性却要强。 若是她一味闪避只能显得技不如人。更何况姜逸飞手段层出不穷,若是她不拿出点儿真本领来,岂不是叫人小看了? 因此,蛛儿也不再向远处躲避,只在莲海中四处纵跃躲避姜逸飞刁钻出奇的攻击,有时甚至竟然能跃上竹篙,奔到近处攻击。 姜逸飞和萧腾见到蛛儿在无数莲叶间飞舞,一时莲海如潮水涌动不休,蛛儿更如同莲海中的仙子一般,时进时退,或隐或现,飘然若仙,一身轻功当真高深莫测。 这一下,萧腾更是看傻了眼,对蛛儿佩服得五体投地,满眼都是小心心。 姜逸飞无意间瞥见他一脸崇拜地望着蛛儿,心里更是气恼: 大色鬼,见色忘友! 他心念一转,当下竹篙轻挥急刺,攻击蛛儿的少,攻击莲叶的多。 一时间满天都是翠绿的莲叶翻飞,很快就清出了一大片水面。 没有了莲叶,蛛儿无处落足,她轻轻飘落在仅剩的一片莲叶上,嬉笑娇斥:“好狡猾的小子!你以为这就能奈何我么?” 话音未落,蛛儿素手一翻,一道手指粗细的绳索从她袖中穿出,落在竹篙上,打了几个圈,竟然牢牢锁定了竹篙。 姜逸飞心里吃惊,忙上下挥舞竹篙,想要把绳索抖落。 可那绳索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竟然牢不可脱,倒是蛛儿被他这几下大力甩得满天飞舞。 姜逸飞心喜,刚想要再加力,却猛然觉得竹篙一沉,蛛儿竟然立在竹篙梢头,笑眯眯看着自己。 姜逸飞翻了个白眼,正想要把她抖落下去,蛛儿却一闪身,快如闪电般顺着竹篙滑到近处,皓腕一翻又是一条珠索攻击他面门。 这条珠索来势汹汹,珠索未到,劲风已经吹得他面皮微痛。 “好精纯的内力!” 姜逸飞心里暗暗称赞。他手中长剑来不及递招格挡,只好后仰避开这一招。 他刚刚仰下身子,珠索便“忽”地一声紧贴着他的面门挥舞过去,珠索带起的罡风激得他皮肤隐隐作痛。 蛛儿一招落空,素手皓腕微微一沉,珠索登时转向攻击他面孔。 姜逸飞被逼无奈,只得一伸手把手中竹篙掷出,合身向一旁疾闪。 蛛儿见竹篙被姜逸飞大力掷出,脚尖在竹篙上用力一点,借势便窜上了小舟,又是一招攻到。 那跟竹篙被两人同时用力,顿时远远飞出,斜斜插入了湖中。 ------------ 第三十二章 是友非敌 蛛儿和姜逸飞一场剧斗。蛛儿轻功出神入化,姜逸飞武功精湛,实战经验丰富。 两个人一时间也分不出高低来。 蛛儿趁机跃上小舟,手中挥舞着一条长长的珠索,对着姜逸飞就是一阵猛攻。 她这次占了先机,招数越发凌厉刁钻,珠索在她手中竟然变成了活物,从各个角度攻击狠击猛打。 姜逸飞一时间被逼得狼狈不堪,在狭小的小舟上四处腾挪,躲避攻击。 他的轻功本来就极高明,这一下被逼得只能在舟首来回打转,更显出他轻功的精妙异常。 到后来姜逸飞身形越来越快,似一道流光四处激射。偶尔被逼无奈,他便跃下小舟,足尖点着清澈的湖面飞腾不止。 蛛儿越打越吃惊,对姜逸飞的轻功身法佩服不已。 眼见自己奈何不得姜逸飞,她好胜心越发强盛,双手连挥,一左一右,一长一短,居然使两条珠索一同攻到。 两条珠索相辅相成,一进一退,攻势登时更猛,把一方空间锁得风雨不透。 姜逸飞此时更加狼狈,生生被逼下了小舟,只在湖水水面不断飞掠躲避,如同一只巨大的水鸟一般。 蛛儿越打越得意,姜逸飞却越来越急躁。他轻功虽然高明,但也不可能一直在湖面窜行。他现在内力充沛,在体内运转不休,这才能勉强维持。若是过一会儿内力消耗一大,定然会沉入湖水。 “这小丫头好厉害!看来她不仅是个用毒的高手,武功竟然也如此惊人。要是不使出点儿真功夫,倒要叫这个小丫头看不起了。” 姜逸飞一边躲避两道珠索的攻击,一边心中暗想。 想到这里,恰好两道珠索又对着他面门攻了过来。 姜逸飞立刻运内力在两只手掌,顿时两只手隐然金光闪动。他一翻手就抓住两道珠索,用力向后就扯。 蛛儿本来心中得意,一时疏忽,再加上她没有一点儿实战经验,兵器居然被人徒手抓住。 她刚刚一愣,瞬间便有两股极凶猛的力道传来,硬生生要把她的兵刃夺走。 蛛儿毕竟年幼,又是个小姑娘,内力自然不如姜逸飞强盛。她若是不松手,那两股力道凶猛异常,恐怕就能伤了她。 蛛儿心念电转,双手一挥,两道珠索的离手,倒转着向姜逸飞砸去。 她兵刃刚刚离手,袖子一抖居然撒出好大一张大网,兜头向姜逸飞罩去。 姜逸飞夺了蛛儿的兵器,心中正暗喜。突然见蛛儿反应神速,兵器离手也要攻击他。 姜逸飞也是使软兵刃的行家,急忙双手连抖,化去了珠索的力道,一反手又要挥舞着珠索反攻过去。 眼见珠索将动,重新向蛛儿攻来,眼前突然一阵莹光闪耀,一瞥之下便见兜头好大一张网落了下来。 我去,这小丫头,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如许多? 姜逸飞心中吃惊,当机立断,双手使足了力气,用力抛出珠索阻挡大网,猛向水中沉去急速远遁。 蛛儿这里祭出蛛丝网,眼见就要把姜逸飞罩住。谁知他竟然如此狡猾,抛出了自己的珠索来攻击蛛丝网。 这两道珠索力道怪异,才和蛛丝网相触,立即就四处旋转飘摆不定,和蛛丝网纠缠在一起。 蛛儿无奈,只得连连抖动蛛丝网,化去了珠索上的怪异力道,手一提收回了自己的兵刃。 待两道珠索物归原主,蛛儿收起了蛛丝网,又执起珠索想要攻击,却已经失去了姜逸飞的踪迹。 “臭小子,这么狡猾!” 蛛儿暗暗骂了一句便立在船头垂首仔细寻找。 可此时湖面平静,湖水清澈,哪儿还有姜逸飞的影子? 蛛儿皱着眉头正要再找,猛然只觉脚下剧烈晃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脚底顿时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把她和小舟一起高高抛上了天空。 原来是姜逸飞这小子潜入了小舟下突然发力猛攻,把小舟和蛛儿高高抛了起来。 蛛儿身不由己被抛在高高的半空,心里微微有些惊慌。她抬眼正想要观察身遭的形势,突然就听见一声惊慌异常的大叫:“救命啊,姜逸飞,你这魂淡,连我也不放过?” 原来是在一边悄悄观战的萧腾也被抛向天空,吓得他高声嚎叫。 蛛儿自一见萧腾就对这个乖乖的少年大有好感。 听见他惊慌失措的呼救声,蛛儿想也不想,忙挥出一道珠索牢牢捆住了萧腾,把他扯到自己身边。 谁料就在此刻,足底突然袭来一股极锐利的气流。 “坏了,这小子躲在船底攻击我……” 蛛儿顿时醒悟了过来。 可是她此时一手用力拉扯萧腾,那萧腾偏偏又手舞足蹈,消耗了蛛儿不少力气不说,更是拖着蛛儿不断下坠。 姜逸飞这时候悄无声息攻了过来,攻击的角度又极刁钻,极难躲避。 蛛儿身子急速下坠,只感觉一道锐利无匹的剑气袭来,她心里不住暗自后悔:早知道这小子这么难惹,我逗他做什么?这一下看来要受重伤。 她心里虽然后悔不迭,可也不肯坐以待毙。一手抓着萧腾,另一只手却挥舞着珠索猛力向下方攻去,只求能逼开姜逸飞。再不济自己受伤也能轻一些。 “哎呦……姜逸飞……你个魂淡……暗箭伤人……你快给我住手……” 萧腾低头看见姜逸飞自下而上举剑刺来,忙大声高呼,叫骂个不停,生怕他伤了蛛儿。 姜逸飞见蛛儿飞索救萧腾,早就明白过来刚才恐怕是一场误会。 他急忙收回长剑,头一偏避过珠索,反倒是一伸手抓住了小舟急速下坠。 他和小舟刚刚落入湖中,激起好大一片水花。蛛儿和萧腾也恰恰落在了小舟之上。 小舟剧烈晃荡不休,蛛儿却稳稳站立,笑意吟吟,对着湖面大叫:“喂,你快出来,咱们再好好比试一番。” 方才姜逸飞突然变招没有伤她,她怎么会不明白对方是友非敌? 她叫声刚落,猛然间不远处一声大响,只见姜逸飞带着满身的水珠,如同一条大鱼般跃出湖面,在空中划了好漂亮一个弧线,落在了小舟上。 “嘻嘻嘻……你这一招可是好看得很呐,就是真正的鱼也没有你跃得这样高,这样好看!” 蛛儿拍手称赞。 “哪里,哪里,小姑娘你可是厉害得很啊,花样层出不穷,真叫人佩服。” 姜逸飞也笑嘻嘻在一旁夸赞。 他们两个一番剧斗,居然相互佩服起来。 “喂,你们两个这样很有意思是吧?好好的非要打上一架才开心?咱们到底还去不去青龙会了?” 萧腾站在一边,见两人一个傻,一个呆,忍不住高声大叫起来。 ------------ 第三十三章 恐怖的蛛儿 蛛儿和姜逸飞两个人平白无故激斗了一场,彼此都是暗自钦佩对方的身手。 蛛儿钦佩姜逸飞招数凌厉,攻击刁钻多变,防不胜防。 姜逸飞更赞叹蛛儿小小的年纪功夫居然如此高明,丝毫不落于他下风。 兼且这小丫头稀奇古怪的兵刃不知还有多少。更何况她最拿手的本事还没使出来。要是她再弄些更加古怪的毒虫出来,恐怕自己要糟糕。 更叫他暗自戒备的是,他总感觉这小丫头一定还会有保命的大绝招,若是逼得她使出来,自己一定讨不了好。 想到这些,姜逸飞对蛛儿死心塌地的佩服,笑嘻嘻问道:“蛛儿小姑娘,你的功夫我领教过了,真的是高明!你使毒的本事呢,能不能叫我也开开眼?” 蛛儿得意一笑,“呸”了一声:“我才不给你看,你想探我的底细,是不是?你以为我傻?” 她嘴里这么说,却还是伸出纤细柔美的手指放在嘴边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响亮的口哨声将落,平稳的湖面立刻就出现一圈一圈涟漪。 姜逸飞心里吃惊,忙凝神向湖面望去:只见湖面上居然出现上百只金色的小蜘蛛。 那些蜘蛛在水面飞速滑行,眨眼的功夫就纷纷爬上小船,个个直立起上半身不动了,似乎是在听蛛儿发施号令。 这些蜘蛛个个颜色金黄,宛如黄金打造的,美丽夺目异常。 蛛儿笑嘻嘻道:“你想见识我就给你见识。只要我再打个口哨,它们都会不要命地向你攻击。这上百只金蛛可是个个有剧毒,就连它们喷出的丝都是剧毒之物,一点儿也碰不得的。” 姜逸飞这下子终于脸色大变。面对这么多剧毒的蜘蛛,他也只能跑路了。 “厉害,厉害!蛛儿姑娘你当真好厉害!你有这么一大群帮手,这天下能奈何你的人也不多了。” 姜逸飞连连夸赞不绝。他这次可是心服口服,忍不住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这小丫头不是敌人,否则自己和萧腾当真危险了。这些毒虫数量多、体型极小、行动又极迅速,真是极难防范。 蛛儿抿嘴一笑:“你可太抬举我了。江湖上什么能人没有?我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别说天下英雄,就是你,难道你会没有保命的绝招?你若是当真拼命,恐怕再多一些金蛛也白搭。况且它们极难培育,我可舍不得拿出来叫你毁了。” 姜逸飞笑了笑不吭气,蛛儿又是一声呼哨,船上的金蛛便又纷纷跃上湖面,眨眼间隐藏在莲叶中不见了,湖面空留无数涟漪。 姜逸飞骇然。 萧腾更是震惊异常,看蛛儿的眼光就好像看神仙一样。 蛛儿微微一笑,转回身把两条珠索结在一起,一挥手把远远插在湖心的竹篙倒卷回来执在手中。 她这才扭头对两人笑道:“好了,该打的也打了,该见识的也见识了,我送两位公子去青龙会可好?” 俩人木然点头,蛛儿随手轻点,竹篙撑着小船,瞬间又钻入了莲海深处。 姜逸飞和萧腾坐在船尾,二人又惊叹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 姜逸飞实在憋不住了,开口问蛛儿:“你方才说,是,是甄天锋求你来的青龙会,你和他很有交情么?” 蛛儿站在船首摇头:“我怎么会认识他,是他们甄家的老祖,以前好像帮过我师傅的忙,我师傅欠了他们甄家一个人情。这次他千求万求我师傅,求她老人家过来帮他在天心岛布置一些防御。我师傅正好有极重要的事情脱不开身,我这才过来给他们帮忙。” 姜逸飞听蛛儿这么一说,这才稍微放心下来,低头又在琢磨江湖中哪一位使毒的大家才能调教出蛛儿这么出色的徒弟弟来。 他把江湖中出名的用毒高手都细细筛了一遍:他╱她们大都用毒出神入化,但本身武功并不是多高,绝教不出蛛儿这一身惊人的功夫来。 蛛儿聪明异常,瞥了姜逸飞一眼就猜出他在想什么,当即便笑吟吟说道:“你就别瞎猜了,我师傅早就不在江湖上走动了。况且就是她当年最盛之时,也少有人知道她老人家的名字,你怎么能猜得出来。” 姜逸飞心思被人道破,不好意思抬头一笑:“没有,我哪里有乱猜。” 蛛儿抿嘴一笑:“你少哄我,我都能猜得到。对了,这青龙会名声很差,我瞧见岛上没一个好东西,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姜逸飞见蛛儿问,微微愣了一下,便把实话都说了。只是没有提及弟子券一事。 他和蛛儿打了这么一架,心里隐然极佩服蛛儿小小年纪却伸手不凡。更见她出手救萧腾,对她更是多信任了几分,当下也就不再隐瞒。 只是“弟子券”太过诱人,他也不敢肯定蛛儿会不会动心,因此他也就避过不提。 蛛儿听了姜逸飞的话,点了点头,却又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说话不尽实,还想瞒我。弟子券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说?” 姜逸飞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微微有些尴尬,也只好继续装傻:“啊?什么弟子券,青龙会这么一个小小的帮会怎么会和弟子券有关系……” 他话还没说完,蛛儿便“呸”了一声,嗔怪道:“你还想骗我。你既然和原帮主的大少爷相交亲厚,他怎么可能不告诉你他父亲就是因为弟子券的缘故送了命?就是当日繁盛的青龙会不也是因为弟子券弄得支离破碎了么?若非如此,他甄天锋又怎么会恳求我师傅过来帮他布置什么防御?” 姜逸飞脸色更尴尬,他怎么能想到蛛儿什么都清楚? 他刚想编几句谎话圆场,蛛儿却又冷哼道:“你大眼珠子乱转,是不是又在想鬼话蒙我?我什么都知道,你可骗不了我。别的不说,就是他身上就有两张弟子券,对不对?” 说着便伸手指了指萧腾。 这下子姜逸飞也顾不得尴尬,而是满脸骇然,失声惊问:“你……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腾也吃惊不小,忙伸手在怀中一摸:还好,两张弟子券还乖乖藏在衣服里。 蛛儿一见两人的表情动作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她忍不住傲然轻哼了一声,得意洋洋道:“我是谁,你们两个小鬼还想蒙我,你们休想!” ------------ 第三十四章 江湖之大,奇人之多 蛛儿一语道破萧腾身上的大秘密,居然知道他身上藏着两张“弟子券”。 姜逸飞被唬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萧腾更是心惊胆战,小脸儿有点发白:这个小美女太恐怖了,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她也和自己一样,是穿越来的不成? 穿越者,这可是他最大的秘密。 要是这个秘密曝光了,估计他顷刻间就要被一众江湖人弄死! 想到这些,萧腾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满怀惊惧地望了蛛儿一眼。 蛛儿俏立船头,把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见到两人吓成这样,她不由好笑,抬手抿了一下鬓边随风飞舞的长发,嫣然一笑:“瞧把你们两个吓的,鬼鬼祟祟的,你们以为我稀罕那东西?实话告诉你们,本姑娘我也曾经手里有过一张,不过早就送人了。我师傅比那十位高人厉害多了,我可不稀罕去给他们当徒弟!” 蛛儿笑吟吟一通解释,两人这才稍微放心一点儿。姜逸飞仍然心有疑虑,犹豫着问她:“你……你是怎么知道他有……那个东西的?” 蛛儿更得意:“你猜?” 姜逸飞摇头:“我可猜不着,是不是你看见了?” 蛛儿摇头:“你们拿那个东西当宝贝,肯定是藏得严严实实,我怎么能看见?” 萧腾恍然大悟:“啊……一定是你刚才救我的时候摸到了,对不对?” 蛛儿“呸”了一声,狠狠翻了个白眼,纤细的身子微微一晃就来到萧腾眼前。她举起纤美的小手,重重赏了萧腾一个爆栗,随即闪身飘回船头,笑嘻嘻看着萧腾,嗔骂道:“呸,你想得美,我摸你干什么?你敢再胡说,我好好揍你一顿都不带用手脚的。” 蛛儿这一进一退快如闪电,萧腾眼前一花,随即额头就是一阵剧痛,顿时疼得他眼泪汪汪,忙捂着额头叫道:“哎呦……好疼,你怎么突然袭击?再说了,你没看见又没摸见,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姜逸飞在一边见蛛儿身子微微一动,他刚想要起身阻拦,可她已经教训了萧腾飘回了船头。 她突然暴起“伤人”,速度惊人,姜逸飞也毫无办法,只能满眼同情地望着萧腾额头高高鼓起的大包,暗自腹诽:怪不得我娘生前说过,女人都不讲道理,行事变幻莫测,还真是有道理。这小姑娘才多大,就这么古怪难缠,我以后可要多多防备。 蛛儿哪儿能猜得出姜逸飞心里在想什么。她见两人吃瘪,心里很是开心,扬眉笑道:“我就是告诉你们也不要紧。你们两个好好听着,就当学了个乖,下次可把东西藏好了!” 两人忙凝神细听,蛛儿笑颜更盛,一张秀美绝伦的小脸蛋儿上满是得意:“和你们说实话,我是闻见的!” “闻见的?怎么可能?你少骗我们!” 两人异口同声叫道,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姜逸飞更是追问:“难道这是一门神功?你教教我呗,好不好?” 蛛儿见他们两个不相信,登时有些急了,瞪着大眼叫道:“你们两个没见识罢了,难道我还骗你们不成?” 姜逸飞见她急了,仍旧是半信半疑:“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能闻出那东西来?别说我们两个了,恐怕全江湖的人都不相信。” 蛛儿哼了一声,狠狠白了两人一眼,娇声斥责道:“你们两个,不说自己没见识,倒怪别人撒谎骗人么?我告诉你,都说天地间人是万物之灵,那可不一定!许多灵虫灵兽的知觉比咱们人强得太多太多了。我整天和灵虫打交道,自然能学一点儿东西了。” 两人听了更是震惊:“这也能学么?那是灵虫的天性啊……” 蛛儿瞪了两人一眼,不屑道:“你们不能,难道我就不能么?我师傅自有秘法传授给我。我以前把玩弟子券很久,那东西又是用罕见的灵蛇皮制成的,味道特殊,很冲鼻子,我当然能闻出来了。” 她这一番解释,把萧腾和姜逸飞听得目瞪口呆: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是天方夜谭,可江湖之大,奇人之多,谁又敢说这种事情不存在呢。 蛛儿看见他们被震得说不出话来,这才转怒为喜,笑嘻嘻教训二人:“你们别以为就你们有点儿本事,天下奇才多了去啦!就说甄天锋那个王八蛋,他伺候花鸟鱼虫的本事可也不错呢。” 姜逸飞听她提起甄天锋,急忙就把甄天锋暗害兄长的事情也说了。 蛛儿点点头:“我早就知道啦,要不然我为啥骂他王八蛋呢。这坏蛋恬不知耻,居然还想拜入我们门下,认为当师叔呢。” 两人一听更觉惊讶又好笑,忙又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甄天锋的事情的,难道是他亲口告诉你的?还有,你才多大年纪,他怎么会认你当师叔?” 蛛儿听了瞪眼道:“你们看我年纪小,敢看不起我是不是?” 姜逸飞忙摇头。萧腾却有点儿紧张,害怕蛛儿和天山童姥一样,看着年纪幼小,其实已经是九十多岁的老妖怪了。 蛛儿可不知道萧腾脑子里这匪夷所思的想法,她笑嘻嘻解释道:“他甄家老祖和我师傅平辈相交,他想拜入我师傅门下,不叫我师叔叫什么?我可不想做他的师傅,这家伙虽然有些天赋,人品却太差了。若是有朝一日他学艺有成,还不得把我也吃了?” 两人深感赞同,能连捅自己亲生哥哥十几刀的人,谁敢和他结交来往? 更何况他连自己亲亲的侄儿都不肯放过,真真是个畜牲! 萧腾心里还有疑问,忙问蛛儿:“你又怎么知道他杀害了亲兄弟?” 蛛儿哼了一声:“我不知道,我的灵虫知道。他把亲生哥哥的尸体埋在自己院子里,被我的灵虫发现了……” 她皱着眉头只简单说了几句就不肯再提了,或许是厌恶甄天锋为人,又或许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过残忍。 萧腾见他满脸厌恶的神情,便也住嘴不再问了。 “宿主大人,请注意,前方十里后到达青龙会,有中阶上级高手一人,中阶下级高手三人,低阶上级二十一人,低阶中阶一百六十五人……” 导航系统突然发出警示,吓了萧腾一跳。 ------------ 第三十五章 处处毒 前方十里,青龙会。 萧腾有点儿心惊肉跳。虽说这个帮会已经没落,会中高手已然凋零,只剩下一群乌合之众还在死撑。 可是青龙会如今剩下的恐怕都是些个穷凶极恶、毫无底线的江湖渣子了。这种人物不是更加可怕? 箭雨、食人鱼、金蛛……鬼才知道那个甄天锋在老巢里还安排下什么阴毒的陷阱。 本来他对姜逸飞的武功很有信心,但经过这一系列事情,又听了蛛儿一席话,萧腾隐约感觉出江湖的诡异险恶。 闯江湖,依靠的恐怕不仅仅是高明的武功。 江湖诡域,步步惊魂。 姜逸飞看到萧腾满脸愁容,知道出他心里害怕,忙笑了笑,安慰他道:“放心,我在江湖也闯了两年,什么门派没去过。别说是小小一个青龙会,就是那些个蜀山派、青城派、群星教我统统闯过,记不起名字来的小帮小派就更多了,一个小小的青龙会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萧腾知道他的底细,心里“咯噔”一下,更加担忧了:你小小年纪,得罪的人还真不少……以后和你并肩闯荡江湖,可要万分小心,指不定谁就是仇家…… 姜逸飞见到他忧色更浓,忍不住尴尬一笑,正想再说两句励志的话出来,蛛儿却笑嘻嘻道:“没看出来,姜少爷你年纪不大,江湖经验倒丰富。不过这青龙会虽然小却和其它帮派大大不同。它老巢里稀奇古怪的毒物可是多着呢,你千万小心!” 姜逸飞听蛛儿这么一说,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道:“不就是一些毒物么?我怎么会怕它们?” 蛛儿笑嘻嘻道:“你不怕就好,天心岛的毒物可是有点儿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撑着竹篙,小舟飞速前行,撞开一层又一层莲叶。 蓦然间,最后一层莲叶也被撞开,眼前霍然一阵开朗,碧水清风,满眼的清亮。 只见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水域,碧波翻滚,不远处是一座小岛浮在万顷碧波之上。 小岛上郁郁葱葱,半空中无数鸟雀翻飞。小舟又行得近了些,隐约可见茂密的树丛中许多飞檐斗拱隐约可见。 这里就是青龙会的老巢了么? 萧腾越发有些紧张起来。姜逸飞盯着小岛不语。只有蛛儿很是轻松,满脸笑意,扭头看了二人一眼,说道:“放心,放心,本姑娘收了你们五百两银子,一定就能保你们安全,别老是绷着脸,像个小老头儿似的。” 萧腾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轻松下来,脸上也有了笑容。 姜逸飞脸上勉强笑了一下,心里依旧是半信半疑,对蛛儿很是戒备。 蛛儿把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对萧腾笑了笑,又对着姜逸飞轻轻哼了一声,便扭头去撑着小舟继续飞一般在湖面滑行。 萧腾看出她不大高兴,忙悄悄碰了碰姜逸飞,摇摇晃晃走到蛛儿身边,赞叹道:“你船划得真好,我帮你好不好?” 蛛儿转过头,半笑半嗔,撅着小嘴说道:“不用,好假!” 萧腾不好意思笑了笑,刚要退回去,蛛儿却贴近他身边,用极低的声音嘱咐他:“一会儿上了岛,你紧紧跟着我,一步也不许远离,一句话也不许多说,听见了没有?” 萧腾急忙点头,眼睛却看向姜逸飞。蛛儿轻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他又不相信我,我才不管他呢。还是你乖,乖小孩才有糖吃。” 萧腾啼笑皆非。 蛛儿尽管压低了声音说话,可姜逸飞内功精湛,耳力极佳,他怎么会听不见? 听到蛛儿这番话,他也冷冷哼了一声,对着蛛儿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儿。 萧腾左右为难。他们两个人简直就是冤家,刚刚才打了一架不说,现在又闹起别扭来了。 小舟飞速前行,萧腾还来不及劝他们,船头已经靠了岸。 蛛儿轻轻巧巧跳上了岸,扭头招呼萧腾:“你快点过来,跟着我走!” 萧腾忙答应了一声,心里颇觉为难,抬眼去看姜逸飞。 姜逸飞板着脸、撅着嘴不说话,一步一步缓缓往船头走。 萧腾正想招呼他,突然听见耳边传来极细的声音:傻子,你好好跟着那个小丫头就行,我能照顾好自己。没有你让我分心,我更安全。你放心! 听声音正是姜逸飞在嘱咐他,却不见他嘴唇稍动。 萧腾正迷惑,耳边的声音又响起:看什么看,我这是千里传音的高深功夫,只有你能听见!还不快点儿跟上那个小丫头! 萧腾顿时又惊又喜,想不到姜逸飞居然连这么高深奥妙的功夫都会。 他这下终于放了心,笨拙地跳上了岸,紧紧跟在蛛儿身边。 蛛儿这才高兴起来,带着萧腾转身就走,姜逸飞规规矩矩跟着二人身后,一声不响。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脚底下的松针不知脱落了多少年,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松软得很。 萧腾边走边四处环顾,只见身边的松树都极粗,要几个人合抱才行,树干下还生了许多颜色雪白的蘑菇。 “那些个蘑菇都有毒,碰也不能碰的。” 蛛儿指着蘑菇说道。 “啊……有毒的蘑菇不都是颜色很艳丽的么?” 萧腾不解。 “那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这里偏偏反其道而行,这才能毒倒人啊!” 蛛儿笑眯眯解释。 萧腾惊出一身冷汗:这个甄天锋还真是工于心计,叫人防不胜防。 他心中戚戚,猛然发现一棵松树的树干上生了一支极大的灵芝,品相极佳,光泽诱人,至少也有上百年的样子。 “那一株灵芝……” 萧腾指着诱人的灵芝,犹豫不决地问道:“不会也是有毒的吧?” “聪明!”蛛儿半真半假地赞扬他:“当然是有毒的,不然那么一株上好的灵芝,不是早就被人摘走了?” “可是,看样子它怎么也有上百年了吧,难道是甄家祖上留下来的?” 萧腾更疑惑了。 蛛儿嘻嘻一笑:“当然不是了,他们青龙会到今天也不过二三十年,怎么会有那么古老的毒物?那都是假的,最多也就长了一年多。这些个东西都是甄天锋悉心培育出来的,看着倒是唬人。” “哦……这样啊……那个甄天锋还真是厉害啊!” 萧腾忍不住赞叹。 “厉害什么,不过是些个雕虫小技,差得远呢。” 蛛儿不屑道。 萧腾没吭气。这还叫雕虫小技么?那雕虫大计是什么样子? 这个甄天锋连亲兄长都杀得毫不犹豫,他怎么可能只会些雕虫小技? ------------ 第三十六章 天心岛 青龙会的老巢,天心岛上事事古怪,于常理相反,甚至是一草一木都有剧毒,叫人心惊胆战,步步惊心。 萧腾战战兢兢跟着蛛儿,一步也不敢多走,一步也不敢走错,谁知道下一脚会踩到什么? 如今,就是地里埋颗炸弹,萧腾恐怕也不会吃惊。 这个甄天锋还真是不简单,能把个小小的天心岛打造成这鬼样,看来他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萧腾不由得更加担心起甄天宝来。有这么个阴狠奇葩的叔叔,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孽。 姜逸飞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倒是一反常态的乖巧,一句话不多说,一步路不多走。 萧腾忍不住回头看了他几眼,却见他瞪着乌黑明亮的眼珠儿,低声呵斥:“好好走,看什么看?一会儿等我抓住甄天锋那个魂淡,先叫他赔钱再说。” 萧腾这是才猛然想起姜逸飞的来意:他是来索赔的! 三十万两白银!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姜逸飞一眼:他和蛛儿方才一场剧斗,身上的衣服更破烂到不忍目睹,也就是将将能遮羞罢了。 怪不得姜逸飞一路低迷,连话也不说,原来是怕蛛儿注意到他,笑话他。 萧腾忍俊不禁,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也破烂,却比姜逸飞的好太多了。 蛛儿不觉,只顾着在前头领路,一边随手指点二人松林中的各种毒物。 三人走了不一刻就穿出了松林,眼前却是一汪清澈见底的小湖,湖中心有一座小巧的凉亭,湖水中许多或金或红的小鱼嬉戏。 蛛儿冷哼一声,指着小湖中心的凉亭和湖水中嬉游的鱼儿说道:“看那里怎么样,想不想去坐一坐?” 萧腾听她语气不对,犹豫着不敢回答。 蛛儿便道:“处处都是毒,水、鱼、小亭子都有剧毒,沾上就麻烦得紧。开始还不觉怎样,到了后来就会全身发痒溃烂,痛苦万状。” 萧腾惊得无话可说,蛛儿气鼓鼓道:“这人真是讨厌得很,小家子气得很!处处下毒,显得他多高明似的,实则是心思太过歹毒。要不上他家祖上和师傅极有渊源,我第一个先毙了他!” 说罢,蛛儿从身边松树上摘下几枚松针,屈指弹出。 那松针夹着劲风直钻入湖中,堪堪穿透了几条小鱼儿。 那几条小鱼在湖水中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慢慢浮出水面。 她这暗器手法可是漂亮得很,但蛛儿却毫无得意,只是紧紧皱着两道细长的眉毛,满脸都是厌恶之色:“咱们快走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毒本来不是什么大恶的东西,名声却生生叫这些个烂人给糟蹋坏了!” 说罢,她果真不再引他们再看,低头匆匆走出了松林。 眼前却是一片开阔的平地,绿草茵茵,繁花似锦。 一座高大的木牌坊立在草地上,中央的横匾上写着“青龙会”三个苍劲的大字。 两旁的柱子上各有一行字: 聚天下英雄齐头并进 汇江湖豪杰共聚一堂 蛛儿低声“呸”了一句道:“横批应该是,好不要脸!” 萧腾听了还没说什么,姜逸飞突然轻声笑起来,赞道:“蛛儿姑娘这个横批可是提得妙啊。” 蛛儿白了他一眼,却低声对萧腾说道:“臭不要脸之至,不过是聚拢了一帮江湖下三滥,还敢胡吹大气说什么英雄豪杰。我呸!等你们把这里的事情了结了,我带你去见识见识真正的英雄豪杰,你想不想去?” 萧腾顿时眉开眼笑:“好啊,好啊,我去,我去!” 姜逸飞在后边急忙插言:“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蛛儿哼一声,顺便白了姜逸飞一眼:“你都不相信我,我才不带你呐,你想去就自己去!” 姜逸飞闻言尴尬嘿嘿一笑,蛛儿当前便走,萧腾看了姜少爷一眼,坏笑了一下,急忙紧跟着蛛儿就走。 几个人才转过牌坊,就见面前是数株极粗壮的大树,树枝弯曲斜飞,绿叶铺天盖地,眼前只剩下一片绿意。 “这数好漂亮!” 萧腾忍不住夸赞,他话音未落,脑子里突然又传来导航系统的提示音:宿主大人请注意,有中阶下级人士靠近! 萧腾惊愕,突听眼前树枝响动,一个浑身白衣、黑发飘飘的青年蓦然出现在树枝间。 他拨开茂密的树叶,俯首看着蛛儿笑眯眯问道:“蛛儿姑娘,你这是领着谁来了?” 萧腾闻声抬头观看:只见那青年身材消瘦,面色极白,好像多少年没见过阳光似的。 他面貌看起来也算得上英俊,不过也不知为什么,萧腾只看了他一眼就感觉心生厌恶,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蛛儿更是满脸不耐烦,皱眉冷声喝斥:“甄恩赐,你个小王八蛋,越来越没规矩了,你刚才叫我什么?还不快滚下来见过姑奶奶?” 她呵斥了青年几句,便扭身在萧腾耳边低声说道:“这小王八蛋是甄天锋的独子,叫甄恩赐,他练的功夫阴险歹毒,千万小心。” 她这话虽然是对着萧腾说,却是让姜逸飞听的。 姜逸飞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当下喜不自胜,低声笑道:“好啊,债主来啦,我先和他讨点儿利息,等见了他老子再算总账。” 姜逸飞话音刚落,那个甄恩赐便轻飘飘跃下大树,站在三人面前,皱眉斜眼儿看了萧腾和姜逸飞一眼,开口嗔怪:“蛛儿姑奶奶,你怎么不守岛上的规矩,把外人领上来了?” 蛛儿闻言,狠狠瞪了甄恩赐一眼,冷声呵斥:“你个小坏种,就是你父亲都不敢和我这么说话,你是不是欠揍?” 甄恩赐咧嘴怪笑道:“我父亲不过是看着你师傅的面子,这才处处忍让,你可不要误会了。” 蛛儿听了冷笑不已:“原来如此。我师傅又不在这里,你们千万别看她的面子。你要是不服尽管放手试试,我保证打得你心服口服!甄恩赐,别以为你学了点儿阴毒的功夫就能在我面前放肆!” 萧腾在一边见蛛儿横眉冷目,冷气飒然,眼见就要和甄恩赐动手,忍不住暗自慨叹:真是想不到,这小姑娘气质这么硬,一言不合就要修理人啊! ------------ 第三十七章 阴尸功 看来蛛儿十分厌恶这个甄恩赐,两人才一见面就要动手。 甄恩赐见蛛儿在外人跟前一点儿脸面也不给他留,登时也冷下了脸,恶声恶气道:“蛛儿姑娘,我们青龙会一向拿你当贵客待,可是你也不能得寸进尺,随意带外人来我们天心岛!你快点儿让他们离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蛛儿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有气,双手一挥便执出珠索,指着甄恩赐呵斥:“你少给我废话,男子汉大丈夫,要打就快动手,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甄恩赐见蛛儿一言不合就亮兵刃,一双眸子寒光四射,咬牙切齿道:“好,别以为我怕了你,咱们就比试比试,我倒是想领教姑娘你的高招。” 蛛儿不屑一顾,“呸”了一声:“就凭你,也配和我比试?姑奶奶我不过是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尊卑罢了。你放心,我一个当长辈的,绝不会出手太狠!” 萧腾在一边听蛛儿这么说,再看看她明明是一个小姑娘,却偏偏要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来,忍不住心里好笑。 甄恩赐原本是不太敢和蛛儿动手:他父亲一心想要拜入蛛儿师傅门下。按着辈分,他确实是孙子辈儿的,该当叫蛛儿姑奶奶。 可他怎么说也是个二十多岁的人了,被蛛儿左一句小王八蛋,右一句小坏种骂着,又是在外人跟前,他怎么能不急眼? 蛛儿又偏偏一直挤兑着他要动手,他一怒之下也顾不得了,只好伸手就要掏兵刃应战。 蛛儿冷笑着站在一边儿,一手拎着一条珠索,眼看就要动手一搏,姜逸飞却突然跳出来,大叫道:“不妥,不妥,不能动手!” 蛛儿一愣,瞪了姜逸飞一眼问道:“怎么不妥了?” 姜逸飞纵身跃到蛛儿面前,笑嘻嘻说道:“蛛儿姑娘,按辈分儿来讲,甄天锋都是你的晚辈,他儿子就是你的孙子,你怎么能欺负小孙子?我是个外人,不如我帮你代劳,怎么样?” 蛛儿听他这么一说,登时眉开眼笑,笑嘻嘻说道:“幸亏你提醒得及时。要不然这事儿传出去了,江湖中都要笑话我以大欺小了。既然你愿意,那你就帮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王八蛋,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目无尊长!” 萧腾见两人一搭一档,把个甄恩赐气得发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甄恩赐被他们三人一激,再也忍不住满腔怒气,哇哇大叫着就向姜逸飞扑过来。 刚才蛛儿挑唆他动手,他一直犹豫着不敢。毕竟蛛儿的辈分比他高出许多,况且青龙会现在还有求于她,甄恩赐更加不想撕破脸皮。 谁知姜逸飞这个时候居然蹦了出来,也叫嚣着要教训他。 甄恩赐哪里还能咽得下这口恶气?登时就合身向姜逸飞扑过来,要拿他撒气立威。 姜逸飞故意激怒甄恩赐,他嘴里和蛛儿说话,眼角余光却一直死死盯着甄恩赐。 眼见他身形一动,姜逸飞早就身形一晃,突然现身在他身后,狠狠一巴掌拍在甄恩赐后脑,大叫道:“小兔崽子,我和你姑奶奶平辈相交,论理你还该叫我一声爷爷!你怎么就这么不懂规矩,敢和爷爷动手?” 姜逸飞这一巴掌力道很大,只听一声清脆的掌括声中,甄恩赐跌跌撞撞向前冲出好几步,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即便如此,他也被这一巴掌扇得头昏眼花,急忙忙摇晃了半天脑袋,这才清醒过来。 只见他原本惨白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几乎都要渗出血来。 原来他看姜逸飞年纪不大心里很是轻视,一时也就大意了。他哪里想到姜逸飞小小年纪轻功竟然如此精妙,这才一交手就吃了大亏。 姜逸飞这时候得意洋洋,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点着甄恩赐,不住口教训:“孙子,现在知道爷爷的厉害了么?你要是现在服软,给我磕个头,我就放过你!” 甄恩赐受此大辱,眼睛都红了,牙齿咬得格格乱响。他一声不吭,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副精光闪烁的铁手套来,慢慢套在手上,一张脸也由红转白,一对眸子却变得血红,一瞬不瞬盯着姜逸飞。 蛛儿见他这副模样,忙低声叮嘱:“小心,他这门功夫叫阴尸功,我也不知是怎么练的,威力不可小觑。” 姜逸飞见甄恩赐一副要拼命的样子,早就留了心。听见蛛儿提醒,他点点头道:“放心,阴损的功夫我见多了,这阴尸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话还没说完,甄恩赐突然一声怪啸,身子一飘就到了眼前,双手直朝他心口掏过来。 姜逸飞足尖用力,身体瞬间向后漂移,堪堪避开了甄恩赐这一抓。 甄恩赐死死盯着姜逸飞,足尖一点,如附骨之蛆紧贴着追了过来,又是一爪。 姜逸飞双足用力一瞪,身体顿时向半空中激射,又避开了第二爪。 甄恩赐见他向上跃起,紧跟着也双足一顿,飘然而至,又是第三爪攻到。 姜逸飞身子后仰躲避,右脚迅疾踢出。 他这一脚速度极快,若有若无,正是“无影脚”中的招数。 那甄恩赐只顾着挥舞双臂攻击,哪儿还能避开这高明的一脚,登时被踢中。 姜逸飞见自己这一式无影脚踢中,心里才一喜,但瞬间就感觉这一脚似乎踢在钢铁上一般,足尖生疼,那甄恩赐却无知无觉,一双带着精钢手套的爪子又连续攻向他的要害,招式又快又猛。 “真变成僵尸了?不怕打?” 姜逸飞心中骇然,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待他好容易化解开攻来的十几招,姜逸飞瞅了个空子转身就跑。 “这功夫好邪啊,根本不怕疼?浑身怎么会比钢铁还硬?” 姜逸飞一路飞窜一路琢磨。甄恩赐此时似乎是个“活死人”,一心只想着要撕裂了敌人才罢休,一双血红的眸子盯着姜逸飞,紧追不舍。 这可是有些头疼,敌人无痛无觉,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活死人,姜逸飞很吃亏。 他打人家,人家不疼。人家却招招奔他的要害攻击,一个不小心不是受重伤就是死。 这特么不公平! ------------ 第三十八章 刀枪不入 姜逸飞简直就是在和一个活死人打架。 甄恩赐丝毫没有痛觉,戴着一副指端锐利的精钢手套,招招攻向姜逸飞要害。 他眸子通红,脸色惨白,和僵尸没什么两样。 姜逸飞很吃亏,他精妙的招数层出不穷,十招有九招都能攻中。 然而,这并没什么卵用。 再精妙绝伦的招数击打在甄恩赐身上都不起一点儿作用。他身体僵硬得很,扛击打能力直线飙升! 姜逸飞就算是使出十成十的内力,也不过是把他远远击出,但这货立即就又挥舞着双手、嚎叫着再次扑上前来。 他已经进化成了一个抗击打值爆表的怪物! 姜逸飞越打越心烦,到后来也不必考虑出哪一招了,拳脚直接往他身上招呼就行了。 可是这些根本都是无效击打!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甄恩赐十指尖锐异常,寒光点点,不是插他心脏就是掐脖子,甚至是掏小腹,撩鸡鸡,下流无耻到极点。 看着他红光闪烁的两点眼眸,闻着他不住从口鼻中喷出的臭气,姜逸飞几欲作呕。 这特么什么邪门武功?在坟茔地、棺材板里练就的吧? 姜逸飞猜得还真准,智商奇高! 甄恩赐为了快速提升武功,居然拜入了阴尸门,每日每夜在坟墓中修炼。 阴尸门行动诡异,吸取多年的尸气、阴气、戾气为己用。 因此越是古老陈旧的古坟,越是受他们亲赖。特别是集体殉葬的奴隶群墓室在阴尸门眼中更是珍宝。 这一门修行的功法自成一派,骇人听闻。虽然功力进步神速,但其行事太过邪恶,自来最为江湖人所不齿。 即便如此,阴尸门派居然也偷偷流传近千年,只是它门人数量极少,又极少公开露面,江湖中只有他们的传闻却难得一见了。 时至今日,古墓越发难觅,寻常的墓室他们又相不中。到近数十年,他们居然开始自行培育尸气、阴气、戾气。 阴尸门门人往往或拐带、或是偷、或是直接抢了寻常人家的女人孩子,然后活活钉入棺材,深深埋入地下…… 在他们看来,这样“新鲜”的活物被生生闷死,死后的阴气戾气才质高量足…… 伤天害理!毫无人性! 谁知道青龙会副帮主的独生爱子居然就练的是这一门功夫! 姜逸飞和他打斗了片刻,越发感觉甄恩赐这魂淡气息不对,阴风习习、尸臭阵阵…… 眼见甄恩赐瞪着红眼睛又扑了上来,口里臭气熏天,姜逸飞接连使出几招无影腿,把他远远踢开,扭身就跑。 不是打不过,实在是恶心不过。 蛛儿和萧腾站在一边儿观战,到后来也是被熏得捂着鼻子,皱着眉头,慢慢越离越远。 甄恩赐被连踢了几脚,在地上接连翻了几个跟头,这才稳住了身形。他怒吼一声,双腿一蹬,从地上弹起来又直扑向姜逸飞。 姜逸飞听到他的怒吼声,扭头一看这怪物又追过来了,他一咬牙就从腰间抽出了兵刃。 本来,姜逸飞是不准备动兵器的。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儿上,能不见血最好。要是结下了死仇就太过麻烦。 可是谁想得到甄恩赐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怎么拳打脚踢都当是给他挠痒痒。 他手上戴的那副手套可是锐利得狠,招招致命。 姜逸飞这是被逼无奈。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细看。眼见甄恩赐又扑到了跟前,他猛然翻身,递出一招“玉带围腰”,软剑一抖就在斩在他腰间。 一招得手,姜逸飞只觉手感僵硬生涩异常,这一剑似乎抹在了钢铁上一般。 他心中吃惊,一抖手收了剑招细看:甄恩赐丝毫没有停顿,似乎也没有感觉疼痛,双手一挥,直向他胸口抓来。 再仔细一看:这厮的下半幅长袍已经斩断,露出惨白的肚皮,腰周有浅浅一圈伤口,皮肤外翻,却没有鲜血涌出…… “你娘的……” 姜逸飞又惊又怒,一个飘身闪开当胸一爪,手腕一抖柔身直上,一柄软剑灵活异常,刺、斩、点、抹、抽、转……剑法和鞭法混合在一起便使了出来。 他出招极快,身形变幻莫测,绕着甄恩赐就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蛛儿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一张绝美的小脸儿上慢慢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原来这小子剑法这么凌厉刁钻? 原来今天和我一场打斗,他竟然没有使出全力? 要不是自己轻功超绝,手段百出,恐怕还真打不赢这小子! 怪不得他这么傲呢。 连蛛儿都看得惊叹连连,更不用说是萧腾了。他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姜逸飞的剑法。 之前他只见识过姜大少爷轻功厉害,没想到剑法也这么高超。 更叫他惊讶的是,姜少爷不仅剑法厉害,身段更是优美,他一人一剑便好像是花间蝴蝶翩翩起舞,既不失锐气,又极具美感。 然并卵…… 叫人更吃惊的是,姜逸飞这一套剑法依然奈何不得甄恩赐这个怪物。 姜逸飞一口气送出近百招剑法,剑剑中的,却始终无法重创敌人。 甄恩赐也不知修的哪门外功,浑身上下精钢打造的一般,居然刀枪不入。 每一招饱含内力的剑招及体,最多只能刺破他一层表皮,再想透体而入就不能了。 更叫人骇然的是,这厮浑身上下数百道伤口,就是面孔上也被横七竖八划开了不少伤口,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甄恩赐本来长得还不错,就是皮肤太过惨白、没有一点儿血色。但是现在满脸皮肉外翻,看起来无比狰狞可怖。 姜逸飞越打越慎重,黑亮的眸子紧紧盯着甄恩赐一瞬不瞬。 他手腕一翻,最后一招“劳燕分飞”送出,剑尖一分化二,直向他的双眸刺去。 甄恩赐抬手阻挡,“叮”一声细响过后,甄恩赐毫发无损,姜逸飞趁势向后远远飘出。 此时正好一阵凉风自湖面吹过,甄恩赐被划得支离破碎的长袍纷纷离体,恍如一群白色的蝴蝶在半空中上下翻飞。 甄恩赐浑似不觉,赤身裸体站在原地,一身密密麻麻的伤口外翻,叫人看了忍不住作呕。 蛛儿见了立刻“哎呦”一声转过头去,飞红着脸骂:“甄恩赐,你个小王八蛋好不要脸!” 萧腾看见他一身的伤口,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急忙也掉转过头去不看。 姜逸飞却不得不看,他紧紧皱着眉头,嘴唇微动,口中不住口地喃喃咒骂。 他忘记了,这一身恶心的伤口都是他弄出来的。 ------------ 第三十九章 破功 浑身是伤的甄恩赐无知无觉,浑身赤裸,一对眸子缩得针尖儿一样尖锐,红得慎人。 他死死盯着姜逸飞,一声厉吼再次扑了过来。 姜逸飞既吃惊又恼怒,更觉得恶心无比,眼前的甄恩赐根本就不像个人了,完全就是一个从棺材里刚爬出来的厉鬼! 他实在不知道拿这个不要脸的货怎么办才好了。 阴风阵阵,甄恩赐一双铁爪及体,姜逸飞强忍着恶心,微微一闪身就飘落数丈之外。 甄恩赐狂叫一声,双腿用力一蹬,高高跃起,挥爪劈下。 姜逸飞再次闪身,甄恩赐再次跳跃过来……两人速度都是极快,一追一逃,谁也奈何不得谁。 蛛儿不敢回头看,着急得直跺脚,口里不住嗔怪:“姜逸飞,你到底行不行?和这么个恶心东西转来转去的,有意思吗?你快点儿毙了他。别怕,有我给你做主。他练的是阴尸门的阴毒功夫,全江湖人士都得而诛之。” 姜逸飞听蛛儿这么一叫,更是心烦意乱:姑奶奶,你以为我愿意陪他玩儿?只是这个鬼货软硬不吃,我又有什么办法? 蛛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叫道:“对了,我师傅曾经和我说过,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管它是人也好还是功夫也好,肯定有它致命的弱点。你快找一找,他一定有弱点,不行你就挨个儿试他身上的大穴,总有命门……” 蛛儿这一嗓子提醒了姜逸飞,他也猛然醒悟过来,惊喜大叫:“你说得对,我光顾着恶心,把这茬儿给忘了,你等我试试……” 姜逸飞喊完了这一嗓子,抖动着手中的长剑,高高跃起,在半空中一个回旋,长剑飘忽不定,整个儿人就如同一只大鸟一般,连人带剑向甄恩赐扑过去。 他这一手轻功耍得很俊,萧腾忍不住高声叫好。 蛛儿听见他喝彩,可又不能回头观看,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你叫什么?” 萧腾忙回答:“姜少爷这一手轻功好帅,能跳那么高,比树还高,在半空中还能转身,而且剑法也使得妙,一剑刺出同时击中了那小子三处……” 萧腾还在滔滔不绝地解释,姜逸飞这里早就上下纵跃,围住了甄恩赐一剑又一剑刺出,剑剑攻向他要害大穴。 他这一手快剑出招极快,一个眨眼间已经刺出了数十剑,剑风凌厉,认穴奇准。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姜逸飞已经试遍了他浑身大穴。 萧腾在一边看得眼花缭乱,只见一片剑光笼罩住了甄恩赐,哪里还分得出剑招来。 他瞠目结舌,只是长大了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心激动得砰砰乱跳:他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一个人可以把一柄剑使成这般模样,风雨不透! 蛛儿等得着急了,连声催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她连问了数声,萧腾才结结巴巴说道:“太快了,他这套剑法太快了,我只能看见一片光,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啊……” 蛛儿听得心痒难耐,偏偏又不方便回过头来看,急得她一边儿跺脚,一边儿大声问道:“喂,少爷,你这是什么剑法?可找到他的命门了没有?” 姜逸飞一套快剑使完,手一抖又是一套快剑,仍旧将甄恩赐牢牢锁定在剑幕之中。 听蛛儿问起,他高声回答道:“应该是找到了,这货一直挡着他的大椎穴,估计就是这里了,我再试试看。” 蛛儿不耐烦道:“还试什么试,肯定就是那里了,别的地方不用管了,刺他大椎穴,先破了他的功再说!实在不行就刺他眼睛,先弄瞎了他!” 姜逸飞闻言笑嘻嘻回答:“好,就听你的,我专攻这三处地方。” 说罢,姜逸飞提气猛攻,剑招越发快得离谱,到后来竟然数十招揉成一招,奋力急攻。 这一手剑法极高妙,那甄恩赐哪儿还能抵挡,一声惨嚎扭头就窜。 大椎穴本来就在后背,他这一逃更是把弱点暴露无遗。 甄恩赐也不是笨,实在是被姜逸飞精妙凌厉的剑法吓昏了头。 在他眼中只能看见一片一片的剑光把他密密笼罩,凌厉的剑锋几乎把他浑身的皮都要剥下来了。 他越打越是害怕,一不留神左眼又被剑尖儿刺中。幸亏他极力闪避,这才没有被废了眼珠儿,可眼球也是剧痛无比,眼前一片模糊。 这还怎么打? 他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极速而逃。 姜逸飞剑法使得酣畅淋漓,眼见甄恩赐逃走,他一声清啸,内力流转到极致,手腕一抖,数十招剑法合为一招,疾奔着甄恩赐大椎穴攻了过去。 快至巅峰、锐利无匹! 这一剑之威,无人可挡! 甄恩赐已经是落水狗,更是避不开这一剑。 姜逸飞一闪而至,剑尖一点光芒耀眼,一闪既灭。 “啊……” 甄恩赐一声惨叫,长剑剑尖已没入他的大椎穴。 剑招虽止,剑势始盛。数十道角度、力道纷繁不一的剑势在他体内迸发,如同一道道锐利的匕首在他体内四处游走撕割。 “噗……” 甄恩赐大口吐血,浑身颤抖不已。他阴尸功已破,鲜血自浑身上下无数的伤口狂涌而出…… 他刹那间变成了一个“血人”,瘫在地上不断抽搐。 “哎,我去……这什么鬼?” 姜逸飞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甄恩赐现在太惨了,方才他运起阴尸功,强行封住了全身穴道,浑身的血液都被强行封存在体内。如今功力一破,全身上下数百个伤口鲜血齐喷,实在是骇人耳目。 甄恩赐如今内外都受了重伤,连苦练了多年的内功似乎都在顺着伤口飞速流逝。 他浑身瘫软在地上,虽然痛苦至极,却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力气了。 猛然间,他想起十数年前刚入门时师傅说的话:我阴尸门内功奇特,见效极快,往往一年之功就相当于别人数年勤修苦练。 但本门内功最大的弊端就在于:得来容易失去更容易。一旦被旁人破了功,那么所有的内功都将毁于一旦。 一想到这些,甄恩赐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一身好容易修成的歹毒阴功流逝得更快了…… ------------ 第四十掌 老巢 “呼……呼……呼……” 甄恩赐像根煮烂的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上,痛苦地张着嘴低声呻吟着。 他的血越流越多,体内的功力越散越快…… 他生不如死。 姜逸飞皱了皱眉头,转身不忍再看。萧腾远远看见这一幕也觉得有点儿太惨,不忍心再看。 蛛儿突然听见这边静悄悄没有了一点动静,急忙问道:“喂,怎么了,怎么没动静了?” 萧腾心头戚戚,叹息道:“姜少爷赢了,甄恩赐那小子被干倒了,现在浑身血流不止,估摸着快死了……” 蛛儿听出他语气不对,皱眉问道:“很好啊,为民除害,怎么听你不高兴呢?” 萧腾重重叹了一口气:“哎……你是没看见,有点儿太惨了,那血流得和个血人似的……” 蛛儿一听眉头皱得更深,开口斥责:“你还可怜他怎的?你们恐怕不知道这阴尸门有多歹毒!他们为了攉取新鲜浓郁的尸气,经常会把好几个活生生的女人孩子强塞在一具棺椁里活埋……你们居然还可怜这种魔鬼?” 二人一听顿时吓傻了,忙问蛛儿:“当真么?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也敢干?” 蛛儿冷哼道:“怎么不敢?他们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做?你杀了他真是替天行道,还有什么不忍心的?” 姜逸飞忍不住皱眉叫道:“我当真不知道他们做的事儿,要不然我非再多给他来几道口子不可。算了,这种人看着恶心,我还是一剑了结了他吧!” 说罢,姜逸飞提剑回头就走。 “小子,你敢!” 一声暴喝猛然间响起,吓了三人一跳。 蛛儿听了这一嗓子,再也顾不得难为情,急忙扭转过身来。 只见一道白光疯了一样跃过树巅,直扑到甄恩赐跟前,一把抱起奄奄一息的甄恩赐转身飞遁而去。 姜逸飞和萧腾自始至终就没看清那白光里是什么人。 “好快的身法!” 姜逸飞心一沉,却还是忍不住低声赞叹。 “废话,儿子转眼要死了,老子能不着急?” 蛛儿不知何时来到姜逸飞身边,低声说道。 “那是甄天锋?” “嗯,不是他,还能是谁?” 蛛儿小秀眉微蹙,一脸郑重。 “这老东西估计要发疯,一会儿咱们两个联手,那老不要脸的武功很强,又善使毒,你一个人对付不了。” 蛛儿小声嘱咐道。 “我才不怕他,我敢来就不怕他发疯,本来也是要大干一场的。” 姜逸飞冷哼了一声说道。 “随便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 蛛儿跺脚瞪了姜逸飞一眼,随即却又伸手在怀里掏出两枚药丸,递给姜逸飞和萧腾。 “这是什么?” 姜逸飞诧异问道。 “毒药!毒死了你,我好给甄天锋那老东西一个交代!” 蛛儿翻了个白眼儿,冷冰冰嗔怪。 萧腾接过药丸,看也不看就塞进了嘴巴。蛛儿瞟了他一眼,脸上这才有了笑意,看向萧腾的目光更加欣喜温柔。 “哼,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总是不相信我,哼!” 蛛儿狠狠瞪了姜逸飞一眼,随即满脸带笑招呼萧腾:“你快过来紧紧跟着我,保准没什么亏吃!” 姜逸飞尴尬一笑,把药丸放在鼻端闻了闻,又伸出舌头稍微舔了舔,这才放心服下。 蛛儿见了更是生气,她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听见有人远远地高声呼唤:“外来的贵客,我们帮主有请!” 姜逸飞听了不由得一愣:这什么意思?我把他儿子都给剁了,怎么倒成了贵客? 蛛儿冷哼一声:“这糟老头子坏得很,谁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你不是要来救你朋友,横竖躲不过去,见就见呗,万事还有我,就算打不过,咱们大不了跑呗!” 说罢,蛛儿当前带路,一手还紧紧拽着萧腾的衣角。 萧腾有些尬尴,满是歉意地冲着姜逸飞笑了笑。 姜逸飞却混不在意,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低声嘱咐:“你紧紧跟着蛛儿,别怕,还有我呢。” 一行三人迤逦而行,绕过几颗粗壮异常的大树,眼前却是一道宽阔的山谷,绿树葱葱,水流潺潺。 姜逸飞回头看了一眼被甄恩赐乌血染得有些发黑的地面,微微皱了皱眉头,快速离去了。 眼前的山谷景色极美,因为是秋季,山谷内树木叶片色彩斑斓,地面到处都是形态奇特美丽的花,美得如同梦境一般。 姜逸飞和萧腾却是全心戒备:这条山谷是通往青龙会老巢的。甄天锋这个疯子在外围都能到处下毒,何况是这里。 两人一路留心,很快就发现了端倪:无数色彩艳丽的昆虫都静悄悄伏在叶片、花瓣后,鼓着硕大的眼睛盯着三人,伺机而动。 也不知道蛛儿怕不怕,反正萧腾和姜逸飞浑身都是冷汗,走了不长一段距离,浑身都湿透了。 耳中不时传来草丛中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抬眼看去却只能看得到草丛瑟瑟,却不知那里又栖息着什么怪物…… 心惊胆寒…… 他们两个噤若寒蝉,一路走一路痛骂甄恩赐。 什么东西!怪不得生个儿子跟个鬼一样! 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就明刀明枪干一场,大不了技不如人,就是被人杀了也没什么怨言。 像这样窝在狗窝里不露面,弄这么多剧毒的东西看家,这算什么! 简直不是个男人,不是个人,就是个畜牲! 不,不是畜牲,就是一条栖伏在暗处,鬼鬼祟祟,随时准备发动致命攻击的毒蛇! 两人此刻再想到甄天锋,不由得浑身异样,甚至微微有些惊惧。 能把亲兄弟连捅十几刀,又把好好一座小岛鼓弄成这鬼样,甄天锋简直太恐怖了。 可是,他们还是不得不去见这个比毒蛇还毒的男人……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况还收了人家的“弟子券”。 萧腾不由伸手悄悄摸了摸缝在衣服夹层里的两张“弟子券”,顿时感觉那两张轻飘飘的东西无比沉重。 这两张宝贝可都是用命换回来的,比命还珍贵! 蛛儿走在前边,感觉出气氛不对,猜出两人害怕。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笑嘻嘻安慰两人:“没事儿的,只要不靠近树丛、草丛,那些讨厌的东西是不会主动攻击你们的。况且,你们两个不是吃了我给的药丸么,还怕什么!” ------------ 第四十一章 萧哥哥 甄天锋还没有露面,萧腾和姜逸飞已经是满心惊惧。 这老东西太毒了,不知道在小小的天心岛上埋伏了多少毒物。 “别怕,别怕,万事有我。”蛛儿却满脸轻松,笑嘻嘻安慰两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怎么,你能对付得了那么些个毒虫?” 姜逸飞满脸疑惑问道。 “哼,我才不告诉你,反正你又不会相信我!” 看见他一脸的不相信,蛛儿气鼓鼓说了一句,扭头不再看他,却一把拉住萧腾,笑嘻嘻问道:“萧……萧哥哥……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姜逸飞讨了个没趣,冷哼了一声也把头偏到一边不去看蛛儿。猛然间又听见她叫了一声“萧哥哥”,把他可着实吓了一跳。 萧哥哥……她可真敢叫出口! “你……刚才叫他什么???” 姜逸飞瞪着眼睛,满脸骇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蛛儿这个女孩子,年纪和自己相仿,也就十来岁的模样。可是别看她年纪小,本事却不小,一身的好手段,兼且杀伐果断,活生生就是纵横江湖的好料子。 她这么一个女魔头,居然像邻家少女一样,娇滴滴叫萧腾“萧哥哥~~~” 萧腾不怕折寿么? “你管我叫他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再敢多嘴,我立刻把你丢进草丛喂虫子!” 蛛儿突然满面飞红,恼羞成怒,恶狠狠威胁姜逸飞。 “哎……你们两个……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时候……怎么还有心思斗嘴?再说,蛛儿年纪比我小,她叫我哥哥也对啊!” 萧腾急忙开口劝架。 姜逸飞和蛛儿她╱他们两个天生就是冤家,一见面就掐,根本不分地点场合。 “就是,就是,我就叫他哥哥,萧哥哥,怎么啦?干你屁事儿!” 蛛儿一急眼就爆粗口,和她娇美无限的外表很不相称。 “算了,蛛儿你也别和他一般见识,他恐怕年纪比你还小些呢。” 萧腾急忙又劝蛛儿。 “那你相信我么?” 蛛儿扭头盯着萧腾问。 “信啊,我当然相信你了,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萧腾温和一笑。 “这还差不多。” 蛛儿终于满意了,笑嘻嘻转回头去。 姜逸飞强忍着心头笑意,低头默默跟着往前走。 “姓姜的,你是不是笑话我?” “没有” …… 山谷幽深,毒物四伏,命悬一线。 蛛儿和姜逸飞一路斗嘴,倒也消除了不少紧张的气氛。 不多时几人就到了山谷尽头。看到眼前的景色,姜萧两人不由得一愣。 山谷尽头处是极开阔的一片平地,寸草不生。 地面铺的都是雪白的大理石地面,打磨得光可鉴人。 平地中央,一座“聚义厅”拔地而起,修建得极气派,处处还用金丝嵌着繁复的花纹。 聚义厅前整整齐齐站着两队“卫兵”,手执长枪,锋利的枪头在阳光下蓝汪汪一片光芒。 卫兵? 我去…… 他以为这里是皇宫么? 明明就是一个江湖草莽,弄这一副派头出来做什么?唬人么? 看到眼前不伦不类的景象,姜逸飞啼笑皆非,萧腾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蛛儿见过这阵仗,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撇撇嘴喝道:“还不把你们那破烂兵器放下,本姑娘来了,你们还敢如此无礼?是不是活腻歪了?” 她这么个明艳绝伦的小姑娘,张嘴就是狠话连篇,丝毫也不顾忌形象,好在姜逸飞和萧腾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两队卫兵听见蛛儿训斥,登时满脸惊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犹豫不定。 蛛儿顿时满面寒霜,喝斥道:“好啊,一会儿功夫不见,你们就忘记本姑娘的厉害了是不是?我现在就教你们个乖!” 说罢,蛛儿举起手来,作势欲拍。 蛛儿年纪尚小,一对手掌纤细秀美,如同白玉雕琢而成似的,是一双极美的小手。 那两队士兵见了这样漂亮的一对手掌却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满脸都是惊惧之色,浑身微微发颤。 蛛儿也不理睬他们,双手轻巧一拍,清脆悦耳的拍击声发出。 顿时,不远处的树丛、草丛中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树枝摇摆不定,草叶剧烈抖动。 姜逸飞和萧腾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向蛛儿靠近了一些。 那两队士兵更是面色如土,浑身抖得厉害,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放肆!” 大厅内终于传出一声怒喝。 “你们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蛛儿姑娘来了,你们还敢拿腔拿调,是想死么?还不给我退下!” 这声音听起来严厉肃穆,却也隐含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味道。 两队士兵如逢大赦,慌忙拖着长枪退下去了。只是他们着实吓得厉害,不少人刚跨出一步就摔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呼痛惊叫声不绝于耳。 看到这些人如此狼狈不堪,姜逸飞又是好笑又是暗暗惊佩:这个蛛儿到底用的什么手段,能把这些个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流氓土匪吓成这德行? 蛛儿见他们退下去了,这才又轻轻拍了拍小手。晃动不停的树丛、草丛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好像变戏法一样。 姜逸飞和萧腾相互对望了一眼,再看向蛛儿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敬佩。 蛛儿瞟了他们两个一眼,笑眯眯的甚是得意。 “蛛儿,是你在外面么?快进来吧,你身后那两个是谁啊?看起来倒是顺眼得很!” 大厅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无比,萧腾和姜逸飞听见了不由一阵心寒,浑身起了一层鸡皮。 蛛儿也不答话,向两人招招手就往聚义厅走去,两人也急忙紧紧跟着她前行。 不知为什么,他们两个自从一见到这座造型宏伟的大厅,就从心里往外冒凉气,头皮都有些发麻。 大厅极宽极深,最少也能容纳上千人。尽管外头阳光猛烈,大厅里却是光线幽暗。 深深的走廊尽头有一张极宽敞的木椅,深紫色,雕工精美,估计两个人在上面睡觉都不觉得拥挤。 这么宽敞的椅子上却只坐了一个人,一身白衣,端正肃穆。 距离太远,那人又隐在一片灰暗之中,姜逸飞和萧腾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 装神弄鬼! 姜逸飞暗暗咒骂:不过是不入流的一介江湖流氓,装出这一副鬼样子,真的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 第四十二章 索赔 “蛛儿,你这是去哪里淘气去了?怎么还领回来两个小朋友,他武功很俊啊,是谁家的高徒?” 走廊尽头,隐没在一片灰暗中的甄天锋语气温和,款款问道。 “这老家伙,城府真够深的,我把他儿子都废了,他还有心思装深沉,还有心思演戏?” 姜逸飞站在长长的走廊中,满心的不耐烦。 “喂,你别絮絮叨叨的,小爷我没耐心听,我是专程找你讨债来的!” 姜逸飞一见到甄恩赐这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就难受,他跳出来就是一声喝问。 “哦?讨债?什么债?债从何来?” 甄恩赐隐在暗处,声音依旧温和如初。 “你别不要脸!装什么大尾巴狼?我问你,那一群弓箭手是不是你青龙会派去的?” 姜逸飞叉着腰,气势汹汹喝问。他实在是受不了甄天锋这德行。 他儿子偷练禁功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子却龟缩在这小岛上过土皇帝的瘾。 这一对父子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样的叫人见之作呕,无法忍耐。 蛛儿见姜逸飞一上来就翻脸,她反倒是笑吟吟拉着萧腾坐在一边看戏,闲适无比。 “哦?什么弓箭手?我并不知道。咱们素不相识,我这是初次见到小友,又说什么弓箭手?小友可受伤了没有?这中间恐怕有天大的误会……” 甄天锋高高坐在走廊尽头宽敞的木椅之上款款而谈,语气柔和,声音可亲。 姜逸飞却听得浑身不自在,他眼珠一转,笑嘻嘻说道:“或许是误会吧。反正那帮人已经都被我弄死了,我也出了气,这事儿就算是两清了。” “噢……这……只要小友没有受伤就好……” 甄天锋声音一顿,十指握得格格直响,好容易才稳住了情绪。 那批弓箭手,可都是他青龙会的精英。 “嗯,可是,有人在临死前交待了,说是你们青龙会的人,这该怎么说?” 姜逸飞得意洋洋,继续挑衅。 “啊……不可能……我并没有派什么弓箭手出去……更不可能和小友为难……这一定是误会……小友千万不要受奸人挑拨……” 甄天锋恨得牙根儿都痒痒,极力压住心中的怒火。 其实,他恨不得立刻从椅子上蹦下来扯碎了姜逸飞才解气! 第一,这小子把他独生爱子给废了!废得极惨!恐怕这一生都不能再练武了。 第二,这小子屠杀他青龙会不少精英,更加该杀! 可是他不能动手。 这小子年纪虽小,但武功奇高,他的来历决不简单,身后肯定有了不得的高人。青龙会如今人才凋零,孱弱不堪,实在是招惹不起。 况且,多一个对头不如多一个朋友。 他看重姜逸飞,竟然痴心妄想把他招揽到靡下为他效力。 再则,他见到蛛儿和这两个小子极是熟稔,处处有回护之意,他的顾虑就更多了。 蛛儿这小丫头就够难缠的了,她师傅更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打死他也不敢招惹。 因为这些原因,甄天锋不得不强忍满腔怒火,憋着恨不得打死姜逸飞的心情,强装出一副谦谦有礼的上位者模样,想着能骗小孩儿上当。 “是不是误会我管不着,既然那人临死前说是你青龙会的人,我只能找你来算账了。你快赔我钱来!” 姜逸飞双手叉腰,鼻孔向天,翻着白眼儿,怎么看怎么欠揍。 甄天锋:“……” “钱?什么钱?这话又从何说起?” 甄天锋身子微微一抖,压着怒火问道。 “你那批弓箭手把我的新衣服都给弄破了,你赔我钱来。” 姜逸飞向甄天锋探出手掌,意思现在就要赔钱。 “哦……原来如此……”甄天锋长长出了一口气:“即便这中间有天大的误会,但我青龙会既然和小友有缘,理应送小友几套上好的衣服做见面礼,只是小友别嫌寒酸就好。” 甄天锋一阵干笑,刚想高声叫人送银子进来,姜逸飞却摊手道:“三十万两,拿来!” 甄天锋:“……” “小友,莫开玩笑……” 甄天锋声音有点儿发颤,怒火直冲脑门儿。 “谁有那闲功夫和你开玩笑?我那些新衣服都是在吉福宅买的,一套就上万两,一双鞋子还八千多两呢,你自己去打听打听!” 姜逸飞一番白眼儿说道。 甄天锋情绪不稳,声音越发飘忽不定:“小友……你莫开玩笑了……” 蛛儿在一旁笑得直打跌,萧腾忙对她解释:“姜少爷没开玩笑,他的衣服真的很贵。十几万两的新衣服都被毁了……他一生气就让青龙会加倍赔偿。” “啊……真的呀?” 蛛儿登时笑不出来了,她忽闪着大眼睛,仔细打量了姜逸飞半晌,不住赞叹:“真有钱啊,我从来没有穿过那么贵的衣服。” 萧腾忙安慰她:“这不算什么,等青龙会赔了他钱,叫姜少爷也买几身贵衣服给你穿好了,他很大方的。” 蛛儿一听顿时高兴起来,扭头对甄天锋叫道:“喂,二狗子,你快赔人家钱来。该不会是你青龙会连区区三十万两也拿不出吧?” 甄天锋终于再也忍不住满头满腹的怒火,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姜逸飞说不出话来。 “二狗子是谁?” 萧腾好奇问道。 “他就是二狗子呀,二狗子就是他。他小名儿叫二狗子……” 蛛儿指着气得浑身乱颤的甄天锋嬉笑道。 “蛛儿,你……莫说了……” 甄天锋对着蛛儿大喝了一声,但随即想起蛛儿师傅可惊可怖,语气忙又缓和下来。 “哼,我说错了么?难道你爹娘不是叫你二狗子?” 蛛儿冷冷哼了一声,不再去招惹甄天锋,却又扭头问姜逸飞:“喂,你肯不肯送我几套好衣服?” 姜逸飞笑嘻嘻挥手道:“那算个什么,不过蛛儿姑娘你人像天仙一样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蛛儿心中更喜,笑眯眯不再吭气了。 姜逸飞低头拽起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揉着残存的布料叫甄天锋看:“你过来看看,这布料有多贵,是最最上等的丝绸,满服绣的暗花,你知道光这绣工值多少钱么?都是江南最有名的绣娘绣的。” 姜逸飞怕甄天锋不识货,急忙和他解释了一通,随即又摊手道:“赔钱,快赔钱!” ------------ 第四十三章 拼斗(上) “快赔我钱来!” 姜逸飞摊出手掌,气势咄咄逼人。 “小友……小友……你不要欺人太甚……” 甄天锋声音抖得厉害,估计是被气得够呛。 “谁欺负你啦?我好好的衣服,那么贵,我都舍不得穿呢,崭新崭新的,就被你们青龙会给毁成这模样,你们不赔谁赔?” 姜逸飞抖着身上处处露肉的破衣服不住叫嚣。 “小友……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并没有……” 甄天锋苦苦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不停解释。 苦啊! 如今青龙会哪儿还有什么多余的钱。别说三十万两,他就是三千两也拿不出来。 自从青龙会土崩瓦解后,那些个赚钱的买卖都被别的帮会抢走了,他实在是生财无道啊,一直都是勒着裤带过日子。 况且现在青龙会中根本就没什么高手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巴巴地叫儿子回来撑场面。更加不会强憋着怒火拉拢姜逸飞。 更叫他心疼到吐血的是,儿子学艺有成,还来不及在江湖中大放异彩,就被眼前这小子个毁得透透的了。 而这小子现在居然还理直气壮地伸手要他赔钱! 赔什么钱?到底该谁赔谁的钱? 再说,他哪儿有钱赔啊…… 甄天锋越想越憋气。越想越窝火,忍不住浑身哆嗦道:“小友……你的衣服是不是被我青龙会毁的还在两说,可是方才,你却把我唯一的爱子给毁了,我还没有和小友索赔……” “啊?什么?那是你儿子?” 姜逸飞怪叫一声,忙道:“不错,正是我击败了他,破了他的功,你也不用谢我了,我看你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来……” “什么?你说什么?” 甄天锋几近怒吼,怒火直冲天灵盖,气得他脑子都要炸裂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这话可是一点儿也不假。 “哎……你不知道啊,你那儿子背着你走了邪路,和阴尸门厮混在一起,居然偷练了阴尸功,这要是让江湖中人知道了,他一定性命不保。我帮你出手小小惩戒了这小子一顿,虽说是破了他的邪功,可好歹是保住命了啊,你不用谢我,只赔我衣服钱就好。” 姜逸飞站在当地侃侃而谈,气得甄天锋眼珠子都鼓出来了。 “你放屁……放……岂有此理!” 甄天锋再也忍不住了。谁身上掉下的肉谁心疼。 那是小小惩戒么?那是七百五十二道伤口! 他的恩赐太惨了! 一想到亲儿子被人伤成这样,甄天锋的怒火更盛。 “小子,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来我青龙会有何贵干?为什么出手伤我亲儿?咱们可曾有仇?” 甄天锋瞪着眼珠儿怒吼,眼珠都红彤彤的了。 “没仇,你说的,都是误会,你赔我衣服钱,我即刻就走。你这狗屁青龙会实在太过无趣,我也不愿意多待。” 姜逸飞轻蔑说道,心里却是时时刻刻戒备着,怕甄天锋暴起伤人。何况这老家伙还是用毒的高手,防不胜防啊。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岂有此理!我一直敬重小友,拿小友当贵客接待。即便是你伤了我的爱儿,我都没有和小友计较,小友却血口喷人,步步紧逼!你真拿我青龙会不当一回事儿了么?你真以为我甄天锋就那么好欺负么?” 甄天锋终于暴怒了。他原本想着先用软语好言拉拢姜逸飞。可一见到这小子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也就失去了耐心,被逼得狂怒起来。 “小友,我最后再给小友一次机会。若是小友肯尽释前嫌,咱们还是好朋友。若是小友再咄咄逼人,我甄天锋和青龙会也不是好惹的!” 甄天锋怒吼道。 “呸!不要脸,谁和你是好朋友,不嫌寒碜!快赔钱!” 姜逸飞不屑道。 “好,好,很好!” 甄天锋暴怒,猛然伸出双掌猛拍起来。 姜逸飞和萧腾还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蛛儿却突然站了起来,冷声道:“甄天锋,你真要鱼死网破么?” 甄天锋强压怒火,极力压低了声音嘶吼道:“蛛儿姑娘,你也看见了,我这可是被逼无奈!” 他一边说一边手掌拍得更急了,一阵古怪的拍击声远远传了出去。 蛛儿冷哼一声,一翻手,掌心中现出一只翠绿色的小笛子。 笛子似乎是整块的碧玉雕成,青翠可爱,莹莹有光。 甄天锋见了,说话声更加暴怒:“蛛儿,怎么,你和我是一家人,你竟然要反帮着外人么?” 蛛儿轻巧一笑,不屑一顾道:“谁和你是一家人?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甄天锋气得哇哇乱叫:“好啊,好啊,等这件事情一了,我即刻就去见楚前辈,咱们好好评评理!” 蛛儿更是满脸不屑:“你去吧,我师傅早就看不惯你了。再说,你还不知有没有命从在这里走出去呢。” 甄天锋怪叫连连,巴掌越拍越响亮。 蛛儿见已经和甄天锋彻底撕破了脸,急忙伸手招呼姜逸飞过来,生怕他一个不防备吃了亏。 姜逸飞站在远地愣着没动,直到蛛儿又跺脚生气,他这才慢吞吞走到她身边。 蛛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扭脸看向甄天锋。 只见甄天锋此时双掌拍击声连成一片,连口中也不住发出低低的呼喝声,看起来宛若跳大神一般,状态甚是诡异。 蛛儿板着脸看了一会儿,脸色不由得就放松了下来。只见她满脸不屑,轻蔑地说道:“甄天锋,你虽然有些天赋,但终是未曾得名师指点,你这一套唤虫技简直是差劲透了!” 甄天锋不加理睬,依旧是疾拍尖喊。不一刻功夫,就听见大厅外隐约传来一片“沙沙沙”的声音,听得人浑身难受。 姜逸飞始终是不放心,忙跃到大门口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大变,狂奔回蛛儿身边,低声说道:“不好了,这货真的把岛上的毒虫都给召唤过来了,密密麻麻一大片,看得人心里发麻……” 蛛儿冷哼一声,说道:“雕虫小技罢了,一会儿叫你看看姑娘我的手段。不过你不相信我,我可不管你,你自己快去逃命吧……” 姜逸飞顿时满脸苦色,拉长了脸说道:“蛛儿大姐,外头的毒虫铺天盖地,有飞的、有爬的、有大的、有小的……我怎么逃命啊,你以为我真的会飞不成吗?” ------------ 第四十四章 拼斗(中) 聚义厅外的古怪响声越来越大,密密麻麻练成了一片。 不一会儿功夫便有许多毒虫自窗户和大门慢慢爬了进来,飞了进来。 甄天锋得意非凡,双掌拍击的频率一边,口中的呼喝声也变得低沉了起来。 有数十只毒虫立刻就向蛛儿三人围了过来。 萧腾脸早就吓得惨白了。这可不是因为他胆小,实在是因为毒虫太多了!甚至把门窗都挤得风雨不透,大厅里顷刻间就变得黑乎乎一片。 姜逸飞也不镇定了,急忙抽出腰间的软剑,紧紧盯着向他飞过来的毒虫,作势就要刺过去。 “哼!班门弄斧,甄天锋,你这样有意思吗?” 蛛儿一边说一边把翠绿的玉笛放在口边,轻轻一吹。 清亮的笛声响起,大批蠢蠢欲动的毒虫立刻一顿,就是那几只飞在半空中、正准备攻击三人的飞虫也敛翅落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地原地打转。 萧腾和姜逸飞大喜,甄天锋却疯了一样,拼命括掌尖啸,奈何他技不如人,声声尖叫拍掌声根本压不住蛛儿清越的笛声。 毒虫开始潮水般缓缓向大厅外褪去。 “好,是你逼我的,你别后悔!” 甄天锋见自己最得意的驱虫术惨败,顿时气急败坏。 他敢召唤这么多毒虫,本来就是欺负蛛儿年纪小,纵然得遇名师,毕竟修为有限。 可他怎么能想得到蛛儿本事如此大,轻飘飘就驱散了他召来的强援。 只见他状若癫狂,几把就扯碎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口中发出的声音更是古怪。 “我去……蛛儿……你把他逼疯了……” 姜逸飞惊叫道。 萧腾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暗想这父子俩好不要脸,怎么都喜欢脱光了衣服和别人打。 蛛儿见了这一幕,脸色立刻大变,失声道:“甄天锋,你是不是疯了?你真的疯了!” 姜逸飞听得蛛儿声音惶急,忙问道:“怎么了,他这又是什么鬼招数?” 蛛儿咬牙切齿道:“噬虫术,这是噬虫术……” 姜逸飞刚想再问,突然间就见无数毒虫汇聚成一道河流,疯了一样朝甄天锋飞奔而去。 “走,咱们快走!他是个疯子!” 蛛儿低声喃喃了一句,扭头就走,萧腾和姜逸飞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蛛儿刚跨出一步,见两人纹丝不动,急忙停步扭头训斥道:“走啊,还不快走?” 姜逸飞摇头道:“不行,我没找到甄天宝,我不能走。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决不能走。” 蛛儿急道:“还找个鬼!你们还不知道噬虫术的可怕。这老家伙吸取毒虫的剧毒,浑身都是毒。咱们碰也碰不得,打也打不得,还怎么和人家斗?更何况他吸取了毒虫的剧毒,功力大进,咱们打不赢的……” 姜逸飞已经咬牙摇头:“打得过打不过总要试试才成。” 蛛儿登时大怒:“你试个鬼啊,他功夫本来就在你我之上,这一下,咱们就是一起上也打不赢了,还不快走!” 两人争论的当口,就见甄天锋全身上下,甚至是头发李都密密麻麻覆盖了一层毒虫,看得既慎人又叫人恶心。 更叫人吃惊的是,这众多的毒虫顷刻间就迅速干瘪,纷纷坠落地面死掉了。立即又有密密麻麻一层毒虫落在他身上…… 光看这架势,姜逸飞就知道甄天锋这次把事儿弄大了,一会儿一定极难斗。 他急忙扭头对萧腾叫道:“快走,你快走,和蛛儿一起走,我殿后。” 萧腾虽然害怕,但还是哆嗦着摇摇头回答:“不,我不走。咱们说好一起闯江湖的……” 姜逸飞看着萧腾满是惊恐却无比坚定的脸庞,知道一时也劝不动他,只好扭头对蛛儿道:“蛛儿,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我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不得不替人出头,你快点儿走,把萧腾也带走!” 谁知蛛儿听了他的话,不仅不再走,反倒回身坐了下来,死死盯着甄天锋,轻飘飘地说道:“你管我走不走,我还没有见过噬虫术的厉害呢,正好见识一番。” 姜逸飞见两人都不听话,登时气得咬牙切齿,心里却勇气一阵暖流,再看向他╱她二人的目光更加温柔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甄天锋身上的毒虫已经换了好几批,他身周地上满是干瘪死亡的虫尸。 “好家伙,真是不要命啊!这已经是第九批了……” 蛛儿低声慨叹,她语气轻松,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一双极美的美目死死盯着甄天锋一动不动。 终于,第九批毒虫化作一堆干枯的虫壳纷纷脱落。 甄天锋哈哈大笑着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缓缓地一步一步向三个人走来。 “蛛儿,我当你是自家人,你快点离开那两个小子,省得我一会儿误伤了你。” 甄天锋狞笑着说道。 “是么?那可多谢你了。不过我可没有拿你当家人。一会儿我下手绝不留情,你自己当心。” 蛛儿冷笑了一声,缓缓拽出珠索,紧紧盯着甄天锋说道。 “嘿嘿,那可就怪不得我不讲情面了,就是你师傅知道了,可也怪不着我。” 甄天锋冷笑着说道。 他越走越近,此时不计其数的毒虫已经退尽,阳光再次照入聚义厅。 姜逸飞和萧腾已经能看清他的相貌。 他们两个再也想不到,甄天锋居然如此年轻,如此清秀。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五官俊美,只是一头的头发居然变成了深蓝色,想来头发里也满是剧毒。 “嘿嘿,小子。我一直给你机会,你却和我胡搅蛮缠,现在你可是知道后悔了吧?” 甄天锋望着姜逸飞嘿嘿怪笑道。 姜逸飞早就手持软剑,凝神戒备。 听他这么一说,姜逸飞忍不住冷笑连连:“我当然后悔,我只是后悔没有早点儿灭了你,倒是叫你翻盘了。” 甄天锋听了他如此回答,笑声更加尖锐刺耳。 姜逸飞抖动着手中的长剑,正准备出其不意先给他一击,眼前突然绿光一闪,居然是蛛儿先行攻击了。 ------------ 第四十五章 拼斗(下) 甄天锋丧心病狂,居然使出了噬虫术,体内凝聚数千只毒虫的毒液,功力飙升。 蛛儿从小就和各种毒物打交道,体内更是蕴含有极大的秘密,对毒素并不十分惧怕。她害怕姜逸飞吃亏,因此一言不发,抖出两道珠索先行攻击。 她轻功卓绝,比之姜逸飞只强不差。若是论起长途赶路,她或许及不上姜逸飞内力悠长,但若是比方寸间的辗转腾挪,她却要更胜一筹。 趁着萧腾和姜逸飞还没来得及阻止,她足尖一点,双索陡然挥出,瞬间攻至甄天锋面前。 这一招本是试探,自然不会有什么效果。 甄天锋微微一侧身便避过这一击,冷冷瞪着蛛儿,沉声喝道:“蛛儿,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与我为敌么?咱们两家渊源颇深,你当真要为了不相干的外人和我翻脸?” 蛛儿冷哼一声:“你祖上和我师傅的确有些来往,可也说不上什么渊源颇深。再则,你先人若是知道他的后人居然能沦落为流氓土匪,恐怕早就和你断绝关系了,还提什么渊源不渊源?你放心,我师傅若是知道了也绝不会怪我。她老人家若不是辈分太高、不屑于和你一般见识,早就亲手来取你的狗命了。快别啰嗦了,要打就打,不打就自己散功认罪!” 甄天锋听了蛛儿一顿折损,顿时大怒,喝道:“蛛儿,我看在你师傅的面上,对你处处忍让,你还以为我当真怕你不成?我这就叫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两人口中说一来一往,手上丝毫不停,转眼间已经斗了数十招。 蛛儿纤手中两道珠索顶端各镶嵌着一个小小的金球,金球顶端又有几枚尖锐的倒刺,伤害值很高。 甄天锋知道她兵刃厉害厉害,也不敢兀自托大,一伸手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兵器,随手展开,居然是两把折扇。 这两把折扇精钢为骨,牛皮为面,染成一片漆黑,扇面上各绘着一个惨白的骷髅,呲牙咧嘴,栩栩如生,看起来甚是恐怖。 他双手各执一把折扇,便去夹蛛儿攻击过来的珠索。 蛛儿冷哼一声,手腕微抖,金球登时转向,真奔他胸口砸去。 甄天锋侧身避过,手掌翻飞,一柄折扇居然脱手而出,极速向蛛儿面门攻击过来。 蛛儿侧头躲过,那折扇贴着她娇嫩的脸蛋儿飞过,随即一个回旋又向蛛儿后脑袭来。 甄天锋看着面嫩,实则已经有四十多岁,他苦修近三十年内功,功力精纯,因此这柄折扇在他深厚内力的驱使下,力道极大,罡风猛烈。 况且这两柄折扇扇骨顶端打造得锋利异常,只要被击中定是重伤。 蛛儿暗自惊叹甄天锋功夫厉害,忙双手挥舞着珠索,使出全力攻击,一面又要分神闪避四处回旋翻飞的折扇。 甄天锋眼见两枚金球攻到,一甩手居然将令一柄折扇也脱手用力甩出,直奔蛛儿小腿削去,他自己却柔身直上,运足内力,双掌拍击金球。 内功修行是水滴石穿的慢功夫,一点儿也急躁不得。不论是多精深奥妙的内功,也要花费时间慢慢积累。 蛛儿修行的内功虽然精妙异常,但毕竟她年纪幼小,差了火候。 甄天锋从十来岁开始练武,他修行的内功虽然平平无奇,但毕竟耗费的时间是蛛儿的数倍,内功早就打磨得深厚纯熟。 他仗着自己内力修为高,竟然敢空手去接蛛儿的兵刃,自己的两柄折扇却脱手去伤人。 蛛儿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兵刃,如此古怪的招数,顿时就有些应接不暇。 甄天锋越发得意,他狰狞一笑逼近蛛儿,双掌翻飞,或是拍击金球,或是出掌伤人,一时接住折扇顺势击出,一时又抛出折扇伤人…… 他这一套功夫实数上乘,攻击力、伤害力都很强大。 蛛儿一来年幼力微,二来丝毫没有实战经验,这时陡遇强敌,顿时手忙脚乱、疲于应付,说不得也只好硬咬着牙,使出全身的本事苦撑,不一刻功夫身上便香汗淋漓。 两人身形都是极快,使的兵刃又都是江湖中罕见的冷门兵刃,这一番打斗甚是激烈:只见聚义厅中珠索如虹、折扇翻飞,打得惊险异常,偏又好看异常。 姜逸飞站在一边,眼睛直盯着二人,一瞬也不敢瞬,生怕蛛儿吃了亏。 见到蛛儿纤弱的身体左右闪避、上下腾挪,奋力攻击,姜逸飞心中激荡不已: 就是这个稚嫩纤弱的小姑娘,明知道眼前就是一场剧斗,却仍旧不声不响留下来陪着他。 不过是萍水相逢,却能如此。 这小姑娘侠骨铮铮。 就为了她肯留下来,就值得自己为他拼命。 更何况,如今却是她在为他拼命! 姜逸飞见过的大侠豪客多不胜数,就是江湖中最顶尖的高人也见过许多,可是肯陪着他,为他拼命的人,有几个? 父母一定会为了他拼命的,可是父母早已不在人世。 还有谁呢? 就连他至亲的人都不能,就连至亲的人都在算计他,逼迫他。 这世上肯从容和他面对生死的,居然是这个一路和他拌嘴,一路看不上他的小姑娘。 萧腾自然也算一个。 虽然他胆子很小,被眼前的激战吓得脸色惨白,浑身乱战,但是他还是坚持留下来,和自己在一起。 一股暖流在心中涌动,姜逸飞眼前有些模糊了,面庞痒痒的,伸手摸去,湿漉漉的,居然是泪滴。 自从三年前父母身亡他痛哭过一场,他已经再也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了。 谁知今日又有泪水。 不是伤心的眼泪,是喜悦的眼泪。 这个江湖,这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因为有人愿意和他同生共死,她也愿意和他╱她同生共死。 一生足矣。 再多一点苦难,再多一点背弃,再多一点算计,再多一点痛楚……他都有勇气去面对了。 因为有人肯陪着他。 泪眼迷糊中,蛛儿激斗良久,她越来越觉吃力。 蛛儿没想到,甄天锋这老东西武功这么强! 他培育毒虫的功夫确实不怎么样,但这一身功夫也足够他纵横江湖了。 他手中的一对精钢折扇,上下翩飞,力道刚劲,招数扑簌迷离,叫人防不胜防。 蛛儿一对珠索已经被甄天锋死死压制住了,她虽然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防身法宝,但是在甄天锋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她根本就无暇分心,只能倚仗珠索苦苦支撑。 即便是她轻功身法精妙绝伦,却也被甄天锋一双肉掌、一对折扇牢牢锁定在方寸之间,不得走脱。 蛛儿一时间狼狈异常、迭遇凶险,幸亏她轻功卓绝、身法精妙,这才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脱。 ------------ 第四十六章 拼命 蛛儿瞧不起甄天锋,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趋炎附势、却没什么真本事的江湖杂碎。 再加上他使毒、培毒的功夫实在不怎么高超,蛛儿就更看不起他了,从来没正眼儿看过他。 谁知道今天一交手,蛛儿这才大吃一惊:甄天锋这个糟老头子功夫高得狠! 幸亏她平日在师傅严厉的监督教导下日夜苦修,勤练不辍,这才勉强能在甄天锋手下苦撑了数百招。 即便如此,蛛儿实在是狼狈不堪、惊险万分:手中的两道珠索已经被死死压制,她只能凭借高妙的轻功身法四处避窜。 只见她一身翠绿的薄衫飘忽不定,四处游弋,蛛儿现在就如同一只被困在暴风雨中的蝴蝶,眼见随时就会陨落。 蛛儿正自苦苦支撑,无意中一眼瞟见姜逸飞正傻呆呆站在原地发愣。 她这一下可是气不打一处来:娘的,姑娘我为了你在拼命,你倒在一边儿看热闹? 甄天锋攻势越发猛烈,他内力激荡,一对锋锐无比的精钢折扇力道更加雄浑,掌法越发飘忽不定…… 蛛儿压力倍增,她终于忍耐不住,冷不丁高声呵斥姜逸飞:喂,你是死人?快上啊!姑奶奶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姜逸飞呆立在一边正满心感慨,一时分神,竟然没留意到两人。 蛛儿这一嗓子立刻把他惊醒。 一见到蛛儿力拙难撑,姜逸飞立即一抖软剑,暴喝一声,人剑合一,直奔甄天锋面门而去。 姜逸飞身法极快,剑势更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剑尖已经刺到。 甄天锋双眸疾缩,他没料到这小子身法竟然如此迅疾,忙一闪身向后退避,一手抓过向蛛儿击去的折扇,一抖手就挡在自己面门前,另一掌便拍向姜逸飞小腹。 姜逸飞不闪不避,手腕微微一抖,长剑一偏,向甄天锋胸膛直刺。 两败俱伤! 甄天锋心中一惊:这小子这么狠?! 姜逸飞手中的软剑极长又极柔,转折如意。两人对攻,姜逸飞长剑必然先刺中甄天锋的胸膛。 甄天锋不敢和姜逸飞比狠,足尖用力,身子向后飘退。 姜逸飞得理不饶人,足尖用力,手腕连抖,数招剑法合而为一,剑势更加凌厉威猛,连人带剑再次猛向甄天锋扑去。 不要命的打法,不要命的剑法! 姜逸飞招招全力进攻,不求自保,只求伤敌。 “小兔崽子,好狠!” 甄天锋无奈,继续向后飘退。 姜逸飞三招逼退甄天锋。蛛儿压力斗松,急忙闪身飘出,远远站在一旁娇喘连连。 她见到姜逸飞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忍不住吃了一惊,忙高声提醒:“小心,这老家伙浑身都是剧毒,别碰他!” 蛛儿当真是没有实战经验。甄天锋方才和她一阵剧斗,如今又被不要命的姜逸飞逼得连连倒退,一时间居然没有想起自己浑身是毒的事情来。 蛛儿这一嗓子恰好提醒了他! “嘿嘿嘿!小子,你死定了!我一定要杀你给我儿子报仇!” 甄天锋邪恶一笑,双手一抖折扇,就要出手攻击。 “嘿嘿嘿!今天要死的不是我,是你!” 姜逸飞双眸光芒闪烁,死死盯着甄天锋咧嘴一笑。 他的笑容比甄天锋的笑容看起来还要邪恶,还要阴险…… “这……” 甄天锋心里一突:难道这小子竟然不怕我身上的剧毒么? 这小子和蛛儿这个死丫头混在一起,难道是那丫头已经给他服下了百毒不侵的解药? 蛛儿那丫头刚才为什么要喊这么一嗓子?难道是故意麻痹我? 这两个小鬼好阴险,好歹毒! 甄天锋迟疑不定,不由得百倍慎重起来。 其实,姜逸飞虽然服了蛛儿的药,但那颗药丸的功效只不过是驱除毒虫,却不能解毒。 百毒不侵的解药,世所罕见,蛛儿手里也没有。 甄天锋哪里知道这些,他一向老谋深算,这次实在是想多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多想。主要是姜逸飞太过大胆,太过拼命,把甄天锋吓唬住了:在他看来,人若是没有仰仗,谁敢这么不要命? 姜逸飞敢! 姜逸飞平日行事最是小心谨慎,甚至可以说是个十足的小滑头。事事不利己就不肯去做,更不肯为人拼命。 实则不是不肯,而是不值。 以前没有人值得他为之拼命,但是现在有了。 所以,姜逸飞敢拼命,不顾一切地拼命。 甄天锋一生自私自利,为了一张弟子券谋害了亲兄弟,偌大的青龙会也随之风流云散,他怎么会想到还有人会为了别人拼命。 在他看来,姜逸飞之所以敢这么放手一搏,必然是他无惧自己的剧毒,更恐怕他已经有了克制自己武功的法子。 甄天锋惜命。 姜逸飞越敢拼,他越谨小慎微。 他手执两柄折扇正犹豫不决,姜逸飞一声暴喝再次提气疾攻。 “老东西,我叫你开开眼,这是不要命剑法!” 姜逸飞狞笑着,一抖手就是数招刺出。 甄天锋慌忙举扇格挡,不住后退。 两人才开始相斗,他败相已现。 蛛儿方才太过担心,忍不住一嗓子喊了出来。话一出口,她立即就醒悟了过来,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但转眼见到姜逸飞依旧是不管不顾,居然使出什么“不要命剑法”,把她也弄得糊涂起来:难道这小子也是隐藏的使毒高手,不惧剧毒? 不对啊,他这一路见到毒虫吓得小脸儿惨白,那可不是装的。 蛛儿脑子里一片糊涂,眼睛里却别姜逸飞这一套“不要命剑法”给吸引住了。 这一套剑法的名字还真是起得很贴切。 只见姜逸飞每一招剑法都是只求伤敌,或是两败俱伤,更或者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姜逸飞全身大开,处处都是破绽,他却丝毫不顾,只顾手中的长剑能洞穿敌人。 这何止是不要命,简直就是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蛛儿在一边看得花容失色,捂着小嘴惊骇连连。 甄天锋更是被逼得绕着大厅团团转,身后姜逸飞的长剑就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盯着他的要害。 这特么是哪个疯子创的剑法?真特么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甄天锋一边逃一边狠狠腹诽。 其实他武功要高出姜逸飞许多。只是他气势已败,又怀疑对手不惧他满身的剧毒,生生把自己的优势丢得一干二净。 再加上姜逸飞实在是太过不要命,这套剑法也太过疯狂,甄天锋不得不败。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居然把四十多岁的江湖高手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 第四十七章 不要命剑法 甄天锋老谋深算、自私自利,他怎么会想到江湖中还有姜逸飞这样的热血少年,可以为了别人去拼命。 只要你值得我为你拼命,那么我一定会拼! 姜逸飞这个少年就是这么单纯。 单纯热血的江湖少年,一路奋勇追杀老谋深算的老江湖。 姜逸飞的剑招越来越锋锐无匹,越来越不要命,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路数。 甄天锋越打越是胆战心惊,心浮气躁,败局已定。 他手执两把精钢折扇,偶尔抵挡住一招,立刻又是一招杀来,更凶猛,更不要命! 甄天锋算是怕了,只得扭头狂窜。碰见这种愣头青,就是再老道的老江湖也头疼! 只是白白可惜了他一身剧毒,一身好功夫! 这特么是谁创的这一套剑法?这么凶残,一定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甄天锋一边逃命一边暗骂。 江湖上没人见过这一路“不要命剑法”,见过的人都已经成了剑下的亡魂。 这路剑法是姜逸飞的父亲创立的。 他父亲是江湖中数百年罕见的江湖奇才,无论是什么功夫一学就会、一练就精。 他自幼得遇名师,十五岁出师,一人一剑笑傲江湖,打遍天下罕逢敌手。 在他三十岁那年,他和自己的妻子儿子,被江湖同道追杀,一家三口喋血何止万里。 最终,一家人于断魂峰被数十位高手围困。 他母亲为了不叫自己最深爱的丈夫为难,为了给儿子和父亲留一条生路,自刎而亡。 姜逸飞父亲绝望愤怒之际,创出这一路“不要命剑法”,奋勇猛进,全歼数十位高手。 那一天,红日如血。 父亲坐在母亲的尸体旁呆坐了一日一夜,把这一路剑法传授给姜逸飞后,父亲抱着母亲的尸身跳入万仞悬崖。 父亲不是不疼惜儿子,只是他夫妻二人多活一日,儿子就有一日的危险。 为了儿子,也为了伉俪情深,父亲把姜逸飞变成了孤儿。 那一年姜逸飞将将四岁。 江湖中人,谁也不好去为难一个四岁的孩童。 从那以后,姜逸飞四处辗转,日日寄人篱下。但是,不论他有多辛苦,有多落魄,每一日总会偷练一遍“不要命剑法。” 这一路剑法是他父亲多年武功的精髓心得所在,剑剑勇猛刚烈,招招锋锐无匹,天下无人可挡。 姜逸飞今年十四岁,他练习这一路剑法已有十年。 三千六百天的潜心苦练,这还是第一次得遇强敌,果然把甄天锋杀得大败。 甄天锋越来越心寒,抱头鼠窜。 蛛儿在一边看出机会,一抖珠索便加入战团,从旁夹击。 这时候她一身轻松,两道珠索更是变幻多端,飘忽不定。 甄天锋本来就被姜逸飞追杀得狼狈不堪,哪里还能招架得住她的妙招? 不多时,甄天锋一个不留意额头便被珠索顶端的金球砸中,被撕下一大块皮肉,登时血流如注。 他这一下更是心慌意乱,额头鲜血直流,眼前一片通红,难辨东西。 姜逸飞瞧出便宜,把内力运转到极致,手中的剑法威力陡然加倍。 甄天锋还怎么抵挡? 他先是被姜逸飞一剑刺中左腿,一个趔趄后刚想要躲避,突然感觉后心一凉,长剑自后背贯穿胸膛…… “快闪开,他的血有剧毒!” 蛛儿见状急忙大声示警。 姜逸飞抽出长剑飘身远退。 甄天锋倒地不起,乌黑的血液直喷到聚义厅房顶,染出极难看的一片污渍。 蛛儿也慌忙带回珠索,抽身远避。 她远远看着甄天锋在地上抽搐了一阵便再也不动了,不由想起方才的剧斗,仍是心有余悸。 若不是甄天锋颇多顾及,若不是姜逸飞这套剑法太过拼命……蛛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 混江湖的,哪个是好惹的? 姜逸飞这一次拼尽了全力,站在一旁暗自调息了半晌,这才劲力尽复,咧嘴笑了笑。 “娘的,这一招使猛了,不小心把人给杀了,我的债主没了,谁赔我的衣服钱?” 姜逸飞满脸苦笑。 蛛儿狠狠白了他一眼:你能留着小命就不错了,还想要钱?做梦吧你! 萧腾这时才满脸苍白地走了过来,瞪着姜逸飞和蛛儿说不出话来:方才那一战太过惊险,他到现在也缓不过神来。 姜逸飞瞧他吓得实在是厉害,忙安慰道:“别怕,我姜少侠勇猛无匹,天下无敌。” 蛛儿听见了,立刻“呸”了一声,斥责道:“你少臭美!这一次真是侥幸,这老东西使出噬虫术,浑身都是剧毒,功夫又精深,谁知道他这么胆小,这才输给了你,要不然还不知谁胜谁负呢!” 姜逸飞嘻嘻一笑,心里也是后怕不已,暗暗叫侥幸,却依旧嘴硬:“两军交战,比的就是气势,谁更狠、更不要命谁就胜出,公平得很呢。” 蛛儿“哼”了一声,问道:“你刚才那路剑法叫什么名字?” 姜逸飞笑道:“就叫不要命剑法啊。” 蛛儿听了便赞叹道:“这名字虽然听起来不大好听,起得却贴切,这剑法是谁传给你的?” 姜逸飞听蛛儿询问,顿时神情微变,眼神之中拂过一片黯然。这剑法是他短短一生中最大的伤心事,他怎么肯轻易示人? 蛛儿见他脸色有异,心中虽然好奇万分,却也不好逼问了,况且就是逼问人家也未必肯说。 闯江湖的人,管它是老是少,管它是男是女,谁会没有苦衷? 蛛儿虽年幼却也懂这个道理,也就住嘴不再追问。 三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帮主,见过新帮主!” 突然大厅外一阵聒噪,把三人都弄得不知所谓。 “恭喜帮主诛杀首恶,我等愿奉小英雄为新任帮主,一切听帮主调遣。” 上百人突然齐声高呼,吓了他们三个一跳。 “帮主,属下有大礼奉上,还请帮主笑纳!” 外头的人乱哄哄回禀。 三人这才听明白,原来青龙会这帮趋炎附势的小人,知道甄天锋已被刺杀,立刻又要捧姜逸飞为新任帮主了。 蛛儿不由嫣然一笑:“恭喜,恭喜,恭喜姜少侠荣升青龙会帮主,大吉大利,可喜可贺!” 姜逸飞顿时啼笑皆非。 不过,有大礼送上,莫不是有银子?还是古董字画?再不然就是武功秘籍? 总之有好处就行。 姜逸飞顿时又高兴起来,忙高声叫道:“什么大礼?快快呈上来!” 蛛儿笑眯眯指着大厅尽头处高高矗立的木椅,说道:“姜大帮主请坐,等候众官参拜吧。” ------------ 第四十八章 死得其所 青龙会中的会徒还真是无耻,他们一得知甄天锋被灭,立刻就纷纷倒戈,要奉姜逸飞为新帮主。 听到聚义厅外潮水般的奉承声,三人心中一阵阵恶寒:怪不得青龙会一败涂地,这都招募的是什么垃圾人? 姜逸飞自然对这群人极为不齿,但他一听说有重礼奉上,立即就开心起来,笑眯眯喊道:“你们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给我?快拿进来看看!” 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几名二三十岁的汉子一拥而入,当中一人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还盖着大红的绸子。 这是什么重宝? 难道是一大块金子? 或是值钱的玉雕? 最不济也该是一块奇石,上面天然形成祥瑞图案什么的…… 姜逸飞看东西的大小,心里估摸着,心里乐开了花。 “见过新帮主,帮主年少英俊,武功盖世,帮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进来的几个人年纪都比姜逸飞大一倍还多,说起肉麻话来一点儿也不脸红,甚至作势就要下跪,跪拜新帮主。 姜逸飞吓得急忙跳在一边。这一跪他可承受不起,没的折寿。 “起来,起来,你们都别给我来这一套,我不喜欢这个,我这人最喜欢简单粗暴。快把绸子掀开,我看看里头是什么好东西,值多少钱!” 姜逸飞丝毫不觉得丢人,一脸的急不可耐。 萧腾看着蛛儿无奈一笑,些许有些尴尬:姜逸飞这个货特俗气,是真喜欢钱。况且他不喜欢也不行,没有钱,他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这货从来不洗衣服,脏了就买新的。 蛛儿站在一边,翻着白眼儿看聚义厅的屋顶,对姜逸飞一脸的不屑。 “是,帮主,您请看!” 中间的汉子急忙回答,一脸献媚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恶心透顶。 他一伸手掀开通红的丝绸。 “我去……什么玩意儿?拿走……滚蛋!” 姜逸飞一眼看清托盘儿上的物事,顿时一阵犯恶心,满脸都是失望。 什么玩意儿! 托盘上血了呼啦摆着一颗人头! 真尼玛恶心,真特么失望! “你们滚蛋,我要这东西做什么?这谁的头?” 姜逸飞满腹的不痛快,皱着眉头呵斥连连。 青龙会几个汉子见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登时满脸惊慌,急忙盖上丝绸就往外走。 听得姜逸飞问话,几人忙又站定,七嘴八舌抢着回答:“帮主,这是甄恩赐那小王八蛋的脑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他爹都死了,咱们就想着斩草除根,以绝帮主后患……” 几人慌忙回答,脸上都是一副愿意为新帮主赴汤蹈火、为新帮主解决一切后顾之忧的衷心样儿。 恐怕他们当日对甄天锋也是这副嘴脸来着吧? 姜逸飞皱眉训斥:“我可没叫你们杀他。他都已经是个废人了,杀不杀的还有什么意思?都给我滚蛋!” “是……是……是……” 几名帮众吓得屁滚尿流,脸色如土,相互埋怨着,推推嚷嚷就往外挤。 “等等……”姜逸飞一声命下,几人急忙立定,一起回头看向他,目光中饱含无限的献媚之色。看他们那样子,只要姜逸飞愿意,他们给他**趾都是心甘情愿、甘之若饴。 蛛儿和萧腾看着忍不住一阵阵反胃,都扭脸不敢再看。 “小宝呢?甄天宝,他是我好朋友,他在哪里?” “小宝少爷啊……我们知道,我们知道……” 几个人抢着回答: “小宝大少爷在地牢里,是甄天锋给关起来的。” “是啊,还是亲叔叔呢,听说对小宝少爷用了不少刑法呢……” “是……甄天锋这狗东西真没人性,丧尽天良。” “对!帮主杀他真是替天行道!” “……” “……” 他们群情激愤一阵乱嚷,吵得姜逸飞脑仁儿都疼,但好歹算是听明白了。 “快去,把小宝少爷给我请来,快去!” 姜逸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几人飞快挤出门去了。 “真是受不了,江湖中怎么还有这种败类?” 姜逸飞皱眉说道。 “还不是他喜欢这副作派!” 蛛儿指了指横尸大厅的甄天锋。姜逸飞也瞟了一眼,立刻就大吃一惊…… 甄天锋这才死了多一会儿,居然皮肤都变成漆黑一片,看起来很是可怖。 蛛儿撇撇嘴道:“他自己吸取了太多毒虫的毒液,把自己毒死得透透的了,这可是装不来的。” 三人正说话间,就听外面有人高声回禀:“帮主,小宝少爷到了。”话语间甚是恭敬。 蛛儿听见了,笑道:“姜大少爷,我看你也不用再江湖漂泊了,这里风景如画,不如就在这儿当个土皇帝也好啊。” 姜逸飞听了,低头看了甄天锋惨不忍睹的尸身一眼,急忙摇头道:“我可不要在这里坐井观天,最后落得个这么个下场……” 他话音未落,突然就听见有人惊喜万分地大叫:“姜大哥,萧大哥,你们来啦!” 姜逸飞和萧腾抬头一看:正是甄天宝满脸惊喜地冲了进来,小脸蛋儿上到处都是伤痕,看来他亲叔叔可没少虐待他。 “小宝,小宝,你快过来,快过来!” 他们两个也是很高兴,忙招手把甄天宝招到近前细看,一边不住嘴骂甄天锋狠毒。 小宝一进大厅就见到甄天锋黑漆漆的尸首,他仔细辨认了半天,直到确认死的果然是他亲叔叔,这才满脸欣喜,对着尸体狠狠吐了一口,骂道:“活该,你这就是罪有应得!” 说罢,他冷冷看了蛛儿一眼,低声嘀咕道:“你们怎么和她搅和在一起?她可是甄天锋请回来的助手……” 姜逸飞正要解释,蛛儿却一翻白眼,闪身来到小宝跟前,一伸手揪住他耳朵,嗔怪道:“小东西,你瞪我一眼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肚子里骂我?” 姜逸飞和萧腾哭笑不得,急忙过来劝蛛儿住手,又和小宝低低说了一遍事情的原委。 小宝这才不好意思道:“啊……我不知道,我以为和甄天锋那王八蛋在一起的就不是好人呢。” 蛛儿冷哼不语。 这里三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这才知道那一日甄天锋派人去客栈抓走了小宝,又埋伏下弓箭手,准备取萧腾和姜逸飞的命,只可惜没能得逞。 他抓了甄天宝回来,立即就拷问他“弟子券”的下落。 甄天锋已经明着撕破了脸,把他亲兄长的家也给抄了,翻得底儿朝天,把亲嫂嫂也下了地牢。 他一抓回亲侄子,也是一般待遇,关入地牢严刑逼供。幸亏甄天宝聪明,始终一口咬定不知道,否则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萧腾在一边儿听得咬牙切齿,本来他还觉得甄天锋父子死得太惨。听到他的所作所为,萧腾忍不住瞄了一眼地上黑漆漆的尸体,狠狠吐了一口。 活该,罪有应得! ------------ 第四十九章 远去 甄天宝和众人得见,又见到他亲叔叔终于遭到报应,他心愿已偿,当即去接了母亲出来安顿好。 几人又偷偷去甄天锋院子里挖出父亲的尸体,寻了一处偏僻处火化了,就要和众人告别。 姜逸飞惊讶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带着娘去乡下啊。” 甄天宝小脸儿上还挂着泪珠,表情却极是轻松。 萧腾忙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小宝,你的弟子券还在我这里,你不如去拜师学艺,学一身好武艺,再去江湖闯一番事业,这样不好么?” 甄天宝摇头道:“我才不去呢。你看看我爹,他从七八岁就开始练武了,到头来却是这个结局。你再看看甄天锋,他自幼是我爹一手带大的,现在却变成这样。这都是学功夫惹的祸,我才不要这样。” 姜逸飞也跟着劝:“这和学功夫有什么关系?都是人性不好的缘故。你那个亲叔叔为人太坏,即便是他在乡下种田,即便不是为了弟子券,也会因为其它利益相争去作恶的。” 甄天宝始终摇头:“那我也不去。我娘自从嫁给我爹后,整日为了他提心吊胆,我可不想让她再为了我这样日日悬心了。” 众人苦劝了半天,小宝始终是不听。蛛儿在一边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人各有志,勉强不来的。既然他喜欢乡村生活的恬静悠闲,你们何苦又非要把他拉进江湖这个大是非场里来?我是身不由己,要不然我也想和他一起去呢。” 姜逸飞听了,想起自己的事情来,也叹口气不再劝了。 萧腾看他们两个都不吭气了,再说小宝去意已决,他也不好多劝。 三人一起帮着小宝母子二人收拾好东西,又送他们上了小船,眼看着母子二人划船慢慢远去,蛛儿便低声叹息道:“哎……我好羡慕他们呢,以后不用在江湖中活得提心吊胆了。” 姜逸飞虽然不吭气,可脸上也无不羡慕。 “萧哥哥……你不羡慕么?你喜不喜欢江湖?你不会一点儿功夫,要是现在退出可是还来得及。” 蛛儿突然低声问萧腾。 “啊……我啊……我倒是挺喜欢江湖……我想见识见识再说……” 萧腾回答。 “哎……见识见识……说起来轻松……其实很艰辛很危险……” 蛛儿轻叹道。 暮色苍茫,萧腾似乎看见蛛儿双目泪光闪烁,也或许是他看错了。 姜逸飞一反常态,盯着起伏不定的湖水一言不发,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萧腾呆了一会儿,见到气氛太过沉闷,便笑着问蛛儿:“你不是要做面膜?我教你,好不好?” 蛛儿一听立刻兴奋地跳起来,拍手叫好:“好呀,快,你快教我。” 萧腾见蛛儿这时候欢心跳跃,如邻家的小女孩儿般稚嫩单纯,一时间怎么也不能把她和今天那个武功惊人的江湖侠女联系起来。 ……………………………… 青龙会虽然穷,可是鸡蛋、蜂蜜、黄瓜、面粉还是有的,甚至还找到了不少珍珠,虽然不是上品,敷脸却是正好。 蛛儿一见这些东西居然可以敷在脸上,一时间惊讶不已。 萧腾却盯着手里的珍珠犯愁,喃喃自语:“这珍珠怎么能弄成粉末呢?” 姜逸飞在一边儿瞧得又新奇又有些嫌烦,听到萧腾犯难,他一把抓过珍珠,双手合拢轻轻一碾压,再张开手,手心里就是一小抔珍珠粉末,把萧腾羡慕得无可无不可。 蛛儿在一边笑嘻嘻说道:“有劳了,以后你就帮我磨珍珠粉好了。” 萧腾羡慕了半天,才咂嘴道:“你们武功都如此精深,只有我是个笨蛋,什么也不会,处处拖你们后腿……” 蛛儿听了也犯难:“萧哥哥,第一,我练的内功和毒大有关系,你是不能练的。再说我这身内功只适合女子修习,你可不能练。” 姜逸飞看了萧腾一眼,问道:“你想练武?不后悔么?” 萧腾急忙摇头道:“不后悔,当然不后悔,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闯荡江湖么?我这样怎么去闯啊,随便一个小混混就能捏死我。” 看见他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姜逸飞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后悔?你自己也经历过,这个江湖可不是好玩儿的,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萧腾忙正色道:“不后悔,我绝不后悔。” 萧腾前世是骨灰级的武侠迷,小说、影视、游戏……只要是和武术有关的,他统统涉猎。这一次能穿越到真正的江湖,如果不能在这里大显身手,那可真是错失良机了。 “你要是真不后悔,我倒是可以教你功夫。” 姜逸飞沉吟了一刻说道。 “真的,真的吗,你真的会教我么?” 萧腾兴奋得大蹦大叫。但是他随即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忐忑不安地问道:“可是,你传授我功夫,是不是要经过你师傅同意啊,门派内的功夫不是不能随意外传么?” “第一,我没有门派,我的功夫是我父亲传授给我的,我想教谁就教谁;第二,我会的功夫可多着呢,随便找一些传你就好了。” 姜逸飞笑眯眯说道。 “你会的功夫很多吗?有多少?你怎么会别家的功夫?难道说你师傅很多?” 蛛儿听他一说,顿时也大感好奇,急忙问道。 “除了我爹在我刚会说话的时候逼着我背了许多武功秘籍,每天就是给我讲练武的事情,可没人教过我功夫,我没有师傅。而且,我父亲母亲早就去世了!” 姜逸飞情绪有些低落。 蛛儿忙掩口不敢再问,不禁又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安慰:“别难过,你起码还知道父母是谁,我却是大小就被父母抛弃了,是师傅抚养我长大的,你瞧我不是活得很好?” “啊……这样么?” 萧腾和姜逸飞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蛛儿容颜倾城、一身本事,出身却这么凄苦。 两人再看她的目光就满是怜惜。 蛛儿一见顿时撅着小嘴叫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可不用你们可怜我,我厉害着呢,根本不用别人来疼惜,再说我师傅对我可好了,就像亲生的娘亲一样呢!” 话虽这么说,可蛛儿的眼眶还是有些发红。她急忙低下头去调弄手心儿里的珍珠粉,不想叫人看透了她的心事。 萧腾见气氛有点儿哀伤,急忙岔开话题:“姜大哥,你不是答应教我功夫么?那我学那种功夫好呢?” 姜逸飞无意透漏了自己的身世,正暗暗后悔,听萧腾又问起学功夫的事儿,他也不再提自己的事情,只是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谁家的内功好呢,我倒是偷了不少内功心法,可都没怎么仔细看,总归都是差不多的……” “偷?你偷了别人家的内功心法?还不少?” 萧腾和蛛儿立即被他的话吸引了,异口同声责问起他来。 ------------ 第五十章 偷师百家 “内功心法?你能偷到其它门派的内功心法?” 蛛儿满心疑惑:天下门派何其之多,有如满天星辰数不胜数。各门各派的内功心法都是本门派最大的秘密,就连等闲弟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学习一二,怎么偷? 萧腾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些,但他也知道各门派的内功心法是立门立派的基础,是绝不会外传的,这个姜大少爷是怎么弄到手的? “你不是吹牛吧,你究竟是怎么偷盗的?” 蛛儿兀自不相信姜逸飞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忍不住连连追问,手里的珍珠粉撒了一地都没发觉。 看见这两人满脸不相信自己的神色,姜逸飞“哼”了一声,傲然道:“我骗你们做什么,那些个小门派我就不说了,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少林派、一真派、五岳派、八卦门、无极门,就连丐帮的内功心法我都会。一会儿我传授给你们,你们就知道我是不是撒谎了。” “不可能,不可能,觉不可能!” 蛛儿失声叫道。他提到的这几个大门派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派,选徒何等严格,更何况它们的心法流传千古,心法秘籍更是被本门无数高手层层严守,千年来从未听说失窃过。 “哼,我自有办法。”姜逸飞愈发不满:“蛛儿,你别不相信。我本来还想着盗取素月宫、天涯海阁、缥缈峰的内功,只不过这几个门派中都是女弟子,心法也只适合女子修习,我不感兴趣,即便偷来也无用。早知道能结识你,当初我还不如搞来送你研习。” “呸!我才不稀罕!” 蛛儿听他越说越离谱,更加不肯相信,狠狠白了姜逸飞一眼:“你少说大话,我才不信你呢,除非你现在就把他们的心法秘籍拿出来!” 姜逸飞见蛛儿始终不肯相信他,当下傲然转头不再理会她,扭过头去问萧腾:“好兄弟,你相信我有那个本事么?” 萧腾想了想才说道:“你本事大得很,自从我遇见你,好像没有什么事儿是你办不成的。既然你说是,那肯定就是了,我相信你!” 萧腾面色诚恳,满脸都是崇拜的神色,姜逸飞这才高兴起来,未免心中得意,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不枉我对你这么好,一会儿我好好琢磨琢磨,先挑几门适合你的内功心法传授给你。” 萧腾一听喜不自胜,蛛儿在一旁仍是百般不肯相信,她“呸”了一声道:“真是两个好兄弟,一个吹牛,一个拍马屁,真是一对儿绝配!” 姜逸飞明知道蛛儿是在激他,可还是忍不住叫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不相信就算了。” 蛛儿便道:“那你叫我看看那些个门派的心法秘籍啊,再不然你就告诉我你是怎么偷的?那些个门派高手如云,你去偷人家的命根子,人家没打死你?” 姜逸飞傲然道:“他们还没那个本事呢,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蛛儿见他始终不肯说到底是怎样盗取的心法,又发现自己的珍珠粉都撒了一地,当下老大的不乐意,撅着嘴扭过头去自行生气。 萧腾心中也好奇到不行,他急忙问萧腾:“姜大少爷,也不怪蛛儿不肯相信你,只是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不如你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偷的?” 蛛儿听萧腾这么问,也顾不上再生气,急忙调转过头来,一对大眼瞧着姜逸飞眨呀眨,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完成这一惊人创举的。 姜逸飞见他们两个都满怀疑惑地望着自己,目光中大有“求求你了,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意思,一时居然有些迟疑害羞。 “喂,你肯说就说,不说就算了,反正这是你的秘密。好好的你怎么害羞了?难道你盗取内功的法子不堪入耳么?” 蛛儿见了他这表情,忍不住抱怨。她心痒难耐,偏偏姜逸飞又这么粘缠,东拉西扯半天始终不肯说实话,她心里老大不耐烦。 “哎,有什么不堪入耳的,难道我还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成?你们想知道我告诉你们就是了!” 姜逸飞再三被质疑,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 “什么法子?快说!” “就是,大哥,你倒是说吧,吊得人好难受。” 两人齐声催促。 “简单得很!”姜逸飞得意道:“能偷的就偷,偷不到的就拜师偷学呗!” “什么?” “真的?” “拜师学艺?你加入了多少门派?” “不多,不多,也就是十来家吧。那些个小门派的内功心法好偷,大门派可偷不到,我索性就拜入山门偷偷学艺。” 姜逸飞洋洋自得。 “啊……” “真的吗……” 两人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姜逸飞这话听起来倒是可行,但仔细想想破绽又和其多。 第一,江湖大派收徒何等严格,非天赋惊人者不收; 第二,即便是被收入门中,也不一定能学到本门的内功心法。各门各派为了防止姜逸飞这样的偷师者盗取功法,对门中弟子的摸查极其严格,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排查个一清二楚。在许多大门派中,入门数十年依旧未曾修习内功的比比皆是; 第三,即便是取得门中高层信任,得以传授内功,那定然是门中被重点关注的弟子,又怎么可能随意离开门派在江湖中逍遥? 要知道江湖数千年间,不知出现过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其中也有人想过要师从百家,能够取长补短,成为江湖中的传奇。 但是这些人最终无不是被众多门派万里追杀,喋血江湖,再没有一个能逃脱的。 蛛儿分析得头头是道,就连萧腾听了也迷糊起来,两眼巴巴望着姜逸飞,很想知道他是如何想出妙计成功瞒天过海,能在江湖中逍遥却无人过问。 姜逸飞笑嘻嘻摇头道:“你们太笨了。这江湖之中只有你想不到的,哪儿还有做不到的事情?” 蛛儿只是摇头不肯相信,姜逸飞便道:“第一,本少爷本来就天赋极高,自然会被那些个大门派看中;第二,那些个大门大派虽然管理严格,但人数众多,其中总会是良莠不齐,这就大有文章可做,只要你能拿出等价的东西交换,偷学心法又有什么难的?第三,我那时候还很小呢,谁会相信我能学到他们最精深的功夫?我还不是想走就走,谁有那闲功夫管我?” ------------ 第五十一章 传功 姜逸飞小小年纪,居然偷师百家! 这太叫人不可思议,但听他一番解释下来,似乎也有可能行得通。 “好吧……你说怎么样就是怎样吧……我相信你就是了……” 蛛儿虽然疑虑重重,但也不敢肯定这就是假的。 “哼,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我这就挑拣几门内功传授给萧腾,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逸飞恨声说道。 萧腾听了最是高兴,管它是真是假,反正最后得益的是他。 “快,那你快好好想想,谁家的内功适合我。” 他兴奋地大叫,穿越过来好几天了,他终于能学功夫了,而且还是出自名门正派的正宗内功,他怎么可能不兴奋? “好……你先别吵我,叫我好好想想,这事儿可是一点儿不能马虎,要是学错了内功可就麻烦了!” 姜逸飞摆摆手仔细走到一边去低头冥思苦想,蛛儿这里急忙招呼萧腾:“喂,萧哥哥,你先过来教我做面膜好不好?内功的事情不着急,大不了我以后求师傅帮你弄个好的……” “嗯……也好,还是先看看姜大少爷怎么说吧。” 萧腾笑嘻嘻走到蛛儿身边,帮他开始调制面膜。 这东西容易得很,可是比练武简单过千万倍。他虽然没弄过,但从小就看见他老妈和姐姐弄这些东西敷脸。天天晚上两人都是一脸惨白,很是惊悚。 一想起家人,萧腾忍不住心里难过:这一次穿越,还不知能不能再回去呢,家里的父母和姐姐也不知怎样了…… 他低头想着自己的事情,手里忙着磕鸡蛋取蛋清,倒蜂蜜,加面粉和珍珠粉。 蛛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萧腾,见到他一脸的郑重其事,蛛儿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还以为调制面膜和她调制毒药一样艰难,不能有丝毫差错。 她不由得也郑重起来,细细盯着萧腾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几滴蜂蜜、几粒面粉都牢牢记在心里。 她要是知道萧腾不过是率性而为,估计立刻就会拍手召唤一堆毒虫来咬死他。 “好了,你试试吧。”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萧腾就调好了一大碗白乎乎的面膜,推给蛛儿。 “这个……就好了?怎么用啊?” 蛛儿满心欢喜,声音都有点儿发颤。 “抹在脸上,千万不能说话,绷着脸不能动,等它干透了就好了……” 萧腾也不是很懂,但大致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哦……好……我试试?” 蛛儿迟疑着,伸出小手蘸了一点儿,想往脸上抹,却又不敢,目光又是期待又是紧张,一副小女儿家的可爱相。 萧腾看得好笑,忙安慰她道:“没事儿,你试试看,里面又没有毒,怕什么?” “那好……我就试试……” 蛛儿横下心,一咬牙就在脸上抹了一点点。 “嗯……滑滑的,凉凉的……” 蛛儿亲身试过,这才稍微有些放心,又伸手去碗里抓了些,细细往脸上抹。 “女人呵……管她是多大年纪,性情都是一样的,爱惜容貌胜过性命。” 看着眼前战战兢兢敷面膜的蛛儿,谁敢相信她是个身手惊人,统领毒虫无数,瞪眼就喊打喊杀的“女魔头”? 蛛儿这里细细敷脸,那边儿姜逸飞又招手: “萧腾,快,你快过来,我想好该教你什么功夫了。” “真的?真的?真的?” 萧腾喜不自胜,再也顾不上看蛛儿抹脸,一转身就跑了过去:“姜大哥,你准备教我什么功夫?” “我先传授你一套内功、一套步法,怎么样?” “好,不论什么都好。” 萧腾激动得热泪盈眶,和方才蛛儿刚见到面膜的表情差不多。 “没出息,才学这么点儿功夫,至于那么高兴?我会的可多着呢,不过其它的都有些过于深奥,等你先打好了底子我再教你。” 姜逸飞笑着说道。 “好,好,都听你的,我一定用心修习……” 萧腾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可是他崛起江湖的第一步啊! “好,你听好了,我要传授你的心法叫'洗髓经',这门内功博采众多内功所长,也不知道是哪一位高人所创。我在少林寺藏经阁见过它,仔细研读了很久。这门内功初看平淡无奇,但越看越觉得它博大精深,包含万物。但它唯一的缺陷就是进境极缓慢极缓慢,所以那帮秃驴都不重视,倒是容我细细看了许久……” “洗髓经?居然是洗髓经?我的神啊,老天爷,这小子居然看过洗髓经?我的天啊,你快点儿学!你运气可真是逆天!” 姜逸飞才提起洗髓经,沉默许久的导航系统突然疯了一样叫起来,连它的电子音都颤得厉害,震得萧腾两耳嗡嗡作响。 “怎么,这门内功很厉害?” 萧腾急忙问道。 “废话,我还以为它失传了呢,没想到居然还在。既然人家肯教你,你快点儿答应下来,等我再细细指点你。你小子运气还真好,怪不得你会穿越呢……” 导航突然唠唠叨叨说个没完,萧腾耳朵里里都是他电子音的嘈杂声,脑子里一片混乱,吵得他脑仁儿疼。 姜逸飞见他傻呆呆站着不动,还以为他心里不满意,急忙解释:“我和你说,虽然这洗髓经见效奇慢无比,或许也可能练一辈子都没什么效果,但它的确是极高明的内功,我阅功无数,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你相信我就对了,我绝不骗你!” 姜逸飞连说了几遍,萧腾这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睛问道:“啊,你说什么?我刚才一时走神儿了,没听大明白……” 姜逸飞叹了一口气,拉着萧腾解释:“我和你说,你练这洗髓经再适合不过了,虽然见效慢点儿,但绝对没有后顾之忧……” 他话才开口,蛛儿也跑过来要听。只是她涂了一脸的面膜,小脸儿一片雪白,吓了姜逸飞一跳。 他眼神古怪地盯着蛛儿的脸,尤其此刻正是大晚上,烛光摇曳,她看起来真好像鬼一样:除了黑黝黝两个眼珠儿在转动,整张脸绷得紧紧的,嘴唇血红。 “我的妈呀……你搞什么鬼?吓死个人了!” 姜逸飞惊叫连连,蛛儿却牢记萧腾的交待,敷了面膜以后,小脸儿上的肌肉绷得发酸,动也不敢动,急得她抬掌就打。 ------------ 第五十二章 洗髓经(上) “这本洗髓经,就放在少林寺藏经阁极偏僻的角落里。我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书皮上蒙着厚厚一层灰,看来许多年都没人碰过,就连打扫藏经阁的和尚都懒得打扫它了。” 姜逸飞说道。 “什么,你还去当过和尚?你怎么还能进的去藏经阁?” 蛛儿满脸惊讶,惊骇叫道。只可惜她脸上厚厚地涂了一层面膜,说话的时候只能动动小嘴。脸蛋儿依然绷得紧紧的,完全看不见他面孔上的表情。她这副样子既奇怪又好笑。 “是啊,姜哥,你还真有法子,连少林寺藏经阁都能进去。” 姜逸飞一开口,顿时引起两人惊叹阵阵。要知道少林寺几千年来一直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武林老大的地位不可撼动。姜大少爷居然能混进少林去偷师,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咳咳……这不是重点,你们两个别打岔,我要说的是洗髓经,你们好好听着。” 姜逸飞语调听起来有些怪异,呵斥两人。 “不,少林寺有洗髓经有什么奇怪?你就是说少林寺藏经阁有全天下的内功心法也没什么奇怪。可是,你到底是怎么混进藏经阁的?这件事情不说清楚,别的我也不敢信了。” 蛛儿僵硬着一张小脸,抬起面孔,直追问道。 姜逸飞瞟了一眼她惨白兮兮的小脸,突然感觉有点儿慎得慌。 “是啊,姜哥,你就把这事儿也一并讲给我们听听,好不好?” 萧腾也央求。 “嗯……其实这也没什么……那个……那个……”姜逸飞略迟疑了一下,便开口说道:“也没什么好隐瞒你们两个的……嗯……我小时候……小时候……当过一阵子和尚……就在藏经阁打扫……” “啊……原来如此!” 两人齐声赞叹,真不知道姜逸飞用了多高明的法子,居然能混进少林寺藏经阁中去做撒扫,这事情可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看见两人眼神中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浓重的好奇之色,姜逸飞索性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我在少林寺当和尚的时候还小呢,也就七岁多、八岁不到吧。我自己剃光了脑袋,还在头上烫了几个疤,天天在少林寺附近的镇上转悠。后来和负责采买的大和尚混熟了,他见我一心向佛,便把我领进了少林寺。再后来,我又和藏经阁的和尚混熟了,他们见我傻乎乎的,就叫我去打扫。不过那些个最贵重的经书和内功心法我可是见不着,不过就是打扫一些个最普通常见的经书,那本洗髓经就和那些个经书一起堆在角落里。” 蛛儿和萧腾听得出神。姜逸飞说得简单,可谁知道这背后他付出多少的心机和艰辛这才达成了目的? 况且,那个时候他才七八岁啊,这心机胆识真是叫人敬佩! 两人从心底里佩服,目光中不由就流露出赞叹惊佩的神色来,倒是把姜逸飞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好了,你们两个不许再打岔了,我要讲的是洗髓经。” 姜逸飞脸颊略略有些发红,像个害羞的小孩子。 “好,好,你讲。” 两人坐在一旁,双手托腮,聚精会神。 “这洗髓经,很是古老,也不知道扔在角落里有多少年了。书页陈旧得很,一碰就要碎,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姜逸飞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也没在意,反正那时候我刚刚去了藏经阁打扫,贵重的经书我都见不到。我因为好奇打开看了几眼,第一次只看了几行字就扔到一边儿去了。那心法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太普通了,还不如那些个小门小户的内功心法好看呢。” “咦,你才七八岁,看过很多内功心法么?” 蛛儿插嘴问道。 “嗯,看过一些。有许多是我爹小时候逼着我背诵的,有的是我自己去偷的……” 姜逸飞回答。 “啧啧啧……真了不起!” 蛛儿咂嘴赞叹,表情依旧很僵硬,很古怪。 “怎么,你咂嘴做什么?” 姜逸飞瞪眼。 “没什么,就是真的赞叹你,才七八岁就能偷心法。” 蛛儿咕哝着说道:“你快说洗髓经的事情,别的一会儿再说。” “好。” 姜逸飞接着说道:“我看了几眼就把洗髓经扔到在一边儿去了。还和藏经阁的老和尚打听过。他们也不知道那本内功心法堆在那里多久。反正是很多年没人碰过,要不是藏经阁的书籍绝对不允许损毁抛弃,他们都打算拿它去烧火了。” “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人修习过这本心法?” 蛛儿奇怪道。 “有啊,当然有了。”姜逸飞忙说道:“我也打听过了,那老和尚说,数百年间只有十几个人修习过这门心法,但他们终其一生也没有修成。” “没有修成是什么意思?” 蛛儿急忙问道。 “据说,这十几位老和尚辛苦不辍地修习了一辈子,但始终没有修炼出什么高深的内功来,一生都在寺内敲钟念佛度过。” 姜逸飞叹息道。 “那就是说,这门功法根本屁用没有了,那你为什么还要传授给萧腾?” 蛛儿气不过,使劲儿瞪着眼睛叫道,一块硬结的面膜随即掉下来,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皮肤。 姜逸飞冷不防吓了一跳,叫道:“蛛儿,你搞什么鬼,简直吓死人!” 萧腾也笑个不停,忙嘱咐道:“差不多了,都干透了,可以揭下来了。” 蛛儿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她听萧腾这么一说,这才小心把脸上宛如面具一般的“面膜”取了下来。 姜逸飞看得直皱眉头,但是当最后一小块干硬的面膜也掉落后,他眼前一亮,惊艳得说不出话来了。 蛛儿本来就生得极美,再经过这么一番保养,她小脸儿上的肌肤润泽异常,莹莹生辉,看起来真好像天上的精灵仙子一般。 蛛儿也摸到自己皮肤光滑柔嫩异常,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小面铜镜,对着烛光看个不停。 “真的好美呢!” 姜逸飞禁不住赞叹。 “呸,你少哄我,你就是个小骗子,我才不相信你呢!” 蛛儿话虽这么说,但是手执着铜镜东照西照,舍不得放开,一身喜气洋洋,简直比她得了什么绝世的功法还欢喜。 “你别光看我……”蛛儿含笑瞪了姜逸飞一眼:“你快点儿接着说,那十几位少林高僧,修习了洗髓经,后来怎么样了?” ------------ 第五十三章 洗髓经(下) “你快说说,那十几位练过洗髓经的高僧怎么样了?” 蛛儿一边照镜子一边催促,满脸喜气吟吟。 “哦……”姜逸飞忍不住又惊艳地瞥了蛛儿一眼,这才接着说道:“据说,那十几个老和尚苦修洗髓经,但从来没有和人争斗过,一生都在少林寺里吃斋念佛。但他们个个都是高寿,最少都活了百岁,其中活得最久的一直活到一百四十多岁才圆寂,而且死后肉身不腐,一直到现在都宛若生人。” “啊……真的么?” 蛛儿惊讶道。 “是,我都偷偷去看过,也亲自摸过。”姜逸飞回答:“那位肉身不腐的高僧是慧轮大师,真身就在少林寺后山的一处石洞中。我偷偷去摸了摸,肌肤还有弹性呢,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啊……你好恶心!”蛛儿惊叫了一声,但随即又赞叹不已,道:“真的?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洗髓经还真是有些个效用的。那为什么许多年来少林寺那帮和尚不修炼呢?” 萧腾也是满脸疑惑,方才导航系统一阵发疯一样鸣叫,他就知道这本洗髓经绝对是宝贝,少林寺中诸高僧个个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难道竟然就没有一个识货的么? “哎……这洗髓经虽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可毕竟耗时太久。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又肯耗费一生的精力,只求个死后不腐?那不是脑子有毛病?再说少林寺里威力奇大的功夫太多了,随便练好一门就能在武林称雄,江湖扬名。这些和尚嘴里说的什么四大皆空,其实谁真的空了?哪个不想在江湖上争个长短?你们说说看,江湖中什么事情没有少林寺的和尚参和?” 蛛儿仔细想了想,可也是这么一回事儿。江湖中只要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一定有和尚的身影。他们打着安定江湖的旗号,举着四大皆空的幌子,实则四处称雄,早就成了江湖公认的第一大门派,威风了上千年。 “你说得还真是,不过你怎么又发现这心法厉害呢?还专门背了下来?” 蛛儿好奇道。 “我亲眼见到慧轮大师死而不腐,心里就想这洗髓经肯定是有用处的。那天晚上从少林寺后山回来,我就再次打开了洗髓经,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姜逸飞回答道。 “怎么,你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蛛儿急忙追问。 “没有,洗髓经里说的大都是最浅显易懂的道理,而且它吐纳修行的法子也极为普通,丝毫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姜逸飞摇头道:“我不死心,后来又仔细研读了许多遍,这才发现洗髓经越看越能感悟出许多高深的道理来,这才知道它的不寻常。更重要的是,我在洗髓经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处印记,这才敢肯定它绝不寻常,只是世人愚钝,练而不得其法罢了。” “印记?什么印记?” 蛛儿满心都是好奇,手里的铜镜也撂在一旁,瞪着大眼,急切地追问。 “那是一枚红色的印记,年深日久,不知道多少年过去,磨损得很厉害,已经非常模糊了,不一遍遍仔细看,根本就认不出来。” 姜逸飞低声说道:“那枚印记是一个古字,今天可能已经没有人认识了。” 说着,姜逸飞就用手指在桌子上弯弯曲曲写了一个似乎是文字的东西,果然繁复异常。 蛛儿和萧腾仔细看了半天,只觉得它又像是个字,又像是一副画儿,古朴深奥。 “你们可认识这是一个什么字?” 姜逸飞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认得,我们怎么可能认得?” 两人齐齐摇头。 “这是一个“神”字,是神殿的标记。” 姜逸飞的声音压得更低,慎重异常。 “什么?你说什么?你可看仔细了?” 蛛儿脸色大变,不由得惊呼出声,但随即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向身周看了一遍,似乎害怕被人偷听了去。 “什么啊,什么意思,你们怎么了?” 萧腾一头雾水,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不过他被两人的紧张慎重感染,也回头望了望窗外。 窗外夜色深沉,只有一阵阵凉风吹过,吹得墨绿色的树叶哗啦啦作响。 “是,我敢肯定一定就是这个字,我曾经见过神殿的标记,一定不会错。” 姜逸飞面色更加郑重。 “天啊……真的啊……” 蛛儿再次惊呼出声,两只漂亮的大眼睛闪闪发光。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萧腾急切问道。他们两人的反应叫他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只感觉这本洗髓经好像牵连极大,极有来头。 姜逸飞起身把屋子里的窗户全部打开,探出身子仔细听了半天动静,确定窗外没有人偷听,这才坐了回来低声说道:“既然有神殿的标记,那么这本洗髓经很可能出自神殿,绝对不是一般的内功心法!” “神殿?” 萧腾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天啊,自己到底是来了一个什么世界,难道不是古武江湖,而是修仙大陆? 他一时间有些头昏,眼前发黑。 “难道……难道……这个世界还有神仙么?” 萧腾气都喘不上来了,他艰难地询问道。 “没有神仙,哪里来的神仙?”蛛儿凑近萧腾,小声解释道:“这所谓的神殿,是白道第一大教,于魔教抗衡成百上千年,因此江湖中人士都称它神殿。” “哦……这样啊。” 萧腾长长出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不得不去修仙呢。 “神殿中高手如云,功夫极其高明,即便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也难以望其项背。它一直存在于虚无缥缈中,每当江湖人以为它只是个传说的时候,神殿中的高手便会惊鸿一现,与魔教高手惊天一战,然后又销声匿迹。数百年来,江湖中人无不想一探神殿的究竟,可寻遍了天下也难觅其踪。倒是魔教一直存在于江湖,只是魔教中的人物为神殿震慑,始终不敢太过嚣张,上千年来一直低调行事。” 蛛儿声音极低,娓娓道来。 “啊……魔教?还有魔教么?” 萧腾惊讶万分,看来这个江湖还真是精彩啊,什么都不缺。 “当然有魔教了,魔教一直就存在于江湖,它势力极大,自成一统。因为对神殿忌惮,魔教中人很少在江湖中走动,武林中各大门派对魔教人物也知之甚少,但是它能和神殿抗衡上千年而不衰,想来教中也多是罕见罕闻的高手了。” 蛛儿细细向萧腾解释,姜逸飞坐在旁边一声不吭,乌黑的眸子里异光闪动。 ------------ 第五十四章 同处一岛 萧腾倍受震撼,他没料到这个江湖竟然如此复杂,除了无数江湖门派之外,还有神殿和魔教对峙而立,争斗了千年。 “那么神殿和魔教都在什么地方?” 萧腾好奇地问道。 “魔教一直占据了半壁江山,从乌央河往南,一直到南海,都是魔教的地域,江湖中其余无数门派都在乌央河以北。近千年来魔教中人和武林各大门派泾渭分明,来往极少。因此对魔教都不甚了解。” 蛛儿说道。 “神殿呢,又在什么地方?” “神殿在什么地方,天下无人知晓。武林中人只知道魔教之所以不敢越过乌央河,就是因为神殿的存在。” 姜逸飞接口说道。 “就没有一个人知道神殿在哪里么?” 萧腾奇怪问道,这么牛的一个大教,居然会没有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没有,武林中没有人知道神殿究竟在哪里。” 姜逸飞摇头道:“武林中人只知道神殿中都是神阶高手,武功出神入化,已经接近于神了,因此众人才称呼它为神殿。” “其实,江湖中有许多人一直在暗中寻找神殿,妄图修习神殿的高深武功,可以说是痴心妄想了。” 蛛儿也接着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么这本洗髓经若是真的来自于神殿,那它不是极高明的内功心法?” 萧腾惊喜道。 “我只能肯定这心法出自神殿,但是它到底高明不高明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姜逸飞摇头道。 “这怎么说?” 萧腾诧异问道。 “第一,数百年来也有少林寺高僧修习过它,可也没见他们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第二,神殿虽然存在,可是谁又见过神殿的高手?谁又敢说神殿中全都是神阶高手?第三,或许这本心法不过是神殿入门的普通心法罢了,也或者是武林中人心思不纯,资质鲁钝,无法修炼。” 姜逸飞细细分析道,蛛儿也连连点头称是。 “可是这门心法也有它了不起的地方。” 萧腾一转话头说道:“我仔细研读过许多遍,一字一句都背下来了。一边研读,一边和我会的许多内功心法比较,发现这本洗髓经几乎涵盖了所有内功心法的精髓,而且修习它进境虽然缓慢,但绝对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这样说来,它还真是了不起!”蛛儿突然插嘴道:“我师傅曾经说过,练武乃是逆天行事,最怕的就是走火入魔。而且她老人家还说天下没有哪一门内功是安全无虞的,修炼不当都会走火入魔。” “所以我更敢肯定,洗髓经必定是出自于神殿。恐怕它当真很了不起也说不定,我资质愚钝,也没有修炼出什么惊天的内力来,不如咱们一起再来研究研究?” 姜逸飞突然问蛛儿。 “啊……真的吗?你肯传授给我?” 蛛儿惊喜叫道。 “不是传授,是一起研习。” 姜逸飞纠正道。 “好啊,好啊,你要是肯,我当然愿意!” 蛛儿惊喜叫道。 “天地之初鸿蒙之始……” 姜逸飞当即便背出了第一句,蛛儿急忙贴了过来细心倾听,萧腾也傻愣愣坐在旁边,一时也听不太懂两人在说些什么。 “别急,我一会儿一句一句解释给你听。” 姜逸飞扭头看了一眼萧腾,微笑着抚慰他。 萧腾只好点了点头。 自打这一天开始,姜逸飞和蛛儿便不分昼夜一起研习洗髓经,一边又一字一句传授给萧腾。 萧腾是个大菜鸟,什么都不懂,两人不厌其烦,从最基础的穴道、静脉开始教起,又逼着他把洗髓经背得滚瓜烂熟,这才逐字逐句开始教他如何运气,如何呼吸吐纳,如何气存丹田,又如何调转内力…… 这么一路教下来,竟然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期间蛛儿忍不住也教了他不少运气的诀窍,可以说萧腾是在两位高手的指导下练功。 他╱她两人每天除了教萧腾,就是坐在一起讨论洗髓经,有时两人意见统一,不由得相视一笑,有时两人意见相悖,争得面红耳赤。 蛛儿是个暴脾气,拍着桌子就和姜逸飞大打出手。 时间一长,两人对洗髓经没参透,但各自的功夫却也长进了不少。 特别是他╱她们两个都见识广博,有时又忍不住把别派的内功拿出来参详修习。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这么一来,两人更是进步神速。 两人每日都能感觉到武功精进,也就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任凭日子如同流水一般过去,谁也不提离开天心岛的事情。 青龙会诸多教众哪儿敢说什么,把他们三个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每天好吃好喝招待着,三人就更过得惬意了。 这一天晚上,萧腾学罢了自己的东西,眼见蛛儿和姜逸飞又意见不一争闹起来。 蛛儿一把掀翻了桌子,抖出珠索就要开打。 姜逸飞毫不示弱,扯出软剑应战。 两人乒乒乓乓又打了起来。 萧腾站在一边儿碍事儿,只得苦笑几声,自行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修习洗髓经。 他刚刚按着姜逸飞教的法子,把体内可怜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内力运转了一个大周天,导航系统却突然出声:“错了,都错了,全部都错了!照你这练法,就是练到死也没什么用!” 自从两三个月前导航系统告诉他洗髓经了不得,它已经很久没有过动静了。 萧腾最近日夜忙着练功,也就忘记了它,谁知道它大晚上突然发起疯来,吓了萧腾一跳。 “我勒个去……有病吧你,大晚上这么鬼叫,吓得我差点儿走火入魔!” “嘻嘻嘻,宿主大人,我不过是提醒你。况且练洗髓经怎么会走火入魔呢,您放心好了。” “那我也经不起你这么吓唬啊,还有,这些日子你死哪儿去了?今天晚上钻出来想干什么?” “大人,我看您这些日子勤修苦练,而且您那两位小师傅教得也都没什么问题,我怕打搅您练功,所以一直没出声。” “那你现在突然蹦出来做什么?想吓死我么?” “怎么可能,我是看宿主大人在错路上越走越远,这才好心提醒一下。” “错了?哪儿错了?” “从根本上就错了,这洗髓经这么练,就是练一百年也没什么用处!” ------------ 第五十五章 灌气入体 “错了,错了,都错了,你这么练功,就是再练一百年也没什么用处。” 导航系统突然纠正萧腾。 “怎么错了?” 萧腾惊愕问道。 “你们就没有看懂洗髓经!” 导航系统叫道。 “怎么可能?姜逸飞和蛛儿都是少年高手,见识广博,怎么可能看不懂?” 萧腾不相信导航系统的话。 “正因为他们是高手,自幼勤修内功,体内功力深厚,这辈子都不可能修习洗髓经了。你却什么也不会,体内空空如也,正是修炼的好材料。” 导航系统解释道。 “这又怎么说?” 萧腾一头雾水。他一个菜鸟能修炼洗髓经,姜逸飞和蛛儿是高手却不能修炼?这什么狗屁歪理。 “哎……”东航系统突然叹息了一声,它的电子音非要学人的感情,听起来十分滑稽古怪。 “你别装模作样,快点儿说吧!” 萧腾催促道。 “宿主大人,我前些日子听蛛儿姑娘说起过,练武乃是逆天行事。这句话就大错特错了。练功乃是和天地沟通,阴阳调和,于万事万物、甚至是宇宙融为一体,怎么能说是逆天行事?说是顺天行事还差不多。” “嗯?是这样么?” 萧腾隐隐感觉导航这句话说道很有道理,他眼前隐隐约约似乎能窥见一个全新的世界,欢喜得他心砰砰直跳,急忙催促道:“你快说重点,别和我啰嗦。” “好,宿主大人,您的两个小师傅置天地大道不顾,光知道勤修体内的那点儿功力,可不是太蠢,太浪费了么?” “不是啊,他╱她们也是要呼吸吐纳,吸取天地精华啊。” 萧腾疑惑道。 “他╱她们那叫交换,不叫吸取。”系统纠正道:“况且,要吸取天地间的精华说起来容易,其实极艰难,一万个高手中也不一定能有一个真正吸取天地精华。” “那我不是更不行?” 萧腾皱眉问道。 “有我在,还有什么不可能?” 导航系统洋洋自得。 “你能帮我?” “当然,要不然我还叫什么导航系统?你以为我就是给你指引个路线这么简单?” 导航系统的电子音里满是自傲。 “你除了指路,还真没见过你会其它的。” 萧腾嘲讽道。 “哼,那是因为你还没有修习洗髓经。如今可完全不一样了。这部洗髓经就是引导天地间的真气入体,洗髓淬体的无上宝经。你运气逆天,得到了这门心法,我自然就能指导你修炼了。” “真的么?” 萧腾心里激动万分,难道他真的有希望学到绝世武功,笑傲江湖么? 他兴奋异常,隐约又有点儿害怕。害怕导航系统胡吹大气,把他刚刚萌芽的希望破灭掉。 “修行洗髓经最艰难的就是第一步,灌气入体。也就是引导天地间真气入体,洗髓淬体。但是有我在,这第一步再容易不过,不过以后能有多大成就可全靠你自己了。” “好啊,那你快帮我灌气入体。” 萧腾再也等不及,一个劲儿催促,生怕这不过是一场美梦而已。 “好的,宿主大人。不过这灌气入体有点儿疼,你千万要忍住。” 导航系统出言提醒。 “没关系,为了练成神功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疼。快点,别磨叽!” 萧腾连声催促。 “好,您准备好了么?我要引真气入体了。” 导航系统说道。 “快,快点儿吧,我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猛然一阵极尖锐极强烈的疼痛从头顶传来,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特么的! 萧腾昏倒前大骂导航。 真特么疼,这破导航光说疼,可没说有这么疼! 萧腾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十八层地狱,把传说中地狱里的酷刑挨个儿受了个遍! 他心里清楚这是个梦,可是酷刑加体的痛楚未免也太真实了! 他的身体被撕开了,皮被剥了、肉被一刀刀割开,甚至连他的经脉都被人一条条蛮力撕断了。 一会儿他被放在火里烤、一会儿又被仍在油锅里炸、一会儿是万刃穿心、一会儿是剥皮抽筋…… 萧腾连叫都叫不出来,太痛苦了。 更可怕的是这种痛苦无休无止,一遍接着一遍循环。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要遭受这种痛楚……萧腾真是后悔为什么要活着。 到了后来,他连意识都没有了,只能更加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痛。 他甚至连绝望的感觉都来不及生出。痛楚占据了一切,无休无止…… 他感觉自己就是在地狱里,无数狰狞的恶鬼,一遍又一遍给他用刑,生生世世都是这样。 我死了吧? 这是萧腾唯一的意识…… 好疼啊…… 我死了么…… 萧腾只能不断地呻吟。 没有…… 你没有死…… 你还活着! 他不知呻吟了多少遍,终于有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回答。 声音响亮如雷,震得他耳朵里嗡嗡直响。 “啊……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萧腾费力地睁开双眼,朦胧中有两张熟悉的小脸儿看着他。 一个是姜逸飞,另一个是蛛儿。 两人面带微笑,目光中满是关切。 “你怎么搞得,怎么好好的就昏倒了?” 姜逸飞关心地问道。 “别问他了,他还难受呢,等他好了,什么不能问?” 蛛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嗔怪道。 “真是的,还真是笨蛋,练洗髓经都能走火入魔?你还真不是练武的材料啊,静脉都乱成一团了。” 姜逸飞嘴里责怪,目光中却满满的都是关怀和歉意。 “你废什么话?还不赶快帮他疗伤!” 蛛儿立即发火,冲着姜逸飞就是一顿训斥。 “好……我这不也是心急么……” 姜逸飞出奇地没有和蛛儿顶嘴,双掌贴在萧腾胸膛,潜心用力逼出内力,缓缓帮他疗伤。蛛儿站在一边儿守护。 萧腾躺在床上,梦中撕心裂肺的痛楚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的气流,好像是一只温暖的手掌,缓缓在他体内揉捏。 舒服,无法描述的舒服。 萧腾心里感激无限,泪眼朦胧。 “尼妹的,魂淡导航系统,你给我滚出来,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萧腾心里在咆哮。 “呃……我不是告诉你了,灌气入体很痛苦么。” ------------ 第五十六章 小成 修炼洗髓经最艰难的第一步,来得措不及防,萧腾经过一场炼狱般的痛楚,终于是安稳度过了。 再加上有姜逸飞和蛛儿轮流在一边用内力帮他疗伤,他恢复得就更快了。 短短几天时间,萧腾身体完全复原。更惊喜的是,他现在浑身由里到外说不出的舒服,精力充沛无比,有一种压制不住的想要大喊大叫冲动。 他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好像一头被困在铁笼子里的猛兽。 “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蛛儿看见他满面潮红,躁动不安,急忙担心地问道。 “我感觉浑身热得难受,就想出去跑一跑。” 萧腾回答,一边不住上窜下跳。 “那你就去吧……瞧着倒不像有什么事儿。” 蛛儿心里忍不住奇怪。 “能有什么事儿,他在床上躺了将近二十天,闲得呗!” 姜逸飞看了萧腾一眼,下了定论。 “那我就去跑几圈……” 萧腾体内燥热如潮水涌动,他匆匆交待了一句就冲出屋子,速度快得惊人。 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萧腾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很久没有出来,小岛季节已经悄然变幻,来的时候正是初秋,岛上风景秀美,现在却是四处一片空旷,树木萧瑟。 都到了冬天了? 萧腾心里吃惊。这一段时间他们三个人苦心钻研洗髓经,一直没有注意岛上的景色,直到今天才发现时间早已悄然流逝。 他们在岛上已经呆了三个多月! 体内的燥热稍稍退却了一阵,再次汹涌而来。萧腾也顾不上看风景,兴奋地嗷嗷直叫,拔腿就跑。 天心岛不大,可也绝对不小,环岛一周怎么也有几十里。萧腾绕着小岛足足跑了十几圈,体内的燥热才渐渐散去,慢慢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寒意。 “宿主,你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没有?我已经成功给你灌气入体了。” 导航系统突然得意洋洋地宣称。 “啊……没有啊……哪儿有真气?” 萧腾一脸迷惑,他没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异常啊。 “你再仔细感觉一下。” 系统不断催促。 “好……我再试试看……” 萧腾这些日子每天修习内功,对体内经脉熟悉异常。当下他就按照内功修行的法子,一道一道经脉检查起来。 没多长时间,萧腾就惊喜地发现,他体内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活泼泼的气体。 难道这就是真气? 萧腾惊喜交集。 这道真气极活泼极顽皮,在他体内各条经脉窜来窜去,好像一个淘气的小孩儿。 “你快试着控制住它,按着洗髓经教的法子运行一个大周天” 系统说道。 “好,我试试看!” 萧腾这一试就是一两个小时,却始终也抓不到那一道活泼异常的真气。 他就这么在寒风中站了一两个小时,不但不觉得冷,反倒是热得满头满身大汗。 蛛儿始终对他不放心,一直悄悄跟着,远远瞧了他半天,见到他这些举动,不由得又是担忧又有些害怕。 她一扭头急忙去找了姜逸飞过来看,不住声埋怨道:“你这洗髓经到底靠谱不靠谱?先是把人差点儿连废了,现在又傻呆呆站在冷风里不知搞什么鬼,是不是把脑子给练坏了?” 姜逸飞也满心奇怪,仔细看了半天,只见萧腾表情一时欢喜一时沮丧、一时又咬牙切齿,真像脑子出了毛病一样。 可再仔细一看,又见他满头大汗,汗水在寒风中居然也能蒸腾成一片白气,氤氲不散。 姜逸飞琢磨了半天才说道:“不应该啊,咱们两个不是也练了,可没什么问题。或许是他和洗髓经有机缘,领悟了经中的妙谛也说不定。” 蛛儿虽然不大相信,可她自己也想不出原因,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一味埋怨了姜逸飞半天,甚至于威胁他说,要是萧腾真的傻了,此后余生都由姜逸飞照顾,还要包赔媳妇云云。 姜逸飞啼笑皆非。 两个人都是满心疑惑,又不敢远离,一直躲在旁边看到天黑透了。突然见到萧腾大喊大叫,一蹦多高,两人都吓了一大跳,急忙施展开轻功窜了过去,一把抓住萧腾,惊问道:“萧腾,你怎么了,是不是真的练功练疯了?” 萧腾满脸狂喜,一把搂住两人,大叫道:“成了,成了,我终于成功了!” 他喜极而泣,忽又搂着两人大哭起来。 蛛儿和姜逸飞这才弄清楚状况,心里自然也是极高兴。 蛛儿生性爱洁,猛然间见到萧腾的眼泪鼻涕流了自己一身,顿时大怒,一脚把他踢在一边,申斥道:“练成就练成呗,有什么可得意的,鼻涕弄了我一身,你赔我一件新衣服。” 姜逸飞喜上加喜,笑嘻嘻劝道:“不就是一件衣服,明天咱们进城,我赔你十套最好最贵的衣服。” 蛛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去换衣服去了。 姜逸飞见她走远了,高兴得一把抱住萧腾,追问道:“快和我说说,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萧腾从狂喜中清醒过来,想起刚才自己又哭又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挠头道:“就是有一道热哄哄的气,在各道静脉里四处流转,浑身热乎乎的,全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姜逸飞听了比自己修炼有成还高兴,大笑道:“看来你和洗髓经真是有缘分,修炼内功有小成的时候就是这样。往后你每日勤修不辍,终有大成的一天,到时候咱们兄弟真的就可以并肩闯荡江湖了。” 这天晚上,三人都是高兴异常,叫青龙会的帮众准备了满满一大桌的鸡鸭鱼肉,又叫他们买了好酒来庆祝。 青龙会帮众数月未曾开张,身上哪儿有闲钱? 但这三个小祖宗开口,他们哪儿敢说半个“不”字? 反正也不知他们想出什么法子,酒菜倒是给准备好了。 三人举杯饮了头一杯,蛛儿便笑吟吟说道:“这个小岛我可是呆得腻了,正好我还有要紧事要去办呢,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是和我一起去,还是继续留在岛上当土皇帝?” 姜逸飞摇头不迭:“我早就腻了,自然是要跟着你去,正好也见识见识天下的英雄。” 萧腾内功初有小成,更是兴奋异常,恨不得立刻就能去江湖中闯荡,他自然也是举双手赞成。 蛛儿听两人这么说,心里更是高兴,举起酒杯说道:“咱们再饮了这杯,恭祝萧哥哥练功小成。不过我就只能饮这两杯,师傅说过,好女孩儿不能喝酒呢,我这已经太过了……” 当夜,三人喝得酣畅淋漓,萧腾和姜逸飞满嘴都是雄心壮志,吆喝着要在江湖扬名立万。 蛛儿放生大笑,开怀痛饮,一杯接着一杯,把师傅的话早就抛在了脑后。 ------------ 第五十七章 姜扒皮 三人痛饮至半夜,这才各自回房去休息。 萧腾喝得头重脚轻,踉踉跄跄回到房间倒头刚要睡,猛然想起自己还没练功呢。 他急忙挣扎着起来,引导体内那一道真气在经脉内游走了一圈,头脑立刻就清醒了,酒劲儿消散,浑身舒适无比。 他端坐在床上似乎能感觉到身边有许多光点,和他体内的那一小道真气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天地间的真气? 我是不是应该吸取它们进来呢? 萧腾这么一想,体内的真气突然就跳动了一下,流转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更奇怪的是,距离他身体最近的一个小光点儿居然慢慢靠近,缓缓贴近他的皮肤,最后渗入了体内,融入了体内那一道真气。 原来是这样么?体内的真气流转加快,就能吸收天地间的真气? 想到这里,他有意加快了真气流转,果真有一粒距离他更远一些的光点缓缓靠近,渗透入体内,也融入了体内的真气中。 果真是这样! 好有趣! 这不就是和玩儿“贪吃蛇”一样? 萧腾顿时来了精神,睡意全无,一遍又一遍运转真气,身边一粒又一粒光点被吸入了体内,汇聚于体内的真气。 他这一用功就忘记了时间,等到把屋子里的真气光点都吸收得一干二净,睁开眼才发现天色早就大亮了。 一夜未睡,他却依旧是神采奕奕,精神旺盛。 修炼的感觉真是好爽! “帮主饶命啊,帮主,你行行好,我只有这么一点儿银子了,您不能拿走啊……” “是啊……帮主……我家里还有八十岁老母要赡养……您好歹给我留点儿钱吧,这眼看就要过年了……” “帮主……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萧腾刚刚收功,立刻就听见外头院子里一阵嘈杂声。他急忙起身开门: 只见院子里乌泱泱聚拢了一大群人,都是青龙会的帮众,一个个哭爹喊娘,神情凄惨。 姜逸飞正举着手中长剑,一个一个挨着压榨银子。 蛛儿负手笑吟吟站在一边儿,正看得过瘾。 “这……怎么回事儿?” 萧腾惊问。 “咱们不是要走了么,这青龙会也没必要存在于江湖了。他正收买命钱呢。” 蛛儿笑嘻嘻回答。 “他们肯给么?” 萧腾疑惑道。 “五百两银子一条命,给不给自己看着办,那个不是银子不够,还差二十两,割了一只耳朵。” 蛛儿笑嘻嘻说道,她还是第一次看这种场面,开心得很。 “哦……那不给也没办法了。” 萧腾也笑嘻嘻站在蛛儿身边看热闹。反正青龙会这帮祸害没一个好东西,平日打家劫舍,残害乡里,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事儿,杀了绝对不冤枉。 “你……是不是还有?快点交出来!” 姜逸飞突然长剑指着一人喝道。 “啊……我没有了,不是说五百两银子一条命么?” 那人哆嗦着哀求道。 “你命比他们贵,一千两!快拿钱!” 姜逸飞手微微用力,长剑立刻吸入了那人胸口寸许深。 “啊……帮主饶命,我给,我给,我都给你……” 那人吓得哀嚎不停,急忙又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姜逸飞满意地接过来点了点:两千三百两,不错,滚吧,再叫我抓住你作恶,立即毙了你的狗命! 姜逸飞收好银票,一脚把那人远远踢开,继续盘剥下一个。 萧腾和蛛儿敲得新鲜有趣,这一百多帮众,姜逸飞一直忙到中午这才收完了“买命钱”。 他从怀里掏出好大一把银票,脚边还堆着不少的散碎银子。 姜逸飞满脸带笑,数了一遍,这才甩了甩手里那一大叠银票:一共十八万两,将将够买几身衣服,这青龙会什么玩意儿,这么穷么? “也许还有其它值钱的东西?” 萧腾深知姜逸飞是什么德行,连人家祖传的金刀都能偷出来当了,他还有什么干不出的? “还用你提醒?一大早就都翻遍了,把岛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搜罗过来了。” 蛛儿笑嘻嘻指了指地上一个大包袱。 “嗨,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加在一起也不过几万两上下,这次可是赔了。” 姜逸飞摇头道。 蛛儿和萧腾无语:青龙会的确是个土匪窝,可最凶残的土匪应该是姜逸飞吧? 三个人本来也没什么东西,简单收拾了一番就离开了天心岛。 小西湖里无边无际的莲叶早就败光了,湖面一片空空荡荡,寂寞寒冷得很。 瞧着被大风吹起的湖水,萧腾感慨不已,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是在这个小岛开始修炼武功,开始他的江湖路了。 依旧是蛛儿拿着竹篙在撑船。看见她纤弱的身体在风中摇摆不定,萧腾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儿来,忙问道:“蛛儿,你的金蛛呢?还有岛上的毒虫呢,都去哪里了?” 蛛儿回头一笑,从裙子底下拿出一只金盒子,晃了晃,笑着回答:“金蛛都在这里,那些个毒虫早就被我聚在一起,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姜逸飞忙插嘴道:“你睡懒觉没看见,蛛儿姑娘本事大得狠呢,那么多的毒虫,一个个乖的不得了,都拼命往火堆里钻……啧啧……真是好手段!” 蛛儿灿然一笑,收回金盒,又扭头去撑船了。 萧腾听得一阵心惊,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妥:蛛儿这么美丽可爱,怎么就和一堆毒虫混在一起? 蛛儿在岛上呆了两三个月,天天不是和姜逸飞研讨内功,要不然就是大打出手,内功修为大进,这时候撑起船来又快又稳。 小船几乎就是贴着湖面在飞一般,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就到了对岸。 三人弃舟登岸,眼见就要离去,不约而同都回头望了一眼天心岛。 这座美丽的小岛,对他们每个人都意义深刻。 再向前走就是漫漫无尽的江湖路,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等逍遥欢愉的时光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即便是再不舍,总是还要往前走的。 姜逸飞仰头长啸了一声,大叫道:“走啊,进城去买好吃的好穿的,去看热闹去!” 喊声中,三人发足狂奔,不一会儿就把小西湖和天心岛远远抛在身后了。 ------------ 第五十八章 欺人太甚 姜逸飞真是少爷脾气,而且还是特有钱人家的少爷脾气。 他出手阔绰,不过一个时辰就花费了几十万两白银,拣着全虞城最好最贵的衣服买了几十套。 另外还给蛛儿买了不少的首饰珠宝。 按说蛛儿整日在江湖厮混,成天打打杀杀,怎么用得着那么啰嗦的东西。但女人爱首饰是天性,即便不戴也要买了放在手边才心满意足。 看着手边簇新的衣服,金灿灿的首饰,蛛儿果然心满意足,不好意思地对姜逸飞说道:“叫你破费了,我心里还真有点儿过不去。这样吧,等我赚了钱就还你。” 姜逸飞豪爽地挥挥手,说道:“和我客气什么,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以后一起赚钱一起花,人生在世就要吃得好、穿得好,恣意逍遥。” 萧腾听出来玄外之意:这是要拉他们两个上贼船,一起祸害武林各大门派啊。 蛛儿却没听太懂,笑眯眯说道:“好啊,咱们一起赚钱一起花,一起在江湖逍遥。” 三人随后又去了最好的馆子,点了最好的菜,又去了最豪华的客栈,睡最好的房间。 夜里,萧腾自然又是急着练功。不过客栈里的真气光点要比天心岛少得多,他体内的真气不过流转了几十个周天就吸取得干干净净了。 萧腾斜眼瞅了瞅依然是在苦练不辍的姜逸飞,不由感慨万千:江湖中人,在人面前看着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可在人后谁敢偷懒耍滑? 功夫不及别人,输掉的就是命! 想到这些,萧腾也不敢倦怠,又苦修到后半夜,等到姜逸飞都睡下了,他才悄悄钻进被窝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蛛儿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就来敲门。 二人慢吞吞起床开了门,一见眼前的蛛儿,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她满头珠翠,衣衫华贵,美貌无双,一眼看去就像是皇宫中的公主一模一样。 “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蛛儿得意非凡,转了一周又一周,不住显摆。 “好看,当真好看!” 两人齐声赞叹,看得眼睛发直。 “嘻嘻嘻,我就知道好看!” 蛛儿这才心满意足,扭身回了房。等她再出现的时候,身上依旧是她平日的家常衣服,满头的首饰也不见了。 “哎……我只稍稍臭美一下就算了。行走江湖还是不要太过招摇的好。” 蛛儿隐约有些遗憾。 姜逸飞急忙安慰:“走,我请你去吃虞城最好的早点,包你喜欢!” 蛛儿是个典型的吃货,一听说有好吃的,立即就跳起来跟着去了,顿时把不能穿新衣、戴首饰的不开心抛到了九霄云外。 “蛛儿,你还准备去哪里?” 餐桌上,姜逸飞忍不住问道。 “我啊……我出门的时候,师傅要我到处转转,多见识见识,主要是要我去彭城。” 蛛儿说道。 “彭城?去见彭城老祖么?” 姜逸飞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 蛛儿惊讶不已。 “这有什么难猜的,彭城之所以叫彭城,不就是因为彭城老祖么,你去那里还能做什么?” 姜逸飞不以为然地回答。 “一座城,因为一个人命名,这彭城老祖一定很了不起吧?” 萧腾惊叹道。 “是啊,这彭城老祖今年九十岁了,在江湖上闯荡了一辈子,和许多名门大派的掌门都有过命的交情,在江湖中很吃得开,况且他手中一把金刀所向披靡,造诣极深。” 蛛儿知道萧腾对江湖中的人事陌生,当下就给他讲解。 萧腾听到“金刀”二字,不由得心中一动,斜眼看了看姜逸飞。 果然,这货两眼放光,低声念叨:“这老家伙的金刀很有名气,应该能值不少钱吧?” 蛛儿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横了他一眼,申斥道:“你胆子真大,连彭城老祖的兵器也敢惦记?小心他那几个儿子可都不是好惹的。” 姜逸飞笑嘻嘻道:“我有的是手段,又不会去硬抢硬夺,怕什么?” 萧腾叹了口气,蛛儿却凑近,低声问道:“什么手段?可有把握么?” 看她那模样竟然是有些动心。 姜逸飞一见立刻来了精神,笑嘻嘻道:“现在还没有,到时候见机行事。” 萧腾忍不住瞪了姜逸飞一眼:“喂,你别把蛛儿也带坏了。” 蛛儿笑嘻嘻看了萧腾一眼:“放心,他可带不坏我,我不喜欢这个老家伙,总想着能捉弄他一番。再说不过是一把兵刃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逸飞听她这么一说,急忙打听:“怎么,这老家伙惹你了不成,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蛛儿见姜逸飞问,先是脸红微微一红,随即忍不住“呸”了一声,小声骂道:“他仗势欺人,好不要脸!” 萧腾见蛛儿小脸儿涨得通红,显然是很生气,急忙问道:“到底怎么了,难道他欺负你了,你快说,我和姜大少爷帮你出气。” 蛛儿听他们两个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又是温暖又是委屈,泫然欲泣道:“他好不要脸,逼着我嫁给他孙子呢,还是做妾!” “什么?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两人一听顿时火起。在他们眼中,蛛儿容貌倾国倾城就不用说了,更难得的是她侠骨柔肠,是世间最好的姑娘。 她这样一个女孩子,就是去做皇后也绰绰有余,怎么会沦落到给人做妾?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姜逸飞当时便拍桌子叫骂道:“这老东西当真不要脸!亏他还敢有这个念头!” 萧腾却急忙低声安慰了蛛儿几句,又悄悄问她原委。 蛛儿红着眼睛委屈了半晌,这才说道:“前些时候,彭家的一位少爷来拜见我师傅,就见到了我,和我说过几句话。谁知他走后没几天就叫人来提亲,说是……说是……想纳我做妾……我……我……” 蛛儿越说越委屈,忍不住眼泪滚滚而下,看得萧腾和姜逸飞一阵心疼。 姜逸飞当即破口大骂,下至彭家少爷,上至彭城老祖的爹爹爷爷都统统问候了一遍。 萧腾却急忙安慰蛛儿:“蛛儿,你千万别难过。你不愿意他们彭家还能用强怎地?再说还有你师傅,还有我们给你做主呢。不管是谁,只要敢欺负你,我和姜大哥就和他拼命!” 蛛儿听了更是感动,眼泪汪汪说道:“可是,可是我师傅连聘礼都收下了,叫我去给那个老东西祝寿呢。” ------------ 第五十九章 难为 “什么?你师傅已经收下了聘礼?她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最宠你的么?” 萧腾一听顿时感觉不可思议,把自己的爱徒送给人做妾,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师傅不舍得不收,”蛛儿红着眼睛说道:“他们送过来的聘礼是一本“古虫经”,还有几本其它门派流传数百年的毒经,我师傅她……她……一直在找这几本毒经,当时一见之下顿时欣喜若狂,拿在手里再也不肯放不下了……” 蛛儿说着不由就落下泪来,心里很慌乱,很难过,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自从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是师傅把她捡了回来扶养长大,对她宠爱无比,还教了她一身可惊可怖的本领。在她心里,师傅比父母还要重要得多。 可是,师傅竟然会答应这门亲事,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难道说那几本书比她还重要么? 背着师傅她不知流了多少眼泪,这一次她主动要求替师傅出来办事,第一是为了散散心,第二就是无法面对师傅。 她怎么也想不通,师傅平时那么宠爱她,怎么会在这件一个女孩儿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上违背她的心意,逼着她给人做妾。 “蛛儿,你也别想太多。师傅也是被逼无奈,彭家势力太大,咱们师徒两个根本斗不过人家。反正你现在年纪还小,不如就先答应下来,以后慢慢走着再看吧。江湖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再拖上几年,谁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呢?” 师傅这样安慰她,对她还是和平日里一样的宠爱,甚至比平日对她更好。 但是蛛儿不情愿,就是虚伪与蛇她也不愿意。 她清清白白的名声为什么要这样损毁了?就算是到时候再反悔,谁知道彭家会对外散布什么谣言? 为了那几本毒经,师傅居然就不顾自己的一生的幸福。更何况,自己身体里还有…… 难道说,平时师傅对自己的宠爱都是假的?她对自己的好都是装出来的?是对自己别有所图? 蛛儿偶尔想到这些,都会被自己的念头吓一跳:不会的,怎么可能呢,师傅对自己是真心的。虽然她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师傅对她的好是真的。她不会因为几本毒经就放弃自己,不会的! 可是她明明这么做了…… 每每想到这些事情,蛛儿都心烦意乱得厉害,不敢往深处想。 可是她总是隐约感觉自己的猜测恐怕是真的…… 蛛儿委屈至极,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滴落下来,很快就打湿了桌面。 “蛛儿,你别难过,我想你师傅一定是真心对你好的,或许她也是被逼无奈……” 萧腾敏感,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蛛儿是为了什么伤心。 姜逸飞毕竟年纪小一些,心思单纯。况且他自幼就是一个人在江湖里四处闯荡,成天家和人斗智斗力,对人与人之间细腻的感情懵懵懂懂。 只见他拍着桌子,气得满脸通红,大叫道:“你这是什么狗屁师傅,她怎么能这么对你?不如我帮你去讨个公道,再不然就和她分道扬镳,你自己又不是活不好?再说,还有我们呢!” 萧腾害怕蛛儿难过,急忙瞪眼不许他胡说。 姜逸飞看见了,立刻也瞪眼道:“怎么,我说得不对么?” 三人正吵吵,猛然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便都住口不说了,蛛儿也急忙擦干了眼泪,强露出一抹笑意。 原来他们三人是在顶楼吃饭,这里登高望远,眼前风景极佳,客人又少。 刚才楼上空荡荡没有人,他们三人才能肆无忌惮地说话,此时听见有人上楼,他们也就闭口不再提蛛儿的事情。 姜逸飞低头气哼哼用筷子乱捅盘子里的食物,一碟儿昂贵的包子被他捅了个稀烂,眼看是不能再吃了。 萧腾低头喝汤,心里却在为蛛儿犯愁,食不知味。 蛛儿却扭头去看窗外的景致,一张精致的小脸儿如雨后异卉,含愁带露,美不胜收。 楼梯里脚步声越来越响,三人都没没有心思去看来的是什么人。 谁知却听见来人惊讶地“咦”了一声,随即便大声赞叹道:“好美的女娃娃!” 来人虽然是在夸蛛儿,但语气粗俗无礼,叫人听了很不舒服。 姜逸飞本来正恼火,听见有人挑衅,立刻就抬头瞪眼,恶狠狠瞅着来人。 萧腾也惊讶地扭头向楼梯口看去,蛛儿只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低头不语。 只见顺着楼梯走上来三个人,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一身的珠光宝气,手里拿的兵刃更是吸引人。 一人扛着好大一把钉耙,一人身上缠着极粗的长鞭,另一人手臂上套着巨大的金轮。 他们三人的兵刃外形粗狂巨大,本来就极吸引人。偏偏这三人骚包,兵刃上还镶嵌了不少的宝石。特别是那一弯巨大的金轮,在晨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极是诱人。 萧腾还好,只不过看了一眼,心里暗骂三人太骚气。姜逸飞双眼却立刻闪闪发光。 他是个识货的:那金轮,还有有兵器上镶嵌的宝石、甚至是他们满身穿戴的饰品,绝对都是真货。 “哈哈哈……那小子,你贼眉鼠眼看着我们做什么?难道还想打劫不成?那漂亮的小姑娘是你什么人?你们三人不如跟着我们混,咱们别的没有,钱可多的是!” 臂挽金轮的男人一见姜逸飞盯着他们的兵器和穿戴,立刻瞪眼大叫,甚至还伸手从怀了拿出厚厚一沓银票,抖得哗啦啦直响。 “我去……在大盗面前露富,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萧腾暗自腹诽,偷偷瞧了姜逸飞一眼:只见这位少爷的眸子亮得惊人,肯定是上心了。 “怎么样,你们两个小子,还有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你们跟着我们混,一定是吃香的、喝辣的,保证一辈子不愁钱花……” 金轮大汉哈哈大笑,一双贼眼色咪咪在蛛儿身上打转。 蛛儿脸色更加难看,手一拍桌子就要翻脸动手,却被姜逸飞使个眼色给稳住了。 “哼!”蛛儿狠狠瞪了姜逸飞一眼,强忍着怒火没有吭气。 姜逸飞更是乖巧得很,居然脸红了一下,低头不吭气了,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哈哈哈……”那大汉见他们三个都不吱声,又看三人年纪小,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寻常小姐少爷出来吃饭游玩,调笑了几句也就不再搭理他们了。 姜逸飞目光如电,不时偷窥人家值钱的穿戴和兵器,看来是真动了心思。 ------------ 第六十章 色胆包天 那三位巨富的江湖人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下,随即便大声吆喝训斥小二赶紧上饭。 其中一人便大声道:“老大呢,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又被哪个小娘儿缠在床上快活,下不得地?” 蛛儿听见他言语粗俗恶心,眉毛一竖又想动手。姜逸飞忙一把按住她,用手指在桌子上写道:“稍安勿躁,过后偷他个精光!” 蛛儿狠狠剜了他一眼,倒是也强忍住了满肚子的气,只是堵住耳朵不再去听他们说话。 萧腾和姜逸飞也低头假装吃饭,耳朵却高高竖起,一句不落地听他们攀谈。 这三个人也不知道是脑子不大好还是确有惊人的武艺,说话居然一点儿也不知避讳,不过寥寥数语就露了底。 原来这三个人居然是从最西边的盛京过来的。 他们虽说是武林人士,但平日却是经商,在盛京都有很大的买卖。 这一次千里迢迢赶到中原,却是为了彭家老祖的九十岁大寿。 萧腾和姜逸飞一听见他们说起彭家的人,更是留心细听。 只听他们三人言语间对彭家老祖甚是恭敬,不断说起他老人家如何仗义,如何古道热肠等等等等。 听得萧腾直皱眉头:即便是彭家老爷子对他们有恩,可也不用这样大肆宣传吧,没得叫人听了恶心。 姜逸飞听得不住冷笑,伸手又在桌子上重重写了个“偷”字。 他本来是看上三个人豪富,这才动了心,再听他们和彭家有瓜葛,更是下了决心,一定要不择手段把他们偷个精光才解气! 三人正哇啦哇啦说个不停,突然就听见楼梯口有人呵斥道:“你们三个,成天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和娘们儿一样的。这里可不是盛京,你们要小心!” 这声音突如其来,萧姜二人全部心思都放在那三人身上,冷不防吓了一大跳,忙向楼梯口看去。 只见楼梯口一位白衣男子缓步而上,白衣胜雪,相貌英俊。 那男子上了楼,眼光一扫先就把萧腾三人迅速扫视了一遍。他看见蛛儿丽色惊人,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眸子里异彩连连。 “色鬼!” 觉察出这男子目光不轨,萧腾满肚子不痛快,暗暗咒骂。 “老大,你可是来了,快坐,咱们都点好饭菜了,就等老大你来。” 挽着金轮的大汉急忙起身拉动椅子,请这白衣男子就坐。 白衣男子掏出折扇轻轻摇晃着,眼光又似有意似无意在蛛儿身上扫过,这才施施然坐了下去,“哗啦”一声收起折扇。 “老大,你怎么才来?又上了哪家媳妇儿的床?” 扛钉耙的男子抢着就问。 “哼,胡说!我是见这里风土人情和咱们盛京大不一样,这才流连忘返,你再胡说!” 那男子咬文嚼字道。 “哦……原来如此。” 扛钉耙的立即不敢再多说什么,扭头又大骂小二墨迹,不赶紧上菜,要饿死了云云。 其余两人也不敢再说什么,都盯着眼前空荡荡的桌子大骂伙计不给上菜。 白衣男子又“哗啦”一声打开折扇,不住轻摇,眼睛躲在折扇后,不住向蛛儿这边瞟。 蛛儿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伸手就掏出小小一只金丝盒子来,作势欲开。 萧腾吓了一跳,急忙伸手过去按住,使眼色示意她别冲动。 这只金盒比她装金蛛的金盒要小许多,却精美许多,谁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可怖的毒虫。 姜逸飞见状,急忙大声招呼伙计结账,一面示意蛛儿不要打草惊蛇。 蛛儿这才气哼哼站起身就往楼下冲,萧腾急忙跟上。 那男子的目光死死粘在蛛儿后背,直到蛛儿身影消失不见,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哎……好个叫人魂牵梦萦的俏佳人,真是倾国倾城,中原一带果然美女如云,非我盛京可比!” 男子摇晃着折扇不住感慨。 “色鬼,等小爷我好好收拾你一顿,叫你再也不敢起色心!” 姜逸飞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打一架才解气。 可是想到这几人豪富,特别是他们要去给彭家的老东西祝寿,身上恐怕更有价值连城的好东西。现在打草惊蛇就太过不值了。 想到这里,姜逸飞匆匆结了帐,故意装出胆小怕事的样子,贴着墙根儿悄悄溜下了楼。 那几人见了更是嘲讽连连。白衣男子却瞪眼道:“你们笑话他做什么?他不过还是个小孩子,你们这么一把年纪了,不也是没半点儿用?眼看着那个绝色的小姑娘溜走了,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废物!” 三人顿时哑口无言,使金轮的汉子脑子机灵些,急忙起身低声交待了一句,就跟着也下了楼。 他害怕姜逸飞几人走远了找不见,回去又要挨训,因此速度很快。 谁知他一下楼就看见最后结账的那个小子正慢悠悠在大街上晃悠,先下来的小姑娘和那个男孩儿却不见了。 “管它呢,三个人在一起,找见这一个,那两个也跑不掉!” 大汉欣喜,急忙偷偷跟着姜逸飞,窥探他的住所。 他哪里知道,姜逸飞是故意在等他呢。他刚一现身,姜逸飞就知道了。 他欣喜,姜逸飞更高兴! 当下姜逸飞便装作一无所知,依旧是慢悠悠在前面一路闲逛,把他引到了住处。 那大汉确定了姜逸飞三人的住处,这才欢天喜地回去报信儿了。 姜逸飞也欢然回了屋子,却看见蛛儿正冷着脸发脾气。 一见到姜逸飞回来,她身子一晃就来到近前,伸手扯住他耳朵,大声嗔怪:“你今天一直拦着我做什么?你没见那几个人是怎么羞辱我的,你还敢拦着我教训他们!蛛儿边说边用力,疼得姜逸飞大叫求饶不迭。 “蛛儿,蛛儿姑娘,你先放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呸!说个屁!你和那帮下三滥一起欺负我,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哎呦……轻点儿……疼……我跟你说,今天晚上我一定就能帮你出气,叫你狠狠收拾他们!” “真的?” “真的!” “你不骗我?” “小狗骗你!” 蛛儿这才冷哼一声松开了手,笑嘻嘻问道:“你有什么法子叫我出气?” 姜逸飞忙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蛛儿更是气得直跳:“娘的,居然敢打我的主意?看我不废了他!” ------------ 第六十一章 唯有强者才能立于江湖 他们准备设计那几个下三滥,白天就没有再出门,躲在客栈里商量。 萧腾不精通这些,也出不来什么好主意,索性又坐在一边儿练功。 两人看见他这样勤奋很是夸赞了一顿,随即便凑在一起嘀咕怎么出这口恶气。 萧腾体内真气流转,很快就发觉白天的真气更少,偌大的房间里不过星星点点飘着几粒真气颗粒。 他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给吸得精光,兀自让真气在体内流转不定。 “宿主大人,您现在感觉怎样?” 几天没吭过气的系统突然又发声。 “还好啊,只是这真气也太少了,根本就不够我吸的。” 萧腾抱怨。 “那是当然了,真气本来就极其稀有。你不知道几千年前的江湖人物都是从天地间吸取真气修炼,那个时候的高手才真叫高手!” 导航系统赞叹道。 “那后来呢,真气都被吸光了?” 萧腾疑惑道。 “也不是,真气无穷无尽哪儿能被吸光了?只是后来天体变化,这些个真气慢慢都被别的星体吸收了,只残存下一小点儿而已。那些个江湖人士后来发现修炼真气太过艰难,于是纷纷创立出修行人体自身内力的法子来,虽说威力锐减,可也比无法修炼强太多了,慢慢那些个古旧的武功秘籍就都废弃了,这本洗髓经就是那时候流传下来的。” 导航系统解释道。 “那我现在修习这功夫岂不是过时了,不知要用多久才能练成?” 萧腾懊恼不已。 “那也不是,现在天地间的真气虽说不多了,可足够你用的。只是那些个真气密集的地方如今都被些个大门大派占据了。他们虽然不再知道修炼真气这回事儿,但真气充沛的地方空气清新,气候绝佳,于修炼内功也是大有裨益。” “你的意思是,我混进大门派之中,对我修习洗髓经大有好处?” 萧腾欢喜不禁,但是猛然想到那些个名门正派高手众多,收徒又严格,立刻又有些沮丧。 导航系统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担忧,忙笑嘻嘻说道:“宿主大人,不必担心,你手里不是有弟子券么?那可都是名门大派的绝顶高手发出来的,到时候你大可拜师学艺,即便他们不真心教你本事,你就在他们那里大吸真气也够本儿了。” “啊……就是!我倒是忘记了它们。看来我还是得倚仗这些弟子券啊!” 萧腾叹息连连。自从他亲眼目睹了这些江湖中人为了弟子券六亲不认,亲人反目,朋友相残,心里不由得十分厌恶弟子券,想要去拜师学艺的念头也淡了很多。 可听导航系统这么一说,看来他还是要避不开这些江湖恩仇,那也没办法了。 “宿主加油啊,彭城还有一张弟子券,你要是把它也收入囊中就好了。那张弟子券是紫薇山的紫薇真人发出的,紫薇山可是个真气充沛的好地方,你要想内功大成,那里可是非去不可的。” “是么……我……哎……到时候再说吧……” 萧腾现在手里有两张弟子券,可都是误打误撞搞到的。他还从来没有主动去抢过,甚至是连这个念头都没动过。 一听说这张弟子券对他大有裨益,必须要去争夺,萧腾不由得愁苦万分。 “宿主大人,您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啊,江湖就是如此,即便你不争不抢,也不见得就能安稳一生。你看蛛儿,她倒是没惹别人,别人却要打她的主意呢。你若是只求安稳,不肯奋进,到时候人家欺负到你头上来,欺负蛛儿和姜逸飞,你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么?” 导航系统循循善诱,说得萧腾哑口无言。 眼前蛛儿就遇到了很大的麻烦。那个白衣色鬼对她心怀不轨;她师傅又逼着她给人做妾糟蹋…… 日后她还不知道要遭遇多少艰难险阻,难道自己就这么一直束手无策? 还有姜逸飞,这小子来历绝不寻常,又天生是个惹事儿精,到时候不知道会捅多大的篓子出来。 难道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她们被人欺凌? 不,不行!我一定要变强! 我要去抢那张弟子券,还有段青青手里的那张,我也一定要拿回来! 只有我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才能帮助朋友。 更何况蛛儿和姜逸飞对他而言,早就如同亲人一样。 “宿主大人,您这么想就对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您先好好练功,等到了彭城我再帮你导航。” 觉察出萧腾心意的变化,导航系统很是高兴,鼓励了他几句就悄无声息了。 萧腾又把那一小道真气流转了几遍,这才收功睁开眼睛。 不远的地方,姜逸飞和蛛儿正小声商议夜里除害的事情。 蛛儿对萧腾修习洗髓经始终不放心,害怕他出岔子。因此一边儿和姜逸飞商议,一边还不时看萧腾一眼。 见到萧腾睁开双眼,面部表情也没什么异常,她这才点点头,会心一笑。 萧腾明白她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暖洋洋的。 他转念又想到蛛儿眼前的困境,咬牙暗下决心,一定要去抢第四张弟子券,去紫薇山吸取真气。 不为别的,就为了蛛儿能一生开心快活,他也必须要拼一把! 恰巧姜逸飞也扭过头来,见到萧腾收功,他急忙招手:“快过来,还需要要你也帮忙呢!” “还要我帮忙么?我可是什么也不会啊……” 萧腾满脸歉意,急忙走了过去。 “说吧,我能帮你们什么?” “简单,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躺在被窝里,蒙住头,不吭气,别的什么也不用干。” 姜逸飞笑道。 “好啊,这个好简单,我能帮你们。” 他们的计划说起来很简单:守株待兔。 萧腾躺在被窝儿里装蛛儿。真正的蛛儿和姜逸飞就躲在门边和窗户外偷袭。 这计划听起来十分简单,萧腾还有些疑虑:那个白衣人一看就是偷花的惯犯,用这么简单的法子能管用么? “一定管用!”姜逸飞却是信心十足:“他们这种人我见多了,自以为是,越简单的法子越奏效!” ------------ 第六十二章 守株待兔 夜色渐深,萧腾静悄悄躺在蛛儿的被窝里,鼻端闻着被子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紧张、害羞、又些许有些风光旖旎,浮想联翩。 房间里一片漆黑,床头烛台上的几只蜡烛全部吹熄了。黑漆漆的房间里,炭盆忽闪忽灭,温暖的空气里漂浮着奇异的香气。 蛛儿不喜欢客栈里昂贵的香料,早就扔了个干干净净。她说那香气太俗气,叫人闻着恶心。 也不知道她现在用的是什么香料,香气清清淡淡,好像是青草的清新,又好像是野花的香气,却又比青草野花的香气更香甜一些。 闻着这好闻的香气,萧腾的心里更紧张了。 他悄悄把头探出被窝,望了望门口上方的墙壁:姜逸飞正趴在墙上一动不动,和一直硕大的壁虎一模一样。 他又向后墙窗户的角落里偷偷瞧了一眼,蛛儿隐身于墙角的黑暗中,一动不动,只有一对眸子闪闪发光。 他们两个一身黑衣,脸上还蒙着黑纱,和黑漆漆的房间完全融为一体,似乎就站在那里,似乎又不在。 这就是守株待兔么? 萧腾心里有些没底,无聊地翻了个身,重新把头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头长发。 还好,这个时候男女都留着长头发,不至于穿帮。 沙漏里的流沙似乎停滞了,时间变得好悠长。 远远地,偶尔有一两声细细的打更声传来,再仔细听,似乎还能听见有人在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声音同样干燥沙哑,转眼就被寒风卷走了。 这色鬼,今夜到底敢不敢来? 他要是当真敢来,那可怎么办才好? 萧腾躲在被窝里矛盾异常,不知不觉就朦胧睡了过去。 “啪” 突然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立刻把萧腾从朦胧中惊醒。他浑身汗毛直竖,心跳陡然增快。 来了!来了! 萧腾双臂不由紧紧抱住了自己胸口,但随即哑然失笑:那个色鬼又不会真的侵犯自己,这么瞎紧张个什么? 虽然心里清楚,但他还是没松开双臂。 他太紧张了,还有些害怕。 “喵……” 一声猫咪的叫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它跑过房顶的轻巧的脚步声。 “原来是只猫,死猫,吓死我了……” 萧腾刚放下心,突然就听见窗户“吱呀呀”一声轻响。 他才稍缓的心瞬间又猛烈跳动起来。 有人轻轻巧巧跳了进来,随即关上了窗户。 一股浓郁的香气随即侵入了整个房间,萧腾即便是钻在被窝里,可也能闻见这股子浪骚味儿。 有人在轻轻走近,脚步声极轻微。若不是萧腾练了洗髓经,他根本就听不到这么细微的动静。 浓烈的香气越来越近,萧腾心跳得越发快了,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明明知道他会安全无虞,可还是禁不住害怕。 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不是他,是蛛儿,那可怎么办? 倘若彭家仗着有钱有势,非要强行纳蛛儿为妾,又怎么办? 在这最紧张的关头,他突然满心里都是蛛儿的安危。 尽管他明知道蛛儿功夫高明,手段极多,可还是担心蛛儿,因为她就算是再厉害,也还是个女孩子,会被人侵犯欺负。 我一定要保护蛛儿,我只想让她一辈子都能平安快乐! 很奇怪,就在他即将被人“侵犯”的时候,他却能深刻感觉到蛛儿的无奈和绝望。 他心里生出强烈的保护欲,他要保护蛛儿。 他要去江湖中去争去抢,他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保护喜欢自己的人! 为了他喜欢的人永远不会像他此时此刻这么惊恐绝望,他一定要努力变强,他要去彭城,他要去抢弟子券…… 眼前的道路突然间清晰无比。 “美人儿……我来了……” 耳边传来极力压抑的,被情欲冲击发颤的低呼声,听起来无比恶心。 “嗯~” 萧腾捏着鼻子,装出朦朦胧胧的呻吟声,听得自己都浑身冒凉气。 “美人儿~~” 来人被这一声刺激得头脑发昏,他满脑子都是蛛儿倾国倾城的美貌,当下再也忍耐不住,一附身就要去亲萧腾的脸颊。 “色鬼,该死!” 猛然间两声暴喝,一声来自姜逸飞,一声来自蛛儿。 白衣人顿时大惊,他反应速度奇快,一点脚就要往窗户外窜。 萧腾一伸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襟,耽搁了他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蛛儿扬手就是一把毒粉,和毒粉一起袭来的是她袖中的珠索。 她蓄势已久,这一击快如闪电,力道凶猛。 白衣男子被脑海里蛛儿的美貌冲昏了头脑,满腔都是情欲,此时异变突生,他有些措手不及,好在他武功极高,堪堪躲过了珠索一击,鼻子了却嗅到了一股甜香,顿时头昏目眩。 有毒! 男子反应极快,急忙闭住了呼吸。 他不敢恋战,脚尖一用力就要窜出去,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巨痛,满身的内力顿时外泄。 后面也有埋伏! 男子又惊又怒,却也不敢回头,一提气又要往外窜。 蛛儿怎容得他逃走,一挥手撒出一张蛛网,蛛网几近透明,在一片暗色中无声无息落下,男子正好窜入蛛网中。他刚感觉到异样,已经被牢牢束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姜逸飞贴近身,伸指迅速点落,封了他几处大穴。 男子身子一麻,再也动弹不得。 “卑鄙!无耻!” 男子冷声呵斥道。 “呵呵呵……真是好笑,这几个字居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到底是谁卑鄙无耻?” 姜逸飞哑然失笑。 这个采花淫贼,居然会骂他们卑鄙无耻,真是千古奇谭! 萧腾一翻身从床上跃起,笑吟吟点着了床头的几支蜡烛,看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眼动也不动的采花大盗,伸脚狠狠踢了他一下,喝问道:“喂,你睁开眼好好看看,小爷我是不是美人儿?” 蛛儿忍俊不禁,扑哧笑了一声,姜逸飞却蹲在地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点头道:“别说,这淫贼长得还怪俊的,我先划两道看看。” 说罢,姜逸飞便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他脸庞比来比去。 那人终于忍耐不住,皱眉道:“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一刀捅死我,这样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 第六十三章 淫贼 “士可杀不可辱?我呸!你要点儿脸不要?就你还敢说自己是士?你是屎还差不多!” 姜逸飞手里握着锋利的匕首,用刀背不住在白衣男子脸上敲打。 男子紧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 “喂,你就是一个淫贼,不要装出这副英雄慷慨就义的样子给我看,听见了没有?叫人看着都恶心!” 姜逸飞皱着眉头,恶狠狠叫道,一只手就伸进了男子的怀里摸起来。 “你干什么?” 男子大惊,眼睛突然圆睁,吓了姜逸飞一跳。 “你把手拿出去,快点,你在我身上乱摸什么?” 男子一脸的惊恐,和见了鬼一样。 “我去,你真贱,瞎想什么呢?” 姜逸飞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另一只手却依旧在他怀中到处摸。 “你快把手拿出去~~” 男子顾不得脸疼,吓得浑身发颤,声音都有些发抖。 姜逸飞心里又是气又是好笑:这特么采花的淫贼,不知道毁了多少女孩子的清白,却害怕别人摸他? 这什么奇葩心态? 本来姜少爷是想着在他身上搜点儿银票,见到他反应这么大,姜逸飞顿时顽皮心大起,故意伸手在他胸前用力掐了一把。 “啊……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你想要什么?银子?武功秘籍?美女?我都能给你,你放开我……” 男子眼神更加惊恐,嘴唇都在哆嗦。 “他怎么一回事儿啊?” 蛛儿和萧腾对望了一眼,对男子的过激反应都是莫名其妙。 蛛儿是个小姑娘,自然不明白这些事情。萧腾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的,见多识广,隐约猜到了一点儿原委。 他坏水儿突冒,俯下身,笑眯眯看着男子,轻轻掐了他的脸一把,笑道:“长得不错,多大了?” 男子更加惊恐,话都说不出了,看姜逸飞和萧腾的眼神儿就像看见**色鬼一样。 “你……你们……别动手动脚的……我……什么都肯招……你们想要银子吗?我有很多很多银子……都给你们……”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姜逸飞大乐,把手从男子怀中抽了出来,顺便把他怀里的银票也掏了个精光。 姜逸飞细细点了点:五千五百两。 “呸!你个穷鬼,还想骗我么?身上才这么点儿银子,也敢说是有钱人?大爷我还真看不进眼里!” 说着,姜逸飞把银票狠狠摔在男子脸上,不屑地踢了他一脚。 “我有……我真的很有钱……都在客栈里没有带过来……还有几十万两的银票……” 男子急忙交待,一点儿也不用人逼迫。 蛛儿在一边看得震惊无比:这淫贼还真是个软蛋!本来她和姜逸飞还担心这淫贼什么都不肯交待,特意费了一下午的时间,绞尽脑汁想出许多逼供的方法,这下全用不到了,姜逸飞不过摸了他一把就全搞定了! 真是叫人泄气! 蛛儿极厌恶他色咪咪盯着自己的样子,为此生气了整整一个下午。 这时候见这淫贼这么软蛋,她感觉丝毫没有成就感,可就这么白白放过他又不解气,蛛儿一探身凑近他,伸出两根手指,闪电般戳出。 那男子措不及防,猛觉眼珠一阵剧痛,眼前一片模糊,眼泪顿时流淌成河。 “啊……” 男子立刻如同杀猪一样叫起来。 夜深人静,他的惨叫声传出去很远,很慎人。 姜逸飞急忙把男子的衣服撕下来一大块,堵住了他的嘴。 “哼!你个淫贼,今天瞪着两个贼眼珠子一直看姑奶奶做什么?姑奶奶现在就先挖了你的眼珠子出来!” 蛛儿恨声骂道,好歹是出了口气。 “别,你出手轻点儿,千万别弄瞎了他。”姜逸飞急忙阻拦道:“你看他长得眉清目秀的,咱们废了他的武功,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卖到青楼做相公也能赚笔银子。” 姜逸飞笑嘻嘻说道。 男子耳朵没有坏,听了这话吓得魂不附体,偏偏姜逸飞又拿着匕首在他手腕儿处不断比划,登时把他吓得一阵哆嗦昏了过去。 “我去……” 三人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子这么胆小。 太无趣了! 折磨这样一个胆小鬼,简直是太无聊了。 蛛儿皱着眉头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真没什么意思,我先去睡觉了,你们两个慢慢玩儿吧。” 说罢,蛛儿当真扭身就走。姜逸飞下午又给她要了一间天字号一等房,比这间还奢华许多。与其在这里和一个软蛋浪费时间,不如去享受一把。 见到蛛儿扭身走了,萧腾和姜逸飞面面相觑,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冷水!把他泼醒,咱们再吓唬吓唬他,把油水儿榨干再说!” 姜逸飞恶狠狠说道。 一盆冷水泼过去,男子睁开了眼睛,眼神中依旧满是惊恐。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鬼叫,爷我立刻废了你!” 姜逸飞威胁了几句,扯下了堵在他嘴里的破布。 “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我什么都给你们……我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我知道弟子券的下落……” 他的嘴一得自由,根本就不用人逼迫,急着就要交待事情。 “弟子券?” 萧腾立刻上了心,他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一心要争夺弟子券。因此他急忙问道:“弟子券在谁手里?你快说!” “在彭首山,就是彭家老祖手里,他手里有一张弟子券!” “真的么?你不说谎?” 姜逸飞问道。 “没有,我绝对没有说谎,我听见他和我师娘说的,他一定不会骗我师娘……” 男子急忙赌咒发誓道。 “你师娘?他不和你师傅说,和你师娘说个什么劲儿?你骗谁呢,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啊!” 姜逸飞恼怒道,拿出匕首作势又要去划他的手腕。 “不要啊……我真的没有撒谎……真的……” 男子惊声尖叫,声音极是凄厉惊恐,把萧腾和姜逸飞吓了一大跳。 “我去……你想吓死谁么?” 姜逸飞拿起破布又要去堵他的嘴。 萧腾满脸都是不屑和惊奇。他一直以为江湖中人都是不怕流血不怕掉脑袋的英雄好汉。谁知眼前这淫贼,看起来倒是仪表堂堂、风流潇洒,怎么会这么胆小,简直就是个怂包! ------------ 第六十四章 秘闻 “彭首山都这么重要的秘密,要说也是说给你师傅听,凭什么会告诉你师娘?你是不是骗我?” 姜逸飞作势又要去挑他的手筋脚筋。 淫贼吓得两眼直翻白,急忙哀求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师娘……我师娘她……和彭首山有苟且之事。他生平最爱的就是我师娘,一定不会骗她的……” 淫贼一害怕登时把门派中的大秘密都说出来了。 “啊……?” 姜逸飞和萧腾对望了一眼,说不出的震惊:彭首山,彭家老祖,马上就要过就是九十大寿了吧? 他老人家在九十高龄,居然还有这等桃色新闻?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放屁,你少拿这种小孩儿都不相信的话来哄我们!”萧腾怒斥道:“那彭家老祖都九十岁了,他就是有心也无力吧,还会去和你师娘勾搭?这话说出去,谁肯相信?” “真的,我不骗你。再说这件事儿也不是现在才有,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彭家老祖还……还……年轻……不……是老当益壮……我师娘那个时候还年轻……” 淫贼结结巴巴紧着解释,生怕两人不相信。 “年轻?你师娘那个时候多大?” 姜逸飞问道。 “四十岁……” “一个八十岁,老当益壮的彭家老祖和一个四十岁,风韵犹存的好友的媳妇儿勾搭在一起?你小子真会编故事!” 姜逸飞踢了他一脚,怒斥道。 “没有……我绝对没有撒谎。我师娘是极美的美人儿,那时候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多岁。彭家老祖内功精湛,他八十岁的时候看起来也就五十来岁,两人正当年……” 淫贼急忙解释。 “那你师傅呢?你师傅死到哪里去了?他难道就不疑心?” 萧腾也问道。 “我师傅那时候整日忙着练功,很少和我师娘在一起。再说我师傅他……他……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师娘……” 淫贼急忙解释。 “放屁!”姜逸飞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立刻反击:“你不是说你师娘是罕见的美人儿么,你师傅会不喜欢她?再说了,他要是不喜欢你师娘,娶她做什么?” “我师傅娶我师娘,是……是为了……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自从成亲后,一直就是各住各的屋子,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淫贼急忙给二人解释,把师门的丑事一一曝光。 “真的?你师傅娶了个罕见的美人儿,却让她日日独守空房,自己一心练功?你骗谁呢,小子,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就什么也不懂,由着你糊弄是不是?” 姜逸飞骂着,手里的匕首已经刺入了他的手腕儿,鲜血渗了出来,顺着手腕向下淌。 “啊……不要啊……不要废了我……求求你……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你要是不解气就一刀杀了我……” 他立刻苦苦哀求,嗓音尖锐,就好像杀猪一样难听,在寂静的黑夜中传出去很远。 “尼玛,你到底还是不是江湖中人?你到底还是个男人吗?这么胆小,你特么真丢人!” 姜逸飞恼怒之下,顺手狠狠赏了他一个耳光。 淫贼立刻压低了声音,小声哀求起来,弄得姜逸飞哭笑不得。 “说老实话,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姜逸飞不屑地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威胁道:“你要是不说实话,我立即挑断你手筋脚筋卖去青楼。”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师傅从来没有碰过师娘,后来有一日彭首山来做客,无意间遇见了我师娘,两个人很快就粘到了一起,日夜不分离……我真的不骗你,这件事情门派里很多人都知道的。” “放屁,这种事情,你师傅会不知道?” “知道啊,我师傅也知道。” “……” “你师傅知道?” “他知道的。” “那他没有杀了彭首山?” “没有……他交待我们不许去打搅……也不许外传……” 姜逸飞:“……” 萧腾:“……” …… “你师傅这么喜欢当王八?他到底搞什么鬼?你快说,不说我就废了你!” 姜逸飞又亮出匕首在淫贼面前比比划划。 “我……不能说……” 淫贼被逼得眼泪汪汪,满脸通红,看起来很可怜,萧腾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一想起白天他那副趾高气昂、故作潇洒的德性,再看看他现在这可怜样儿,萧腾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娘的……还反了你!我叫你不说!” 姜逸飞一用力,匕首刺入手腕寸许,血珠儿立刻连成了一道线,顺着手腕向下流。 谁知这次淫贼居然很有骨气,闭上眼睛一声不吭了。 无论姜逸飞怎么说他都不肯再说,只是喃喃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这样折磨人不是英雄好汉……” 说到底,这个淫贼虽想染指蛛儿但并没有得手,何况姜逸飞也没有为天下少女报仇雪恨的自觉。更何况这淫贼还是蛮配合的,又给银子又爆料大方,他还真不好意思当真废了他。 “少爷,你这么折磨他有什么意思?”萧腾突然阴阳怪气地插嘴:“你瞧他长得细皮嫩肉的,小脸儿长得又这么俊,不如你受用他几次,然后卖入青楼算了。” “……” 姜逸飞一愣,随即大怒,扭头正要骂人,不料那淫贼却立刻睁开了眼睛,悲愤道:“你们两个下三滥的淫贼……你们……” “淫贼?” 姜逸飞听了大怒,随即又忍不住想笑:到底是谁夜夜去糟蹋人家女孩儿?你这种烂人居然还敢骂别人是淫贼? 他正要反唇相讥,却撇见萧腾一个劲儿地给他递眼色,心里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一扭头,姜逸飞强忍着满身的不舒服,装出一副色咪咪的样子,伸手把他胸前的衣襟扯开了。 没想到这小子一个大男人,身上的皮肤居然晶莹剔透,和女人有得一比。 萧腾伸手在他身上胡乱一摸,夸赞道:“身上还挺白……” 这句话一说出口,本来就吓得浑身乱颤的淫贼彻底崩溃,哭嚎道:“你饶了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我统统都说……你别碰我……” 姜逸飞听了心里一阵恶心:谁特么想动你啊? 真贱! ------------ 第六十五章 我不行 一个夜夜采花的大淫贼,居然被萧腾和姜逸飞吓到崩溃,传出去这也是江湖奇闻。 看着淫贼痛哭流涕,姜逸飞顺手脱下鞋子,“啪啪啪”就打了他一顿耳光,低声喝骂道:“你给老子收声,老子平日最讨厌人哭哭啼啼,更何况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儿,你再不住口,我立刻脱你裤子!” 淫贼一听不敢再哭,可仍旧抽抽搭搭,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滴落。 姜逸飞皱着眉头呵斥道:“你委屈个屁呀!你糟蹋了人家多少小姑娘?就是把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怎么,你能糟蹋别人,别人就不能糟蹋你不成?哪儿来这种道理?我一会一定好好折磨你,为那些个小姑娘报仇!” 淫贼一听顿时满脸惨白,抽泣着求饶:“大哥,你放过我,那些小姑娘我碰都没有碰……我就是……就是吓唬吓唬她们……我真的没有糟蹋她们!” “放屁!你白天看见我妹子的时候,那一双贼眼色咪咪看着她,你以为我瞎了么?” 姜逸飞抬手狠狠就是一掌,想了想光打他没什么用,立刻又伸手去扯他裤子。 “大哥……大哥……你别动手……我发誓……我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出门就让乱刃分尸……大哥……我真的不骗你……” “放屁……放屁……我才不相信呢!” 姜逸飞撇嘴说道,手下用力,登时把他裤带扯断了。 “不要啊……我真的不骗你……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被我师傅那个畜牲给废了……我根本就不能人道……我……我不行啊……” 淫贼痛哭流涕,看起来真是蛮可怜。 “真的?你不骗我?你师傅废了你做什么?” 姜逸飞好奇问道。 “哪个男人会用这种事情骗人?我真的已经废了……我每夜去采花,就是为了蒙人耳目,怕人家知道我不是男人……其实我只是去吓唬吓唬那些小姑娘就走了,我从来没有糟蹋过一个女人……我根本就不行啊……呜呜呜……呜呜呜……” 淫贼哭得很伤心,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你师傅到底为什么要废了你?难道你和你师娘也有什么苟且之事?” 姜逸飞更加好奇,不住追问。 “我师傅不喜欢女子……他说天下女人都是一样叫人讨厌……他喜欢男子……他……废了我……说这样我就没法子再找女人了……会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淫贼哭得很凄惨,姜逸飞和萧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背直冒凉气。 还有这种师傅么? 他们两人对望了一眼,半天没吭气,那个“淫贼”不住痛苦抽泣,可怜兮兮的。 “哎……问点儿正经事儿吧,别八卦这些了。”萧腾叹口气问道:“你说的弟子券是怎么回事儿?” “淫贼”抽泣着说道:“我听见彭首山对我师娘说,那张弟子券是他花了很大精力才弄到手的,好像为了弟子券把他最要好的朋友也杀了……” “啊……是么?” 萧腾浑身发冷。看来这弟子券真是催命符,谁拿着谁倒霉,必定有血光之灾。 一想到他现在手里就有两张,萧腾不由得有些害怕: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他有多少条命也不够丢的。 “他杀了谁?” “好像是叫什么诸葛好鱼?他的名字很有意思,所以我一直记得。” “诸葛好鱼?难道是那个以钓竿为兵器,一生最爱钓鱼的诸葛好鱼?听说他一生与世无争,后来莫名其妙丢了性命,难道竟然是彭首山这老家伙干的?” 姜逸飞问道。 “应该是吧,我那时候十几岁,有一天我正在小树林里练功,彭首山和我师娘在那里幽会,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被我听见了。”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难道他的弟子券一直还在,没有去拜师学艺?” “没有,他说几个儿子、孙子为了这张弟子券兵戎相见,差点儿闹出人命来,因此他一直留在自己手里,谁也不给。那天……他……他和师娘在小树林里亲热,还说要和师娘生个小少爷出来,把弟子券给小少爷……” “……一个八十,一个四十,还想着要生孩子,还真是敢想。” 萧腾揶揄道。 “对了,那弟子券藏在什么地方,不会是在你师娘手里吧?” 姜逸飞问道。 “没有……那张弟子券,彭首山一直贴身藏着,就连夜里睡觉也不会离身,谁也拿不去。” “淫贼”说道。 “好,我们知道了。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姜逸飞瞪了他一眼问道,他现在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了。本来以为他是个淫贼,谁知他竟然是他师傅的禁脔,也挺可怜的。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瞒着你们。我连自己最可耻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 淫贼说着不由红了眼圈,看起来更是可怜。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门派的?” 姜逸飞问道。 淫贼愣了一会儿,这才犹豫道:“我叫董倾城,是,是沙城派的。” “董倾城,沙城派……” 姜逸飞低头默念了几声,突然抬头问道:“你师傅是不是叫刘苦玄,绣花针玩儿得不错,是西域五匪之首?” 董倾城忙点了点头,问道:“是,你认识我师傅?” 姜逸飞摇头道:“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起西垂有个土匪,生得一表人才,据说比女子还要貌美,暗器就是一把绣花针,我觉得奇怪,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拿绣花针做暗器,这才有点儿印象。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你师傅不仅外表不像个男子,内心也是女子,怪不得会玩儿绣花针……” 董倾城听了脸色立刻有些惨白,随即又是满脸通红,最后又是一片苍白…… “大哥,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师傅的事情除了我谁也不知道……我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装作采花大盗……要是我师傅知道我把这些事告诉外人,他一定会杀我泄愤……我死不足惜,反正我现在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可是我爹娘、弟妹都在我师傅手里攥着……我……不敢反抗……” 董倾城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姜逸飞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 第六十六章 有钱途 姜逸飞眼巴巴看着痛哭流涕的董倾城,实在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叹口气捏开他的嘴巴,飞快灌了一颗药丸进他的嘴里。 董倾城正为自己伤心,哪儿能想到姜逸飞会来这么一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药丸早就顺着喉咙滑进了肚子。 不一刻功夫,他便感觉小腹一阵巨痛,隐约似乎有什么东西强行咬破了他的内脏钻了进去。 “你……你给我喂下了什么东西?” 董倾城吓得满脸毫无血色,瞪着眼睛问道,一时间连哭泣都忘了。 “没事儿,一条小虫子,现在估计已经在你肚子里做了窝,睡大觉了,没事儿,别怕!” 姜逸飞笑嘻嘻说道。 “……” “……” 别说是董倾城,就是萧腾都很无语。好好的在人家肚子里养了一条虫子,居然还说没事儿? 董倾城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忍不住泪崩,哭嚎着问道:“为什么?我把钱也都给你,所有的秘密也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董倾城哭得极惨,萧腾听着都不忍心,姜逸飞却丝毫不动声色,笑眯眯说道:“没什么,因为我不放心,不相信你。只要你不骗我,以后乖乖听我的话,半年来我这儿拿一次解药,你肚子里面的虫子一辈子也不会有事儿的。放心吧,别再哭了,像个小娘们儿似的!” “要是没有解药呢?会怎么样?” 董倾城抽噎着问道。 “没有解药镇压的话,虫子会生下很多小虫儿,把你从里到外慢慢吃掉……” 姜逸飞一脸轻松地解释。 “……” 董倾城双眼儿一翻,终于昏了过去。 一盆凉水泼下去,他悠悠转醒,眼睛直勾勾盯着房顶,一声不吭。看来他是不得不接受他的悲催余生了。 他现在后悔死了,为什么要来招惹蛛儿? 他只不过是想在外人面前装装男人,找回点儿自尊,可打死他也没想到这三个小屁孩儿这么狠辣,一点儿不逊色于闯荡多年的老江湖。 “你放开我吧……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银子……你还想要什么……只要我有……” 董倾城苦笑着说道。江湖就是这样,惹不起就得乖乖臣服,不然命都没有了。 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想死都死不成,要活活喂虫子…… 姜逸飞笑嘻嘻随手解了蛛儿撒下的网,又点开了董倾城身上被封的穴位。 他没再理会刚得自由的董倾城,却被手中的蛛网给吸引力。 想当初和蛛儿斗的时候,她也曾拿这东西对付过自己。如今拿在手里细看,姜逸飞不由得赞叹:撒开后偌大的蛛网,收起来不过小小一握,且根根蛛丝极细极韧,几乎透明,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低头看手里的蛛网,旁边董倾城乖乖贴墙而立,低垂着头,动也不敢动。 姜逸飞猛抬头见了他,微微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去拿钱么?” 董倾城忙答应了一声扭头要走,却又被叫住了。 “喂,和你在一起那三个,是什么来头?很有钱呐,他们身上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统统给我都顺过来。” 董倾城忙回答:“他们三个不过是盛京的大商贾,自幼对武术感兴趣,四处拜师学艺,不过始终未曾学得什么绝艺,倒是很有钱。” 姜逸飞点点头,笑眯眯道:“很好,我喜欢!这种人也不配使那么扎眼的兵器,也给我拿来!” 董倾城急忙答应了,目光微微有些异样,但转瞬即逝,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一转身就从窗户一闪而隐没于黑暗中不见了。 “轻功不错,不知道其它功夫怎么样?” 姜逸飞喜滋滋说道,然后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这笔买卖能入账多少。 “大哥,这是无本万利啊……” 萧腾无奈摇了摇头。 两人枯坐在灯下不一刻,萧腾终于忍不住说道:“姜少爷,我想要彭首山手里那张弟子券……” “嗯……好啊,我也想着要从那个老东西手里抢呢,反正又不是他的,人人得而抢之。” 姜逸飞毫不在意地说道。 “少爷,是我想要,我有用,不能给你。” 萧腾加了一句,脸有点儿红。 “废话,不给你给谁,我要来又没什么用……” 姜逸飞白了他一眼说道。 “……” 萧腾心里感动异常:这位少爷到底是什么人? 要说他是好人,可他行事绝非良善之辈; 若说他是个贪婪卑鄙的小人,却偏偏肯为了兄弟卖命…… 他怎么也看不透姜逸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也不必琢磨了,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姜逸飞肯为我萧腾拼命,我的命就是他的命! 萧腾一时荡气回肠,情难自己。 姜逸飞看到萧腾脸色有异,登时就明白了他的心意,笑嘻嘻说道:我这个人,只要谁敢惹我,哪怕是天王老子我都敢把他千刀万剐;可要是人家对我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皱一皱眉头…… 萧腾微一笑正要说话,却听见外头有人敲窗户,打开一看却是董倾城已经回来了,一只手提着一个小包袱,另一只手抓着三件金光闪闪的兵刃,正是白天那三人的。 姜逸飞大喜,急忙拉开窗户,叫道:“快进来,快进来,叫我看看都拿了些什么回来。” 萧腾目光先就被那三件金光闪闪的兵刃给吸引住了,忙接过来细看。 一入手他立即就发现了异常:原来那三件兵刃看着磅礴大气,入手却是轻飘飘的。 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忍不住嘟囔道:“真是奇怪,为什么这么轻的?难道说竟然不是十足真金么?” 董倾城忙回答:“不是,只是外头涂了一层金粉,里头都是空心儿的,哄人的。要全部都是真金那得多重?他们也使不动啊!不过,这上头镶嵌的红宝石、绿宝石、猫眼儿、碧玺之类却都是真的,也值些钱呢!” 姜逸飞在旁边瞄了一眼,不屑叫道:“原来都是唬人的?害我白高兴一场!江湖中纯金的兵器也多了去了,又不是没见过!” 董倾城听了忙低头一声儿不敢吭气。姜逸飞瞪了他一眼,随即便解开了包袱,一眼看过去后,他脸上的不满立刻被欢喜代替: 原来包袱里满满装的都是金银珠宝首饰,且件件粗大,都是白日里见的那三个大汉身上戴的物件儿,还有许多是未曾见过的,件件都值不少银子。 首饰下头是厚厚一大叠儿银票,姜逸飞一把抓起来,数得眉开眼笑。 他手指不时伸到嘴边舔点儿吐沫,五指翻飞,几个眨眼儿的功夫就数清楚了,一共有百多万两。 姜逸飞这下可是满意了,笑嘻嘻夸赞董倾城:好,你很能干,日后大有前途。 ------------ 第六十七章 江湖水深 “好,很好,你干得很好,以后大有前途!” 姜逸飞拿着手中一厚沓银票高兴得眉开眼笑。 百万两,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 姜逸飞快数了一遍银票,突然想起董倾城说起过他还有爹娘、弟妹,忙伸手抽出一沓银票来递给他:“诺,拿着,你不是还有家人要赡养?这些银子拿去用,不够再来问我要!” 董倾城摇头苦笑:“多谢,我师傅对我家人照顾得倒是很好,衣食无忧,更不缺银子。每年他都会给我家人一大笔银子生活,他们过得比我强多了。” 萧腾心里对这事儿始终有疑问,张嘴就问道:“你师傅是西域五匪,名声自然是不好听的。可是那个彭首山,彭家老祖,不是在江湖中很有威望么?他们怎么能成好朋友,来往又那么密切?” 董倾城听问,脸色一时很是犹豫,半天没有说话。 萧腾便皱眉呵斥道:“怎么,他是我兄弟,和我是一样的。他问你话,你做什么不回答?你什么意思?心里想着能欺负他么?” 董倾城一听,忙不迭回答:“不是,不是,我哪儿敢轻视少侠的兄弟朋友。我现在就说……” 听了董倾城一番讲述,两人又是吃惊又是恼怒: 彭首山这老家伙,真正是做了婊子又立贞洁牌坊! 明里他是江湖有名的大侠,是江湖中无数少年人的楷模。实则他就是一个人渣,坏事做绝! 彭首山和刘苦玄早就有来往,两人联手不知道坑杀了多少江湖人! 他们一明一暗,相互勾结杀人越货,不知害了多少条人命。更加令人发指的是:彭首山老东西不服老,居然暗中修炼起“采阴补阳”的邪功,刘苦玄偷偷地不知送了多少少女给他糟蹋。 特别是彭首山说会武功的处女为最佳,就因为他这一句话,这些年不知多少门派丢了多少年轻女弟子! “这是什么事儿啊?” 萧腾惊得目瞪口呆:看着是淫贼的原来是个被人欺辱的可怜人;看着是大侠的,居然才是真正的淫贼……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姜逸飞早就在一边气得破口大骂,一迭声叫着一定要撕了彭首山的脸皮,叫全江湖都能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哥,冷静冷静,别冲动!”萧腾急忙劝道:“彭家这老不死的,在江湖上已经混了多少年!人家要人脉有人脉,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威名远播,咱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人家?” “斗不过也得斗!”姜逸飞大叫道:“他若是不惹咱们,咱们也不去管他,你忘了他还想害蛛儿?要蛛儿给他孙子做妾!敢害我妹子,我管他是谁,一定给他打个稀巴烂!” 萧腾听姜逸飞这么一说,也立刻就想起来彭老不死的还想害蛛儿,也跟着破口大骂,一定要想个好法子揭露他的肮脏嘴脸。 “可是,这老淫贼必定已经?把所有证据都毁了个干我师傅净!咱们没有证据,天下人肯定不会相信,这可怎么办?” 萧腾犹豫道。 董倾城这听了半天,这才敢插嘴道:“我师傅心细,他手里有一本账本,把他们所有的交易都记录下来了……” 姜逸飞一听急忙叫道:“那账本在什么地方?” 董倾城道:“我师傅为人机密谨慎,厉害得很,不知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想来总是在他房里。不过,他的房间从来没有人进去过。” 萧腾诧异道:“怎么,他那么爱你,也不许你进去么?” 董倾城摇头道:“我也从来没进过他的房间,况且他身边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被他捏在手心里的少年不少……我……我并不是最得宠的……” 萧腾忍不住八卦:“那最得宠的是谁?” 董倾城苦涩一笑:“现在最得他宠幸的是拜入我们帮派的小师弟。这小子好像是名门之后,前几个月全家上百口都被仇人给屠尽了,只有他侥幸逃脱了。他仇家厉害得很,这小子无路可走,只能被逼得远走西域,投入了沙城派。” 姜逸飞听得不耐烦,皱眉道:“乱七八糟的,真叫人听着厌恶!管他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总是要去沙城派一趟,拿了账本儿,去当着天下人的面撕了这老东西的脸皮,叫他再敢欺负我妹子。” 董倾城一听,忙阻止道:“你们可千万想好了再说,我师傅厉害得很,要不然他也不能是西域五大豪匪之首!” 姜逸飞听了直摇头:“我管他多厉害,总要和他斗一斗才知道!” 萧腾心里虽然没底,但事关蛛儿终生的幸福,这件事儿无论如何都要去走一趟。 当下两人便叫董倾城先回去等消息,等着他们和蛛儿商量商量再说。 这时候已经是黎明破晓前,眼看天色就要放亮,却又是夜色最浓的时候,两人也不睡觉了,索性又各自练功。 萧腾运转体内的真气,却发现屋子里竟然没有一点儿真气光点。 说不得他也只好悄悄去了院子里,好歹院子里还有十几个小光点儿在四处漂浮不定。 萧腾运起真气,不过一刻钟就把这些个光点儿吸取了个干干净净。 他又把真气在体内循环了十几周,东方天地交接处便隐约透出光亮来。 光线越来越多,越来越亮,终于一轮巨大的红日破晓而出。 望着瑰丽异常的日出,萧腾心潮起伏不定:他已经穿越来这个世界有一百多天了。他一路跌跌撞撞竟然也闯入了江湖,直如一场梦一般! 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处处都是危机,逼迫得他不得不向前飞奔。 这里不容许懒惰,不容许得过且过,这里只能赢不能输! 你若是输了,输掉的就是命。没有人给你机会重新来过! 望着红日越升越高,他体内的真气竟然自行快速在体内四处穿行,随之而来的是四肢百骸、胸腹、双手、双脚有说不出的舒服! 隐然他竟然有跃跃欲飞的感觉。 这部洗髓经绝对不是凡物,恐怕真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内功心法。 想到自己体内才凝聚了小拇指粗细长短的真气,浑身就那么舒服,若是日后当真练功大成,体内真气充沛,那么天下江湖他哪里去不得? 一想到这些,萧腾豪情满怀,忍不住张嘴长啸起来。 他这一声长啸竟然一发不可收拾,一浪接着一浪,直有一顿饭的功夫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一轮红日已经高悬在当空,江湖崭新的一天又来了。 萧腾豪情满怀,望着无边无际的广阔江湖,恨不得立即去闯一番事业出来。 ------------ 第六十八章 落絮功 萧腾豪情万丈,胸腹间真气鼓荡,他不由得仰天长啸。 这啸声清越嘹亮,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声势惊人。 客栈中的客人早就被他的长啸声惊醒,众人都以为是哪一个高手偶然突破桎梏,谁敢多一句嘴,谁又敢出声抱怨?只能躲在房间里装聋作哑。 萧腾这一声长啸直持续了一顿饭的功夫,这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他才收声就见到姜逸飞和蛛儿满脸惊喜站在他面前,蛛儿先就欢颜赞道:“好家伙,这才短短一个多月,你功力就这么精纯了?真是可喜可贺!” 姜逸飞也是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惊叹道:“看来你确实是和洗髓经有缘,内力修行真是进步神速,一日千里。” 萧腾不好意思一笑,忙说道:“你们两个少抬我,我不过是瞎叫了几声,就被你们夸上了天。” 蛛儿摇头道:“可不是瞎喊,内功不到一定境界,断然是发不出这么强劲的长啸。你快接着用心苦练,总有大成的一天。” 萧腾满心欢喜:“那就更好了,到时候最起码不用拖你们俩的后腿了……” 三人说笑了几句,一起进了屋子,就把昨夜董倾城说的事情又告诉了蛛儿一遍。 蛛儿听了不由得高兴起来,拍着桌子大叫道:“这可太好了,原来彭首山这老东西居然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牲!这下我可就不必再和他家有什么牵连了。” 姜逸飞又急忙把两人的意思说了一遍,蛛儿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啪啪”拍着桌子叫道:“对,咱们这就动身去西域,等拿到了确凿的证据,在天下人面撕了那老东西的人皮!干,一定要这么干,这段日子简直要把我郁闷死了,这个仇一定要报!” 萧腾见蛛儿外貌美若天仙,脾气却这般泼辣无比,忍不住好笑,却又不敢显露出来,生怕惹这位姑奶奶生气,自己要吃苦头。 因此,他只得强忍着笑意,又把刘苦玄的事情大概说了几句。 蛛儿听了忍不住皱眉,定定看着萧腾问道:“你们男人还真是怪,女孩子还不够你们喜欢么?怎么偏偏会喜欢男人?” 萧腾摇头说不知,只问她该怎么办,要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蛛儿便叫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先快马加鞭去了西域,出其不意弄翻了那个刘苦玄,逼他拿出账本儿来。他若是不肯,直接弄死就算了。他又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还值得废那么大的心?” 萧腾听得目瞪口呆:就这么简单?那个刘苦玄可是西域第一悍匪,又不是个臭虫,哪儿这么容易就弄翻、弄死? 姜逸飞却拍掌赞成,直说这法子简易可行。 萧腾为人虽然精细,却没什么江湖经验,也说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也只能随他们两个。 蛛儿突然叫道:“一定要先封住那个什么董什么的淫贼的嘴,可不敢让他泄露了咱们的事情。” 姜逸飞得意道:“不怕,我把噬心虫已经给他服下了,他不敢反水。况且瞧着他那样子,心里不知道多恨他师傅呢,巴不得咱们替他出手灭了他师傅。” 蛛儿摇头道:“不行,那个淫贼的话怎么能相信,再多给他服下噬心虫,在给他下点儿药,叫他一个月后发作,看他敢不敢搞鬼!” 姜逸飞连连赞成,忙要了药和密封着噬心虫的药丸,起身就去找董倾城去了。 蛛儿这里见姜逸飞走了,笑嘻嘻对萧腾说道:“昨天夜里我一直睡不着,突然想起来一门轻功步法极其奥妙,不如就教会了你。到时候若是有什么危险,你扭身快跑就行,也省的我们担心你。” 萧腾听蛛儿这么一说,心里既高兴又感动,称谢连连。 蛛儿满不在乎道:“谢什么?咱们三个不分彼此,要不是我师门规矩严厉,我就是把我所有的功夫传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腾更是感动,不住称谢。 蛛儿笑道:“不要再谢了,再谢天都要黑了,快走,我去教你怎么不被人打死的法子。” 等到进了屋子,蛛儿不教功夫,反倒是先把屋子里的东西胡乱扔了一地。眨眼的功夫满地上都是乱七八糟,连下脚都费劲。 萧腾奇怪问道:“蛛儿,你这是怎么了?” 蛛儿笑道:“我要教你的这门功夫叫做落絮功。想当初我练的时候是在春天,满天都是飞舞的柳絮,我就在柳絮间穿行,不能有一片柳絮粘身,这才勉强算合格。后来教我这么功夫的高人把我关进小屋子里,又放了无数蜜蜂出来叮咬我,我要躲得过上万只蜜蜂的攻击,这才算练好了。” 萧腾听得有点儿心惊胆战,脸色微微一变,看向蛛儿的眼光中都是疼惜。 蛛儿笑着打了他一掌,娇嗔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你以为练功是好玩儿的事情么?从来都不是!你不拼命,总有一天会没命去拼!” 萧腾连连点头,蛛儿随即便沉下脸,瞪着眼睛道:“从现在开始,我可不是你朋友了,我就是你的仇敌,你若是不用心练功,我可真的会下重手!” 萧腾忙点头,蛛儿这才教他一套内功口诀。 萧腾记忆力奇佳,前世他时时刻刻沉醉于游戏之中,每每到了考试前,这才慌忙借了旁人的笔记过来胡乱翻一遍,却每次考试成绩都是优异。这全得力于他超常的记忆力。 现在他聚精会神用功,记得自然是又快又好。蛛儿不过教了两遍,他就把内功口诀记得滚瓜烂熟。 蛛儿不由得流露出惊叹的目光:这段内功口晦涩难懂,极难背诵,她当年整整背了三天才背下来。饶是如此,那教授她的高人还赞许有加,说是别人都用了一个月才背熟。 萧腾见蛛儿对他颇为赞许,不由得有些自得。见了他这神色,蛛儿当即冷了脸,皱眉呵斥道:“你得意什么?别人看一遍就倒背如流,你用了两遍才背熟,你给我倒背一遍!” 这段功法的口诀本来就咬牙得很,正着背都极难,何况是倒背? 萧腾磕磕绊绊总算是背下来了,蛛儿抬手就是一巴掌:“怎么这么慢?重来,快点,正着倒着各背一遍!” 萧腾忙认真又各背了三遍,这才真的是倒背如流,正着背更是速度惊人。 蛛儿沉着脸胡乱挑了几处不是错误的错误,随意打了他几巴掌,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金盒儿放在他面前,威胁道:“你不用心学,白浪费我的心血,那也不用活了,叫我的宝贝毒死算了!” 萧腾心里一惊,学得更专心了。 ------------ 第六十九章 逼功 萧腾把口诀背得滚瓜烂熟,无论怎么挑着背诵都不会出错。蛛儿这才满意。虽然心里对萧腾的记忆力惊羡不已,面上却不肯露出一丝一毫。 背过了口诀,随即蛛儿便教他运功的诀窍方法。 萧腾一点儿也不敢分心,竖起耳朵仔细听,脑子里认真记忆,体内的那一小股真气居然就开始自行按着口诀四处流转。 这门轻身功法繁复精微,蛛儿一口气讲完,只说得她口干舌燥,交待了萧腾自行好好琢磨,便起身去倒水喝。 萧腾记忆力极佳,这是第一。更重要的是他体内的真气太过“聪明”,居然不需要萧腾驱使,自行就能记忆功法,自动运行。 这可是太神奇了! 萧腾心里惊讶,导航系统突然发声道:“怎么样?这真气好用吧?” 萧腾惊喜道:“太厉害了,为什么?” 导航系统洋洋自得:“哪里有为什么,这道真气汇聚了天地间的灵气,自然比寻常人体内修行的内力强过千万倍!这练武本来讲究的就是一个灵字,我把天地间最有灵气的真气给你引入体内,你学起功夫来自然比别人快千万倍!” 萧腾听了兴奋异常,导航系统却又说道:“这灵是先天,要想武功大成靠的更是勤学苦练,你要是不努力,到时候一定死得很惨……” 萧腾一听后背不由冒凉气,脑子里就想起那些个死状凄惨的江湖人物,心里的兴奋得意很快就被血淋淋的现实压制了。 “这就对了,你好好用功,我到时候指导你笑傲江湖!” 导航系统豪情万丈地宣称。 萧腾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心思全用在了刚学的落絮功上去了。 真气何止是一个“灵”字,更加“快”。 蛛儿在一边儿倒了一杯热茶,浅浅饮了不过几口,萧腾这里已经把落絮功在体内运转了十几遍,早就熟透了。 蛛儿只见他低着头一脸郑重,哪儿能知道他体内真气流动的情况? 蛛儿又等了一刻,这才问道:“怎么样,想明白了没有,知道内力该如何运转了么?” 萧腾点头,蛛儿不信,白了他一眼,薄声呵斥道:“既然你说想明白了,那你就施展开我看看。” 萧腾愕然问道:“你也没教我怎么运用啊?” 蛛儿瞪他一眼:“你不是说想明白了?运起内功,就在屋子里跑几圈我看看,不许碰到地上的东西。” 萧腾“噢”了一声,看了看满地抛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心翼翼跨出了一步,随即又是第二步…… 他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儿,蛛儿气得满脸通红,一抖手挥出珠索,狠狠抽了他一下,呵斥道:“就你这么慢吞吞的,三岁的小孩子也能办得到!你不是学会内功心法了?身体里内功流转,脚下要加快速度,眼睛要看着地上的东西!” 蛛儿这一下虽然不怎么用力,却也抽得萧腾后背火辣辣疼痛。 蛛儿随即冷哼道:“就你这速度,要是真的和人动手,早就被人家打死了,还不快跑!” 萧腾也不敢说话,按着蛛儿教导的法子,体内真气流转,又快速绕着屋子跑了两圈。 他这两次速度倒是快了不少,可是姿势难看至极。蛛儿又抽了他几下子,随口点拨他如何抬腿、如何落脚,抬脚落脚又如何衔接…… 两人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进步何止神速! 其实这门落絮功极其繁复,蛛儿当年也是学了好几个月这才连成。 她见萧腾记性好,人又聪明,更何况眼前形势紧迫,哪儿有时间允许他慢慢学? 说不得,蛛儿只得暴力相逼,嘴里又不住冷嘲热讽,说萧腾太笨。 实则蛛儿心里惊叹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当年她废寝忘食学了数月的功法,这个臭小子居然不到一个时辰就学会了? 眼看萧腾身法越来越纯熟,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连他的身形都看不清了,满屋子都是萧腾的残影…… 蛛儿越来越惊讶,骇然不已。她实在是隐藏不住满脸的讶异,只好背转过身去,偷偷惊讶得吐舌头。 萧腾却越跑越是精力充沛,真气在体内流转愈发纯熟,身形越来越快,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蛛儿惊叹了半天,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冷哼了一声叫道:“勉强还算过关,只不过速度慢了点儿,还要更快些。” 萧腾来不及回答,脚尖儿用力,速度更快了,连残影都消失了,他整个人都化成一道流光在小小的屋子里四处激射。 蛛儿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瞧瞧人家,一个时辰就学会了。自己当初可是用了一个多个月! 这差别怎么这么大? 好气人! 我要教训教训这臭小子! 想到这里,蛛儿抖动开两道珠索,叫道:“小心啊,你再不快些跑,我这就往死里抽你!” 喝罢,蛛儿抖动长长的珠索,猛向萧腾攻击过去。 萧腾知道蛛儿兵器的厉害,心一颤,不由得两腿发力,跑得更快了。 蛛儿一招落空,心里既讶异又佩服。她本来想着是逼迫萧腾用功,见他居然速度如此快,蛛儿好胜心大起,居然挥舞着珠索发力紧追不舍,两条珠索千变万化,展开了攻势。 一时间狭小的屋子里风声大起,珠索四处挥舞,蛛儿当真把萧腾当做对手一路紧逼。 萧腾心里害怕,体内的真气速度更快,他抱着脑袋在屋子里四处狂窜,蛛儿一时竟然奈何他不得。 两个人一追一逃,打得正热闹,姜逸飞正巧这时候进门。他一见蛛儿挥舞着珠索,满屋子不知在追打什么人,大惊失色问道:“怎么,又有敌人来了?” 蛛儿刚想要回答,但转念间就改了主意,开口道:“是,又来了敌人,这人轻功厉害得很,我奈何他不得,你还不赶紧上?” 姜逸飞一听,抽出腰间的软剑就冲了上去。 这也不怪姜逸飞,要怪就怪萧腾速度太快,还怪蛛儿太促狭,竟然邀人一起收拾他。 萧腾倒是想大声叫停,可是蛛儿挥舞着两道珠索不要命一般追赶,瞧她那形势,萧腾若是不躲避,她非要抽死他不可。 再则说,萧腾也想要看看自己初学的这套轻功如何。他当下一声也不吭,咬牙低头猛蹿,把体内那一道真气运转到了极致。 一时间,他在两大轻功高手的全力追击下,竟然也能强撑下来。 ------------ 第七十章 流星剑法 小小的房间里风声呼呼大响,蛛儿挥舞着两道珠索,姜逸飞手执长剑,两大高手正在全力追杀萧腾。 萧腾丝毫不敢分神,屏息运气,在索影剑光中拼命逃窜。 他体内的真气已经流转到了极致,脚尖沾地就走,浑身轻飘飘有如一团柳絮,每每在珠索和长剑及体时便轻飘飘闪开,堪堪躲避了无数杀招。 蛛儿开始还不敢尽全力攻击。她招呼了姜逸飞一起上前夹击,固然是想看看萧腾轻功练习得如何了,但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不迭: 萧腾尽管天纵奇才,修习落絮功的速度快得惊人,但他毕竟是初习,即便他再有天赋,轻功身法又怎能运用得圆转如意? 因此蛛儿手里的珠索就不敢太过逼近,反倒还要留神姜逸飞手中的长剑,害怕他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萧腾。 但两人追击了一阵后,她见到萧腾身法居然越来越快,她和姜逸飞两人联手居然奈何不得他。 每每于两人夹击之下,萧腾居然都能以极巧妙的身法避开。 蛛儿心里赞叹,手上不由得就加了一把劲。 姜逸飞不明就里,也是全力攻击,一把长剑一时是剑,一时又是鞭,把软剑的优势施展得淋漓尽致。 在这二人的全力攻击之下,萧腾叫苦不迭,连出声讨饶都没机会。 压力如山。 可越是如此,落絮功的神奇之处就越是明显。 萧腾整个人似乎变成了一大团柳絮,在二人精绝的攻击下四处飞舞,竟然没有受一点儿伤。 蛛儿暗自骇服。 姜逸飞被蒙在鼓里,他见“敌人”轻功身法巧妙无比,顿时大为不服气,手腕疾抖,一套一套剑法连成细密一片剑雨,登时把萧腾严严实实笼罩起来。 蛛儿见姜逸飞打出了真火,她急忙收势跃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两人,随时准备出手相救,生怕萧腾伤在姜逸飞的绝妙剑招之下。 蛛儿这一退出,萧腾身上压力减半,纵然是姜逸飞剑法精妙,他居然也能在剑光中飘忽不定,毫发无损! 姜逸飞见蛛儿突然退出战团,心里虽然奇怪,可也没功夫细问。 又见自己拼力使出的剑法居然奈何不得“敌人”,姜逸飞越发恼怒暴躁,大喝一声:“好啊,你轻功的确不错,但是这么一味只知道躲闪,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能接下我这一套剑法,我才算你厉害!” 他话音未落,手腕一抖,剑法突变,数招合而为一,一招又化为数招,剑尖微微一抖,幻出上百枚繁星点点,剑光一闪便直奔萧腾四处游走不定的身形刺去。 他这一套剑法叫做“流星剑法”,乃是数百年前一位剑道大师所创。 有一天夜里,这位大师偶然得见流星雨。当见到浩瀚的夜空之中万千流星飞坠,气势磅礴,他震撼不已,当即便在漫天连绵不绝的流星雨下自创出一十三式“流星剑法”。 这十三路“流星剑法”繁复至极,一招既出,蕴含数十甚至上百道攻击。 这套剑法一招比一招迅疾,一招比一招繁复。 最后一式“群星西坠”,竟然是将前十二路合为一招,一招攻出,竟然有上千杀招蕴含其内。 姜逸飞父亲就是剑道高手,纵然其一生短暂,但他天资太过惊人,在剑法上的造诣极高。姜逸飞在父亲的“威逼利诱”下,自三岁开始拿剑,到现在为止,不知道领会了多少套高明的剑法。 他追击萧腾时间虽然不长,但剑法已经换了十数套,却也始终奈何不得萧腾。 他又急又怒,见到萧腾轻功身法实在太过高明,自己连换数套快剑都奈何不得他,这才不得已施展出“流星剑法”来。 这一套剑法果真厉害,第一招“星辉闪耀”就非同凡响。姜逸飞手臂微颤,手腕用力,剑身嗡嗡作响,剑尖连点,瞬间爆出上百道星辉,对着萧腾的虚影就笼罩过去。 这一招极快,星辉才闪动,剑气已经把萧腾的虚影切割成碎片。 萧腾奔命良久,体内气息翻滚蒸腾,拇指粗细的先天真气无限拉长,如同头发般粗细,贯通全身经脉。 他此刻只感觉体内精力充沛,无往不利,身子轻得混若无物,更加把落絮功的神奇施展得酣畅淋漓。 蛛儿见到姜逸飞这剑法一动,心里大叫不好。刚想要喝令他停手,却见这一剑已经化为满屋的星光,星辉熠熠,把萧腾长长一道残影笼罩。 蛛儿大惊失色中,却又看见萧腾的身影轻飘飘自满屋灿烂的星光中施施然飘然而出。 瞧他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这一招惊人的剑式居然对他丝毫不起作用。 蛛儿惊骇莫名:她曾经见过那位传她落絮功的高人施展过这一门轻功身法,但即便是那位高人的身法也比不上萧腾这般逍遥如仙,闲适悠然。 蛛儿这里一愣神儿的功夫,姜逸飞暴喝一声,第二招“星光旖旎”再度使出。 这一式剑招更加惊人,小小的屋子里星光更加绚烂,夺人神魄。 只见上百道冉冉下落的星光暮然间光辉大盛,一道星光在一片耀眼的光辉中一分为二,从四面八方纷纷向萧腾冲击过去…… 蛛儿何曾见过这么精妙的剑法,登时吓得她花容失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在内心狂喊:姜逸飞,你个魂淡,快住手,你要杀了你的好兄弟不成? 数百道熠熠闪耀的星辉刹那相聚,相互撞击,崩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辉。 萧腾却依然能够应付,只见他身形恍惚,实体居然虚化,数百道剑光合击之下,他的虚影爆为碎片,真人却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姜逸飞两击无功,心一横,瞬间又刺出第三招,“星空寂寂”、第四招“星海怒波”…… 一时间屋子里忽明忽灭,处处都是姜逸飞的星光剑光。 萧腾在明灭之间身形更加琢磨不定,忽隐忽现,一时如天仙下凡般飘逸绝伦,一时又如同鬼魅般行踪不定。 剑法夺人心魄,轻功更是神鬼莫测。 这一路十三招剑法连绵不绝,特别是最后一招“群星西坠”威力最为巨大,一剑既出,上千道星光同时攻到。 姜逸飞平日却只会前十二招,这最后一招对内力、剑术、轻功要求极高,他毕竟年幼,处处受限,“群星西坠”这一招从来没有成功过。 因此他便把前十二招“流星剑法”翻来覆去使了数遍,虽威力巨大,却始终奈何不得萧腾。 姜逸飞一心在剑招上,也无心去分辨对面的敌人是谁。 他一招又一招递出,内力越发酣畅,心中对这一套剑法的精微处越发领悟得深刻。 见到萧腾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不可预测,他大喝一声,全力刺出,最后一招“群星西坠”竟然应手而出! 瞬间无数道星光闪耀,一招剑光分裂为无数道,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向萧腾狠狠冲击过去…… ------------ 第七十一章 群星西坠 姜逸飞自幼苦习剑法。他父亲对他要求极为严格,每天天还未曾放亮就揪他起床练剑,一直苦苦练习到翌日凌晨才肯放他上床睡觉。 他母亲有时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小小的孩子吃这么多的苦头,嗔怪丈夫对这个幼小的孩子太过苛刻。 每每这个时候,平日里对妻子千依百顺的丈夫总是板起面孔,冷眼呵斥。 夫妻两个为此也不知生了多少次气,哭过多少回。 可父亲从来不肯让步,只有对小小的姜逸飞要求更加苛刻。 讲剑、练剑、修内功,这几乎是姜逸飞“悲催”童年所有的记忆。 以至于他到现在他脑子里、心里对父母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唯有父亲一遍又一边给他讲述的剑理剑道在耳边回响。 “来日方长,这孩子随了你,天资极高,你还害怕他成不了绝世高手怎地?这么小小的年纪,人还没有剑高呢,你这么折磨他做什么?你没见别的孩子都在四处疯跑着玩儿么?” 母亲的抱怨日复一日,时复一时。 “哼,天资高又值什么钱?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若是不努力,就是神仙转世也白搭!他是我的儿子,就必须吃苦。我宁可他练功累死,也不愿意他被人打死!” 父亲冷着脸说道。 “即便是勤奋,可也得细水长流,没见你和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较什么劲?” 母亲流着眼泪说道。 “唉……来日方长,咱们还有什么来日方长?”父亲叹息道:“咱们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哪里还有什么来日方才?咱们夫妻恐怕难逃一劫,这个孩子毕竟年幼,又没有和人朝过面,或许老天爷垂怜,能给他一条生路。但日后他独身一人闯荡江湖,恐怕也是劫难连连。我如今恨不得立刻把我会的全都塞进他脑子里!你总是说我不疼惜孩子,自己的亲骨肉,谁不是疼惜入骨?可是,我若是因为疼惜他就让他现在快活,那他日后怎么活?他小小一个孩子,叫他怎么活?” 父亲说着说着就哽咽难言,母亲早就泪流满面。 从此以后,母亲也再不护着他,反而和父亲一样,一有空闲的时间就把自己全身的本事和经验一一传授。 姜逸飞那时候很小,偏偏父母双亲又都是武功渊博,且父母的武功心法截然相反,经常搞得他糊里糊涂。 即便如此,父母亲也绝不姑息,呵斥着,甚至是打骂着,逼迫他把所有的本事都牢牢记在心里。 姜逸飞对剑法独有情衷,正好父亲又是剑道大师,母亲虽然剑术不及父亲,但认识极多剑术名家。每每总能叫许多名家来亲自指导。 只不过姜逸飞在见外人的时候,父母总是让他戴着面具,从不以真实面目见人,也从来不说姜逸飞是他们夫妻的爱子,只说是恩人的孩子。 如此一来,姜逸飞虽然年幼,但剑术日日激进。在他五岁那年,单以剑术而论,其成就早就远超江湖中的寻常使剑高手了。 后来父母被逼殒命,姜逸飞无奈独自远遁江湖。那一年他才八岁。 幸亏父母早就苦心孤诣,把他培养成了少年高手,这才勉强在江湖中存活下来。 这些年来,他无论如何颠沛流离,无论际遇如何惨淡,他从未停止过练剑,一日也未曾停过。 姜逸飞精通的剑法数不胜数,但“流星剑法”一直是他最钟爱的几套剑法之一。 他在这套剑法上下的苦心最多,不知练习了几万次,也不知想了多少方法练剑,也无论把这一十三路“流星剑法”的前十二招使得有多纯熟,这最后一招“群星西坠”始终无法练成! 这一次,他苦斗萧腾,却始终奈何不得他精妙无比的轻功身法。 姜逸飞把前十二路剑法一气呵成,一遍又一遍施展出来,对这套剑法的领悟越来越深,出招越来越纯熟,内力越来越强盛。 但是落絮功实在非同小可,在姜逸飞凌厉无比的攻击下,居然也能应付自如。 姜逸飞的剑法越发凌厉,出招越发得心应手,豪气满胸,居然随手把从未练成的第十三招“群星西坠”施展了出来! 这一刻,姜逸飞顿时领略到了这套剑法的精髓:原来这十三路流星剑法,名为十三招,实则只有一招! 前十二招皆是虚招,皆是为了这最后一招蓄势! 唯有“群星西坠”才是杀敌的实招! “群星西坠”一出,屋子里光华暴涨,竟然连日光都显逊色! 一片夺目的盛光中,姜逸飞信心大增,一声长啸,无数道光华涌动,融合为光幕,瞬间把萧腾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蛛儿一见这招一出,顿时吓得心惊胆战,身形一动就要上前去救护。 可是姜逸飞这一剑实在太快,光幕一闪即成,蛛儿珠索才碰到剑光立即反弹,其锋锐竟然不可阻挡。 蛛儿大急,眼见剑光连结的光幕光芒愈盛,招招皆是杀招,她吓得双腿发软,心跳停滞,摔倒在地上。 夺目的光华中,一抹黑色悄然浮现,这一抹黑色姿势怪异,左右不住扭动,瞬间幻化为一道身影,飘然而出。 “萧腾?” 蛛儿盯着耀眼光华中的那一抹身影,忍不住低声喃喃,泪珠儿滚滚而下。 “你没事儿?你没事儿?你没事儿?” 蛛儿大喜若狂,一跃而起,一把抱住了满脸惨白的萧腾惊呼连连。 光幕乍现乍收,姜逸飞一脸茫然望着浑身哆嗦的萧腾,心里一阵后怕:若是刚才那一招击中,此时的萧腾不知断成多少截了…… “你?是你?你们两个搞什么鬼?” 姜逸飞忍不住一声怒吼。 “我……” 萧腾心有余悸,脸色还是一片雪白,说不出话来。 “是我……都是我……都怪我……是我的错……” 蛛儿脸上挂着泪珠儿,又是哭又是笑,连连道歉。 “要是出了事儿,该怎么办?” 姜逸飞突然害怕得不行,拿着剑的手开始哆嗦。 “没……没事儿……你那一剑真是惊艳……好悬!” 萧腾颤声说道。 “哼,他的剑法虽强,可是你的身法也不差,能躲过那一剑,你轻功更好!” 蛛儿欢喜无限。 “你……你这身法是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 姜逸飞心绪渐复,对萧腾的身法既佩服又满心疑惑。 “哼,他的轻功是我教的,怎么样?你服不服?” 蛛儿傲然道。 ------------ 第七十二章 沉默是金 “什么?你教的他轻功?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姜逸飞惊喜万分,一连串问个不停。 “就是刚才你出去的时候,我才教他的,怎么样,你佩服不?” 蛛儿笑嘻嘻说道,脸上的得意丝毫不肯隐藏。 “真的?就是刚刚学的?” 姜逸飞更加惊喜,绕着萧腾不住打转,仿佛是见到了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兄弟居然是个绝世天才,这可太好了!” 姜逸飞惊叹不已。他这出门也就个把时辰,谁能想到这短短的功夫,萧腾就能学会这么精妙的轻功,居然能躲得过他的流星剑法! “这门轻功叫做落絮功,怎么样,还不赖吧?萧哥哥真是天才,一个多时辰就学会了。想当初我可是学了……好几个时辰呢……” 蛛儿有些脸红:其实她当初整整用了一个月时间才把这门轻功练得纯熟。饶是如此,那位高人还直夸赞她天赋惊人。 倘或她是天赋惊人,那萧腾又算什么?神仙转世?武神投胎? 她笑嘻嘻看着萧腾,越看越是钦佩,越看越是喜欢。 萧腾被两人这一番夸奖,不由得有些脸红,忙打岔道:“快别说我了,姜少爷,你出去这么半天,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姜逸飞又笑嘻嘻看了萧腾一眼,目光中满是叹服,心里不住暗赞萧腾天资惊人,这才回答道:“我找见董倾城那小子,又给他下了几条虫儿,服下了催虫药,又威胁了他几句,他发下毒誓一定不会泄露咱们的事情。” 蛛儿这才点头:“哼,人心难测,对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那小子看着可怜,谁知道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唯有对他下狠手,咱们才能安全些。” 姜逸飞也点头称是,说道:“那咱们先吃个早饭,稍微歇息一下,即刻就动身去盛京。彭首山那老家伙的生辰还有月余,咱们若是不抓紧时间,怕是赶不上送他这一份大礼!” 蛛儿见要阴彭家,登时容光焕发,欢天喜地道:“好,咱们即刻就动身!现在连萧哥哥都学会了这么精妙的身法,咱们可就更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姜逸飞也是赞同。 当下三人匆匆用过了早饭,收拾好了东西便离开客栈。姜逸飞又去马市挑了三匹顶好的千里马,三人三骑,一路向西离开了虞城。 虞城外是成片成片广阔的田地,此时正是冬季,天地间一片萧瑟。一眼望去天高地阔,三人胸襟为之一振,催马便向西方一路而去。 这一路三人每天忙着赶路,若是遇见城镇便下马去买些衣物干粮,或是重新买好马换乘。若是到了荒无人烟处,三人便是风餐露宿,辛苦异常。 路途虽苦,但三人却丝毫不觉。这一路上姜逸飞和蛛儿轮流挑了许多简易又实用的功夫传授给萧腾。 他╱她们两人虽然年幼,但俱是平生际遇非凡,所学武功极为庞杂,自然有许多风格各异的功夫传授。 萧腾有先天真气打底,又有洗髓经练淬体,自然是学起来迅疾无比。无论是何门何派的武功,他一学就会,一练即精,往往把两人惊讶得合不拢嘴。 即便如此,二人却丝毫没有妒忌之心,仍旧是全心全意教导萧腾。 萧腾每日每夜琢磨武功一道,心里却隐隐越来越不安:姜逸飞和蛛儿两人拿他当亲人,他却一直没有把洗髓经和先天真气的事情告诉过他们。 这样一对比,越发显得他自私自利了。 这一日他再也忍耐不住,悄悄和导航系统商量,想着把这些个事情坦白。 谁知导航系统厉然阻止道:“不可,万万不可,你若是想害死他╱她们两个,那你就照实说去吧!” 萧腾万分不解道:“这怎么会害死他们?” 导航系统说道:“先天真气和洗髓经是你最大的秘密,也是江湖中最大的秘密!你若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两个,他们难免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旁人,或是恩师或是亲朋好友。江湖中人重利轻情,几张弟子券就能惹出无尽的腥风血雨,这个秘密恐怕更能叫江湖人为之疯狂!” 萧腾忍不住叫道:“他们两个一定会保守秘密的,绝不至于外传。” 导航系统叹气道:“即便是他们不想外传,可若是他们最亲密的人问他们呢?或是他们一时失言呢?再或者他们也起了异心呢?更何况他们已经练出了内力,绝对没法子再修炼洗髓经了,你告诉他们两个也是白搭,何苦又要给他们找麻烦?” 萧腾无可辩驳,却依旧喃喃道:“难道就没有法子让他╱她们两个也修炼先天真气么?” 导航系统想了想才回答道:“有法子!” 萧腾一听立刻精神大振,急忙追问。 “化气经,我记得有一本内功心法叫做化气经,能化去体内异种功力,重新开始修炼先天真气。” 导航系统回答道。 “化气经,化气经,化气经……”萧腾不住低声默默念叨:“化气经在什么地方?” 导航系统道:“我也不知道啊,你自己留意吧。我的数据库里有这门心法的记录,可是却早就失传了,也不知流落到何地去了。” 萧腾听说有法子,早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寻到这一心法,为姜逸飞和蛛儿改天换地。 导航系统立刻得知了他的心思,赞叹道:“宿主大人果然重情重义。不过这所有的秘密都等你寻到化气经再坦白吧。否则他们知道了这个秘密只能为他们凭空惹来无数灾祸!” 萧腾细想了一遍,心知系统说得没错,只得点头应承下来。 他去了心里的迷惑和歉意,学起功夫来更是专心致志,进步神速,一日千里。 这一日,三人纵马跑了一日,直到夕阳即将西下,这才来到了一座小镇。 此时三人早就远离中原繁华,已经是到了西域荒凉之地。 眼前小镇比之中原的城镇,其大小规模只如同一个小村庄。 西域地域极广,人烟稀薄。此刻巨大的夕阳缓缓西沉,目光可及处都是一片荒芜。 古树,藤鸦,小镇。 眼前的一切叫三人心胸涌出说不尽的苍凉。 “不要啊,求求各位大爷,放过我的女儿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从小镇中传出。 这一惨叫声在空旷荒凉的日暮时分传得极远,听起来也更加撕心裂肺。 ------------ 第七十三章 痛,狠!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女儿,她才十二岁啊!求求你们了!” 偏远西域,一处小小的小镇,夕阳将落,晚霞把这一片萧瑟辽阔的土地染得血红。 一声凄惨的嚎叫声远远从小镇中传来。 这惨呼声如同这片大地一般苍凉无奈。 瞪着眼前的一片血红夕阳,姜逸飞眼神猛然变得冰冷锐利,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依稀记得,那一日,他和父母别离的那一日,也是夕阳如血。 “我的孩儿……” 母亲在他耳边低低的惨呼声满是绝望,满是伤痛,和现在听到的声音一般无二。 姜逸飞脸色越来越狠厉,越来越可怕,他一抖缰绳,纵马飞奔。 蛛儿低声咒骂了一句,紧跟着策马前行。 萧腾见他二人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急忙也抖动缰绳,紧紧尾随而去。 小镇很小很小,一道大街,两排低矮的房屋,房屋都是黑墙黑顶,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不算怎么宽的街道上,一群男人,高矮胖瘦不一,蛮横无比,其中一人腋下夹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子。 女孩子张着嘴,瞪着惊恐的眼睛,徒劳无功地拼命挣扎,她一定是绝望到了极点,绝望得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这一群男人身后,一个女人连哭带爬,拼命想要夺回自己的女儿,却被人重重一脚踢倒在当街。 她绝望地哭嚎着,声音嘶哑了,嘴角有血迹,脸上被打得处处都是青肿。 一眼望过去,数十户人家门窗紧闭,无人敢出来相助。 女人萎顿在地上哀哀痛哭,嗓子哭破了,声音里有血腥的味道。 一个男人得意地抛出几两碎银子,哈哈大笑:“我们掌门相中了你家的女儿,那是何等的荣幸,你还哭个屁!这是聘礼!” 银子翻滚着摔落在女人面前。 “我的孩儿……我苦命的孩儿……娘没办法救你……” 女人哭嚎得无比痛楚。 姜逸飞双眸刹那间光华大盛,却又瞬息失却了光彩。这位母亲痛失爱女时的绝望和他的母亲一模一样,甚至是连惨殇的痛呼都是一字不差。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得可怕,一如暴风雨即将到来时的天空。 “就是,你女儿到了盛京,到了我沙城派,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总好过和你一个寡妇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受罪,你这娘儿们这么不知好歹!” 又有一个男人得意地大笑,笑声如狼嚎。 但是很快,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笑了。 一柄长剑刺入了他的咽喉,姜逸飞的剑。 他不知何时已经飞身下马,飘落过去斩杀了一人。 众人皆惊,纷纷从抽出兵刃在手。 夹着女孩儿的男人也放下了女孩儿,执了兵刃在手。 女孩儿一得自由就飞快向母亲奔去。 “娘,娘!” “孩子,我的孩子!” 母女二人惊喜万分,飞快相拥在一起。 “娘……” 姜逸飞低声召唤,眸子已经湿润,脸色突然放晴,目光满是温柔。 “臭小子,你是什么人?” “你是不是活腻了,敢来管我沙城派的事情?” “你先去打听打听我们掌门是何等人物,你快自刎谢罪,不然一会儿把你抽筋扒皮!” 沙城派众人纷纷呼喝,缓缓围拢过来,挥舞着手里的兵刃,一时却又不敢太过靠近。 姜逸飞刚才那一剑太过惊艳,震慑住了众人。 “小子,你是谁……” “小子,我们掌门是刘苦玄……” “你敢来管我们掌门的闲事儿?” 沙城派众人纷纷叫嚣,姜逸飞始终盯着那一对母女,对他们不屑一顾。 “小子……” 众人渐渐围拢过来,兵刃在空中抖得哗哗乱响。 “聒噪,一群苍蝇,去死!” 姜逸飞双眸中寒光一闪,长剑微微一抖,十数道光华闪耀,众人的吵闹声突然停顿。 死人是不会再吵闹的,方才还在横行霸道的十几条大汉变成了一地的尸体,每人都是喉间中间。 十几个沙城派的门徒,直挺挺躺在地上,眼睛里没有痛楚,只有一抹惊艳。 这一剑太快,快到一瞬间就收割了他们十几条人命。 他们的嘴巴大张,温热的鲜血从伤口汩汩而出,无声沁透了衣衫,缓缓渗入了黑色的土地。 姜逸飞看都没有看尸体一眼,缓缓向那一对母女走去。 身后,是满脸震惊的蛛儿和萧腾。 他╱她们为之震惊的不是姜逸飞的剑法,他的剑法历来叫人惊艳,让他╱她们震撼的是姜逸飞的狠辣。 认识了他这么久,姜逸飞似乎一直就是一个贪财的富家少爷,长相漂亮,永远笑嘻嘻地淘气。 没料到他居然也可以这么狠辣,一伸手就收割了十数条性命,宛如死神忽然降临。 两人呆呆望着姜逸飞走到那一对母女面前,弯腰,微笑,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递过去。 “你们快走吧,一路向东,去中原,这是银子,那是马,快走!” 母女俩个被吓呆了,愣愣接过银票,又木然骑上了马,姜逸飞抬手一掌,骏马长嘶一声扬蹄远去。 夕阳只剩下一抹余晖,天色暗沉下来。 姜逸飞飞身跃上萧腾的马匹,和他共乘一骑。 “走吧!” 姜逸飞一抖缰绳,两匹骏马,三个人飞快穿越小镇,继续向西而去。 寒风四起,十几具尸体很快凉透,鲜血染透了身下的土地。自始至终,他们都不知道因为什么送命,又是如何送命。 夜色越发深沉了,三人在苍茫漆黑的西域大地疾驰。 一路上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姜逸飞的狠自有道理,他不说,他╱她们就不问。 夜风越狂,空旷的天空有几点星光在闪动,孤寂而遥远。 姜逸飞勒住了马匹,一任它缓缓而行。萧腾在前边没有做声,蛛儿在旁边默默跟随,也是一句话不肯多说。 他╱她们看见了姜逸飞眼中的痛楚,看见了他眼中的温暖。 这其中有多少伤痛的过往,萧腾不懂,蛛儿却懂。 她微微伏在马背上,身体里一阵熟悉的剧痛再次侵袭,她微微咬着嘴唇,秀眉轻皱。 畜牲,你又折磨我,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么? 她无声喃喃,一双星眸迷茫又坚强。 痛楚,谁没有? 不是不肯说,而是不敢,也不屑。 江湖,从来都不缺伤痛。 “我想我娘了……” 姜逸飞突然开口说道。 ------------ 第七十四章 盛京 “我想我娘了……” 姜逸飞突然低声说道。 西域的大地辽阔无边,在夜里更是空旷得叫人害怕。 星光都显得孤寂而瑟缩,远远的,高高的挂在天空,不忍直视也不忍偷听江湖人的故事。 姜逸飞八岁开始独闯江湖,今年他十三岁。 整整五年时间,他第一次说这句话。 “我想我娘了……” 他的声音很低,饱含着思念、痛楚、孤独、自强、自立、自傲…… 萧腾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也想他的母亲了,只是恐怕今生再也见不到了。 但是,他知道母亲应该还是好好的,坚强地生活着。毕竟她身边还有丈夫和女儿的陪伴。 所以,萧腾对母亲只有思念。 姜逸飞却不同。 “我娘已经死了,她死前也是那样叫我……” 姜逸飞声音有些哽咽。 蛛儿茫然盯着姜逸飞。她不知道娘是什么,因为一出生她就被娘放弃了。 十几年来,她一直是咬着牙一个人在默默拼命。 诚然,师傅对她很好,很宠溺,但师傅就是师傅,不是娘。 如果是娘,或许不会为了几本毒经,或者是因为惧怕强权,就要把她推入火坑。 她现在越发怀疑,师傅那么精明能干的一个女强人,会不知道彭家的底细。 即便她不知彭家的底细,又怎么会放心把她推出去给人家做妾? 即便这只是权宜之策,恐怕天下任何一个娘都不肯这么做。 娘? 娘是什么? 蛛儿一片茫然。别人的娘为了女儿可以拼命,她的娘却一开始就放弃了她。 对自己的娘,她只有无尽的怨恨。 “我娘为了给我和我爹一条生路,自寻短见了。她临死前也是那样叫我。我的孩儿……我苦命的孩儿……” 姜逸飞低声啜泣。 萧腾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才好,蛛儿伏在马背上默默随行,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或许,姜逸飞要的不是安慰,只是倾听。 夜色深沉,三个人、两匹马,三个伤心的人,一个未知的江湖。 夜色越来越浓,马匹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低头啃食深埋在地下的草根。 蛛儿伏在马背上睡着了,萧腾和姜逸飞互相依靠着也睡熟了。 星光暗淡,寒风阵阵。 西域的夜,无比广阔无比深邃,可以埋藏江湖所有的伤痛。 夜终归会过去,可是,伤痛呢? 夜色尽了,太阳高照的时候,蛛儿才从朦胧中醒来。 一片香气扑鼻,是姜逸飞在烤兔子,也不知他从哪里弄回来的。 萧腾也打来了清水,叫她快些起来洗漱。 身下的骏马不住喷鼻扬蹄,身边阳光普照,一片温暖。 “哎呀,你们两个好早,我倒是成了个懒婆娘!” 蛛儿笑嘻嘻跳下马背洗漱,闻了闻姜逸飞手里的烤兔子,不由得赞道:“好手艺,真香!” “那当然了,你以为我在江湖这么多年是白混的么?少爷我既能享受得起豪富,也能经得住贫苦。” 姜逸飞满脸笑嘻嘻,又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少爷。昨夜的伤心已经深埋心底。 蛛儿不傻,萧腾也不傻,他╱她们自然不会去挖人的痛处。 谁没有悲惨的过往?既然不得不活着,还是开开心心的好。 这个道理,三人都懂。因此,蛛儿笑眯眯去洗漱,姜逸飞开开心心烤兔子,萧腾乐呵呵东忙西忙,也不知到底在做什么。 一顿早饭结束,三人翻身上马,依旧是背着阳光,一路向西。 胯下骏马奋发扬蹄,狂奔了一个上午,终于远远地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廓。 天地间,一道黑色的城墙绵延无边无际,十数道巨大的城门洞开,人流如潮。 这里便是西域第一大城,盛京。 姜逸飞、萧腾和蛛儿三人下了马,牵着马匹,随着人潮缓缓向城内移动。 三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到盛京,见到身边人群汹涌,且相貌打扮和中原的人物大不相同。 这里的人身材更加高大,五官粗旷,气势更加彪悍,且穿衣打扮也非常粗放,许多人颈周、身上都挂着稀奇古怪的装饰,还有的甚至还架着鹰、牵着狼、挽着粗大的蟒蛇…… 异域风情十足。 三人瞧着稀奇,目不暇接。 人潮缓缓移动,等他们三个终于进了盛京,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目瞪口呆: 宏伟! 无比的宏伟! 别说是姜逸飞和蛛儿,就连最有见识的萧腾也为眼前盛京的宏大规模所惊叹。 太大了,街道极宽,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人多如蚁…… 即便是穷极想象,萧腾也决计想不到古人竟然能建造出规模如此宏伟庞大的城市。 三个人在盛京宽阔无比的大街上缓缓而行,不住东张西望,完全是一副乡下人才进城的样子。 “三位,住店么?我们家客栈可是全盛京最干净、最便宜的了……” 突然有人窜出来拉客,把三人吓了一跳。 “干净?便宜?少爷我从来不住便宜的客栈!” 姜逸飞瞪着眼睛说道。尽管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规模如此宏大的城市,但气势一定不能丢。 “噢……最贵的客栈?”那小伙计看了看姜逸飞,一眼就看出姜逸飞身上的衣服昂贵,忙笑着说道:“全盛京最贵的客栈是鸿宾楼,就在前边儿不远,一万两银子一夜……” “哦……这还差不多……” 姜逸飞笑眯眯挥了挥手,牵着骏马就往前走。 蛛儿和萧腾心里暗骂姜逸飞败家,但说到底人家花的是自己的银子,连他们花的都是人家的钱,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萧哥哥,这一进城怎么什么都那么贵?咱们手里可是一文钱都没有……” 蛛儿贴在萧腾耳边小声说道。 “是啊……咱们没钱……” 萧腾有些囧,在一个很信任你的美女面前,没有钱真的是很丢脸。 萧腾第一次感觉,钱好像有时候比功夫重要一些。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姜逸飞不满地叫道:“什么你们没钱,我的钱不就是你们的钱?谁说咱们没钱,咱们有的是钱!” 姜逸飞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在空中抖得哗啦啦直响,十足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 第七十五章 穷困 事实证明,姜逸飞也是个穷人,他那百万两的银票,扔进盛京这座超大型的城市,连个水花都没有。 住店,三个人,先登记了五天,就是十五万两。 晚上又去逛了逛街,在最好的酒楼大吃了一顿,又花了十几万。 还有,姜大少爷的衣服都脏了,需要换新衣换新鞋……几套下来就是几十万。 蛛儿和萧腾连一件新衣服都没舍得添。 就这样,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不过几万两银子…… 很穷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来了盛京什么都没干,先就被银钱困住了手脚。 姜逸飞倒是满不在乎,拉着两个人准备干一票大的。 萧腾有点儿心惊:难道自己来盛京别的没做,先当土匪和强盗? “嗯……我对盛京一点儿也不熟悉,不知道这里都有哪些个门派,也不知道沙城派在哪里,更不知道这些门派有没有什么镇派之宝……” 姜逸飞躺在床上,悠闲地晃动着腿,一边掰着手指头算计。 萧腾毕竟是新时代“五好少年”,对这些事儿总是有点儿抵触情绪,心里不情不愿。 蛛儿却大感兴趣,忽闪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笑嘻嘻说道:“好啊,我这就去打听打听,看看盛京有哪些个门派值得咱们下手……” 这一对儿祖宗,从来就不怕惹事儿! “还是我去吧,你一个女孩儿,生得又好看,这里民风彪悍,你出去总是不大方便。” 姜逸飞说了一句就从床上跳起来。 萧腾默默看着一身华贵的姜少爷,怎么也想不来他怎么就这么胆子大。 “也不知道当铺收不收那些个镇派之宝……” 他嘀咕着就要往门外走。 蓦然,一阵奇异的香气钻过门窗飘了进来。 这股香气极特殊,极好闻,而且还没有毒。 “咦,这香味儿真好闻,是顶贵顶贵的香料,能用得起这种香料的,一定极有钱!” 姜逸飞眼睛一亮,急忙打开了门。 一阵玉光飘摇,晃得姜逸飞睁不开眼。 一个男孩子,一个极美的男孩子步履飘逸,从房门前走过,打开了隔壁的房门走了进去。 这个男孩子容貌竟然比蛛儿还美! 用的香料昂贵无比,身上佩戴的衣饰随便扔出来一件儿都超百万两。 这个天杀的,这么有钱,还这么好看? 连蛛儿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这个美男子是谁?” 蛛儿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天下所有女子,看到比自己还貌美的男子,恐怕心里都不会舒服。 “肥羊……他是肥羊……” 姜逸飞指了指隔壁,压低了声音说道。 蛛儿立刻展露欢颜,心里莫名一阵痛快:“好,今夜就动手!别伤他性命,就把他身上戴的那些个零七八碎的收拾收拾,就足够咱们在盛京的花费了。” 萧腾无语。 这两个祖宗,瞧着都是花朵儿一般的人,没料到这么心黑。 商量已毕,蛛儿当下就打着哈欠,说是要回自己房中去休息。 萧腾自然又是抓紧时间练功。在他看来,就是虞城那么个小地方,青龙会那么个即将解散的小帮派,都极不好惹。更何况这里是盛京,沙城派又是如日中天,还不知道人家有多少高手隐伏着,恐怕步步都是惊险! 萧腾运起先天真气,惊喜地发现客栈里竟然漂浮着不少真气光点,他立刻入定,如饥似渴地吸取起来。 姜逸飞自然也不会闲着,随手抽出长剑,坐在床上缓缓出招,琢磨剑理。 耳听着窗外的喧嚣声慢慢退去,深夜寂寂。萧腾练罢了功,正在想着白天姜逸飞教他的一招轻功步法,姜逸飞却悄悄换上了夜行衣,笑眯眯地准备出门去了。 “你还来真的?” 萧腾把声音压得极低,悄声问道。 “废话,江湖救急。再说,谁叫那小子那么招摇!” 姜逸飞挥了挥手,蹑手蹑脚就往门口走。 “你……别去……” 萧腾总感觉不妥,急忙阻止。 姜逸飞摆摆手,随手就要开门。 “公子……不要……呜呜呜……求求你……放过我……”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低低的哀求声。 姜逸飞皱了皱眉头,把耳朵贴在墙壁细听。 “我去……那小子比女孩儿还娇嫩好看,难道也会做这种事儿?” 萧腾一愣,禁不住满心好奇,把耳朵紧贴在墙壁上听墙角。 “公子……好痛……呜呜呜……放过我……” 隔壁女子的惨呼声越发清晰。 “哼,放过你?谁又肯放过我?”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回答,充满了怨毒,叫人一听就浑身不舒服。 “啊……公子……你轻点儿……” 女子猛然尖声叫喊起来,但声音瞬间就低沉下去,只能听见模糊的“呜呜”声,想来是被人捂住了嘴。 “畜牲……这样欺凌一个女子……算什么玩意儿!” 萧腾皱眉离开了墙壁,不准备再听。 姜逸飞冷笑不已:“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今天我偷定他了!” “钟师弟,你好生逍遥自在啊,你不是说要去给师傅准备寿礼么?这算什么,搂着个女人做什么?” 蓦然,从隔壁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叫人听了极不舒服,浑身起鸡皮疙瘩。 姜逸飞和萧腾对望了一眼,急忙又附耳细听。 “是谁?是谁在外面偷听墙角?要不要脸?” 先前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知道这位钟师弟不是在说他们,姜逸飞和萧腾的脸还是有点儿红。 “呦,我才知道,原来竟然是我不要脸?原来钟师弟居然是个要脸的,既然这么要脸,为什么不去找仇家去给爹娘报仇,反倒像条狗一样躲到我沙城派来了?既然要脸,为什么撅着屁股去舔掌门?” 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话音中满是嘲讽和鄙视。 “呵呵呵……二师兄原来是妒忌了?你想舔掌门就去吧,我也没拦着你,想来还是掌门瞧不上你那副鬼样子!何苦来我这里说这些不咸不淡的废话?” 钟师弟冷冷地嘲讽道。 姜逸飞和萧腾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满是惊讶:这师兄弟两个像女人一样互相撕逼,给人的感觉无比怪异,叫人听了浑身的寒毛直竖。 沙城派? 究竟是一群什么玩意儿? ------------ 第七十六章 师兄弟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鬼样子?难道你长得就好了?跟个小娘们儿似的,怪不得你一来就受师傅宠爱,原来凭的就是一身装女人的本事?呸,恶心!” 隔壁传来尖锐的叫骂声,言辞诡异,不忍卒听。 骂声未落,隔壁又传来窗户被人踢开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就跳入了房间。 “啊……” 萧腾和姜逸飞诧异地对望了一眼,二人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隔壁有人尖声大叫,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钟宁,你这小婊子,你究竟躲在这里搞什么鬼?” 突然,闯进房间的那位二师兄又低声训斥起来,似乎是对钟宁的所作所为极为不可置信。 姜逸飞望了萧腾一眼,目光中满是疑惑。萧腾急忙摇了摇头,他也猜不出那位倍受沙城派掌门宠溺的钟宁师弟在做什么。 难道隔壁住的那一位豪富的美少年,竟然就是董倾城所说的,全家被仇人灭门,又倍受师傅宠溺的小师弟? 这还真是巧,正愁没地方去找沙城派,结果人家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二人又是惊喜又是疑惑,急忙又凑近墙壁偷听。 “钟宁,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是不是疯了?” 二师兄不断低声呵斥。 也不知道钟宁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居然能让这位二师兄一个劲儿地鬼叫连连。 萧腾和姜逸飞再次对望了一眼,两人的眼中也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这位钟宁师弟,一看就是漂亮乖巧的美少年,他难道还能做出什么叫人骇然的事情? 两个人越发好奇,把耳朵紧紧贴在墙壁上,连呼吸声都不由自主放得极其缓慢,生怕被隔壁沙城派师兄弟两人听见。 “你鬼叫什么?快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钟宁压低了声音,冷冰冰地呵斥道。 “哼,钟宁,你骗师傅说去给他准备寿礼,结果却躲在这里和一个女人做这种事情,等我回去告诉师傅,看他怎么收拾你!” 二师兄低声威胁道,仍然能听得出他还在为眼前的事情而震惊。 “你懂个屁,快去告吧,就怕到时候得不偿失,叫师傅更讨厌你!” 钟宁不耐烦地说道,声音中满是鄙视。 “你……钟宁,我劝你还是收着点儿好,别仗着师傅现在宠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实话和你说,师傅宠过的人多了,你绝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别太过兴头了,到时候登得高、跌得狠!” 二师兄又威胁了小师弟几句,听声音又向窗口走了几步,估摸着是要走了。 “哼,跌不跌得重是我的事情,不劳二师兄操心。我劝二师兄一句,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吧,不要被人暗算了还不知道!” 钟宁冷笑道。 “暗算我?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我司马南在沙城派混到今天可全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不像小师弟靠的是一副漂亮脸蛋儿!” 二师兄的声音很是不屑,但妒忌的味道也很浓。 “是吗?” 钟宁拉长了声音,嘲讽地说道:“我怎么听说师傅最近对二师兄很是不满呢,还听说二师兄最近翅膀越发硬了,私下里和其它四位当家的走得很近,不知有什么图谋,师傅听了这些个消息,好像是信了,不知道要怎样处置你呢……” “放屁,是谁在背后给老子造谣生事?我对师傅他老人家一向忠心耿耿,天日可表!一定是你这个男婊子在师傅跟前生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先毙了你?” 这位二师兄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闷响,紧接着便传来一声低沉的呼痛声。想来是他突然出手伤了师弟。 “嘿嘿嘿……钟师弟,你功夫还真是差劲透顶,你钟家欺世盗名,还大言不惭说是什么武林世家,我瞧都是狗屁!既然你敢在师傅面前阴我,好歹我就先拿你出出气!” 这位二师兄武功果然不错,在他说话当中,接连几声骨骼的碎裂声隐约传来,想来是他下狠手打断了钟宁的骨头。 不料钟宁却甚是刚强,并没有再呼痛,反倒是低声冷笑:“暗算你的人,你拿人家当亲兄弟。我好言提醒你,你却对我痛加折磨,可真是英雄好汉,没得叫人笑掉了大牙!” 那位二师兄并不搭理钟宁,反而得意地笑道:“钟宁,你少在这里给我玩儿心眼儿!你仗着师傅宠溺,处处都想着压我一头,连大师兄都被你挤兑走了,我却不肯受你这小白脸儿的气,我先毁了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儿,再割了你的舌头、剁了你的手脚,看你还怎么四处搬弄是非……” 他这番话说得阴气森森,把萧腾和姜逸飞都吓了一大跳。二人不由得对望了一眼,满心踌躇:钟宁马上就要被他师兄荼毒,是眼睁睁看着还是出手相助? 不出手帮他,的确有些于心不忍:这个钟宁身世凄苦,满门都被仇家杀光,独自来到沙城派忍辱偷生,却又遇到刘苦玄这种人…… 可出手相助又有些不妥,毕竟那是人家帮派内的争夺,他们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 正在两人犹豫不定,隔壁又传来一阵沉闷的击打声,紧接着整个墙壁都微微震动,想来那二师兄正痛加折磨得宠的小师弟呢。 “嘿嘿嘿,钟宁,你平日里不是很高傲么?你现在再傲一个我看看?” 话音刚落就是一声清脆的掌掴声传来,估摸着是在狂扇小师弟钟宁的耳光。 钟宁的确很硬气,一声也不吭。 不止是他,就连刚才在房中低声呼痛的女子也不做声了,不知是被打昏了,还是被吓昏了。 “钟宁,你个烂货,你倒是再狂啊,你倒是再看不起人啊……” 密集的掌掴声不绝于耳,一声脆过一声。 想来这位钟宁平日里没少得罪这位二师兄,这才被人家疯狂报复。 “贱人!你不就是仰仗着师傅宠你么?我今天把你一身细皮嫩肉都毁了,看你还能怎么争宠!” “嗤”一声响,估计是师兄扯开了师弟的衣服,准备进一步施虐。 萧腾和姜逸飞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既惊讶又不可思议,还有些鄙视:师兄弟相残,这种事情江湖多有,一点儿也不稀奇。可是别人是为了利益之争,他们师兄弟斗来斗去,怎么听着就是为了争宠? 这沙城派还真是另类得很! ------------ 第七十七章 绣花 姜逸飞和萧腾听了半天墙角,隔壁师兄弟两人无非就是为了争宠,师兄痛虐师弟。 他们听得又是惊骇又感觉恶心,便不想再听下去。 谁知两人刚准备离开,忽然就听见师兄一声惨叫:“你个贱人,你居然敢咬我,看我怎么炮制你!” 紧随着便是一阵密集的虐打声传来。 姜逸飞皱着眉头不想再听,却又听到师兄得意地笑道:“怎么样,这下子舒服了吧,你还敢咬我?反正你今天是死定了,我不妨把实话都告诉你好了。” 姜逸飞听到这里,心里的好奇又被勾起来,强忍着恶心继续偷听。 只听那个二师兄得意地笑道:“钟宁,你还以为师傅是真心喜欢你么?你可太天真了!你小子一无惊人的武艺,二无万贯家财,你们钟家不过是江湖中的破落户而已,师傅哪只眼睛能瞧上你?” 钟宁此时估计被打得够呛,一声也不吭,屋子里只能听见二师兄得意的低笑声。 只听他又压低声音说道:“实话告诉你,师傅他老人家不过是偶然见过你一面,被你的美色所迷,回来以后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这才派我们去灭了你满门!” “……” “……” 萧腾和姜逸飞真被震撼到了:难道沙城派的掌门,刘苦玄,居然因为贪恋一个少年的美色而灭人满门? 这叫人怎么相信? 萧腾和姜逸飞两人惊骇地对望了一眼,感觉浑身都在冒凉气。 若是当真看上了钟宁,直接抢回去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还要灭人满门? “你放屁!” 钟宁低声吼道。 “嘻嘻嘻……”二师兄的声音更加得意:“你都是快死的人了,我还骗你做什么?也是我太心善,这才告诉你实情,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 “放屁,我不信!师傅说是太平谷的童家灭我满门,他还说要灭了童家为我报仇!” 钟宁嘶吼着,声音满含痛苦。 “什么狗屁童家?都是我们扮的。不过,童家也要被我们灭了。第一,他们家知道不少师傅的事儿,师傅要斩草除根;第二,童家也出了个极出色的美少年,比你还俊美些,师傅看上人家了。而且,他已经叫我们假扮你钟家人,去灭童家呢……” 二师兄越说越开心,忍不住低声狂笑起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嘿嘿……”钟宁居然也跟着低笑起来,二师兄听见了一愣,收了笑声问道:“你笑什么,莫非是气傻了?” “哼,你不过是妒忌我得宠,想挑拨我和师傅的关系罢了,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 钟宁冷笑一声说道。 别说是他,就连这边偷听的姜逸飞和萧腾也不敢相信,刘苦玄做事会如此毒辣,简直是没有一丁点儿人性。 “哼,信不信由你!” 二师兄冷笑道:“你的小名儿是不是叫珍儿?” “是……怎么了……” 钟宁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发颤。 姜逸飞和萧腾不知道,“珍儿”这个小名,除了他父母知道,除了他父母称呼他“珍儿”,再也没有别人。 “那就是了,你娘咽气前一直在低声喃喃:我的珍儿,我的孩子儿,娘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千万不要想着报仇,你快走,远远地走,再也别回来……老天爷,我宁可去地狱,求求你保佑我的珍儿平安……” 二师兄捏着嗓子极力模仿钟宁母亲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恐怖,叫人忍不住浑身哆嗦。 “你……你……骗我……你骗我……” 钟宁的声音越发颤抖得厉害,痛楚得叫人不忍再听。 姜逸飞的脸色大变,十指捏得格格直响。 “畜牲!” 他喃喃低声咒骂。 “哈哈哈哈……我骗你,我骗一个要死的人做什么?还有你爹,你爹听见你娘一直叫珍儿,珍儿,他心疼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你爹,他先是一剑杀了你娘,随后抱着你娘自尽了……嘿嘿……还算条汉子……” 二师兄夜枭般的笑声隐隐传来。他说起钟宁父母被逼惨亡,语气轻松至极,甚至还带着嘲讽。 江湖中的惨事在他看来竟如此稀疏平常…… 姜逸飞眼神越发狠厉,他冷冷哼了一声,一闪身就从窗户跃了出去。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萧腾暗暗叹了一口气,急忙也跟着姜逸飞跳出了窗户。 隔壁的窗户大开,姜逸飞和萧腾轻轻跃入了房间。 “咦?你们两个是谁?” 二师兄猛然感觉眼前一花,屋子里便多了两个人,忍不住骇然叫道。 “哼!” 姜逸飞身形电射,出指点他穴道。二师兄急忙飘身闪开,冷不防却后心一麻,立刻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了。 原来是萧腾在背后偷袭,点中了他的大穴。 姜逸飞一抬手,闪电般又补了几处大穴,这个二师兄登时就如同木雕泥塑般,再也不能动弹丝毫了。 如今萧腾的轻功甚至还在姜逸飞之上,有他协助,两大轻功高手同时出击,这二师兄怎么可能逃得过。 他的功夫其实一点儿也不弱,甚至还很强。要是单打独斗,虽然不一定能赢得过姜逸飞,却稳稳压萧腾一头。 可是如今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二人闪电般制住,心里实在是委屈。 等他看清制住他的不过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心中更是无比震惊。 他身体虽然一动不能动,但眼神中却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虽震惊,却也比不过萧腾和姜逸飞眼中的流露出的震惊。 何止是震惊,简直是震撼! 眼前是怎样一副情景: 只见房间内宽大豪华的木床上趴着一个裸露着后背的女子。 女子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年幼。看她消瘦的后背和身形,最多不会超过十五岁! 她还不能被称为女人,最多就是一名少女。 少女后背的肌肤极白腻光滑,美轮美奂。 最让姜逸飞和萧腾吃惊的是,少女后背的肌肤上竟然刺绣了数朵色彩艳丽无匹的花朵! 美至巅峰,却又残忍至极! 少女后背色彩艳丽的花朵不是用染料纹上去的,而是用细针和彩线、一针一线活生生绣上去的。 花朵的边缘还有一滴滴的鲜血缓缓流淌…… 二人心不由得缩成一团…… 拿少女的肌肤当成了丝绸,一针针、一线线刺绣出色彩斑斓而繁复的花朵…… 姜逸飞和萧腾满胸怒火,恶狠狠瞪着缩在角落里的钟宁。 畜牲不如! ------------ 第七十八章 漫天要价 “这是你干的?” 姜逸飞双眼喷火,恶狠狠盯着萎顿于房间角落的钟宁。 本来他还满心怜悯这个美少年,但现在一眼看到了他的“杰作”,忍不住满腔怒火中烧,只感觉这个美艳少年叫人无比的恶心。 钟宁现在很惨,从头到脚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到处都是一片片青紫。 他脸肿得如同猪头一样,哪里还有一丝丝先前的俊美模样? “你们是谁?” 钟宁强忍着吃惊,努力睁开肿成一条线的眼睛问道。最起码这两个人一进来就制住了二师兄,对他应该没有恶意,这叫他顿时放心不少。 “你管我是谁,你就说这是不是你干的?” 姜逸飞冷冷盯着钟宁,指着趴在床上的少女问道。 少女不知是昏了还是已经死了,一动也不动。她后背绣成的花朵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更显得娇艳欲滴,栩栩如生。 “快说,是不是你干的?” 姜逸飞极力压制着满腹的怒火,低声追问。 “是啊……是我绣的……很费劲呢……你说好看不好看?” 钟宁居然笑了,语气中满是得意。 他这一笑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立刻又疼得他“嘶嘶”直吐冷气。 姜逸飞眸子越冷,萧腾后背直冒凉气。 钟宁,这魂淡在少女后背绣花,居然还引以为傲…… 萧腾眉头紧皱,抓过床上的锦被,把少女裸露的后背严严实实盖上了。 “小心,你们小心!为了绣这几朵花,我耗费了多少心血……” 钟宁低声惊呼。 萧腾望了一眼摊在床上的各色丝线,还有数十枚带着鲜血的绣花针,忍不住心惊肉跳。 姜逸飞更是忍不住,低声咆哮道:“你为什么要在人身上绣花?这少女是谁?” 钟宁听他这么一问,肿得难看至极的脸上居然露出得意的神色,迷成一道缝儿的小眼睛里更是神采飞扬。 “这是我帮师傅准备的寿礼,百花争艳图,你们看着如何?是不是很好看?你们不知道,要绣成这百花争艳图,要找十二名肌肤最白净细腻的少女,还必须是处子之身,然后再一针针、一线线绣上去……” 钟宁完全不顾浑身的伤痛,得意洋洋地夸耀起他的“杰作”来。 “你这是给谁准备的寿礼?” 姜逸飞恨不得一剑就捅死缩在角落里,却不住夸耀自己的钟宁。 他把头扭向一边,不能再看钟宁,他害怕多看他一眼就真的会忍不住出剑刺过去。 “这寿礼是帮我师傅准备的,下个月不是彭城老祖的九十岁寿诞?这十二名处女就是送给他老人家的。我已经绣好了十一个,只剩下这一个女子,眼看马上就要完工了……” 钟宁回答,语气中的得意和炫耀怎么也隐藏不住。 萧腾在一边听着都快要吐了,终于忍不住呵斥:“你快住口!你这么做不怕伤天害理么?再说了,你师傅派人杀了你全家,你还这么用心帮他做事儿,你不怕你爹娘九泉之下的魂魄不安么?” 听到萧腾提起他父母,钟宁的得意瞬间一扫而光,他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目光立刻变得阴狠起来。 “我……如果这都是真的……那我一定会杀了他给我家人报仇……可是……我……我怎么斗得过他……他功夫太高了……” 姜逸飞心里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些,他冷冷看着钟宁,冷哼了一声问道:“要是我肯帮你报仇,你给我什么好处?” “你肯帮我?” 钟宁立即问道,眼睛里闪出喜悦不禁的光芒。但这光芒一闪即逝,他随即皱起眉头,低声道:“不行的,你不知道他武功有多高,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可怕……我……” “你师傅,他武功很强么,有多强?” 姜逸飞冷冷地问道。看见钟宁这胆小怕事的样子,他很看不起他,很蔑视他。 杀父杀母之仇,无论如何也要报,即便是现在还不行,那也要努力,不要命地努力,总有一日要把仇人杀个精光! 就譬如他,逼死他父母的那一群人都是江湖中令人窒息的存在,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复仇,但是他敢拼命,总有一天他要把仇人都杀光! 怎么可以说不行?怎么能够害怕? “哼!”姜逸飞冷冷地、不屑地瞟了钟宁一眼:“刘苦玄到底有多强,能把你吓成这个鬼样子?” “他很强,我无法形容……” 钟宁低下头喃喃自语,伤痕遍布的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哈……” 姜逸飞干笑了一声,问道:“若是我能替你报仇呢?你能给我什么报酬?” “你……你要是能把刘苦玄这个畜牲杀了,我什么都肯给你!我有钱,那畜牲给了我不少钱,我统统给你!如果你嫌少,那我这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钟宁忽然抬起头来说道,神色诚恳。 “好啊,那你先下定金!” 姜逸飞盯着他身上的配饰说道。 钟宁颈项间挂着一块美玉,一看就是品相极佳的极品,至少要值百万以上。 钟宁看到姜逸飞盯着自己颈项间的玉佩流口水,一狠心就扯了下来递过去:“这块玉是我钟家祖传的,既然钟家已经灭门,这块玉也没什么用处了。” 说罢,他就把玉抛给姜逸飞。 姜逸飞伸手接过玉佩,目光仍旧在他全身上下不住扫视。 钟宁苦笑连连,急忙低头把身上佩戴的玉饰一一解下来,全部抛给过来。 即便如此,姜逸飞目光依旧在他衣服里里外外看个不住。 钟宁皱了皱眉头,又把藏在衣袖和怀中的一叠银票取出抛了过来。 姜逸飞这才满意,微微一笑说道:“你自己也知道,你师傅刘苦玄功夫有多高。我替你报仇风险可是极大,说不好连这条小命都难保。世上有什么比命更值钱?收你这些东西可一点儿也不算多!你放心,我既然收了你的钱,一定会帮你报仇!”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细细看手里的物事,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嗯……好,若是你当真能替我报了这杀父弑母之仇,我再付你十倍的银钱!” 钟宁咬牙道。 “真的?我不相信!你钟家已经灭门了,你从哪里有那么多银钱?” 姜逸飞连连摇头不信。 “哼,我钟家虽然不甚富裕,但好歹也是绵延了数百年的武林世家,隐藏在秘处的金库好歹还有一座。你若是替我报仇,我把金窟里的好东西统统给你!” 钟宁冷冷说道。 “好,就是这样,咱们一言为定!” 姜逸飞顿时欢喜得眉开眼笑。 ------------ 第七十九章 蛇蝎美男 萧腾站在一边儿,眼睁睁看着姜少爷不住“盘剥”钟宁,心里一阵阵的无奈,还有些许不好意思: 这位姜大少爷太精明了,本来是他们两个要找刘苦玄麻烦,谁知他还能在钟宁这里趁机大捞好处? 钟宁自然是不明就里,见姜逸飞答应替他报仇,不由满怀感激。 虽然他心里疑惑,害怕姜逸飞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总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这事儿若是不成,他损失也不大。若是成了,那不是更好!管它呢,反正都不用他钟宁亲身犯险! 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何况他给姜逸飞的东西,除了颈项间的美玉是祖传,其余的都是刘苦玄给的,他一点儿也不心疼。 二师兄司马南呆立在一旁虽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耳朵却能清晰听见两人的对话。 听闻姜逸飞说起要去杀师傅,替钟宁报仇,他的眼睛里便满是嘲讽的神色。 不料他这点心思被姜逸飞一眼看透,伸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低声呵斥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儿?看不起少爷我么?你以为我当真杀不了刘苦玄这个大土匪?” 司马南挨了一记耳光,眼神中的嘲讽却更加浓了。 姜逸飞单手翻飞,眨眼间又是一顿耳光,司马南还算清秀的脸皮立刻就红肿起来,口鼻鲜血直流。偏偏他甚是倔强,眼中的嘲讽不仅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明显了。 他这副样子既滑稽又好气。 姜逸飞随手便解开了他的哑穴,一脸坏笑问道:“你小子很不懂事体啊,这么揍你还是死性不改,你说说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杀了你师傅?” 司马南早就憋了半天,听了姜逸飞的问话,当即便撇嘴冷冷说道:“哼!就凭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还想着能杀了我师傅?简直是异想天开!” 姜逸飞大怒,抬手又狠狠赏了他几个耳光,凶巴巴威胁他道:“你小子还真嘴硬,我也懒得和你多说,你刚才是怎么虐你师弟的,我现在就叫他一一还回来,我看你还嘴硬!” 说罢,姜逸飞便扭头招呼钟宁:“喂,刚才他是怎么虐你的,还不赶紧还回来?还有,他不是说杀了你爹娘?我既然收了你的钱,就先让你报个小仇,生得你觉得我收钱不办事儿。” “好……多谢,多谢……” 钟宁闻言大喜,双手一撑立刻就从地上站立起来,摇摇晃晃向司马南走了过去,目光狠辣,面孔狰狞。 司马南一见登时就慌了,眼中的嘲讽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惊恐。 钟宁这小子虽然入门时间不长,但是他的阴狠毒辣却是有目共睹。 就在他将将入门之时,曾经有几位师兄为难过他。他初时隐忍不发,但一等他获得师傅宠溺,立即就发难,把几位师兄炮制得极惨,生不如死。 司马南刚才一时得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全盘托出,此刻见钟宁面孔狰狞,步履蹒跚地一步步走近,登时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师弟,师弟,我方才都是骗你的,师傅对你那么好,他怎么会杀你全家?这都是我编出来骗你的,你千万别相信……我……我……” 司马南声音颤抖,不住低声哀求。要不是他被点了穴,估计身子也会抖个不停。 钟宁满脸冷笑,走近他身边,伸手缓缓从衣服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东西来。 姜逸飞和萧腾忙凝神细看,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的原来是十几把极小极薄极锐利的刀具。 钟宁摊开手掌,把十几片刀具放在掌心,托到司马南眼前,笑嘻嘻问道:“二师兄,你可见过我这些宝贝吗?” 钟宁满脸青紫,皮肉肿得老高,偏偏脸上又满是欢愉的神情,看起来怪异非常。 再看他手掌心里的那一堆亮闪闪的玩意儿,更加叫人忍不住从心里往外冒凉气。 “师兄,你看这是什么?” 钟宁笑兮兮捏起一片薄薄的刀刃问道。 “我……我不知道……” 司马南颤声回答,眼神中满是惊惧。 “这个呀,是撕肉用的。你看它这么薄这么锋利,只要我轻轻一用力就能扎进师兄的脸皮,然后把师兄脸颊的肌肉一条一条撕出来,最后只剩下皮和骨头……” 钟宁言语间突然温柔起来,薄薄的刀刃轻轻贴在了司马南的面颊之上。 姜逸飞和萧腾心里一阵恶寒,实在是不愿、也不敢再看眼前的一幕,扭头就往外走。 “你先点了他的哑穴,别让他鬼叫,吵到旁人就不好了。” 姜逸飞低低嘱咐了一句,拉着萧腾就走。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他们是逃更贴切些! 这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过诡异,太过恐怖,两人如芒在身,急匆匆逃遁,紧紧关上了房门。 “呼……” 一走出钟宁的房间,姜逸飞立刻长长出了一口气。萧腾也是如释重负,抬手擦了擦满额头的冷汗。 直到这时候两人才发现,在钟宁屋子里呆了不过一会儿功夫,身上的衣服居然被冷汗湿透了。 “真特么邪门!” 姜逸飞低声咒骂了一句,拉着萧腾急忙回了自己的房间,关好房门,上好了门栓。 “那个钟宁真可怕……” 萧腾拍着胸口,低声说道。 “那小子功夫低微……有什么……有什么……” 姜逸飞想要否认,可是张了几次嘴,始终也无法反驳。 这个钟宁,武功低微,却是当真极可怕,叫人一想起来就浑身冒凉气。 “你说,他会怎样对付他师兄?” 萧腾突然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那小子手段太阴毒……我猜不出来……” 姜逸飞连连摇头,想都不敢去想。 他从八岁开始闯荡江湖,见过的人物数不胜数,可是像钟宁这样相貌极美、心思又极毒的男子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他一直都以为江湖上流传的“蛇蝎美人”说的是女子,没想到男子也可以用这个词语来形容。 “咱们要不要听一听,看看他是如何炮制他师兄的,好不好?” 萧腾越是心里害怕,就越是想知道这个钟宁到底会怎样折磨虐杀他的师兄。 “好,不如咱们就听一听……” 姜逸飞也是满腹的好奇。 两人强忍着心头的惊惧,悄悄走到墙壁前,把耳朵紧紧贴了上去。 ------------ 第八十章 求求你,杀了我! 姜逸飞和萧腾两个人把耳朵再次紧紧贴在墙壁上,想要偷听钟宁会怎样炮制他师兄。 沙城派的这位小弟子虽然才十六七岁,生得又极美,甚至比美女还要美上几分,但是他不知从哪里学来许多阴毒的手段,让姜萧两人一想就遍体生寒。 尽管两人心里明知道钟宁炮制师兄的手段必定极端歹毒,但两人还是忍不住好奇,想要听听他究竟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这个杀父弑母的仇敌。 夜色已深,距离天亮却还早得很。这位心思手段都极其阴毒的美少年,有的是时间一点点折磨师兄。 万籁俱寂,隔壁的声音听得极清晰。 钟宁在笑。 他笑的声音很恐怖,听得姜逸飞和萧腾浑身起鸡皮,头发根儿直发炸。 “嘻嘻嘻……师兄……你刚才说,我娘临时前都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钟宁语气极尽温柔,入耳却是极惊悚。 “我……我……我……”二师兄司马南的声音颤抖个不停,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师兄,你可不要骗我……你刚才明明都说了……我很想听听我娘临终前的话,难道连这点儿要求你都不肯满足师弟么?” 钟宁的声音更加温柔,听起来似乎是在百般恳求,但鬼知道他现在手里在做什么。 细思极恐。 姜萧二人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惧。他们谁也不敢想象,钟宁这个疯子到底在做什么。 恐怕只有二人想不到,却没有钟宁做不到的。 “啊……” 一声极惨烈的哀嚎声蓦然传出,吓得姜逸飞和萧腾差点儿蹦起来。 这惨叫声刚刚传出却立刻戛然而止。 “师兄,你也太不男人了,我只不过撕了你这么一小条肉下来,连你的皮都没伤到,你鬼叫什么?这深更半夜的,吵得别人睡不着觉,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钟宁低笑的声音传来,姜萧二人满身都是冷汗。 “这小子真可怕,简直就是个活鬼……” 姜逸飞脸色有点儿发白,低声喃喃。萧腾虽然没有吭气,脸色却也变了。 “师兄,我现在就解开你的穴,可是你决不能再鬼叫了,知道么?不然师弟我别的本事没有,折磨你的手段可是多着呢。” 钟宁低声嘱咐,语气中居然饱含关怀…… 随即,隔壁就传来司马南低低的哭泣声。 这位二十多岁的江湖高手,竟然被小师弟给折磨哭了。若是传出去定然不会有人相信。 可是萧腾和姜逸飞却很明白这位悲催师兄的境遇:落在这么一位师弟手中,除了哭,还能怎么办? “师兄,你到底肯不肯告诉我,我娘最后究竟是怎么说的?你若是当真不说,我就先把你的舌头慢慢割下来,一点一点儿喂你吃下去……” 钟宁低声说道,语气依然温柔,却叫人听了无限惊恐。 “我说……我说……我马上就说……我求求你……我要是都说了,你立刻就杀了我好不好?我罪大恶极,你快杀了我吧……” 司马南低声哀求。落到这位师弟手中,能被他痛痛快快杀死,恐怕才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好,你说吧,我好好听着……” 钟宁低声说道。 “你娘说……说……珍儿……珍儿……珍儿……娘……娘……再也……再也不能守着……守着……你了……你……你……你……” 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声。这几句话很短,可是司马南却说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说完。 他当初听钟宁母亲的临终遗言时,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有一天会如此心惊胆战地重复这些话。 他边哭边说,满怀恐惧。钟宁却一声不吭,也没有再动手折磨司马南。 直到他把这句话说完了,钟宁才慢悠悠问道:“师兄,你说我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是伤心,难过,绝望,还是恐惧?” “我……我……我……我……不知道……” 司马南害怕得很,他牙齿撞击的格格声,隔着一堵墙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呵呵呵……” 钟宁低低笑道:“我可以让师兄知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好师兄……” “我……我……我……啊……” 又是一声极惨厉的痛嚎声传出,随即又是一片死寂。 “师兄,你现在知道一点儿了没有?” 钟宁低声问道。 …… 姜逸飞和萧腾急忙远离墙壁,再也不想偷听了。 他们感觉很反胃,很想吐。虽然明知道这件事情和他们无关,但两人还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睡吧,别听了,和咱们没关系……” 姜逸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嗯……好……” 萧腾极速跑到了自己的床上,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紧紧蒙住了头。 姜逸飞亦如是。 他们两个很后悔,真不该偷听钟宁那个疯子的墙角,今天夜里一定会做噩梦!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夜两人谁都没有做噩梦。 因为这一夜他们两个谁也没有睡着。隔壁的惨叫声越来越骇人,时断时续,不知钟宁到底在用什么法子折磨他的师兄。 萧腾和姜逸飞两个紧紧用被子蒙着头,一声也不吭,浑身冷汗湿了干,干了湿。 两人时不时有一种错觉,总以为隔壁就是地狱。但就算是地狱里受刑的厉鬼恐怕也发不出司马南那么惨厉的吼叫声。 直到天色放亮,隔壁的厉吼声终于再不可闻了。有开门的声音,钟宁似乎是出去了,过了一阵他又走了回来,身上的异香飘得到处都是。 姜逸飞和萧腾不约而同坐了起来,对望了一眼,想说点儿什么,却又实在是不知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练功!” 姜逸飞叫了一声,摆起姿势来就准备练功。 萧腾也端坐在床上,准备把真气再好好运行一番。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姜逸飞忙跳起来去开门,原来是蛛儿揉着眼睛站在门口。 见到姜逸飞神色慌张,蛛儿瞪了他一眼,娇斥道:“你怎么一惊一乍的,怎么了,昨夜当贼被抓了现行么?” 姜逸飞忙摇头,伸手指了指隔壁,低声道:“姑奶奶,你小声点儿,隔壁那位可是不好惹,简直就是个魔鬼!” ------------ 第八十一章 精神病? 见到姜逸飞变毛变色,蛛儿满脸讶异:“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居然把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姜少爷吓成这样?” “嘘……”姜逸飞急忙阻止:“姑奶奶,你可小点儿声音,别吵着了隔壁那位。他简直不是人,比魔鬼还可怕!” 蛛儿听了越发惊讶:“就是那个小白脸儿?他长得比女孩儿还好看,有什么可怕的?” 姜逸飞急忙把昨夜的事情大概说了几句。他害怕蛛儿听了害怕,也不敢说细节。可即便如此,蛛儿还是听得满身的不舒服,忙摆手道:“快别说了,快别说了,没得叫人恶心!这小子怎么如此阴毒,你怎么不动手杀了他?这种人还留着做什么?” 姜逸飞忙道:“我还指望着他帮我对付刘苦玄,再说他也没招惹到我,杀他做什么?” 蛛儿撇撇嘴,刚想要说什么,突然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蛛儿皱了皱眉头,纤手一挥,房门洞开。 萧腾吃了一惊:蛛儿什么时候练成了这么精深的内功,居然可以遥空发力,挥洒自如? 姜逸飞眼尖,却看到蛛儿袖中飘出一缕极细的丝线,几乎透明。这一缕丝线黏性似乎极强,牢牢沾住了房门。开门后,蛛儿又收回了丝线。 她动作极迅速,姿势又极飘逸,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以内力开门一样。 “这丫头,鬼灵精怪的东西还真多!” 姜逸飞暗地里嘀咕了一声,抬眼却见门外笑吟吟站着一个人。 他人还在门外,浓郁的香气却已经扑了进来,熏得人鼻子发痒。 来人面目至美,浅笑盈盈,气度温和,正是钟宁。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大红色的衣服,金线镶边,更显得雍容华贵、眉目如画。 蛛儿见是他,眉头立刻紧皱,冷冷问道:“你就是那个钟宁?你来做什么?” 她心里讨厌钟宁,也毫不避讳,言语表情满满都是厌恶。 钟宁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脸皮厚还是城府深,仍旧是满面含笑,急忙温言回答:“我找两位少侠有要紧事情商量。” 蛛儿狠狠白了他一眼,一挥袖子扭脸坐在一旁不吭气。 萧腾本想招呼他进来,但一见蛛儿的神态,再说他自己也不喜这个钟宁,便也不搭理,却扭头和蛛儿说起话来。 姜逸飞看见钟宁,想起他昨夜被师兄虐得猪头一样,一夜时间竟然外观尽复,又变成了一个绝美的少年,心里暗暗称奇,很想知道他们沙城派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外伤药。 萧腾和蛛儿都不理睬钟宁,虽然姜逸飞心里也是极不舒服,但他收了人家不少钱,总不能拒人于门外。只好勉强一笑,招呼钟宁进屋。 钟宁忙一笑便往里走,满脸堆笑,一点儿也没有不自在的神态,落落大方地坐在姜逸飞对面,含笑问道:“少侠,昨夜你答应我的事情可还算数儿么?” 姜逸飞忙点头:“算数,怎么不算数儿。你告诉我你师傅在什么地方,我准备准备,这就去找他的麻烦……” 钟宁忙道:“他现在不在沙城派,去太平谷啦,少侠要动手可就方便了不少。” “太平谷?那是什么地方?他去那里做什么?” 姜逸飞奇怪道。 “少侠,你忘记了?我师傅他不是看上了童家的一个孩子,已经派人去灭童家满门。他自然也要跟着去演戏,来个英雄救美吧?” 钟宁冷笑着说道,语气中满是愤恨,甚至还有一丝妒忌。 姜逸飞眉头大皱,一时无话可答。 他实在是想不通刘苦玄到底在搞什么鬼。按理说,他是一方枭雄,欺男霸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论看上谁,硬抢过来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兴师动众的,也不嫌麻烦。 钟宁看出姜逸飞眼中的疑惑,苦笑一声,叹息道:“少侠你不知道,我师傅这个贱人最矫情,他总是说什么攻心为上,用蛮力乃是下下之选……等你见着了他,看看他的为人就明白了……” 姜逸飞一听要见刘苦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竟然隐隐有些害怕。 这个刘苦玄,虽然也算颇有名气。但是他向来隐身于西域,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关于他的事情更是罕听罕闻,简直是一个谜。 不过,只要看看他新收不久的小徒弟都如此阴狠,更不用说他有多难缠了。 钟宁无时无刻不在察言观色,见到姜逸飞眉头深皱,急忙安慰道:“少侠,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我师傅这贱人虽然功夫极厉害,但他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姜逸飞一听急忙问道:“那刘苦玄有什么弱点?” 钟宁冷笑道:“这个贱人极自负,总以为自己是刘伯温重生,能算尽天下事,事事都在他掌握之中。平日若是有一点点事情不随着他的心意,他就心浮气躁、烦乱不堪。此外,他这个人爱美如命,爱洁如命……哪怕是身上沾了一粒灰尘,他都烦躁得要死……” 姜逸飞仔细听了半天,越发感觉这位枭雄高深莫测,行事于人不同,简直就是个疯子、傻子! 不过这也合情合理,他最宠溺的小徒弟就是个叫人毛骨悚然的疯子,更何况是师傅呢。 蛛儿和萧腾在一边低声说话,却都竖着耳朵在听钟宁说话。 萧腾听了半天,忍不住插嘴:“你师傅就是个患有重度强迫症的精神病,疯子!” 姜逸飞虽然听不懂萧腾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是其中的意思还是能听懂的,也忙点头。 蛛儿听得满心不耐烦,皱眉问道:“你快点说吧,那个太平谷在哪里,怎么去,我实在不愿意听你啰哩啰嗦半天,听得我头也大了,恶心得只想吐。” 钟宁见到蛛儿容貌美若天仙,气韵独特,心里早就不住暗自琢磨,但这女孩儿对自己甚是不善,此刻听她问话,急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道:“太平谷就在东南角数百里外,若是坐车多半天就到了,那里气候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很是好找。” 蛛儿听了,便喝问道:“你还有什么说的没有?若是没有就快走吧,你身上的香气熏得我头疼!也没见你这么个大男人,弄得香喷喷的干什么!” 钟宁尴尬一笑,忙回答:“别的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这次去童家的人,有胡燕娘,你们千万小心些……” ------------ 第八十二章 柳不惑 “胡燕娘?她是谁?” 萧腾于江湖中的事情很陌生,急忙问道。 “胡燕娘是西域五匪之一,排名仅在刘苦玄之后,她可是声名远播。据说这个女人容貌艳丽,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驻颜有术,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岁上下,行事风骚狠辣,极是难缠!” “噢……看来又是个厉害人物。” 萧腾皱眉说道,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一个刘苦玄就够叫人头疼了,现在又多了这么一个女人,那就更麻烦了。 “这个胡燕娘,平日和我师傅这个贱人关系最要好,十日总有八日会聚在一起,若不是我知道师傅生平不喜女子,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呢。” 钟宁急忙说道。 “胡燕娘,她又是个什么人?你熟悉不熟悉?” 姜逸飞皱着眉头问道。他心里也有点儿没底。据说刘苦玄武功极高,是个极厉害的人物。若非如此,他在西域称雄十数年,打劫了许多中原人物,到今天也没听说有谁来找过他麻烦。 现在又多出了个胡燕娘,这一男一女雌雄大盗,该有多棘手? “胡燕娘平日我见得也多,可是她平日见到我们总是冷冰冰的,瞧都不肯多瞧我们一眼,我真是不知道她的底细……不过,他和我们师娘好像关系很不错,除了和我师傅那贱人,就是和我师娘呆得最多了……” 钟宁说道。 “你师娘?” 姜逸飞立刻想起董倾城说起过,他们师娘和彭首山关系暧昧,和他们师傅却是有名无实。 “我师娘容貌也是极美,可惜我师傅一生不近女色,她再美也是白搭。不过我师娘为人却是极好,经常会为我们这帮弟子求情,为此大家都很尊敬她。胡燕娘经常去找我师娘,两人一呆就是一天,也不知都聊些个什么。” 钟宁初到沙城派,再说他这位师娘如今怎么也有五十多岁了,老情人彭首山也九十了,估计他们的事情并没有传入钟宁耳中。 “你师娘在哪里?” 姜逸飞问道。 “我师娘平日多在盛京居住,一个月也就回去住个几天时间,她在盛京的住处距离这里并不远……” 钟宁老老实实回答。 “那更好,你带我们先去拜见拜见你师娘,怎么样?” 姜逸飞问道。 谁知钟宁一听急忙摇头:“不行,不行,我可不敢,我师傅不许我们去打搅师娘,说是谁敢进师娘的门就砍谁的腿……这样吧,我告诉你们地址,你们自己去好了……” 柳不惑,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看起来却仍旧是风致楚楚,把姜逸飞等三人看得满腹疑虑:这女人真的有五十多岁? 本来姜逸飞是想要暗访,蛛儿却不肯,她叫道:“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她是刘苦玄的老婆,沙城派的师娘,又能是什么好东西?行就行,不行你就一剑杀了,或许刘苦玄还要谢你呢……” 姜逸飞无语,但他本来就想着是要和她打听刘苦玄和胡燕娘的事情,明访暗访区别不大,也就点头同意了。 柳不惑看见他们三个面生,很是吃惊。特别是见蛛儿美貌异常,忍不住盯着她多看了两眼,笑眯眯问:“你们是谁?找我做什么?” 蛛儿也笑嘻嘻说道:“姐姐,你生得好美,我们听说姐姐驻颜有术,特地前来请教。” 说罢,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挤身就进了院门。姜逸飞和萧腾也跟着溜了进来。 柳不惑微微皱了皱眉头,依然是笑容满面,闩上院门就领着三人进了正屋。 “你们是不是为了苦玄来的?你们想杀他?” 三个人还没坐下,柳不惑就开口问道,把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这个柳不惑还真是不惑,什么都明白得很呢。 “哪里有这种事儿,我们好好的杀他做什么……” 被人单刀直入,三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这个柳不惑果然不是一般人,怪不得能做沙城派的师娘。 “唉……”柳不惑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们瞒我做什么,我一大把年纪了,什么看不出来?何况刘苦玄这个王八蛋倒行逆施,想杀他的人太多了,不过都没能得手。你们三个年纪都不大,有把握么?” “……” 三人无话可答。 “坐吧,先坐,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商量出来个稳妥的法子,要是能一举杀了那个王八蛋可就好了。” 柳不惑微笑着请三人落座,又亲自去给三人煮水烹茶。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沙城派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掌门不像掌门,师傅不像师傅,弟子不像弟子,师娘更不像师娘…… 乱七八糟…… 不多时香茗备好,悠悠冒着香气。在西域居然有这等好茶,这个柳不惑生活很优越。 她一直面带微笑看着三人。姜逸飞和萧腾面嫩,略微看了她两眼就把眼光转向别处。 蛛儿却死死盯着她娇嫩如花的面庞看了个够,见到她脸上居然连一丝皱纹也没有,忍不住赞叹:“柳姐姐,你是怎么保养的,怎么这么年轻?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柳不惑捂嘴轻笑:“小姑娘,你真会说话。什么柳姐姐,你叫我柳阿姨、柳奶奶都可以了。咱们也别瞎客套,明说吧,你们想要怎样,是不是真心要杀刘苦玄?” 蛛儿一顿,不知怎么接话,只好扭头去看姜逸飞和萧腾。 姜逸飞吞吞吐吐道:“也不是……不是非杀不可,不过,我们想和他要一样东西……他决计不肯给,说不得也只好动手了……” 柳不惑“嗤”地笑了一声,低声笑道:“和他要东西?那也可以,不过是要等价交换,只要你能给得起价钱,这王八蛋就是自己亲生爹娘也能卖给你……不过,你们想要什么?说出来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们呢?” 姜逸飞心一动,试探着问道:“听说他手里有一本帐薄,其中记录了许多年来江湖中某位知名大侠的肮脏交易,我需要借来一用。” “帐薄?”柳不惑微笑道:“我手里也多的是,都是江湖中许多成名人物的隐私,你想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真的?你肯借给我用一用么?” 姜逸飞惊喜道。 “肯啊,为什么不肯,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废了刘苦玄那王八蛋的武功,交到我手里!” ------------ 第八十三章 夫妻 真不知道刘苦玄这师傅兼掌门兼丈夫是怎么做的。 沙城派完全是一团糟:弟子间为了争宠互相厮杀,师傅和年轻弟子暧昧不清,如今师娘又要废师傅…… 姜逸飞三人毕竟还是年幼,怎么也想不通这许多复杂透顶的事情。 “只要我废了刘苦玄,你就肯把帐薄借我一用?” 姜逸飞犹豫着问道。 “是!只要你能废了他武功,把他手筋脚筋挑断放在我眼前,别说是几本儿旧帐,就是你叫我去亲自指证这些个成名人物都行!” 柳不惑正色道,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更不像是在敷衍欺骗他们三个。 “可是,刘苦玄不是你的丈夫么?你为什么……” 蛛儿心里疑惑。 “狗屁,什么狗屁丈夫,他也配做我柳不惑的丈夫?他占着茅坑不拉屎,活生生就是个活王八!他算个狗屁的丈夫!” 原本一直笑眯眯,满脸温柔的柳不惑,在听到“丈夫”这个称呼时,立刻大受刺激,瞪着眼睛就是一通乱骂。 看她那情势,和骂街的泼妇没有一点儿区别。方才那一个温柔娴雅的贵妇人形象荡然无存。 三人都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柳不惑看见三人神色,尴尬一笑,顿时又恢复了方才的端庄优雅,垂首低声道:“你们瞧我,一提这件事情就生气,倒是叫你们三个笑话了。” 说罢,她抬头微微一笑,风致楚楚,只是眼圈儿却微微有些红了。 “我十八岁的时候就跟了他,到如今已经三十五年啦。这整整三十五年,我们没做过一天夫妻,我天天恨自己,当年是不是瞎了眼,怎么偏偏就看上了他!” 除了萧腾,姜逸飞和蛛儿都是真正的少年男女,对成人世界的事情似懂非懂,听了柳不惑这番抱怨,实在是插不上嘴。 萧腾却惊讶地问道:“你们结婚三十五年,难道一次都没有同房过?” 柳不惑脸颊微微一红,眼圈儿更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欲滴未滴。她万般委屈地摇了摇头,低声哽咽道:“没有……一次也没有,就是新婚之夜都是我一个人独坐空房,他说要练功。” 蛛儿惊讶道:“难道是他练的功夫不对,不能近女色,一近女色就会破功?” 柳不惑咬着嘴唇,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低声咒骂道:“我开始也以为是这样,后来才发现,这王八蛋,他不近女色,倒是能近男色!他背着我……呸!我都说不出口,没得脏了我的嘴。” 蛛儿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便闭嘴不再问了。 姜逸飞更不懂男男女女这些个事情,始终瞪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唯有萧腾又问道:“那么这三十五年,你们又是怎么过来的?他待你不是一直很好么?” 柳不惑冷笑连连:“他当然要待我好,老娘这些年帮他做了多少事情,要不然他能一直高枕无忧?他干了多少缺德事儿,哪一次不是老娘出面给他摆平的?为了这个王八蛋,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名声尽失!他敢对我不好?” 柳不惑不提丈夫还好,一提起丈夫来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从端庄文雅的贵妇人瞬间变成了骂街泼妇,丝毫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这三十五年来,刘苦玄也不知是如何折磨她的。 想到这些,萧腾的目光满是同情。 柳不惑本来就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再经过这许多年的历练,更是成了人精。萧腾的心思她一眼就看透了,忍不住心里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男人的眼光她看得太多了,有的是鄙视,有的是欲望,有的是渴求……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她。 偏偏用这眼光看她的居然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年。 想当初,她初嫁刘苦玄的时候,她也曾经是这么青涩。 那时候,柳不惑在江湖风头正劲,倾国倾城,追求她的成名人物不知有多少,可是她偏偏一眼就看中了刘苦玄。 刘苦玄比她大两岁,不过是一个破落门派的弟子,要武功没武功,要势力没势力,他只有一样:俊美无俦,风流倜傥。 刘苦玄那时候俊美得一塌糊涂,敢和日月争辉。 柳不惑见到他,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俊美的男人。从第一眼,她就再也忘不掉他,日夜心里想的都是他。 为了他,柳不惑放弃了自己的武学,四处给他寻找最适合他的武学秘籍;为了他,柳不惑自降身价,四处去求人教他心上人武学…… 刘苦玄的武学蒸蒸日上,她却彻底荒废了本来大有前途的江湖路。 为了心上人---这个该死的刘苦玄,她付出了一切,最终她如愿嫁给了他。 然而这一切根本毫无意义。 新婚洞房的那一夜,她是独守空房,刘苦玄支支吾吾地说要去练功。柳不惑流着泪安慰自己:能碰上这么用功上进的男人,是她的福气。 后来她才知道,这只是她不幸的开始。 三十五年了,多少个夜,她都在独守空房。 直到有一次,刘苦玄请来了江湖上极有名望的剑侠来做客。 席间,那位剑侠色咪咪的目光一直围着她打转。刘苦玄话里话外暗示她去“好好”陪陪这位剑侠。 柳不惑当然不肯,她还是完璧之身,不愿意轻贱了自己。 然而,一杯酒下肚后,她天旋地转,人事不知。醒来后,那位剑侠已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留下了一本剑谱…… 她怒不可遏,举起菜刀就要砍杀刘苦玄。 她只能去厨房找菜刀,因为她自己的兵刃早就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刘苦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痛哭流涕,说自己也是被迫的,那位剑侠功夫太强,势力庞大,他们夫妻根本惹不起。又说剑侠不仅留下剑谱给他修炼,甚至还答应暗中帮他上位…… “不惑,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我保护不了你。我别无他法,只能如此借力。等我武功大成,权势熏天的时候,我一定让你做天下最富贵、最幸福的女人!” 柳不惑还能怎么样,她总不能当真杀了自己的丈夫,更何况这个“丈夫”是她自己选的,再苦再难再后悔也得她自己受! 有了第一次,很快就是第二次,第三次…… 她用自己给丈夫换回无数的秘籍、心法、财富、地位…… ------------ 第八十四章 是人,还是鬼? 萧腾无语,柳不惑这个女人太痴情,为了“丈夫”抛弃一切,结果到头来两手空空,对“丈夫”的痴爱最终也变成了刻骨的仇恨。 柳不惑双眸中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面色有些狰狞。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萧腾总感觉眼前的这个保养得极好的、欺骗了时光的女人,突然间变得无比苍老。 她看起来何止是五十多岁,恐怕就是六十岁、七十岁、甚至是八十岁的女人都没有她苍老。 眼底干涸、皱纹满面,除了疯狂的仇恨,其余什么也没有。 三十五年的夫妻,留给她的除了仇恨,还是仇恨。 萧腾揉了揉眼睛,更加仔细地看了柳不惑一眼:她真的在迅速衰老,皮肤逐渐干枯,纵横交错的皱纹缓缓出现、加深…… “啊……柳姐……姐……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身后的蛛儿失声惊叫。 “怎么了?” 柳不惑抬头问道,她这一抬头,干枯的双眼和皱纹满布的脸皮更清晰可见。 甚至连她的黑发都变得花白了。 她在迅速老去…… “呵呵呵……又来了……看来人还是斗不过天……什么都不会骗人……你们等我一会儿……” 柳不惑吃力地站了起来,衣袖遮面,匆忙向里间走去,步履蹒跚。 姜逸飞、蛛儿和萧腾三人惊讶地对望了一眼:这个柳不惑真是邪门儿! 这沙城派就很邪门儿,只要是和它有牵扯的,就没有什么好事儿! 三人既吃惊又尴尬,端起面前的茶杯,想要饮口茶压惊。 蛛儿轻轻咳嗽了一声,使了个眼色,自己先端起茶杯细细看了看,又凑近鼻端闻了闻,最后又些许尝了一些。 她把三杯茶一一验过,这才把茶杯放回两人面前,点了点头。 她是精研毒物的大师,她说没事儿,萧腾、姜逸飞两人这才放心,小小饮了一口。 柳不惑还在内间没有出来。三人无聊,四处随意闲看,只见小小的室内装饰得无比奢华,随便一件小小的陈设都是价值不菲。 若是把这些东西搬去卖了,估计是很大一笔钱! 姜逸飞死性不改,两眼直冒光。萧腾实在看不下去了,低低咳了两声。 姜逸飞这才不好意思地收回贼兮兮的目光。 蛛儿抿着小嘴嘻嘻一笑。 “吓着你们了吧?真是让几位见笑了。” 柳不惑的声音蓦然响起,三人下意识扭头看去:从内间袅袅婷婷走出了一个美人儿,冰肌玉骨,艳媚天成。 正是柳不惑!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又恢复了青春美貌,容光大盛。 三人大惊,眼里的震惊想藏都藏不住,完全就是活见鬼的眼神。 柳不惑虽然极美,但在三人看来,她的美貌来得太过惊悚。 不觉其美,只觉其诡异。 三个人后背嗖嗖冒凉气,心底发寒。 “呵呵呵……真是吓着你们了。我不是鬼,各位放心!” 柳不惑苦涩一笑,风情万种地坐在三人对面,提起茶壶为三人续茶。 她的手也极美,纤细修长,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豆蔻。 “这是刘苦玄那个王八蛋给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柳不惑凄楚一笑,说道:“这王八蛋生得俊美,一生嗜美成狂,他寻遍武林内功心法,独创出这么一门内功来,能叫人青春永驻。” “啊……真的么?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内功?” 蛛儿生性爱美,一听之下急忙抢着询问。她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大有“求求你,把这么内功传我”的意思。 柳不惑瞟了蛛儿一眼,掩口微微一笑,赞叹道:“小妹子,你年轻如此,美得天然,这真叫人羡慕得发疯。要我说,老一点儿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都死了。你们看我这间小小的斗室,大概神仙也能住了,可是在我看来它就和坟墓一样。我就是坟墓里住着的活死人……” 三人听了这番话,不约而同就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裂了咧嘴。 “没关系,你们不用不好意思,我就是个活死人!” 柳不惑苦笑道。 蛛儿心里惦记着那门能让人青春永驻的内功,况且她还年幼,怎么可能体会柳不惑的心境。再说她也懒得去体会,只追问道:“那门内功呢?到底管用不管用?” 柳不惑微笑道:“怎么,你想学?我劝你还是不要学得好。” 蛛儿疑惑不解,问道:“为什么,很难学么?” 柳不惑摇头:“不,简单得很。就连我这丢下功夫几十年的人都能练,何况是小姑娘你呢。只是修习这门内功,每日还需要配合服用药物,那些东西倒也好找,就是怕你不肯服用……” 蛛儿忙道:“咱们女人为了青春永驻,什么事儿不敢做,什么药不敢吃,你说说看……” 柳不惑一笑,说道:“好,我这就告诉你,若是你肯服用这些东西,我几就把这门内功传你又值什么。第一,每日要饮“三合血”。” 她话语未落,蛛儿便追问:“三合血?这是什么东西?” 柳不惑道:“童子血、童女血,加上未足满月的婴儿血,调和在一起,每日三次,生饮。” 蛛儿听了便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吭气。 柳不惑继续说道:“头胎女子的**,每日三次;心头肉,每日五钱……” 蛛儿疑惑不解,急忙又问道:“什么心头肉,心头肉又是什么东西?” 柳不惑赫然一笑,道:“头胎婴儿心尖处的嫩肉……” 她还没说完,蛛儿便骇然道:“什么?还要吃人肉么?这怎么能吃得下?” 柳不惑无奈摇头:“为了永葆青春,那也无可奈何了。除了这心头肉,还有十六岁童子、处女的肉,也是……” 蛛儿不待她说完,忙大叫道:“快别说了,这些个东西我吃不下也喝不下,我也不练你这门内功了!” 柳不惑苦笑着摇头不再往下说,蛛儿却骇然问道:“难道你每天都吃喝这些个东西?那血也就算了,肉呢,你去哪里弄这些个肉去?” 柳不惑无奈道:“不吃不喝又怎样呢?自从练了他这门内功我才发现,这门功夫邪门得很!虽然说修习它能叫人年轻,可要是中途停下不再修炼,会老得更快!而且练了他的邪门内功以后,我越来越想喝生血、吃生肉……我现在已经不像人了,我真的活得和鬼一样……” ------------ 第八十五章 江湖侠者? “你说什么,你居然喜欢喝人血、吃人肉?你怎么会喜欢这个……” 蛛儿忍不住骇然大叫,她双眼圆睁,小嘴大张,木呆呆说不出一句话来,眼见是真的被吓坏了。 萧腾和姜逸飞也骇然相望,惊讶得无言以对。 眼前这个貌美如花、风情万种的女人,难道真是个妖怪么? “哈哈哈……把你们都吓着了吧?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害怕?我如今是生不如死啊……” 柳不惑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状若疯癫。 三人见了她这举动更是毛骨悚然,不由自主都向后挪了挪,全神戒备,生怕这个疯女人会突然扑上来咬他们一口。 柳不惑大笑了一阵,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狠,双眼寒光直冒,她终于停了下来,一字一句恶狠狠说道: “我柳不惑当年容貌倾城,何等的风光,有多少男人奉我为珍宝!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变成这一副鬼样子,我会沦落到这步田地!这都是刘苦玄这个王八所赐!我不是怕死,只是我死也要拖着他一起!” “你们三个,想要谁的隐私?我都能给你们。我不但肯给,还能帮你们去指证他,只要你们能把刘苦玄那个王八废了,带到我这里来,我什么都肯答应你们!” 柳不惑突然转头,瞪着三人说道。 “好,我答应你!” 姜逸飞突然开口说道。 “不要……” 蛛儿急忙扯住姜逸飞的衣袖,低声劝阻道。她心里明白,姜逸飞又不是什么除暴安良的江湖大侠,这个刘苦玄再如何作恶,总是没惹到他姜逸飞,他何苦要淌这浑水?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 可是,光是看看刘苦玄身边的人就够可怕的了,一个个都是噩梦级别的存在。 刘苦玄是这些噩梦的制造者,他该有多可怕? 何苦要去招惹这种恶魔?大不了她蛛儿远走高飞,一辈子不见她师傅罢了。实在不行就是去彭家做妾,也好过让他们两个去冒险。 “没事儿,这刘苦玄简直是罪大恶极,我姜逸飞向来嫉恶如仇,我不知道就算了,如今既然知道了,怎么还允许江湖中有这种恶魔存在?” 姜逸飞挺起不算宽厚的胸膛,手掌“啪啪啪”拍着胸膛宣称。 蛛儿又好笑又感动:“放屁,你就是个小贼,什么时候嫉恶如仇了?你自己才是恶呢!” 萧腾一直在心里琢磨这件事情,他知道刘苦玄可怕得很,他也很害怕,甚至一听见这个名字头皮就发麻。 可是他不得不逼着自己上前。 如果这一次他退缩了,或许老天开眼,蛛儿能逃过这一劫,那么下一次呢? 蛛儿要是下一次再有为难的事情,该怎么办? 难道又逃避么? 若是姜逸飞有难呢? 这个小贼天生就是个惹事儿的祖宗,他能一生安稳的话,老天爷简直就是睡着了! 难道他就这么一次次逃避,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受难么? 不能,只要逃了这第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穿越来这个陌生的世界,是姜逸飞救了他,是蛛儿一次又一次照顾着他,他绝对不能逃避。 即便心里再害怕,即便明知眼前是刀山火海,他萧腾咬着牙也要向前冲! 无非就是个死呗,怕什么,反正他都“死”过一次了。 “蛛儿,你别劝了,我和姜少爷都是江湖侠者,以除暴安良为己任,我们一定要去废了刘苦玄这个王八蛋!” 萧腾满嘴豪言壮语,两条腿却偷偷在打颤。 “你们!狗屁的嫉恶如仇、狗屁的除暴安良!” 蛛儿红着眼睛骂道。 柳不惑早就不惑了,眼前三个江湖小儿女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心里如同明镜似的。 现在这个江湖,还有人肯为别人卖命? 柳不惑突然有点儿想哭,看着眼前三个青春靓丽的少男、少女,她冷冰冰的心突然有些温热了。 “不要怕,”柳不惑微笑着,温言道:“这个王八蛋虽然武功奇高,但也不是没有对付他的办法……” “什么办法?好姐姐,你快说!” 蛛儿闻言大喜,急忙追问。 柳不惑微笑道:“这个王八平生第一爱美男,听说他这次去了太平谷,为的是一个俊俏的少年,叫童玘,你们在他身上打主意;第二,他一生爱洁,不许身上有一粒灰尘,要是你们能泼他一身粪便,恐怕他会不打而降;第三,你们去找胡燕娘,她和我一样痛恨这个王八蛋,若是你们能帮她解毒,她一定会和你们联手,这样内应外合,这个王八蛋死了有九成九!” 柳不惑越说越得意,忍不住“格格”冷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解毒?解什么毒?” 蛛儿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柳不惑不答先问:“小姑娘,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使毒高手?” “啊……我不过是略微懂一点儿罢了……” 蛛儿笑眯眯回答。 “去!小姑娘不老实!”柳不惑笑眯眯娇嗔道:“你可瞒不住我,我嫁这王八蛋以前,在江湖中有两样最是出名,一是毒,二是容貌。” “啊……真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 蛛儿讶异道。 “唉……我早就把拿手的本事扔得一干二净,你当然看不出了……” 柳不惑无限感慨,声音中有说不出的后悔和惋惜。 “我现在人老色衰,当然是不能看了。想当年,我青春正盛的时候,当真是美得很呢。虽然不敢说是天香国色,可一句娇艳动人还是当得起的。即便如此,我的毒术还排在容貌之前,你说我懂不懂毒?难道我会看不出小姑娘你的身手?” 柳不惑笑眯眯解释,蛛儿讪然一笑,心里忍不住也为她惋惜。 “自打你一进门,我就闻见你身上有一股极特异的气味,虽然极淡,但是极醇正,我就知道小姑娘你是同道中人。再见你一举一动,甚至连举手抬足间,每个动作都拿捏得不差纤毫,我就更知道你是同行的高手了。” “既然前辈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装啦,我的确是学过几天毒术,但还差得远呢,绝不是什么高手。” 蛛儿笑吟吟说道。 ------------ 第八十六章 男人靠不住 “小姑娘,你叫蛛儿是吧?你能瞒得过旁人,可瞒不过我去。” 柳不惑笑吟吟说道:“我五岁起就开始调毒、用毒了,到二十岁的时候,为了刘苦玄这个魂淡,才真正和毒道一刀两断,十五年的辛苦,我怎么会看不出你的本事?别的不说,就是你身上那股味道,极为醇正,是天下毒道中人梦寐以求的。蛛儿,这味道来自哪里?你肯告诉我么?” 柳不惑紧紧盯着蛛儿问道,一脸的渴求之色。 蛛儿却只笑不答。 柳不惑等了半晌,见蛛儿只是笑,却始终不肯透漏,只得叹息一声:“唉……算了,你不肯说就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更何况我与毒术早已没有任何瓜葛,只是心里好奇罢了。蛛儿你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成就,日后可千万不要学我,把保命的本事丢了,那可太得不偿失了,男人啊,始终是靠不住的!” 柳不惑感慨万千,居然辞真意切地劝起蛛儿来。 萧腾和姜逸飞对此一窍不通,听柳不惑这么夸赞蛛儿,也都忍不住满心好奇,可又不敢乱问,怕蛛儿生气。 蛛儿转眼见到两人一副好奇难忍的表情,不由笑道:“你们两个憋得倒是辛苦!告诉你们,我们使毒用毒的人,整日和毒物打交道,年深日久身上、体内自然会沾染上毒物的味道。所用的毒物越厉害,这股味道便越醇正,若是有一天你们碰见某位毒道大师,身上没有一点儿毒味,那才真的是高手呢。”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但隐然又为蛛儿担忧,害怕这毒最终会害了她。 柳不惑把二人的神色看入眼底,却扭头笑眯眯看着蛛儿,叹息道:“那只是天下毒道中人的终极梦想罢了,谁知能不能到达这一境界?蛛儿你已经是很了不起的高手了!” 蛛儿嘻嘻一笑,不愿再谈论这些事情,便岔开话题,问道:“你说要我们给胡燕娘解毒?她中了什么毒?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柳不惑听她问,便回答道:“胡燕娘和我差不多,也是个可怜人,被刘苦玄这个王八欺骗,他花言巧语先骗了胡燕娘的心,又给她下了毒,逼迫她一生供其驱使。” 蛛儿听了忍不住皱眉,骂道:“这姓刘的真不是东西,怎么专骗女人?不过你不是懂毒么,难道你也不能给她解毒?” 柳不惑摇头道:“我早就金盆洗手了。况且,她给胡燕娘下的毒来自异域一种极罕见的蜘蛛,其毒根本无解。他每日都给她下毒,根本就是无解……我怎么给她解毒?就连我不也是着了这王八蛋的道儿,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么?” 蛛儿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心中一动、面上微露喜色。 柳不惑双眼一瞬不瞬,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蛛儿的表情。 看到她面露喜色,柳不惑欢然叫道:“怎么,难道你能解毒不成?” 蛛儿笑着摇头道:“不敢说,等我见了她试试看就知道了。” 柳不惑笑道:“那可好,若是你当真能解了她的毒,她一定肯帮你的!你不知胡燕娘每日要承受多大的折磨!” 蛛儿越听越是气愤,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这刘苦玄就是个仰仗女人、却又欺负女人的混账东西,他迟早要得报应的!” 柳不惑苦笑连连,低声念佛不止:“阿弥陀佛,我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跟老天爷祷告,求老天爷快睁开眼看看,早点儿把这魂淡收了,省得他不知又要祸害多少好人。” 蛛儿便道:“放心,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他这么倒行逆施终归会有报应的。我也不想再提他了,你告诉我太平谷怎么走,胡燕娘怎么找,我们这就去找那王八蛋的麻烦。” 柳不惑一听,忙从发髻后拔出一根簪子递给蛛儿,嘱咐道:“你拿着这个去找胡燕娘。若是你能帮她解毒更好,即便不能,她也能在暗中助你们一臂之力。那太平谷好找得很,从我这里出去,从东南门出了盛京,一直顺着大路往前走,也就是几百里地之外,那里有一座山谷,谷中气候温暖,好找得很。胡燕娘估摸着已经去了,你们到了那里自己看情形再行动吧,路上好好琢磨琢磨我交待你们的事情。” 三人早就在这里呆得气闷无比,听她这么一说急忙起身告辞。 柳不惑苦涩一笑,哀怨道:“我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老妖怪,可把你们都吓坏了吧?也不必这么匆忙,我且以茶代酒,预祝各位马到功成!” 三人只得又举起茶杯,和她干了杯中茶,起身离开了。 一到了大街上,看到街道上人来人往,暖阳高照,姜逸飞先就大大喘了一口气,说道:“哎呀,可是离开那婆娘了,和她在一起总感觉阴森森的,浑身都不自在。和她打交道就好像和鬼打交道似的。” 蛛儿和萧腾也点头如是。 柳不惑倒是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是个活死人,自己住的地方是个陪葬品奢华的坟墓。 萧腾不禁犹豫不决:“你们说,她说的话可信么?会不会是在骗咱们?” 姜逸飞摇头:“不像,她和那个钟宁说的话差不了多少,估摸有七八分是真的。” 蛛儿却皱眉道:“干脆咱们别搅和进来了,沙城派的人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行事都邪门得很,我一想起他们来就很不舒服。不如咱们还是回去吧,先去彭家看看形势再说。要是他们逼得我狠了,大不了来个釜底抽薪之计!” 姜逸飞好奇问道:“什么是釜底抽薪之计?” 蛛儿嘻嘻一笑,道:“这还不明白?杀了彭老头儿的孙子不就可以了?” 姜逸飞一听急忙摇头:“不妥,不妥,彭老头好几个儿子呢,孙子更多,难道你能个个都杀了?况且这也不是彻底了断的好法子。再则说,虽然咱们不惧,可那个老东西欺世盗名,在江湖上好歹还很有脸面的,到时候他要是真的急了,恐怕咱们也麻烦。你就听我的,咱们就叫他声败名裂,叫他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他们两个执意要试一试,都叫着要搞垮彭家,以解蛛儿的烦忧。 蛛儿禁不住感动得低头垂泪:“你们两个不必对我这么好,弄得我都想哭了……” ------------ 第八十七章 太平谷 三人回到客栈,简单收拾了一番,又去找了一趟钟宁。他竟然还没有走,仍然在自己房里“绣花”。 那个女子混混沌沌趴在床上,不知是被下了药还是怎地,任凭钟宁在她后背飞针走线,却一声不吭,一动也不动。 蛛儿看见钟宁每一针下去都带起一串细密的血珠儿,又气又怒,恨不得立即毙了他! 姜逸飞和萧腾只看了一眼就急忙扭过头不敢再看。 钟宁见了他们三个却欢然叫道:“怎样,见到我师娘了没有?她怎么说?” 三人不回答,却训斥他道:“钟宁,你就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怕报应?” 钟宁苦笑道:“我也不愿意,可不这样又怎么办呢?这都是我师傅授意我做的,说是给彭家老祖的寿诞大礼之一。” 三人冷哼不答,蛛儿伸手掏出几枚噬心虫,托在掌心,冷言道:“实话实说,我们信不过你,怕你去透风报信出卖我们。这是噬心虫,你把这几枚吃下去,再服下催动的药物。五日后,倘或我们没事你自然无事,要是我们出了事情儿,你也跟着陪葬!” 钟宁听说,也不抵抗,伸手接过药丸,一仰头便都吞了下去。 三人见他这么干脆,倒是大感意外。眼见他服下药后,顿时脸色大变,痛得浑身发抖,知道是噬心虫破壳而出,已经钻入他体内了,这才放心下来。 过了半晌,钟宁脸色才恢复正常,他苦笑道:“你们以为我贪生怕死么?我今天忍辱偷生都是为了给家人复仇。倘或你们要是真的能杀了刘苦玄,哪怕把我千刀万剐都行!” 这钟宁居然还有一把硬骨头,倒是出乎预料之外。他们三个也不多说什么,掉头就走。 只是在离开时,他们都忍不住往床上看了一眼:只见那少女身姿曼妙,皮肤白腻异常,后背上数枝色彩绚烂的花朵开得妖艳异常。 美艳诡异至极! 三人都浑身发冷,急忙扭头出了门。钟宁却一路送到门口,千叮咛万嘱咐道:“千万不要和他正面为敌,那魂淡厉害得很,最会迷惑人,你们小心着了他的道!” 三人见他神色间甚是诚恳,便都点头答应了。 等他们雇了马车,从盛京东南门出了城,又顺着大路来到太平谷外不远的地方,天色已经发暗了。 三人下了马车,望着不远处一大片山谷,不由得都没了主意。 只见远处是很宽阔一道山谷,山谷内郁郁葱葱一片树木。 因为天色已晚,株株树木都是一片黑色,在风中摇曳不定。 进了山谷就是太平谷了。 可是,谁知道太平谷里到底太平不太平?也不知刘苦玄到底动手了没有。 三人站在山谷外犹豫了片刻,也只得硬着头皮往山谷里闯。 等走近山谷入口处,三人这才发现在树木掩映下,有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上面镌刻着“太平谷”三个大字。底下又有两行小字。 三人凑近看了半天才认出来,原来那几行小字写的是:私家重地,非请莫入,遇祸莫怨! 三人对望了一眼,都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两步,蛛儿忽然叫两人停下,又从袖中取出装着金蛛的金盒子来。 姜逸飞脸色一变,紧张地问道:“你做什么?” 蛛儿微微一笑,说道:“我差点儿都忘记了,咱们还有一群好帮手!” 说着便弯腰打开了金盒,瞬间便有无数指甲大小的金蛛蜂拥而出,潮水般向四处散去,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姜逸飞脸色很是紧张,忙低声问道:“若是它们咬伤了自己人怎么办?” 蛛儿登时不乐意了,撅着小嘴道:“你以为它们有那么笨的么?放心,不会咬到你的。再说,即便是咬到你还有我在一边,你怕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扭头去看萧腾,见到他脸色如常,毫不惊慌,这才低声笑道:“你看看萧哥哥,人家怎么就不怕?” 姜逸飞哼了一声道:“你偏心对他好,他当然放心了。你总是想着对我不利,我当然害怕了。” 蛛儿哑然失笑:“我什么时候偏心了?我对你们两个是一样的,一个是萧哥哥,一个是贼弟弟,不分彼此。更何况你们两个为了我冒这么大风险,我心里早就把你们当成亲人啦,怎么会对你不利?” 姜逸飞听她这么说,心里登时高兴起来,眉飞色舞道:“即便是亲人也有厚薄之分,你总是偏袒萧腾多一些!” 萧腾微笑不语,蛛儿却不耐烦起来,威胁道:“你少废话,再敢和我夹缠不清,我立刻召唤金蛛过来咬你!” 说着作势就要拍手。姜逸飞明知她是开玩笑,可也吓得不敢再多嘴,哼了一声拔剑在手,自己扭头走在前面探路。 蛛儿和萧腾这才相视一笑,紧紧跟在他身后向太平谷深处走去。 三人走了一刻,越走越是惊讶:只见这太平谷宽阔异常,越往里走树木越多越繁盛,隐隐又能听见流水淙淙,再往远处看竟然还有山峰耸立,沟壑纵横。 三人惊讶地对望了一眼,忍不住赞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能占据这一大片地方的童家又是什么来头? 三人正在惊叹不已,蓦然就听见不远处似乎有人在低声吟哦,因为距离有些远,却听不见到底念的是什么。 三人吃了一惊,急忙悄然顺着声音缓缓寻了过去。 几人越走越近,吟诵声也越来越清晰。只听那人不住口地念道: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 这人似乎是在发花痴,不知道看上了哪个漂亮姑娘,求之不得便在这里独自发牢骚。 三人悄然站立了良久,只听那人反反复复吟诵的就是这几句,翻过来掉过去,越念越是痴。 姜逸飞先忍不住低声道:“这是谁啊,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觉,在这荒郊野外的嚎的是什么!” 说着,他一伸手撩开眼前茂密的一大片树丛。 登时一片清亮入眼。 原来这树丛后却是一汪极清澈的小湖。湖水映着月光,反射出亮噔噔一片清光。 湖对岸坐着一个男子,长发下垂,一身白衣,正盯着湖面发痴,一只手中却攥着一只细长的金笛子。 姜逸飞一见金色,立刻就两眼发亮,盯着那男子不住打量起来。 ------------ 第八十八章 羞涩的大盗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月夜下,白衣男子手抚金笛,低声不断吟哦,似乎是痴了。 “什么人,大晚上在这儿瞎嘀咕什么?怎么还拿着一把金笛子?” 姜逸飞盯着人家手里的金笛子,两眼放光,嘴里小声儿念叨着。 湖水清澈,湖面反映着皎洁的月色,一片空灵幽静。 男子抬起头来,月光下,他面目清秀,通身飘然出尘,竟然是个俊美的佳公子。 男子目如闪电般瞟了三人一眼,随即便又低下头,横过金笛悠悠扬扬地吹奏起来,声音醇厚,曲意缠绵悱恻。 三人虽然尚未经历过男女间的情事,却也能听得出,这白衣男子似乎是为了一个女子在犯相思。 这男子一表人才,笛子又吹奏得缠绵,特别是他一片痴心,情难自己。蛛儿毕竟是个女孩儿,先就被打动了,不由低声叹息:“他这是在思念心上人了么?这么痴情,也不知那女子知道不知道……好可怜!” 蛛儿凑近两人耳边悄声说道,话语声极低。可即便如此,那男子似乎也听到了她的话,隔着湖面远远望来。 蛛儿一眼瞥见他神情凄苦,目光忧郁,更是可怜赞赏他情深,忍不住又叹息:“唉……他这么思念他的心上人么?也不知那个女子知道不知道,用不用咱们帮他传递个讯息……” 姜逸飞和萧腾见蛛儿突然间行动言语和平日大相径庭,仿佛见了鬼似地看了她一眼。 蛛儿登时大怒,瞪眼娇嗔:“你们两个这是什么眼神儿?本姑娘难道就是母老虎,什么都不懂么?” 说罢,举掌要打,两人急忙闪身躲过。 他们两人正准备开口求饶,却见那男子竟然一跃而起,足尖点着湖面飞纵过来,口中笛声不断,曲意却更加缠绵悱恻了。 “好俊的轻功!” 见到男子在水面一沾即走,双足鞋面一点水渍也无,姜逸飞和萧腾不由得夸赞不绝。 男子转瞬间就来到三人面前,温和一笑,从口边移开金笛,向蛛儿点点头,温言道:“多谢小姑娘好心,却不需麻烦姑娘传言了。” 有陌生人在前,且还是个温文尔雅、相貌俊秀的男子,蛛儿顿时收起凶相,笑眯眯点了点头,问道:“不客气,你的心上人在哪里,可是在太平谷中么?我们正要去谷里呢,你要是需要帮你带话就尽管说,不麻烦的。” 那男子听蛛儿说要去太平谷,神色微微一变,忙问道:“姑娘,你们去太平谷做什么,是访亲还是会友?若没有什么大事儿,还是不要去的好。这两日太平谷里也不太平。” 蛛儿心中一动,忙追问道:“我们要去找一个朋友。太平谷里怎么了?” 男子摇头不答,仍旧是开口劝道:“你们还是回去吧,有些事情我不便透露,总之太平谷里有危险。” 蛛儿“哦”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们有要紧的事情,必须要进谷去见朋友一面。你放心好啦,我们自然会小心谨慎的。” 男子微微一皱眉,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金笛,递给蛛儿道:“诺,送你了,若是在谷中有什么凶险,就掏出它来,或许能转危为安也说不定。” 蛛儿含笑接过,金笛一入手她脸色微微一变: 这手指粗细的一截儿金笛,入手颇为沉重,竟然是纯金打造的。 她先还以为这小笛子不过是度了一层金粉,谁知竟然是纯金的。那这手指长短粗细的金笛价值可就不菲了。 蛛儿不由一愣,心里想把金笛还回去,可转念又觉太过小气,金银之物于俗世人重要,对她╱他们来讲却是可有可无,无足轻重了。 因此,蛛儿婉儿一笑,随手把金笛收起,笑嘻嘻道:“这可多谢你啦!我这就要走啦,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我传递么?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在太平谷?” 那男子尚未答话,姜逸飞却突然凑过来,笑嘻嘻说道:“对呀,我也是要去太平谷见朋友呢,也可以帮你传递讯息,你还有没有金笛,给我一枚……” 他话没说完,蛛儿早就把他一把推开,怒斥道:“你丢人不丢人?还能伸手和人要东西?” 姜逸飞厚着脸皮说道:“纯金的啊,就不能给我一个么?” 蛛儿大翻白眼儿,又是骂又是吓唬,这才赶开姜逸飞。萧腾在一边儿偷笑个不停。 蛛儿扭脸不好意思一笑,对男子道:“这是我弟弟,他一天到晚总是瞎捣蛋,可不是真心贪图你的东西……” 男子微微一笑,道:“没事儿,你弟弟是真性情,很有意思。” 蛛儿小脸儿微微一红,随即便又道谢,转身要走。 “等等……等等……” 就在蛛儿转身之际,那男子突然又招呼她。蛛儿回头笑道:“怎么,你还有事儿么?” 男子犹豫了一番,这才吞吞吐吐说道:“你若是见了她……就说我……我一直等着她……叫她千万小心……就说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死的就是两个人!” 男子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句话,神情间居然甚是羞涩,脸颊微红、目光闪烁。 蛛儿又是感动,又是忍不住好笑,忙回答道:“好啊,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就说你会一直等着她,直到海枯石烂,如何?” “噢……好……很好……多谢……多谢小姑娘……” 男子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不住声道谢,扭头就要走。 蛛儿见他这般羞涩模样,更觉好笑,忙叫住他问道:“你总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心上人又叫什么名字啊!” 男子站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我姓楚,单名一个飞字。” “楚飞?你叫楚飞?这名字不错,挺好听的。” 蛛儿笑眯眯夸赞道。 “楚飞?楚飞?楚飞?你是楚飞?” 姜逸飞在一旁念了几遍,突然大叫道。 “你真的是楚飞?” 姜逸飞再次惊问。 “是,我就是啊。” 男子回答。 “你是西域五匪中排名行三的楚飞?” 姜逸飞脱口而出,蛛儿和萧腾都吃了一惊。眼前这个比寻常男子还羞涩、生得清清秀秀的楚飞,居然会是西域五匪之一? “你……你真的是西域……五匪……?” 蛛儿惊讶地问道。 “哦……是吧……好像江湖中人是这么称呼我的……” 楚飞讪然一笑,点了点头。 “那你的心上人是谁?” 蛛儿更加好奇。 “胡燕娘……” “胡燕娘?” “嗯,胡燕娘!” ------------ 第八十九章 情深 太平谷内,偶遇的深情而又羞涩的男子,居然会是西域五匪之一的楚飞。 他的心上人,居然又会是胡燕娘…… 三人惊讶不小,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不对啊,听说楚飞使的是剑,一套西域狂沙剑法很是高明,怎么不见你身负长剑?你拿把笛子做什么?” 姜逸飞痴爱剑术,对江湖中出名的剑客、剑术都了如指掌。正因为如此,楚飞一报出名字来,他立刻就想起他是何人来。 倘或楚飞使的兵器是金笛,他肯定就不知道楚飞是谁了。 “剑呢?你的长剑呢?不如你施展一下叫我开开眼?” 姜逸飞叫道。 “我已经数年不再用剑了……” 楚飞微笑道。 “什么,为什么?不用剑你现在用什么?难道是你手中的金笛?” 姜逸飞惊讶问道。 “是,我现在用的正是手里的金笛。” 楚飞随手一挥金笛,气息流动,金笛发出呜咽之音,隐然有悲意。 “这是为什么?” 姜逸飞追问不休。在他看来,一个以剑术驰名江湖的剑客,居然能舍弃长剑,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因为有一次我和她切磋,手中的长剑伤了她的面容,所以我发誓弃剑,终生再也不碰剑。” 楚飞低声说道。数年前的事情,他今天提起,脸上还满是疼惜和后悔。 “你伤了谁?难道是你的心上人,胡燕娘么?” 蛛儿好奇地追问道。 “是,就是她。我当时年轻气盛,因为排名在她之后,心中很不服气,专门约她切磋,谁知竟然……如今悔之晚矣。从那以后,我发誓一生不再碰剑。” 楚飞满脸的悔意,言语间甚是沉痛。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她,还争什么名次高低?” 蛛儿扁扁小嘴儿说道。 “唉……可不是,我现在后悔至极,可大错已经铸成,再也无法弥补了。她面颊上还是留了一道浅浅的伤痕。她打那以后就对我冷若冰霜,再也没有对我展露过笑颜……” 楚飞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凄苦,身子微微颤抖,夜风吹入他手中金笛,呜咽声不断,仿佛是在低声饮泣。 蛛儿心中一动,急忙问道:“那么以前呢?你们是不是很要好?她知道你这么喜欢她么?” 楚飞凄楚一笑,抬头望着当空皓月,眼神中透漏出对过往的无限思念来。 他低声说道:“是啊,我们两个以前很要好很要好,形影不离,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我醉心于剑术,她就陪着我在江湖四处漂泊,四处寻找剑术名家切磋。有时候那些剑术名家不肯答应,她就会动手逼人家……” 楚飞神色温柔,嘴角含笑,看来那一段日子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了。 “我出身凄苦,自幼就没有了爹娘,是她处处照顾我,处处为我出头,就是我的剑法都是她求人教的……我不是人,竟然伤了她!她就是这一辈子不肯原谅我,我也是咎由自取!” 楚飞言语沉痛无比,眼角竟然有泪珠缓缓流出。 蛛儿忙问道:“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她是你的……亲人?” 楚飞摇头:“不是,她不是我的亲人。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流落街头。有一天我被几个孩子欺负,她正好路过,把那几个孩子一顿痛打……从那以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直到上次我伤了她的脸,也伤了她的心……我不是人!” 楚飞面色痛苦,不断自责。 “那……胡燕娘比你大?” 蛛儿问道。 “是,她比我大五岁……” 楚飞回答。 蛛儿皱着眉头,低头想了片刻,突然抬头说道:“她没有怪你,也从来没有生你的气。上次你能伤到她,或许她是故意的……” “什么?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楚飞浑身一震,失声叫道,连手中的金笛摔落在地上都没有发觉。 “不会的,她一定是生我的气了,她一定是伤心欲绝……都是我的错!” 楚飞低声吼道,五官都因为心里的痛楚有些痉挛。 “不是,一定不是,她没有这么小气!” 蛛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的?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她,是她亲口告诉你的?” 楚飞激动得浑身发抖,一步冲过来就想抓着蛛儿追问,却还是强自忍住了。 看到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双目中泪光点点,蛛儿微微一笑:“我不认识胡燕娘。但是听你这么一说我就都明白了。” “真的,真的么?你不骗我?” 楚飞浑身微微颤抖,连连追问个不休。 “就是,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可别骗他!” 姜逸飞在一边也忍不住问道,就连萧腾也是满脸疑惑不解。 “我骗他做什么!”蛛儿白了姜逸飞一眼说道:“我也是女人好不好,女人的心思只有我们女人懂,你们臭男人懂什么!” 蛛儿瞪了姜逸飞一眼,继续说道:“胡燕娘自幼就处处照顾她,在她心里楚飞恐怕比她的命都重要。别说只是失手伤了她,就是真的要她的命,她都愿意给!”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楚飞听了蛛儿一番话,先是激动,随即又是震惊,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难道说,他的胡燕娘,真的对他如此情深,而他竟然不自知么? “当然是真的,你难道竟然不知道她对你有多好?那她的真心可真是白白浪费了!” 蛛儿摇头叹息道。 “我……我……我……”楚飞一时脑子里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我也是后来,从她不再理睬我以后,我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我才知道我有多……多喜欢她……可是我不知道她居然对我也……” “唉……你们这些臭男人,当真是又笨,又自私,又自以为是!你们只知道你们有多喜欢一个女人,总是女人负了你们,你们却从来不去想女人有多喜欢你们,为你们付出了多少!” 蛛儿叹息连连。 姜逸飞惊讶的望着蛛儿,仿佛不认识她一样:这话居然能从她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诡异! 萧腾也是满眼疑惑望着她,不知小小的蛛儿怎么会知道这些道理。 “呸!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这话是我师傅经常说的,是至理名言,你们这群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蛛儿狠狠瞪了几人一眼,扭头就走。 ------------ 第九十章 楚飞 蛛儿扭头就走,姜逸飞和萧腾还来不及动作,楚飞却一闪身挡在她面前,红着眼睛追问道:“小姑娘,你说的都是真的么?你说胡燕娘真的有那么喜欢我么,她没有怨恨我么?” 蛛儿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不知道,这事儿只有你们两个自己才知道。她平时怎么对你的,难道你心里没数儿么?你自己好好想想!” 楚飞顿时怔在当地,喃喃自语道:“有一次我病得很厉害,那时候我六岁,她十一岁。我记得她急得要疯了一样,我们没有钱,她就去药铺里给我偷药。城里有一个大夫医术精湛,可是他不肯给我治病,嫌我们没有钱,她就绑了人家的女儿,逼着人家给我治病。后来我病好了,她却被抓进大牢里去了……” 蛛儿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感动,赞叹道:“这个胡燕娘小时候就那么厉害,真是女中豪杰。” 楚飞又接着说道:“还有一次,剑术初成的时候,也是我初生牛犊不怕虎,跑去和中州大剑比剑,结果百招不到就惨败了,还受了重伤。还是她背着我跑了几天几夜,去求江湖神医给我医治。人家正忙呢,又是她蛮不讲理,把人家的病人都打跑了,还绑架了神医的全家,逼着神医给我医治……病好以后,她又带我四处拜师学习剑术,人家怎么肯教?她还是老办法,一条路走到黑!绑了这些知名剑客的家人朋友相要挟,宣称教我一招剑术就放一个人,不然就撕票……到后来我剑术大成,又是她陪着我去找中州大剑比试,结果我赢了……” 蛛儿等人听着又是骇然又是好笑,心里都极佩服这个敢做敢为的女土匪,怪不得她一个女人家就能做西域五匪,果然是敢拼命! 蛛儿听到后来,忍不住感动得落下泪来。她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狠狠瞪了楚飞一眼,呵斥道:“你是头猪么?她对你如此好,为了你命都能豁出去!她怎么会因为你伤了她就再也不理睬你?你若是当真能伤了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个傻猪,她是故意的呀!” 楚飞这数年一直因为伤了胡燕娘而自责不已,每次一想到心上人就只顾深深懊悔,从来也没有想过其它。 今天蛛儿一提点,他顿时恍然大悟,欢喜得心脏都要爆裂了。 “原来她一直对我这么好,原来是我自己一直在自误,小姑娘,谢谢你啦,我这就去寻她去!” 楚飞欢天喜地叫了一声,转身就要飞奔。 “喂,你等等!” 蛛儿忙叫道。 “怎么,姑娘你叫我还有事情么?” 楚飞急忙转回身问道,眼神中对蛛儿甚是恭敬,连个“小”字都不肯加了。 眼前这小姑娘可是她的恩人,要不是有她提点,自己还不知要蹉跎多少岁月。 “你怎么性子这么急?什么事情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蛛儿叹息道:“你知道胡燕娘为什么好好的就疏远你,不理睬你了么?若是不知道原因,你这么就去了,她还不是不搭理你,甚至对你更冷漠?” “啊……我……我不知。” 楚飞顿时踌躇起来,呆立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因为她害怕拖累你,害怕你遭人毒手!” 蛛儿说道。 “什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楚飞顿时又是大吃一惊,急忙追问道。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胡燕娘被人下毒了?” 蛛儿问道。 楚飞忙摇头,脸色立即大变,怒气冲天。 “是谁?是谁敢对她下毒手,我一定找他拼命!” 楚飞怒吼道。 “你自己猜呢,会是谁?” 蛛儿冷笑一声反问道。 “我……不知道……” 楚飞说了一句,便紧皱着眉头不吭气了。 他并不傻,相反,他很聪明。这几年来他只顾着自怨自艾、伤心自责,这才变得浑浑噩噩。 如今既然明了胡燕娘对他一往情深,烦忧事一扫而空,他头脑自然就清晰起来。 “难道说……是……是老大?是刘苦玄?” 楚飞思索了半晌,猛然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惊惧,声音都有些发颤。 “不错,楚大侠果然聪明,一猜就中。不过你若是害怕,就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 看到楚飞惊惧的眼神,蛛儿不由得揶揄道,看他的目光也冷了下来。 “是,就是刘苦玄!就是他给胡燕娘下了毒,为的就是能永远控制住她,一生为他卖命。她害怕牵连到你,所以故意让你伤了她,好有借口把你拒之千里。” 蛛儿紧紧盯着楚飞,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果然聪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楚飞听得惊心动魄,原本俊秀的五官因为愤怒、因为心疼而有些扭曲,看起来有些骇人。 他清瘦的面孔上,肌肉在不住跳动,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目中的惊惧慢慢被怒火替代。 “刘苦玄,我日你娘!老子一定要弄死你!” 他低声地嘶吼道,像一头愤怒的野兽一般。 “楚飞,我只知道胡燕娘被下了毒,这是柳不惑告诉我的。至于她为什么故意疏远你,我只是猜测。或许是为了保护你,或许是她真的对你绝望了,这只有她自己知道。” 蛛儿见到楚飞神态变幻,知道他肯定会为了心上人去拼命厮杀,急忙解释了一番。 “柳不惑?这些都是柳不惑说的?你们怎么会认识她?” 楚飞疑惑问道。 蛛儿随即便把他们的讲述事情了一遍,她话还没有说完,楚飞便叫道:“是,都是真的。柳不惑许多年前就开始修习那门邪功了,我也听胡燕娘说起过,柳不惑练的这么功夫后患极大,且太过阴毒。这门功夫越连得精深,危害就越大,就会对新鲜血肉的依赖越深,欲罢不能。” “那要是舍弃了,不再练这门功夫会怎么样?” 姜逸飞好奇道。 “若是停止修习,那柳不惑就会迅速衰老,恐怕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就老死了,而且死前痛苦无比!” 楚飞说道。 蛛儿几人立刻想起今天柳不惑迅速衰老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个王八蛋还真够歹毒的,对自己老婆也能下得了毒手?” 蛛儿不由得低声咒骂。 “我听胡燕娘说起过,刘苦玄还曾经诱惑她修习这门内功,但是她早就对姓刘的心怀戒备,没有修练这门歹毒的内功。谁知道最终还是没有逃脱他的毒手!” 楚飞恨声叫道。 ------------ 第九十一章 关心则乱 刘苦玄处心积虑、心思歹毒。他先是诱惑胡燕娘修炼他独创的内功心法“万骨枯”,可胡燕娘始终对她万般戒备,没有上钩,这才逃过一劫。 柳不惑却无法抵挡“永葆青春”的巨大诱惑,修炼“万骨枯”功法年深日久。她越到后来越发现这门功法的巨大反噬力,害人害己,却为时已晚。她只要有一日不勤加修炼,就会迅速衰败,早已经中了毒,再也无法自拔了。 胡燕娘看在眼中,惊在心中。可谁知她千防万防,终也是无法摆脱厄运,被刘苦玄下了奇毒,要被他操纵一生。 她自幼和楚飞相依为命,情根深重。又是她带着楚飞投奔刘苦玄,为了保护楚飞免遭毒手,她只能硬下心肠装出一副陌路人的样子,把楚飞远远赶开。 她又反复告诫刘苦玄说:“楚飞若是好好的,我就算是一辈子为你做事也心甘情愿,若是楚飞出了一丁点儿事儿,我定然和你翻脸,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刘苦玄掂量再三,不得不放楚飞一马。 这一切本来都是瞒着楚飞,胡燕娘又掩饰得极好,要不是今天蛛儿一语道破,恐怕他这一生都要被蒙在鼓里。 不是楚飞愚笨,只是一牵扯到情之一字,即便是天下再聪明的人,也会患得患失,哪儿有心思明察秋毫、辨明是非? 情,真可以叫人迷了心智,蒙了双眼。 现在,楚飞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即便蛛儿说的不是真相,他也要去找胡燕娘去问个明白。 倘若事情真如蛛儿猜测,他不惜丢命,都要去找刘苦玄讨个公道回来。 看他怒火攻心、义愤填膺,眼见就要去找人拼命,为心上人讨回个说法。 蛛儿不由得又是感动,又是叹息:“楚飞大哥,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楚飞一愣:“二十九,怎么了?” 蛛儿叹息道:“人家都说三十而立,你虽然还差一岁,勉强也该立事了吧?怎么行事就这么冲动?” 楚飞愕然道:“我怎么冲动了?” 蛛儿便问:“你现在怒气冲冲地准备去做什么?” 楚飞道:“我要去为她讨个说法,杀了刘苦玄这个王八蛋!” “很好,是个男人,是条汉子,可是,你能杀得了刘苦玄么?” 蛛儿冷笑问道。 “……” 楚飞无话可答,刘苦玄真的很可怕,他远远不是对手,即便是和胡燕娘联手,胜算也不大。 “你要是不去,你们二人还能各安天命、相安无事。你若是去了,结局无非就是你送了命,胡燕娘却要倍受折磨。你和刘苦玄认识多年,他的手段,你不会不清楚吧?” 蛛儿问道。 她每说一句,楚飞的脸色就难看绝望一分。到最后,他抱着头坐在地上,痛苦地嘶吼道:“那怎么办,那该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自己却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见到楚飞一脸绝望地坐在土地上痛苦嘶吼,蛛儿又是可怜他,心里又有些好笑:名震西垂的豪匪,居然像个种地的庄稼汉一样,愁苦得痛不欲生却又没有丝毫办法。 “唉……”蛛儿长叹一声:“你不会给她解毒么?” “我不会解毒,我只会剑法……” 楚飞满眼痛楚地望着蛛儿,喃喃说道。 “你不会去寻解毒高手?” 蛛儿皱眉问道。 “我不认识毒道的高人,即便去找了,人家又怎会帮我?” 楚飞眼神中透露着绝望,眼泪潸然而下,顺着清秀的脸庞缓缓流了下来。 “喂,你这人!”姜逸飞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胡燕娘,人家一个女的,为了救你,从十二岁开始就当了绑匪,难道你就有样学样也不会么?” “啊……我怎么没想到?” 楚飞顿时破涕而笑,一跃而起,飞快擦干脸上的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要走。 “喂,你等等啊!” 蛛儿无奈叫道。这个楚飞好看归好看,痴情归痴情,功夫高归功夫高,可总是显得太过幼稚,行事瞻前不顾后,一遇见事情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恐怕,这都是胡燕娘对他太好,照顾得太过精细,把他宠成了这样。 “姑娘,又有什么事情吩咐?” 楚飞急忙掉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蛛儿虽然年幼,但说话行事无一不比他强得多,楚飞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是视其为长辈了。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胡燕娘中的毒无解。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柳不惑亲口告诉我的。你要是不相信,就亲自去问柳不惑就知道了……” 蛛儿摇头叹息不停,楚飞满脸的兴奋瞬间消失不见,脸色瞬间惨白,双腿发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唉……” 萧腾安安静静在一边看了半天,终于也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楚飞,当真是西域五匪之一么? “无解?无解?无解?” 楚飞苦笑不已,一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喷出来,蛛儿尖叫着急忙闪避。 再看楚飞已经摇摇晃晃坐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蛛儿……” 萧腾终于忍不住开口。 “做什么?” 蛛儿笑嘻嘻问道。 “你能解胡燕娘的毒,是不是?” 楚飞身体巨震,忙转头看向蛛儿,眼中浓浓的绝望中,希望破晓而出。 “柳不惑说的,这毒无解。但是我可以试试,或许我也不行呢?” 蛛儿笑嘻嘻说道。她口中言辞不定,但看她一脸轻松的表情,谁都能猜得到她至少有八分把握。 “姑娘,姑娘,好姑娘……你能解她的毒?你真的可以么?我……我……我……” 楚飞激动得浑身发抖,眼一翻居然昏了过去。 “唉……他真的是西域五匪之一么?我瞧着怎么不大像啊?” 姜逸飞感叹不已。 “估计……是吧……不过是被宠坏了……” 萧腾弯腰去掐他人中,一边说道。 “也不只是这样,关心则乱,他对胡燕娘一往情深,这才乱了方寸。要是哪一天我给你媳妇儿下毒,恐怕你还不如他呢!” 蛛儿笑嘻嘻嘲讽姜逸飞。 “呸,你敢给我媳妇儿下毒,我找你拼命!” 姜逸飞瞪眼儿喊道,但随即就回过神儿来,叫道:“你去下毒吧,我又没有媳妇儿。” 蛛儿笑吟吟道:“好啊,一言为定!媳妇儿嘛,一定会有的,我不着急。” ------------ 第九十二章 飘飘欲仙 楚飞悠悠醒转。 他刚睁开双眼,立刻就起身窜到蛛儿身边,苦苦央求不迭:“姑娘,好姑娘,你去帮她解毒,可以么?你要什么,哪怕是要我的命都可以,只要你能帮她解毒。” “好啊,我可以试一试,不过要是解不了,你可不能怪我。” 蛛儿笑道。 “好,多谢,多谢,那咱们现在就走?” 楚飞喜不自胜,起身就要先行。 “好,”蛛儿笑嘻嘻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一百个我都答应你。” 楚飞满脸欢笑,看向蛛儿的目光中说不出的赞叹钦佩:这小姑娘到底是谁?难道是老天可怜他和燕娘一生凄苦,特地派的仙女,下凡来拯救他们? 若不是这样,这个小姑娘如此年幼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偏偏还生得这么好看? “好,我给胡燕娘解毒可以。若是侥幸我能解她身上的剧毒,你此后一生不许和她相见,只能做我的贴身侍卫,寸步不离,怎么样?” 蛛儿一脸正经地说道。 “啊……为什么?” 楚飞心里一惊。 “不为什么,我喜欢就好。” 蛛儿调皮一笑,说道。 “这……好!咱们一言为定,只要你能为她解毒,我一生不再见她,一生贴身守护你的安全。” 楚飞一横心,咬牙答应。 蛛儿还未回答,她身后的萧腾满心不是滋味,皱眉嗔怪:“蛛儿,你一直逗他做什么?你不是还有……我……我们呢,又需要什么贴身侍卫了?” 蛛儿笑嘻嘻吐了吐舌头:“我瞧着楚大哥样子可爱,就喜欢逗他,怎么啦?” 楚飞这才知道蛛儿原来是在开玩笑,心里顿时轻松下来。 姜逸飞却在一边说道:“有蛛儿在,解毒倒是不难。可是这里咱们解了毒,回头刘苦玄难道不能再下毒?他能干第一次,就能干第二次……难道蛛儿你闲着没事儿,天天来西域给胡燕娘解毒玩儿?还是天天把她带在身边?” 姜逸飞话音一落,楚飞便咬牙切齿道:“刘苦玄这个魂淡,他对胡燕娘下毒手,难道指望着以后还能像往常一般相安无事么?这一次我和他没完,哪儿还能容他有下次?” 姜逸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话音刚落,姜逸飞忙笑眯眯说道:“照啊,他无情你无义,就是这样。与其等着他把你们一个一个拿下,不如咱们一起搏一把,或许还能有机会。那个刘苦玄即便再厉害,终究敌不过咱们人多!” 楚飞一听立即赞同:“好,咱们能联手就更好了,只怕是这样就连累了你们。” 姜逸飞笑嘻嘻说道:“不怕,我们是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咱们的本色么?” 楚飞正要再感谢,蛛儿却道:“这事情先莫说了,等咱们先找到胡燕娘,看看能不能帮她解毒再商议。” 几人都点头,楚飞这才说道:“她就在太平谷里,我听说刘苦玄派她来剿灭童家,我这才偷偷跟了过来。” 萧腾好奇问道:“这个童家到底是什么来历?仅凭一家之力居然能占这么大一座山谷,想来必定是极厉害的。” 楚飞点头道:“是,这童家占据这座山谷已经有数百年了,一向极少与外界联系,据说是数百年前在中原惹了极厉害的仇家,避祸到了这里。数百年间他们深居简出,其间也有不少人想要来和他童家争夺这片山谷,却从来也没有成功过。” 萧腾听了便道:“那这童家很厉害呀,你可知道他们是哪门哪派的?” 楚飞摇头:“不知道,我只听说他们童家擅长使枪,别的就再也没听说过了。” 姜逸飞便道:“管他们擅长什么,反正咱们也不想和他们为敌,或许还能联手呢。现在要紧的是先找到胡燕娘,给她解毒是正经。” 楚飞早就急不可耐,只是不好意思催促他们三个。如今听姜逸飞这么一说,便急忙点头:“这位小兄弟说的对,咱们还是快点儿动身吧。” 商议已定,楚飞展开身形就先窜了出去。蛛儿等三个悄然跟在他身后。 几个人在小湖边说了半天的话,天色早就黑透了,谷里一片漆黑,四处都是粗壮的树木。 太平谷气候极其特殊,地热能丰沛。因此谷外是天寒地冻,谷内却是温暖如春,植被茂盛。 几个人在茂密的树丛、草丛中穿行,惊起无数飞虫蝴蝶四处奔逃。 但四人心急,全力前行,草木还在微微晃动,小虫刚刚扑出,他们早就去得远了。 楚飞起先还担心他们三个年幼,怕是跟不上他的速度。但是奔了不一阵便惊觉这三人轻功俊极,甚至还远在他之上。 若不是让他带路,三人早就去得远了。 楚飞心中吃惊赞叹不已,暗暗猜测这三名少男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头,小小年纪居然身负如此绝顶轻功,即便是放眼江湖也是罕见罕闻。 他一时又不由得暗自高兴起来:天可怜见!恐怕是老天爷垂怜他和胡燕娘命苦,这才派了这三人拯救他们来了?这一下恐怕燕娘有救。 他心中乱想,一时心浮气躁,气息粘滞,脚下的速度放缓。眼见蛛儿三人却轻飘飘在他身边晃过,一眨眼的功夫就飘出数十丈远。 楚飞更是吃惊,当下再也不敢胡思乱想,忙提气直追过去。 不说蛛儿和姜逸飞,只说萧腾。他自从修习洗髓经和落絮功后,先天真气虽然增长极缓慢,但运用起来却是越来越熟练,先天真气的惊人之处越发显现得淋漓尽致。 就是他体内手指粗细的一小段真气,隐然已经能和江湖中苦修了二三十年的内力相比。 再加上这落絮功实在是奥妙异常。萧腾前行的速度一点儿也不落后于蛛儿和姜逸飞。 今夜月光如洗,气候宜人,萧腾施展起落絮功更是浑身舒畅,飘飘然直欲成仙一般。 在旁人眼里看来,他飘飘摇摇,身体轻得几乎如一团柳絮,微风轻送,他就能借力飘出极远,似乎一点儿也不用费力。 他这一身轻功,别说是楚飞了,就是蛛儿和姜逸飞见了都惊叹不已,暗暗称赞萧腾是天纵奇才,这才短短数月,他的功夫居然精进如斯! 只是他╱她们两个怎么也不会知道,这正是先天真气的惊人之处。 ------------ 第九十三章 就是喜欢你 太平谷极大,四个人在月色中全速奔行,不一会儿功夫便深入山谷腹地。 眼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岗起伏,导航系统突然发声:宿主大人,请注意,前方十里外的山林中有人埋伏。 一名高阶下级,数十命中阶,杀伤力很大,请宿主当心! 萧腾心惊,急忙缓下了脚步,抬手示意几人停下。 蛛儿和姜逸飞飘落在他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萧腾低声道:“前面山林中有埋伏,恐怕是胡燕娘她们。” 蛛儿和姜逸飞两个知道他耳力极其敏锐,远超常人,自然是深信不疑。 “这些人里有一位居然是高阶,强得很,其余数十人功夫也都在中阶,咱们可千万要小心行事。” 二人忙点头答应,脸色都郑重起来。 他们三个低声商量了一阵,楚飞这才赶了上来,微微有些气喘。 他见到三人停下,忙问清楚了缘由,当下便欢喜道:“一定是胡燕娘了,咱们快去找她!” 说罢便要前行。 蛛儿急忙一把拉住,低声道:“谁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万一是童家的人呢?咱们这么闯进去可不是找死?不如先悄悄靠近打探打探,看形势再动。” 楚飞听了深以为是,歉意一笑:“我真是百无一用,叫姑娘你笑话了。” 蛛儿嫣然一笑:“哪里的话,楚大哥你是太惦记胡姐姐了,所谓关心则乱。” 几人边说边悄然向小山岗上的树林悄悄靠近。 蛛儿等人本来轻功卓绝,现在又加意小心,因此赶起路来竟然不闻一丝异声。 楚飞跟在三人身后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然和蛛儿三人无法相提并论,实则他的轻功也甚是高明,现下又千万分的小心,速度虽然慢了些,却也是不闻一点儿动静。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几人便悄无声息地上了山,隐伏在山林中众人的不远处。 山林中树木不甚茂密,四处皆是被砍伐过的树桩,因此月色透林而入,将林中照得一片通明。 他们四个隐身于茂密的树叶之中,远远便见前方有几十个身穿黑衣的人,紧紧贴在粗壮的树干后,一声也不吭,不知道在等什么。 楚飞心急如焚,一双眼在几十人中急切地四处巡视。终于在一株大树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衣,黑鬓如云,身材娇俏,耳边的碎发在夜风里不住飘动。 楚飞眼眶一热,心头酸楚不已,两行热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那个身影,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胡燕娘。 只是几个月不见,她清瘦了许多。 楚飞越发心疼难忍,立即就想要跳下树去相认。 他身形微微才一晃动,立刻就有一只小手伸过来,紧紧扯住了他。 楚飞扭头。泪眼朦胧中,只见蛛儿一张俏丽无双的小脸儿正对着他摇头。 原来蛛儿心细如发,早就料到他见了胡燕娘定会忍不住相见,因此特意紧跟在他身边,多加留意。 她一见楚飞浑身微微发颤,便知道他情动难忍,急忙出手阻止。 楚飞此刻对蛛儿简直是奉若神明,见她摇头不许自己前去和胡燕娘相认,忙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热泪,强忍着相思,紧紧伏在树干上不敢稍动了。 他们二人身后不远处藏着萧腾和姜逸飞。 姜逸飞伏在树干上,只顾细看林中埋伏的沙城派诸人,心里琢磨的是如何对敌。 萧腾却是心乱如麻。他眼见蛛儿和楚飞紧贴在一起,虽然明知二人断然不会有什么事情,也猜测得到蛛儿是因为不放心这才故意和楚飞呆在一起,可他心里总是酸溜溜的不舒服。 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二人不曾稍动。待见到蛛儿伸手拉扯楚飞,他心中酸意更浓,不由得在心里暗骂楚飞没用。 呸,什么西域五匪,狗屁,这么大年纪了,屁用没有,还要个小姑娘照顾,简直白瞎了那么大的岁数! 他正心里不舒服,猛然却见蛛儿回头看了他一眼,朝他微微一笑,悄悄招了招手。 她这是叫我小心么? 萧腾心里顿时甜滋滋的甚是舒服,忙也摆手呼应。 蛛儿这才浅浅一笑,回过头去。 萧腾更是心喜。 我这是喜欢她么?我这么在乎她的一举一动么? 蓦然间,萧腾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心事。 我喜欢蛛儿? 我喜欢她! 萧腾脸顿时火辣辣的发烧,他下意识扭头看了姜逸飞一眼:他正全神贯注看着林中埋伏的敌人。 幸亏没有被发现! 萧腾急忙把脸紧贴在粗糙的树干上,心里又是慌乱又是甜蜜。 前生今世,他这还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 妈呀,好娇羞…… 萧腾一动不敢动,紧紧抱着树干,想着自己的心事…… 大敌当前,怎么容许如此分心? 可是,他又怎么能管的住自己的心?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形下,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 月色愈发皎洁,林中寂寂,微风轻拂。 他萧腾就是喜欢上了蛛儿…… 萧腾满心沉浸在一个奇妙的世界里,这里只有蛛儿,只有她的一颦一笑,只有她和他的交集…… “站住,你给我站住!你是什么人?快放下我妹妹!” 突然林中传来一阵大喊,生生把他从这个奇妙的世界拉回了现实。 萧腾一怔,急忙凝神向林中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黑衣人夹着一个小小的人,飞速向林中窜来。他身后紧跟着一个白衣人。 一白一黑,一追一逃,两人很快就窜入了树林。 等跑得近了,萧腾这才看清楚,前面是一个蒙了黑纱的黑衣人,腋下夹着一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年纪甚小,也就五六岁的模样,被吓得满脸是泪,呜呜呀呀叫个不停,居然是个小哑巴。 紧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白衣虽然陈旧,甚至还补着补丁,但极干净整洁。 少年跟着钻进树林,月华柔和,把少年照得清晰可见。 一眼见到少年的面貌,萧腾忍不住一愣:这少年生得好俊秀! 他的俊秀简直是难以用语言描述,也无法描述。 他的眉眼、他的口鼻、他的身形……无一不是俊美得叫人一见再也难忘。 莫非,他就是童玘? 他就是那个叫刘苦玄一见就时刻惦记,为了他不惜血洗太平山谷的童玘? 谁说红颜祸水?蓝颜一样可以是祸水。 ------------ 第九十四章 弱者 林中追来了一个极俊美的少年,十七八岁模样。他满脸惶急,一边追赶前面的黑衣人,一边大叫道:“喂,阁下是谁?咱们无怨无仇,阁下为什么要抢我妹妹,你快点放下她!” 少年美则美矣,但一身的功夫似乎并不强。他刚奔入林中,林中众人立刻都发现他脚步略显虚浮,步法凌乱。 况且林中埋伏了这许多人,众人又没有特地隐藏呼吸,他竟然丝毫都没有听出来。看来这少年不是内力不济,便是临敌经验不足。 众人都被少年的俊朗吸引,先是暗自惊艳了一把。但随即见他行动莽撞,武功低微,未免又都轻视起他来。 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那黑衣人显然是故意引逗少年,他一路奔行得甚慢。饶是如此,这少年还追他不上,累得气喘吁吁。 黑衣人一到了林中就放慢了脚步,站在林中的空地,这才停下脚步转回身,却仍是将那个吚吚哑哑不会说话的女童夹在腋下不肯放松。 那女童倒生得一般,甚至是有些丑陋,眼大、鼻大、口阔,皮肤又有些黝黑。 她吓得浑身乱颤,哭得眼泪鼻涕齐流。黑衣人无意中看见那女童把鼻涕都蹭到了他的衣袖上,忍不住阵阵恶心,一松手就把她摔在地上。 女童一得自由,立刻哭喊着、连滚带爬就向少年跑去,嘴里模糊不清地叫着“哥哥”,“哥哥”。 黑衣人哈哈一笑,左足足尖伸出,闪电般在女童后背连踢了几下,女童立即便萎顿在地,哭喊声瞬间停歇了下来,林中顿时又是一片寂静。 那少年大惊失色,疯了一样扑过来,一把搂住了女童,连连低声呼唤:“小欢,小欢,妹妹,你怎么了?” 黑衣人这以脚点穴的功夫帅得很!力道、准头都拿捏得不差分毫。但林中众人心里都有些不齿:用这么精妙的功夫对付一个小女孩儿,还是个长得很丑、又不会说话的小女孩,总是感觉有些太过于小题大做。 少年这一扑进来,立刻就被暗伏的沙城派众人包围。 众人却都没有现身,躲在暗处看戏。少年居然也没有发觉威胁,只是为怀中的妹妹担忧。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兄妹从未见过你,你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少年仔细查看了妹妹一番,见到她只是被点了穴,当即放心不少,立刻抬头怒视黑衣人,大声质问。 “哈哈哈……”黑衣人得意地一笑,问道:“小子,你是不是童玘?” 少年一愣,随口回答道:“是啊,我是童玘,怎么,你认识我?” 黑衣人鄙夷一笑:“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儿?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是我们老大看上了你这张俊俏的小脸蛋儿,叫你过去给他玩儿上几个月,要是你伺候得我们老大舒服,我们老大随意教你两套功夫就够你受用一生了,你妹妹自然也安全无事,怎么样?” 黑衣人见童玘武功低微,心里鄙视,当下便实话实说,出言不逊。 童玘一听当即沉下脸,抱紧妹妹扭头就跑。 黑衣人哈哈一笑,身子一晃就挡在他面前,劈手夺回女童,顺势一掌把少年击倒在地上。 他这一掌用力不小,童玘肋间顿时一阵剧痛,他费力爬起来,一声不吭就又扑过来抢妹妹。 可是两人武功相差太远,黑衣人抱着女童飘来飘去,童玘无论如何也沾不到他身边。 月光之下,童玘见到妹妹圆睁双眼,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泪水,却丝毫动弹不得,连哭喊声都发不出,童玘更加心疼得要命,好像疯了一样,低声嘶吼着要和黑衣人拼命。 黑衣人耍戏了童玘半天,感觉索然无味,突然又是飞起一脚,把童玘远远踢开,口中骂骂咧咧道:“马丹,你这个小白脸儿一点用也没有,武功差劲至极,真不知老大看上了你什么,这样劳师动众的。” 他这一脚用力更大,童玘在空中飞出去多远,这才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次,他许久才从地上费力爬起身,转回头瞪了黑衣人半天,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绝望之色却愈来愈浓。 他含泪咬牙,低声哀求道:“阁下武功如此高,为什么和我们兄妹为难?你也看见了,我武功低微,百无一用,我妹妹更是年纪幼小,你别吓着了她。阁下想要什么咱们尽可以商量,还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妹妹!”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众人听他哀意怜怜,又见他面目极俊美,双目中泪水盈盈,暗伏的众人无不暗暗动了恻隐之心。 黑衣人却嘎嘎怪笑了两声,怪叫道:“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们老大看上你人才不错,要你去好好伺候他一段时间,你是聋子还是傻子,听不懂人话么?” 童玘眼中怒火渐升,又是心疼妹妹,忍不住咬牙切齿,低声咒骂道:“我艹你娘的,你怎么不叫你爹去伺候你们家老大?” 黑衣人仰头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赞道:“好,骂得好,没想道你小白脸儿还有点儿志气,可惜我们老大看不上我,更看不上,他只看上了你长相俊美,一身细皮嫩肉,比女人还好看得多,啧啧……” 黑衣人说着便伸手拉起女童的手掌,耻笑道:“这小女孩儿竟然是你妹妹?这兄妹两个差别也太大了些,她生得丑就算了,还是个哑巴,要是再缺了一只手,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女童年纪幼小,恐怕平日吃喝得又不好,一只小手一点点大,被黑衣人的大手捏在手中,更是叫人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能把那娇嫩孱弱的小手捏碎了。 童玘顿时脸色惨白,向前飞奔了几步,颤声哀求:“英雄,你武功高强,定然是江湖中响当当的角色。你又何苦和一个小女孩儿过不去?她将出生,我父母就都没啦。我又没什么用,也给她弄不上好吃好喝。英雄,你看她多弱小,她今年都五岁了,可是看着就和人家两三岁的孩子一样大小。我求求你,我妹妹可怜得狠,因为生病没钱医治耽误了,连话也不会说了,你要折磨就折磨我吧,就是杀了我,我觉无怨言,你放过我妹妹,我愿意一命换一命,你放过她,好不好?我求求你!” 童玘眼看妹妹被人折磨,心疼难言,可是他武功低微,又救不得妹妹,只能苦苦相求。他这番话说得凄楚异常,动人心弦。 纵然是江湖中人,谁又没有家人,谁又没有兄弟姐妹? 众人见童玘哀痛凄惨,苦苦为妹妹求情,无不心动,都默默隐身于暗处不忍吭声。 一时林中静谧异常,月华惨淡。 ------------ 第九十五章 折磨 童玘心疼妹妹,不住声哀求黑衣大汉。 黑衣人笑嘻嘻望着童玘,却一声不吭。他硕大肥厚的手掌紧紧攥着女童纤细瘦小的小手,两根粗大的手指不住在揉捏女童的小手。 童玘脸色越加惨白,他向前走了几步,双膝一软就跪倒在黑衣人面前,抬脸含泪苦苦哀求:“英雄,你是名震江湖的英雄豪杰。你饶了我妹妹吧!我童玘虽然武艺低微,可这一辈子除了父母也没给人跪过,我现在就给英雄跪下了,你饶了我妹妹,求求你!” 他声音极是凄楚,满脸都是眼泪,也不知是因为心疼妹妹,还是因为气愤难平,浑身不住瑟瑟发抖。 “嘿嘿……”黑衣人得意非常,一双怪眼中流露出的目光既残忍又得意。 “小子,你愿不愿意去陪我们老大?” 黑衣人怪笑着问道。 “我……我……” 童玘身子抖得越发厉害,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却依旧是不肯松口答应。 黑衣人怪笑连连,两根手指一用力,立刻就把小女童嫩嫩的小手掌捏得通红。 女童吃痛不过,却又无法发出声音来,只是大张着嘴,眼泪滚滚而下,一张丑丑的小脸儿顿时紫胀起来。 “不要……我求你……放开我妹妹……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童玘见了妹妹的样子,顿时心疼得直抽冷气,失声惊叫起来。 “嘿嘿……小子,你不是骨头硬么?怎么现在就不硬了?你天生就是个贱种,活该被人玩弄……” 黑衣大汉怪笑连连,对跪在面前的童玘羞辱不断。 童玘眼泪长流,只是死死盯着妹妹的小手和小脸,根本不顾及黑衣人说的是什么。 “嘿嘿……小子,你以为你答应了,我就能放过你妹妹?你以为我是傻子?这件事情根本由不得你做主。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黑衣人话语一变,看向童玘的目光更加残忍。 “小白脸儿,我最喜欢看你这副惨样儿,你越是惨,我就越是开心,哈哈哈……” 黑衣人仰面大笑,笑声如同夜枭远远传出,听得众人寒毛直竖,一身冷意。 “不要,我求你……” 童玘一声惊叫,跪着爬行了两步,扯住黑衣人的裤腿,哀情更苦。 “嘿嘿……我先捏断她的这只手,再捏断她另一只手,然后再捏断她左脚,然后是右脚,最后是脖子,你看怎么样?” 黑衣人低头看着童玘,桀桀怪笑,怪眼中流露出的目光比野兽还凶狠,还残暴。 “不要……我求你……” 童玘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目光中满是绝望地望着黑衣大汉,嘴唇哆嗦个不停,连哀求的话都说不出了。 黑衣大汉越发得意,紧盯着童玘惨白的面孔,笑道:“我数到三就动手,你听明白了没有?” 童玘绝望无比,含恨望着黑衣人。 “三……” 黑衣大汉残忍一笑,高声喝道。 童玘五官有些扭曲,面色如同白纸,他紧紧咬着嘴唇,牙齿把嘴唇咬透了,鲜血淋漓,但他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痛楚。 “二……” 大汉一只手举起女童,另一只手捏着她细弱的手腕,女童面孔紫胀,眼睛翻白,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痛楚,眼见要昏过去了。 偏偏她被点了穴道,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 惨白的月光下,这一幕纤毫毕现,众人都惊得不敢则声。 大汉魁梧高大,相较之下女童更显得如同布娃娃般孱弱不堪。 这样一个江湖中人,去欺凌一个稚龄哑女,实在叫人不齿。 “嘿嘿嘿……童玘,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着,看我是怎么捏断你妹妹的手的……” 大汉怪笑连连。 沙城派众人皆默不作声。蛛儿和姜逸飞、萧腾却忍不住了,身子微微一动就要去救女童。 谁知他们几个刚要动,匍匐在大汉脚下的童玘却先动了。他骤然跃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精光闪烁的匕首,狠狠向大汉胸口扎落。 这一下突变陡生,蛛儿等忙又稳住身形,悄悄隐身观看。 只是童玘武功低微,那大汉又是故意激他动手,怎么可能不防备? 眼见匕首距离他胸膛只有几寸距离,大汉哈哈一笑,身子陡然向后飘出,抬腿把童玘踢到一旁。 童玘蓄力良久,这才发出雷霆一击。眼见攻击落空,他惨然一笑,眼里望着妹妹,抬手举起匕首狠狠向自己胸膛插落。 他这一下兔起鹘落,动作迅猛,绝无一丝犹豫。既然救不得妹妹,那只有先死,省得亲眼看着妹妹遭人荼毒。 他双眼一瞬不瞬望着女童,目光中是万般的不舍和绝望。 这一抹惨痛的目光被众人瞧得一清二楚,众人都是心中惨痛,暗骂大汉残忍。 大汉怪笑一声,闪电般扑了过去,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匕首,顺势又踢中他身上数道大穴,这才飘然后退。 “嘻嘻嘻……小兔子,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我们老大还没把你玩儿腻,你想死也死不了……” 大汉得意万分,再次面对童玘高高举起女童。 童玘此时木雕泥塑般坐在当地,别说是动弹了,就连眨眼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亲妹子遭人毒手。 “小子,你刚才打乱了我,现在咱们就重新开始。我还是数三个数就动手,你好好看着!” 大汉得意至极,笑得甚是欢畅。 童玘呆坐着一动不动,泪水汹涌而出。 “三……” 大汉高高举起女童,脸色狰狞。 “二……” “一……” “祁老四,你别太过分,放开那个女娃娃!” 一声娇斥,胡燕娘终于忍不住从大树后现身,人还未到挥手间遥遥一掌击出。 胡燕娘人虽娇俏玲珑,这一掌掌力却极雄浑,凌厉的掌风转眼间就到了大汉小腹。 大汉来不及伤人,先求自保,身形急向后飘退。 “好啊……胡燕娘你果然心怀不轨,怪不得老大交待我,叫我好好盯着你。你果然,你……” 祁老四话语未完,突然住口不语,脸色变得极其怪异,五官扭曲狰狞,一张嘴就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你……你……” 他忽然哑了嗓子,呆站在当地不动了,嘴里、鼻子、眼角却有鲜血流出。 “你……胡……” 大汉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 ------------ 第九十六章 内斗(上) 祁老四准备痛加折磨女童,却莫名死去。 胡燕娘大吃一惊,眼睁睁看着他七窍流血,瞪着一双大眼气绝身亡,心中莫名其妙。 “老四,老四,老四!” 突然一声狼哭鬼号,一道黑影从林中窜出,直奔着胡燕娘就是一掌。 胡燕娘回击了一掌,顺势远远飘到一边,沉着脸喝斥道:“祁老五,你疯啦!好好的为什么对我出手?” 那被称作祁老五的大汉也不答话,直纵到死去的祁老四身边,哇哇大叫道:“姓胡的,你为什么对我兄弟下毒手?” 说罢回头对胡燕娘怒目而视,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极为气愤。 “你放屁,老娘什么时候对他下毒手了?谁知他好好的怎么就死了,或许是陈苛发作?要么就是老天爷看不过眼,收了他的命也未可知。名声偌大的西域五匪,居然对一个小姑娘也能下得去手,真是丢脸之至!” 胡燕娘冷声斥责道,满眼鄙夷地盯着祁老四的尸身,向低声“啐”了一口。 “你放屁,明明就是你暗下的毒手!早就听说你胡燕娘浑身是毒,看来果真如此,定然是你偷偷对我兄弟下了毒,你现在就偿命来!” 祁老五怒吼着,如同发疯的野狗一样向胡燕娘扑去,一双宽阔的手掌势如狂风,不断向胡燕娘身上击落。 原来这个祁老五和莫名死去的祁老四是两兄弟,在西域五匪中排名第四、第五。 这两兄弟一身的外练功夫,浑身刀枪不入,凭一对铁掌横行西域多年。 这两兄弟生性残忍异常,就从刚才祁老四折磨幼女便可见一斑。 他二人自从武功大成后形影不离,一起奸淫掳掠,丧尽天良的坏事儿不知做下了多少。 江湖中人一提起他们又是愤恨又是鄙视。但这两兄弟武功既高,动起手来又是出了名的不要命,因此这许多年来又无人能奈何这两个败类。 直到数年前,这两兄弟折在刘苦玄手中。也不知道这刘苦玄到底用了多阴毒的手段,居然把他们两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乖乖听命于他,再也不敢起异心。 如今祁老四暴亡,祁老五痛彻心扉,一心认定是胡燕娘下的手,疯了一样扑过去就要找她拼命。 胡燕娘莫名其妙,但她一来厌恶这两兄弟为人,不屑和他多费口舌;二来她身负惊人功夫,自然也不惧怕这个疯子。 一时间,原本寂静无声的小树林中怒吼连连,掌风如雷。祁老五力大掌重,每一掌击出都带着隐隐的雷鸣之声,声势极为惊人。 胡燕娘娇躯在他惊涛骇浪的掌法中游走不定,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祁老五这畜牲人品虽烂,但掌法一点儿也不烂,每一掌挥出至少有数千斤的力道,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他拍中,定然会受重伤。 祁老五一套“惊雷掌”使完,见始终奈何不得胡燕娘,一声怒吼,掌法更加疯狂,速度快了何止数倍,两条手臂隐然由二变四、由四变八…… 远远看去,祁老五仿佛身上长出数百条手臂一般,攻势更加骇人。 此时沙城派众人早就从隐身处走出,远远围了一大圈观战。 众人见了他这惊人的攻势,有人便失声叫道:“这是……这是……疯魔百臂神拳……不是说已经失传了么?他从哪里学到的?” 祁老五听见有人叫破他的拳法,狰狞一笑,恶狠狠叫道:“胡燕娘,你个贱人,赔我兄弟命来!” 喝罢,他果真如同魔怔了一样,挥舞着上百条手臂,不要命地向胡燕娘冲去。 胡燕娘秀眉微蹇,心知这个疯子不可理喻,一抖手取出兵刃,便迎战祁老五。 胡燕娘多年来除了对楚飞呵护有加,对旁人一概是冷若冰霜,且她本来武功高绝,行事狠辣,沙城派中虽然蛇鼠一窝,大都是些个匪类,可众人一见她就心生惧意,谁也不知她的底细。 今日她被逼无奈,取出兵刃来战,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胡燕娘的兵刃居然是一具“白骨鞭”。 她这具“白骨鞭”长达数丈,似乎是由无数蛇骨镶嵌而成,洁白坚韧异常,熠熠生辉,微微一抖“哗啦啦”响个不停。 胡燕娘娇斥一声,手执白骨鞭,一抖一挥,林中顿时划过一道闪电,白骨鞭气势如虹,直奔祁老五面门挥去。 祁老五怒吼着闪身避开,才要伸手去抓鞭尾,谁知白骨鞭居然如同活物一般,在他面前一个盘旋,又直奔他后脑狠狠击来。 这一下形势登时逆转。祁老五即便有一千条臂膀也是白搭。胡燕娘鞭长人远,他根本无法靠近。更何况这白骨鞭邪门儿得很,如同有灵性的活物一般,在空中四处盘旋,伺机猛攻。 更叫祁老五担心的是,沙城派中都在传说胡燕娘身怀奇毒,中者立毙。谁知道她这白骨鞭上有没有毒? 祁老五顾虑良多,况且他除了一双肉掌再无其它兵刃,立时就被压制得四处逃窜,根本无力回击。 更叫他心惊的是胡燕娘已经动了杀机! 她双眸寒光四射,手里的白骨鞭异响连连,鞭鞭都是大杀招。 祁老五渐渐被笼罩在鞭影之中,只见林中莹光闪烁,处处都是鞭痕,满耳都是鞭声。 众人都面露惊惧之色,渐渐越离越远,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抽中了,白白送命。 祁老五在鞭影中起高伏低,四处逃窜,不一刻就累得浑身大汉。他忍不住大叫道:“胡燕娘,你个贱人,敢对我下死手?怪不得临行前老大反复交待我紧盯着你。” 胡燕娘一声不吭,面如寒冰,她手中加劲,白骨鞭攻势更猛。祁老五立刻力拙难支,左躲右闪,狼狈万分。 他一面躲避白骨鞭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高声大叫道:“喂,你们都是来吃干饭的?掌门有令,叫咱们伺机干掉这个疯女人,你们快上啊!谁能把她干掉,这帮派第二的位子就是谁的!” 祁老五长得粗壮,心思可是一点儿也不粗。他一见自己有危险,立即就怂恿众人一起动手。 法不责众,若是大家一起上,即便杀了胡燕娘,事后老大也说不出什么来。 今天来的都是沙城派的精英,他总不能一股脑都杀了吧? ------------ 第九十七章 内斗(中) 祁老五眼见形势不好,立刻就怂恿众人动手。 可惜沙城派这些人,哪个不是在江湖摸爬滚打了数年的,哪个不是油滑似鬼?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众人不仅不向前走,反倒是纷纷后退,距离两人剧斗越发远了,生怕被无辜牵连。 胡燕娘一声冷笑,白骨鞭哗啦啦响声大作,攻击越发凶猛了。 ------------ 第九十八章 内斗(下) 密林之中,胡燕娘和师记春距离数丈,相对而立。 两人使的都是冷门兵刃,一具白骨鞭,一盘九龙鞭。 两条长鞭此刻都如同活物一般,环绕着二人悄然旋转不休。 白骨鞭骨节相互摩擦,哗啦啦一阵阵细响。 九龙鞭龙头密密撞击,长吟声悠悠不绝。 两人都知道对方难以对付, ------------ 第九十九章 情真意切 楚飞突然出手,瞬间要了祁老五的性命,连一丝挣扎喘息的余地都没有给他留下。 这个楚飞虽然被胡燕娘宠坏了,一遇事就慌里慌张没了主意,但他的功夫还是一等一的高明,不然也不会在西域五匪中排名第三。 他隐伏在大树之上,数次忍不住想要跃下来相帮胡燕娘,可都被蛛儿给按住了。 眼见 ------------ 第一百章 有女如仙 楚飞突然暴起助她伤敌,胡燕娘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担忧,一个行事狠辣果断的西域女匪,顷刻间就如世间所有的怀春少女一般,变得迷茫起来。 她伸手收了师记春的九龙鞭,正要上前相助楚飞,猛然间全身奇痒难忍,身子一软就摔倒在地上,连她自己的白骨鞭也撒手摔落在一旁。 师记春一边和楚飞剧斗,一 ------------ 第一百零一章 邀斗(上) 蛛儿在关键时刻飘然现身,凭借一身罕见的轻功救下楚飞性命。 她给胡燕娘服下缓解剧毒的药物后,这才大大咧咧转回身,出言惊人,宣称要好好教训师记春。 这一下,不仅是师记春,就算是旁观众人都惊讶不已:瞧这小丫头才多大年纪?怎么就如此生猛? 虽说她出场惊艳,可也不一定就能是师 ------------ 第一百零二章 邀斗(中) 蛛儿鞭法变幻莫测,精妙高招无数,但奈何师记春始终是稳坐钓鱼台,把一条沉重的九龙鞭使得滴水不漏,牢牢护住全身,压根儿不去招惹蛛儿。 蛛儿围着他打了半天也无法撕开他的防御,渐渐攻势也就缓了下来,一边围着伺机进攻,一面另想办法。 “还真不要脸!和个小姑娘打,还要耍赖皮?真不知你这 ------------ 第一百零三章 邀斗(下) 蛛儿笑嘻嘻定下了规矩,当下就要以一人之力邀斗两位高手。 萧腾和姜逸飞站在一边,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担忧:生怕蛛儿不低二人,一个不小心被伤着了。 可是蛛儿话已经放出去了,他们两个也不能再说什么。 蛛儿才不傻,她心里早就算定:胡燕娘绝对不会伤她,师记春却是不敢伤她。 ------------ 第一百零四章 心服口服 蛛儿双手各执两条长鞭,笑吟吟站在当地,笑道:“如何?这可是我赢了,你们两个输了。” 胡燕娘骇然叹服,不由得又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了蛛儿一阵,这才说道:“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师记春此刻狼狈不堪,衣服不少地方都被珠索绞碎,四处露肉,他脸色惨白,不住口地喃喃道:“她耍诈,这不 ------------ 第一百零五章 生死未卜 师记春逼出全身的内力,把一条九龙鞭舞动得风雨不透,严严实实把自己笼罩起来。 时间一长,他渐渐体力不支,汗水狂流,浑身如同虚脱了一般,每挥舞一下九龙鞭似乎都在消耗他的生命力。 师记春这下可吓得魂飞魄散,知道再这么打下去,自己非要累死不可。 他有心求饶,哪怕是叫这小姑娘 ------------ 第一百零六章 决断生死 首恶已诛,胡燕娘一横心就要把沙城派余下的众人一网打尽,一个活口也不留。 这些人平日里作恶多端,百死难恕,是刘苦玄得力的爪牙。既然已经和刘苦玄决裂,自然是先行剪除他的党羽。 眼前这几十号人皆是沙城派的精英份子,若是当真能全部剿灭了,沙城派元气大伤。 蛛儿偏偏这个时候取 ------------ 第一百零七章 中毒 “三”, “二” “一”…… 蛛儿清脆的声音在密林中响起。 她每数一个数字,众人的脸色就难看几分,颓废几分,绝望几分…… 谁肯死啊?这花花江湖世界,什么都有,只要你够强,只要你够狠,什么都会有! 谁愿意自废武功? 这可是数十年日夜无休 ------------ 第一百零八章 种毒 童玘听自己妹妹被人下了毒,顿时惊得满脸惨白。 他兄妹父母早亡,只他们二人相依为命,若是妹妹当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可怎么活? 蛛儿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可怜,便不再吭气,伸出手指搭在女童细细的小胳膊上。 童玘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本事惊人,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她的表情,心跳如雷 ------------ 第一百零九章 真情 蛛儿和胡燕娘在林中说了半天话,蛛儿这才知道了胡燕娘和楚飞的事情: 她们两人自幼命运不济,失却父母疼爱。胡燕娘才七八岁的时候,就带着楚飞在江湖四处漂泊。历经二十余年的艰辛,二人可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某一日刘苦玄夫妇就找上门来,苦苦相求二人加入沙城派。 那个时候沙城派 ------------ 第一百一十章 寄生门 几人看见蛛儿对着一只空碗神情郑重,都有些莫名其妙。在他们看来,这只碗没什么出奇之处,既陈旧又不够精美。 “怎么了,那只空碗难道有什么讲究么?” 姜逸飞也走了过来,伸手就想去拿。 “别动,这是大忌讳!你没见它积了厚厚的灰尘?童玘这人那么干净,却独独留下这里不打扫,你看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驱毒 童玘急忙走过来,见那只陶碗还是好好摆在角落里,没有丝毫被触碰过的痕迹,依旧积着厚厚一层灰尘,这才放下心来,忙又再三嘱咐众人道:“这屋子里什么都能动,就是这只陶碗不能动,千万千万!若是让谷主知道有人碰了它,我恐怕要受很严厉的惩戒。” 萧腾故意装出很惊讶的表情来,问他道:“不就是一只空 ------------ 第一百零五章 生死未卜 师记春逼出全身的内力,把一条九龙鞭舞动得风雨不透,严严实实把自己笼罩起来。 时间一长,他渐渐体力不支,汗水狂流,浑身如同虚脱了一般,每挥舞一下九龙鞭似乎都在消耗他的生命力。 师记春这下可吓得魂飞魄散,知道再这么打下去,自己非要累死不可。 他有心求饶,哪怕是叫这小姑娘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信任 楚飞正为胡燕娘担忧呢,突然就听见了她惊惧的尖叫声。 楚飞的心立刻蹦到了嗓子眼儿,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胡燕娘却再没了声息,更是把楚飞担心得直跳脚,心里想的都是最坏的结局: 难道是燕娘中毒的时间太长了,没法儿解么? 还是解毒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燕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迷惑 蛛儿正在楼上为为胡燕娘驱毒,楼底下却有人来盘问来了。 来的人叫童智鸿,四十来岁,尖嘴猴腮。这个人武艺低微,平日就依靠死命巴结谷主为生,却又最喜欢欺凌弱小。 他一大早就在谷中喂食毒虫,远远的似乎看见童玘领着一群人进了太平谷,急忙就赶过来训斥。 其实这太平谷也并非完全对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异样 童智鸿气势汹汹跑来耍威风,没想到眨眼不到的功夫就惨死。 他们四个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到他被拖进了房间,随后惨叫了一声,紧接着不成人形的尸体就被抛了出来…… 几个人惊恐莫名,不由自主盯着房门,似乎想要看穿那房门后究竟藏了个什么妖怪。 “哼,别再看了!这家伙平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喜欢 楼下来找童玘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身嫩绿的薄衫,身材窈窕。 少女相貌虽一般,但胜在青春洋溢,温柔可人。 她站在当地和童玘说话,几个人伏在楼梯边儿正好看得清楚。 “玘哥,你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因为环儿么?她昨夜又没睡好?” 那少女一见童玘,满脸都是关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柔嘉 柔嘉在楼下和童玘说了半天,吞吞吐吐总是没办法把心事表露明白。 她含羞尴尬了半天,这才想起正事儿来,忙抬头问道:“啊,对了,你可是见这智鸿叔了没有?我爹爹找他有事情吩咐呢。我找了他半天,有人说恍惚看见他似乎是往你家这边过来了。” 童玘一听顿时神色紧张起来,忙撒谎说没见过,声音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痴情 柔嘉被哥哥一顿狠狠训斥,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看着哥哥流泪。 哥哥一见妹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又心疼起来,忙低声劝道:“好妹妹,这种事情千万不敢乱说,万一传了出去,咱们太平谷真有灭顶之灾,你千万仔细些。” 柔嘉抽抽搭搭哭道:“我又没和别人说,你不帮我就算了,凶我做什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童琰 “柔嘉,你和你娘倒是不一样,是个痴情的女子。可是我劝你还是算了吧,童玘和你这辈子注定了是仇人,你再对他好也是白搭。” 童琰冷冷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怎么会呢……不会的……他就是石头人……我也……我也……” 柔嘉被童琰的话惊了一跳,但依旧痴情不改,支支吾吾地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知己 “姑娘说得极对,没想到姑娘对这五彩蝎如此熟悉。我还以为天下使毒之人看中的都是毒性猛烈与否,对五彩蝎这种毒性温和的昆虫往往是不屑一顾。” 童琰微笑着说道,目光中有隐藏不住的惊喜。 “他们懂什么!”蛛儿不屑道:“毒便是毒,管它是猛烈还是温和,俱是各有妙用。特别是在调毒的时候,这 ------------ 第一百二十章 授业 蛛儿的金蛛“狼性”十足,所过之处寸“虫”不留。 童琰辛苦培育出的十数种毒虫看家护院,想来毒性甚强。如此饕餮盛宴,金蛛怎么会放过? “不如……你召唤它们过来试试?” 蛛儿微微一笑,笑容难免有些尴尬。她也是行家,自然知道培育毒虫的不易。 “哦……好……我……试试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亦师亦友 这几天蛛儿行踪诡秘,每天一大早就消失不见,直到深夜才回到童玘的小木楼。 众人满心疑问,可都不敢问。但看到她每天都是笑意吟吟,心情奇佳,都也不是不太担心了。 童琰果然是研究虫道的奇才,这短短几日功夫何止是一日千里。 当然,这和他从小被叮咬无数次才积累下的深厚经验大有关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吃醋 童琰和蛛儿两人突发奇想,也是胆大包天,居然要去一探太平谷谷主的毒园。 两个人收拾利索,顶着头顶的大太阳就出门了。 太平谷风景秀丽,四处绿树成荫,两人穿行在树荫下倒也不觉炎热。 蛛儿轻功身法高妙至极,她和童琰并肩行了一小段路程,便发现童琰轻功平庸。 这也怪不得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毒园 蛛儿原本以为所谓的“毒园”不过是一座大花园,里面草木茂盛,毒虫遍地。 等到了近前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太平谷谷主才没有那么小气。 毒园,竟然是一座极宽极深的山谷。 站在山谷外,迎面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巨大绿植,高大茂密惊人,叶片肥厚墨绿。向上看遮天盖日都是茂密的树木, ------------ 地第一百二十四章 陡遇强敌 在毒园转了半日,只见到处都是些形状恐怖的毒虫,且个个都极肥大,众人无不暗暗心惊皱眉。 蛛儿便道:“这毒园里倒是有许多毒虫,养得也好,只是它们也没什么太过出众的地方,看得人恶心,干脆出去吧,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童琰听蛛儿这么说便回答道:“这里却是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这些个毒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恶斗 童百威一招之下逼退三位年轻高手,还伤了两人,顿时得意至极,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三个小娃娃,敢和我放对?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童百威是什么人!我在江湖上乘风破浪的时候,你们恐怕还吃奶呢!” 他说罢,便一扭头瞪着童琰,冷冰冰说道:“童琰,我早就想要你的小命,奈何你爹那个老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功力大进 买柿子捡软的捏! 大错特错! 萧腾并不是软柿子。 童百威的确是老江湖,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他和蛛儿等人拼斗的时候,悄悄把萧腾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萧腾一脸焦急惊慌却又手足无措的神态尽被收入眼底,他便知道这小子是个废材,不会武功。即便是会一点,也是三脚猫的功夫,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出生就是错误 听见童珀在山谷中焦急地呼唤,童琰急忙答应了一声。 “大哥,你在呢……” 远处传来童珀欣喜的叫声,不过山谷中植被太茂密,众人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一阵草木的簌簌声传来,不一阵眼前的树木被人分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哥……你……这……”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魔鬼所为 童琰伤疤自胸口一直到小腹,蜿蜿蜒蜒,有如一条丑陋的虫子蠕蠕而动,说不出的丑陋与怪异,甚至有些恶心。 童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和童琰做了十几年兄弟,还从来不知道他身上居然有这么一条狰狞的伤疤。 “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你爹爹,不,是那老东西,他惩戒你?” 蛛儿小心翼翼的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侠者所为 太平谷谷主的所做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人所能容忍的极限。 他就是魔鬼的化身,他简直就是对“人”最大的羞辱与讽刺。 几人一路沉默,迅速回到了童琰的住处,但仍旧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醒转过来。 这一切仿佛就是一个噩梦一样,那么恐怖,那么不真实。 童珀倒是已经醒过来了,他低 ------------ 第一百三十章 备战 太平谷中诸人自几百年前从中原迁居到这里一直隐姓埋名,极少与外界来往。 他们的功夫一脉相传,到今天不知已经流传了多少代。 虽然武功精强,但是谷中居民秉承祖训,极少涉足于江湖。甚至有许多人自生到死也没有踏出过太平谷一步。因此,谷中武学竟然无人知晓。 等童琰细细给众人解释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二郎神拳 二郎神拳来来回回一共只有五招,最是简便易学,其精髓就是一个“猛”字。 只要你使足了劲儿,全力砸过去就好。 听起来虽然简单,但这套拳法是那夫妻二人精研天下所有拳法,化极繁为极简,这才创出的一路拳法。 既然敢叫神拳,自然是有它的道理。 这拳法虽然看起来简单,实则 ------------ 第一百三十二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 第一百三十三章 父子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父子情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突袭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苦斗(上)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苦斗(中)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苦斗(下)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疯子 ------------ 第一百四十章 完胜(上)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完胜(中)